这是常见的, 老师对学生迟到不满的警告, 何白莲当学生多年的畏惧感又升了起来,心里一缩, 赶紧避开老师的眼神, 迅速在周围搜索了一下,找了个空座轻手轻脚地坐下。
讲台上的人继续开始讲课,何白莲松了口气,她小心地放下包, 这才往讲台上看去,只能由衷感叹:这个男人真的很年轻啊!
他身高很高, 目测至少一米八, 穿了件白色T恤,外面敞开穿着一件灰色休闲衬衣, 裤子是舒服的麻质休闲裤,身高腿长, 整个人年轻又充满活力。
这人三十来岁岁了,但看起来就比何白莲大几岁而已。
他抄了一只手在裤袋里, 神态随和却掩不住眉宇间的意气风发,手中拿着一只遥控笔,背对着PPT, 侃侃而谈,浑身都散发着专业的自信与魅力。
“当前的AI突破发展得益于算法、数据、算力三大要素的多年积累,AI产业的进一步发展依赖于芯片技术的持续突破,以及与更多应用场景的结合。所以, 半导体将是新一轮AI浪潮的底层驱动力,5G通信则会加速AI技术在各行业的落地,尤其是智能网联车……”
何白莲盯着人家看,心里只剩仰望,这么年轻就已经这么牛了,如果不是在这个教室里看到,她真的不敢想象这样的人居然已经是教授。
果然牛人的世界不是她这样的学渣能想象的,她忽然又想起,陆先生也很厉害,但陆先生给人的感觉和这位刚好相反,陆先生实际年龄并不大,却沉稳肃穆得会让人不自觉忘记他的年龄,让人生出一种类似长辈的信赖。
只是好像他们都习惯了陆先生这么厉害,仿佛是理所应当的,陆先生天然就该这样。
何白莲昨晚做了点功课,但是对于专业来说,连毛毛雨都算不上,幸好这堂课属于普及演讲类,他讲得也很浅显,何白莲这种小白也能听懂一些。
“我们当前处在AI的第四波浪潮,即全自动智能化。而中国在发展AI商有得天独厚的六大优势:我们的产品创新领先全球;国内的激烈市场锻炼出世界级创业家、企业家;中国的AI资本——早期投资是领先全球;中国的人工智能普及化高,越来越多人才进入AI领域;中国拥有最大市场,意味着拥有最多数据……”
讲台上的人自信又笃定,他不疾不徐,声音低沉悦耳,仿佛聚着光芒,整个教室的注意力全都被他深深吸引住。
“蒋教授真的好帅啊——”何白莲听到旁边两个女生小声感叹。
何白莲也少不了少女心思,她细看了看讲台上的人,他长得的确不错,但并不是韩峥徐放那种一眼惊艳的大帅哥,他看起来年轻富有活力,根本不像个老师,但他讲起专业的时候,强大的专业自信和认真态度,让人不自觉就心生崇拜,也让他别具魅力。
何白莲总结,这就是学霸的魅力,知识的魅力,学渣总是很难抗拒这种魅力的。
何白莲专心听讲,然后从蒋博文的演讲中总结了两个小问题,打算等一会下课就去问,她反复斟酌词句,还写在了笔记本上,涂涂改改,生怕自己的问题听起来太傻,显得她无知且别有用心。
她想得快要秃头,习惯性地趴在桌子上,皱着眉有点纠结,她不经意抬眸朝讲台看去,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讲台上的人似乎也在看她,何白莲再看,讲台上的视线已经转了方向。
何白莲暗想,这也许是因为他眼镜反光的原因吧。
很快下课了。
何白莲迅速收拾了笔记本和笔,提着包往讲台那边挤过去。
但她实在是小觑了蒋博文的人气,他身边已经挤满了人,男的女的都有,何白莲身材不算雄浑,没能挤到蒋博文身边。
没关系,她站在外围等待机会。
蒋博文在那里停了一下,视线似乎还朝这边扫了扫,然后边走边给学生解答问题,他腿长,被学生拥着很快就走出了教室。
何白莲只能跟在后面,她可不能错失这次机会。
围着蒋博文的人就像是他的超级粉丝,没有一个有节操的,问完问题还围着,人一直不见少,蒋博文慢慢朝停车场走去。
何白莲在后面追着叫,“蒋教授,蒋教授!您等一等,我有问题请教您。”
奈何叫蒋博文的人太多,他周围叽叽喳喳都是些问问题的人,没注意到何白莲娇弱的呼唤。
何白莲一路追随,终于,蒋博文跟身边的学生说了什么,学生跟他道了谢就三三两两地散开了。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何白莲快步上前,对着蒋博文的背影,叫道:“蒋教授,您好,我能咨询您一个问题吗?”
