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欢的指尖有点沁凉, 但是傅臣却觉得她的温度通过指尖从腹部传达到了心底,他的身子微不可察地颤了下, 他转身深呼吸好几下才不至于被自己某种强烈的渴望吞噬。
时欢还跟在后面问他:“你让我摸摸呀, 这就藏起来了?”
傅臣真不知道时欢是不是真的傻,他一个成年的男性,她竟然毫无防备,就这么信任他吗?
傅臣将衬衣的扣子一丝不苟地系上, 背对着时欢道:“你刚摸过了。”
时欢哼了一声:“真小气。”
傅臣就笑, 时欢坐在沙发上, 也不客气,拿起桌上的西瓜就吃了一块, 问傅臣:“今天的竞赛题难吗?”
傅臣说:“还好,应该能拿到一等奖。”
时欢闻言,就很惊讶,她问傅臣:“我都没见过你学习, 你为什么什么都会啊?”
傅臣唇角一挑:“你什么时候真正了解过哥哥?”
这倒是实话,如果不是这一次傅臣的突然逆袭, 她也不会知道傅臣在故意藏拙, 其实他很聪明。
她确实没有真正了解过傅臣,不然也不会错过他的十年之久。
时欢看向傅臣, 傅臣正从洗衣机里将洗过的衣服拿出来往阳台去了, 时欢咬着一块西瓜,看着傅臣挂完衣服,觉得能这样和傅臣待着的感觉真好。
傅臣晾完衣服从阳台进来问她:“梁姨不在啊?”
时欢点头, 这才想起来她要跟傅臣说什么,只见时欢神秘兮兮对他招招手道:“你过来,我跟你说件事。”
傅臣走近她,低首看她一眼,漫不经心地问:“什么事?”
时欢小声道:“我妈妈谈恋爱了,我今天才发现的。”
傅臣愣住:“你妈妈谈恋爱?”
时欢点头:“而且对方好像是个土豪,开劳斯莱斯,我以后可能会有一个土豪后爸。”
傅臣冷哼一声:“有钱人又不是很了不起,你有什么高兴的?”
时欢摇头道:“我不是因为他有钱而高兴,我是为我妈妈终于可以找个依靠而开心,她这些年为了我,太累了。”
傅臣没答话,因为这些话题他不配去讨论,他是个没有感受过家庭温暖的人,所以也不知道时欢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没答话,去了阳台抽烟,时欢跟在他身后追到阳台去,阳台上放着一个躺椅,时欢躺上去,傅臣站在边缘点燃了一根烟,回头看时欢,只见姑娘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傅臣苦涩地笑笑,问时欢:“那你以后也会嫁给有钱人吗?”
时欢闻言,从躺椅里抬眼看向傅臣,眨眨眼,想了想道:“看不顺眼的话,千万富翁我也不嫁,看得顺眼,亿万富翁也嫁。”
时欢说完看向了傅臣,她原本是想引用三毛的一句话,但是傅臣并没有接下文,如果傅臣接了下文,他们或许很快就能有以后了。
傅臣转身趴在安全围墙的边上,骨节分明的指间夹着半截烟,烟雾袅袅上升,他看向了远处,楼下万家灯火已然亮起,马路上的路灯和霓虹灯都亮起来了,他从未这样感受过宁静,也从未觉得宁静也是这般的美好。
只要她在身边,什么都是好的。
他知道时欢说的那话什么意思,但是这世上并不是每个人的爱情都能像三毛和荷西一般,没有金钱支撑的爱情是坚持不了多久的,况且如果他真的追到时欢了,他也不会让时欢为了生计和钱的事情发愁。
只要爱情不要面包的日子根本不切实际。
时欢有点挫败,她原本以为只要自己足够主动,迈出了那一步,傅臣就会来主动靠近她,可是并没有,她越往前,傅臣越是后退,时欢都怕把他逼走了。
时欢抿了唇,看着天色暗下来,天上一弯新月,还有些许星星点缀着已经暗下来的夜空,夜有点静默,有点凉,已经快深秋了。
时欢突然问傅臣:“傅臣,你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短发的?善良的?”
