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aschino离开后,剩下的两个人也都没说话。
Suze离开了一直依靠着的门板,走到了Rye坐着的床边,也没客气,长腿一迈就蹬上了床,盘着腿身体向后一仰,让自己陷入了柔软的棉被之中。
“我还以为你会巴不得能离我多远就离我多远。”Rye头也没回地说道。
不同于以往Suze随心所欲的性子和她时不时调戏一番别人的习惯,在事情发生之后她就再也没主动靠近他半分,哪怕是刚刚到房间门口告诉他关于任务的消息时也只是站在门口。脸上的妖娆笑容不变,但她若即若离的感觉却总让Rye有种不安。
不是危险,而是一种朝着无法预知方向进行的变故。
“说什么呢,还不让我靠在床上休息一下了不成?你刚刚给我那两拳头到现在都还痛着呢。”Suze懒洋洋地说道。
她下手不轻,Rye的反击自然让她也不好受。
男人的力道本来就蛮狠,再加上那一瞬间对方绝对没有手下留情,Suze毫不怀疑如果不是因为恰好自己身上带着刀片抓住了机会一套把男人掀翻在地,那现在她的情况肯定也不好看。
“你还会痛啊。”Rye转头,扬起的弧度几分嘲讽,“稀奇了,头一次见你叫痛。”
她下手的时候可看不出知道痛是个什么玩意儿,哪怕是被他甩在墙壁上咳出血后也能眨眼间就冲上来继续她狠戾的攻势。
Suze眯眼,这男人的笑容可真是越来越欠揍了。
于是她也继续着她的笑容,嘴角的弧度扩大了些,脸上的酒窝都深深陷了下去,眨了眨眼,像是在引诱一般,身体却没闲着,抬起脚就冲着面前男人的背一点不温柔地踢了过去。
常年来接受训练的Suze哪怕现在半躺在床上,无法用尽全力,随便一踢所蕴含的力道也不是普通人能够比拟的。
至少身为伤员,Rye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这一脚带来的是剧烈的痛楚。
本来体内肋骨就受到了创伤,别的还七七八八有其他的伤势,再挨上了女人从身后踹出的一脚,Rye觉得再这么折腾下去他的内脏可能都会移位了。
“处在弱势的时候就最好闭嘴,我可没有尊老爱幼的好习惯。”
Suze的语气似有笑意。
“你就没有考虑过我现在这样子怎么去执行任务?”
“好问题,所以我手下留情了没有对着你的脸揍过去,穿上个长衣长裤和外套再把你的伤口包裹好,谁能知道你里面受了伤?”
“很显然,我现在的情况不适合打架。”Rye凝眉,碰了碰自己受伤的地方,剧烈的疼痛让他知道自己肯定不能像以前一样身手矫健地行走在敌人堆中,说不定连之前战斗力的三分之二都没有。
闻言,Suze一笑,撑起身子,“那不正好,我这次可以直接把你丢给敌人然后欣赏你被揍的模样。”
她可不介意看见对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
Rye回眸,危险地看着Suze,墨绿色眼眸中迸发出来的是寒冷刺骨的光芒,而对方则是漫不经心地笑着,带着她以往一贯的肆意自如,说不上有多认真,就像是随口一提罢了,但也丝毫没有开玩笑时习惯性带着的狡黠,让人捉摸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
双眸暗沉,Rye自问从事这个行业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看不透的女人。
她笑,下一秒可能就是冷硬的拳头和呼啸而来的子弹;她冷着脸,又有可能暗示着一段时间的风平浪静。
“别看着我了,你那眼神看谁能把谁给吓死,有没有人说过你光是站在那儿板着脸就能够把小孩子给吓得哭出来。”Suze并不惧,直视他的目光,“多去跟Bourbon学学吧,如何露出让人心情愉悦的笑容——虽然他作为‘Bourbon’时眼神也很恐怖,但至少平时还是知道如何让自己看起来彬彬有礼的。”
话是这么说,Suze暗自对比了一下两个人的脸,还是觉得这张凶巴巴的脸看起来比较顺眼。
人是欠揍了点,但帅也不是开玩笑的。她承认她对于这种带着几分危险的样貌更加感兴趣,也许是职业使然,她可想象不出那双墨绿色眸中可能流露出的柔情似水,光是想想就全身起鸡皮疙瘩了。
Rye眼中冷意更盛。
Bourbon?