何白莲不仅有张清若白莲的脸,还有一副清若泉水的好声音,她嗓音轻柔微哑,稍稍有点低沉,却恰到好处,仿佛羽毛拂过心尖,挠得人心软发痒,就想再多听她说两句。
果然,蒋博文转过身来,他一眼就看到了何白莲。
何白莲怕他有急事要走,没想到,蒋博文却停下了脚步,何白莲连忙上前站在他面前平着气息。
两人离得有点近,何白莲只能仰着头去看蒋博文。
她定了定神,不管问题蠢不蠢,她必须得问,“蒋教授,是这样的,AI发展得这么快,您认为在自动驾驶领域,在现在的导航系统下,什么时候能真正用AI实现安全的自动驾驶呢?”
这是何白莲抓破头想出来的问题,一两句话是说不清楚的,她想和蒋博文长谈,然后拉近距离,再图以后。
蒋博文低头看着她一笑,眉眼舒朗,无端却有些温柔,他答非所问:“你不像是S大的学生。”
面前的女孩今天穿得很清新,外面松松的一件白色麻质休闲衬衣,白色休闲裤,帆布鞋,里面白色的吊带,露出精致秀气的锁骨,还有优美修长的脖颈。
头发扎了个不高不低的马尾,细细的绒发散落了些下来,她别在了耳后,阳光下,整个人盈盈发光,仿佛通透的美玉,秾丽的长眉下,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微微翘起的眼尾,只看着,都有种想触摸的冲动。
眼角眉梢蕴着笑意,却仿佛似江南烟雨的清愁。
蒋博文含笑看着她。
何白莲被人戳穿,心想,自己真的已经老了,连女大学生都不能冒充了?
岁月不饶人哪!何白莲心中的危机感越发地重。
不过社会人员进大学听讲座是常见的事,学校也没禁止,何白莲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只能讪讪道:“是啊,我不是学生,我已经工作了……”
何白莲顿了顿,觉得还是不要隐瞒的好,她补充道:“其实我是盛天集团的员工,我专门过来听蒋教授讲座的。”
蒋博文对此好像毫不在意,也没有不悦的情绪,他表情松泛,仿佛心情还很好,低声了说了句,“那就好。”
何白莲几乎疑心是自己听错了,什么叫“那就好”?
蒋博文扬了扬眉,眼角蕴着丝丝笑意,“你刚才的问题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说清楚,你真的感兴趣的话,有时间听我仔细跟你说吗?”
何白莲一愣,瞬间反应过来,眼睛发光,急切道:“当然当然,我当然有时间,我求之不得呢。”
蒋博文似乎改变了主意,不再往停车场走,反而领着何白莲往另一边的林荫步道走去。
何白莲的计划迈出第一步,心情有点激动又有点忐忑,虽然派她来只是可有可无的补丁,看样子也没谁对她抱多大的期望,但是,如果,万一她真的把这个事情谈妥了!
那她可就立大功了,以后在盛天也不用战战兢兢总觉得自己配不上了!