想起不久前在达曼两个人执行完任务后被Maraschino和Bourbon接回去时,Suze笑靥如花地用双臂勾上Bourbon的脖子给了对方一个拥抱,以及她从不在自己面前出现过的那种撒娇的语气,Rye的脸色就是止不住地黑了下来。
这么看来,她唯独对自己充满着杀机,动不动就是子弹招呼上来。
如果此时FBI的人站在这里,定然会被Rye眼中的冰冷吓一大跳。他们见过他的胸有成竹,他的满不在乎,他的锲而不舍,唯独没见过身为“赤井秀一”时的他如此冰冷。
身上的冷气简直可以与混迹黑道多年的Suze媲美。
此时的他是组织里的Rye,露出的模样也与组织里的得力成员丝毫不差。
“看起来他可真是满足你对于男人的全部幻想。”Rye冷笑着咧开嘴。
“哟,”Suze闻言,一挑眉,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诧异,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面前浑身散发着低气压的男人,饶有兴趣地勾起嘴角,“这语气,你是在吃醋吗?”
吃醋?
这个词曾经是Rye不屑一顾的词,不管是身为赤井秀一还是诸星大,不管怎么说年龄摆在那里,经历的事情也远超于同龄人,从未想过吃醋这样幼稚的行为也会出现在自己身上。理智,成熟,冷静,无论哪一个形容词都注定了他不会把自己与吃醋这个词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
但此刻,他的话就像个青春期的小男孩在吃醋一样。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这种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的情绪,这种除了落下笑柄没有丝毫作用的情绪。
回想起这段时间所经历的一切,Rye抬眸,看了Suze一眼,对方仍旧以感兴趣般的目光盯着他。于是,他也一笑,将对方那种不在意的感觉学了个十成十。
“是又如何?”
就是从像吃错了药一样被这个女人牵动情绪、无法下手将其抹杀的时候开始!
Rye说这话的时候,扬起的笑容几分凉薄,他深知对方或多或少也有和自己一样的感觉,但Suze可比他无情得多,从出手就看得出来。问一句是又如何,不过是想看看这个一向将自己的情绪管理得很好,让其被层层包裹于大片的荆棘之中的女人,又会作何反应。
听到这话,Suze笑了。
眉眼弯弯,酒窝深陷,因为眯起而略显狭长的眼睛看上去像是在暗送秋波,风情万种,她将一只手的手肘放在自己曲起的膝盖上,支起自己的头,张嘴吐出的是冰冷的词。
“我不信呢。”
她在笑,却不见丝毫暖意。
是的,她不信他的话,从今天起,最后剩余的一点信任烟消云散。
倘若说在以前,那些相处期间的小柔情小暧昧尚能击中她内心的柔软,让她有时也会在脑海里一闪而过那些荒唐的念头,那么从发现他甜言蜜语之下是一个又一个冰冷的陷阱的那一刻开始,Suze就让自己的心脏再一次冷硬起来,至少,不会像以前一样轻易地沦陷于温柔的漩涡里。
Suze的话像是一把刀子,不深不浅地插进Rye的心脏。
他有他自己的骄傲,一句是又如何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大程度上的表达,更何况他其实比Suze更清楚两人之间的关系,和以后可能会衍生出的关系。
然而,Rye以为自己心如明镜,却不想,听到对方云淡风轻,甚至还有些残忍地说出她不会去信他时,还是会有一拥而上的恼和痛。
看见他微妙的表情变化,Suze在内心冷笑。
同样的局,同样的手法,活了这么多年,她也绝不会再栽第二次。
若是他真的有那份意,那又何必在温柔搭上的外套后面粘上一个窃|听|器?如果说经历了这样的事后Suze还能够像之前一样放纵自己,不说完全接受,但至少也不彻底拒绝那份从心底蔓延上来的暖意,那她只能说自己是在把自己往绝路上送。
不约而同的,两个人陷入了沉默。
一夜未闭眼,Suze躺在后面,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前面坐着的Rye,她所说的一秒钟也不能离开她的视线可不是在开玩笑,不然早就躺下抓紧这最后的几个小时好好休息一下了。
指针走过七,窗外也渐渐热闹了起来。
Rye起身,还没离开床尾半米就听见身后的被子也动了动,然后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大力握住,转头,看见的是Suze半跪在床上,抬眸慵懒地看着他的眼神。
“你干什么?”