何白莲暗暗后悔,昨天晚上真应该再多做点功课,觉有什么好睡的,肚子里没货真的有点发虚。
何白莲暗暗呼出口气,有点紧张,生怕蒋博文问她点什么问题,露馅就糟糕了。
蒋博文却一直没说话,只走在何白莲身侧,两人就那么缓缓地漫步在林荫步道上,像一副美好的画卷。
“蒋老师好。”对面路过的学生向蒋博文问好。
“你们好。”蒋博文笑得温文尔雅,和煦地和学生打招呼。
何白莲觑了一眼他,正在想怎么起个话头,面对学术大佬,她心里总是心虚。
“你以前来过S大吗?”蒋博文似乎很满意这种徜徉校园的感觉,语气温和地问何白莲,但这话却不像是初识,而是朋友间的聊天了。
何白莲本来想着,公司和他接洽的人都铩羽而归,这个蒋博文一定是个很难搞的人,没想到他这么年轻,这么和气,这么好说话。
她心里有疑问,但又想,这人在国外呆了很长时间,又是学术牛人,想法处事和一般人不一样也正常。
毕竟不能以常人度之。
人家都向她释放善意了,何白莲当然不会错过,她笑着回道:“没有,这是第一次来。”
蒋博文停下来,嘴角含着一丝笑意,他看着何白莲,阳光透过树荫细细碎碎地撒在她脸上,一双眸子里像是汇聚着星光,微风浮动,吹动她的发丝,她立在他身前浅浅而笑,像是江南最美的清莲,濯濯而不妖。
蒋博文觉得心里像是春风拂过,又轻又柔,他含笑温言问道:“那你喜欢S大吗?”
何白莲环顾一下四周,笑道:“挺喜欢的。”
蒋博文的眼神柔和地落在她的笑颜上,似乎意有所指地低声道:“喜欢以后可以经常过来。”
何白莲讶然地望着他,这个蒋教授说实话有点古怪,他和她说话的语气不像是刚认识的样子。
蒋博文似乎感受她疑惑的目光,他笑了笑,补充了一句,“你今天来应该是你们公司的意思吧?”
原来人家早就清楚自己过来的目的,何白莲有点尴尬,但她觉得一开始就说清楚比较好,否则后面倒好像是故意骗人似的,何白莲不喜欢这种误会。
见蒋博文已经知道,她索性也就不瞒了,“蒋教授,我的确是盛天派过来的,之前我们同事好像跟您接洽过和您实验室合作的事,您似乎拒绝了?”
蒋博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眼含笑,他低声问何白莲,“看你的样子似乎对这方面并不了解,你们公司怎么会派你过来?”
何白莲闹了个大红脸,张了张嘴想要辩解,随即还是沮丧地知趣地闭了嘴,被学术牛人看穿底细且当面揭穿,何白莲有委屈也只能憋着,谁让人家说的是实话呢,再多说只能更露怯。
不懂还是不要装懂。
何白莲心想这个人说话可真是不客气,却不敢有什么不满,皱着眉,有点心虚地小声嗫嚅,“公司安排嘛,我还能挑工作?”
蒋博文没想到她这么实诚,不禁失笑,见她沮丧地低着头,一张如玉的脸上飞着红晕,脑子里忽然就闪出一句话:美人如玉。
他心情愉悦,却正了声音,一下就带着教授的严肃,“那你还要听我讲刚才的问题吗?”
何白莲以为他这是生气了,慌忙抬起头,却见蒋博文面上含笑,一双俊眼戏谑地看着她。
何白莲猛地明白过来,蒋博文这是在戏弄她,肯定是因为她刚才的问题露了怯,何白莲又羞又恼,隐隐还有点委屈,却只能强压着,悻悻地说道:“那您还跟我讲么?”
蒋博文看着何白莲红红白白的脸,笑得更开心了,他挑了挑眉,双手插在裤袋里,悠悠说道:“讲讲也无妨。”
说着他停了一下,又看向何白莲,眼中有戏谑的笑意,“我会努力让你听懂的。”
何白莲惊愣地看着他,这种明目张胆调戏她智商的话,真的是从这个学术牛人口中说出来的?
他刚才在教室里的风度和睿智呢?
“你——”何白莲一口气堵在心口下不来,但还有冷静知道自己今天是来干什么的,随即又委屈得很,半晌,不软不硬地丢下一句话“那我就谢谢蒋教授了,我会努力听懂的!”
说完撇开脸,这个蒋教授跟她想象中的高冷学术大牛完全不一样,没办法,甲方是爸爸,她可以无功,但不可以有过。
得罪不起,得罪不起,何白莲心中默念,慢慢呼出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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