“拿咖啡。”
“帮我拿一罐。”Suze抓住Rye的手腕所用的力道又加大了些,大有对方不答应就不放行的意思。
“你不怕我给你下毒?”Rye掀唇一笑,他还记得她那句斩钉截铁的“我不信”。
闻言,Suze眼珠子转了转,松开了抓住对方的手,一个翻身就站了起来,灵活地跳到地面上了,换上Maraschino拿来的T恤短裤后她的行动显然便捷了不少,“你说的有道理,那我就跟你一起去,你要是敢当着我的面下毒我就能一股脑地把那罐有毒的咖啡灌进你的嘴里。”
正好继续监视。
反正Rye的手机还被她扔在客厅,刚刚打架的时候她就确认过了对方身上只有一个手机,既然如此,饶是他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法泄漏任何现在发生的事。
对于Suze粗暴直接的语言,Rye没回答,算是默认了她的话。
走出房间路过客厅时,Rye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客厅和已经不成样的大门,默了默,看起来要想办法自己搞定了,报销给组织肯定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如此大范围的破坏要是追根究底地查出来,自己和Suze那点事肯定逃不掉。
打开冰箱门,他拿出一罐黑咖啡,头都没回地向后一扔。
Suze精准地接住了飞过来的咖啡罐,对于面前男人的行为轻挑眉稍。
态度还真差。
她在心里暗自谴责道。
拨弄着易拉罐的拉环,Suze打开罐装的黑咖啡后就将其中的液体倒进了嘴里,冰冷的液体流过喉咙的感觉对于一个一夜未眠,脑袋多少有些昏沉的人来说是很好的清醒剂。
“过一会儿出发——你开车,东大你应该也是轻车熟路了,怎么说都是知名地点。枪,嗯,建议你带上,不然你可能会被一拳撂倒。”
Suze冲着还在咕咚咕咚咽着咖啡的Rye说道。
听到这话,Rye停下了动作,看见里面已经见底的咖啡,他走到垃圾桶旁将咖啡罐扔了进去。Suze这种命令的语气很容易引起他的不爽,尤其是在想到自己现在行动不便的始作俑者是谁的时候,Rye很想好好地教训她一番。
“听起来这次的任务凶多吉少。”
Suze耸了耸肩,“非也,只是提醒你,有个保险罢了。”
听到她的否认,Rye扬眉,才想起自己貌似对于这次的任务内容一无所知,除了知道任务目标叫田中正人且对方在东大两件事以外。于是,他问道,“田中正人是谁?”
能够让那位大人出动Suze这样顶尖实力去登门拜访的人,Rye可不认为是个籍籍无名的小人物。
“东大的教授。”
Rye脸色一黑,“除了这个?”她怎么净说些废话。
慢条斯理地看了他一眼,Suze当然知道对方其实想问的是什么,一笑,也不再胡说八道,“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了,所以我说没那么危险,毕竟明摆着的就他一个人。至于我们要过去干什么,这个要过去了才知道,现在可说不清楚。”
Rye听见她模棱两可的答案,猜测着是否是她刻意隐瞒,来防止自己知道过多的事。
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Suze轻笑一声,“这次可不是针对你,我都不知道我们具体要干些什么,因为我们的行动取决于田中正人的回应——他的不同的答案会带给我们不一样的使命。”
闻言,Rye一惊,他头一次听说还有这样的任务。以往对于任务目标,要么直接抹杀,要么就是要完成交|易,向来一切都是明明白白,想不到这次还能有这样的变数。
“他到底是什么人?”
按耐不住好奇心,Rye问道。
将手中最后一点咖啡一饮而尽的Suze捏了捏手里的易拉罐,金属被重重压下发出咯吱的声音,听见这个问题,她的眉头紧了紧,如果Rye没看错的话。
“一个在黑暗中离触及到光明不过几米的人。”
她的笑容似乎冷了冷。
“也是我的一位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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