傅臣笑了笑,问她:“欢宝你管的真是越来越多了。”
时欢说:“肯定得管你啊,不然你不听话,老是惹事。”
傅臣抽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嘴研灭,扔进垃圾桶里,拍了拍手,问时欢:“吃饭了吗?肯定没有吧,哥哥给你做。”
时欢忙不迭地点头:“谢谢哥哥,我想吃烩面片。”
傅臣卷了袖子:“哥哥会做,等着,我去给你做。”
傅臣平时别说做饭了,可能饭放在他面前都懒得吃,和高杰住在一起,一般情况下都是高杰做饭,要么就是在外面吃,很少自己动手做饭。
时欢看着他进屋去忙碌,心想还是慢慢来吧,免得把臭哥哥吓跑了。
*
一家法国餐厅里,餐厅里播放着让人很是舒适的轻音乐,余音绕梁,心旷神怡。
梁晓霜对面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看起来很是优雅,唇角的笑意浅淡却让人很舒适。
梁晓霜小口地吃着牛排,没敢抬头。
男人看着她,笑的宠溺:“阿霜你多吃点,吃不饱我再请你吃别的。”
梁晓霜礼貌地笑了笑,颔首道谢:“谢谢学长。”
对面的男人是她高中的学长,叫甄宇帆,高中追了她三年,但是最后出国留学去了,所以两个人错过了,梁晓霜这才嫁给了后来的丈夫时忠言。
他们也是在同学聚会上偶然遇到的,了解了才发现他也离婚了,他和前妻有个儿子,他的儿子比时欢大一岁,叫甄芃,在航空大学读大一,以后是要当飞行员的,可有出息了。
而且甄宇帆有钱,也是好几家上市公司的老板,真的是人生赢家,所以在甄宇帆跟她提出交往试试看的时候,梁晓霜一直都很惶恐,一来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很普通的离异妇女,怎么配得上这样的甄宇帆,她也害怕自己被耍了。
可是最近甄宇帆总是提出领证结婚的话,梁晓霜还怕时欢会难过,但是时欢并不介意她二婚。
梁晓霜其实还在考虑,还没有准备答应他。
他把他这些年的事情都跟她说了,一段失败的婚姻的起始和终末都跟她报备过了,梁晓霜还想着他没必要跟她说这些。
想着再处处看吧。
饭后吃甜点,结果在慕斯蛋糕里吃出了一枚钻戒,那男人直接单膝下跪跟她求婚。
梁晓霜真的从来没有被一个男人这样浪漫求婚过,即使是时忠言,他们结婚的时候也就很传统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行过礼仪之后就是夫妻了,可是最后时忠言还是和她离婚了。
梁晓霜捂了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整个餐厅的灯灭了,然后好多工作人员都点着蜡烛在旁边喝彩,钢琴曲也换成了喜庆的轻音乐。
梁晓霜一时间有点手足无措,她再次强调道:“你别这样,你快起来,我还有个女儿……都十七岁了。”
甄宇帆说:“没关系,我也有一个上大学的儿子,我会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对待的。”
梁晓霜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有点热泪盈眶。
男人从她手里拿过戒指,要给她戴上,梁晓霜细长的手指都在微微抖着,不知道该不该答应他。
男人语气温柔:“阿霜,错过了很多年了,再别让我寻寻觅觅了好么?”
梁晓霜的眼泪从眼底滚落,她慢慢地伸出手给了男人,男人将那钻戒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旁边的人开始喝彩!
“成功了,成功了,亲一个,亲一个!”
梁晓霜抿着唇,娇羞无比,男人笑的一脸宠溺。
他保证道:“下半辈子,我守你安好无忧,阿霜。”
梁晓霜从未这样被人呵护过,就觉得很难过,原来她也是个需要男人呵护的女人啊。
梁晓霜眨眨眼,看着价值不菲的钻戒对甄宇帆说:“一定要对欢欢好,我才会答应和你结婚。”
男人保证道:“一定把她当亲女儿一般对待,阿霜你信我。”
梁晓霜点头。
她信。
*
傅臣做了两碗烩面片,香气四溢,时欢本来就饿了,被馋地不行,傅臣都没动筷子,全部给时欢道:“都给你吃,慢慢吃,不着急。”
时欢抬眼看他:“你不吃啊?”
傅臣说:“哥哥不饿,你先吃,我再去洗个澡,满身的油烟味。”
时欢点头,一个人兀自吃面,傅臣去洗澡了。
时欢边吃边点头,傅臣手艺还不错。
傅臣在浴室用凉水冲澡,只有在冰凉的水帘下,他才能压下想要亲她的冲动,她真的对他一点防备都没有,真的就不知道自己对她抱有什么样的心思,这样的时欢实在是折磨他。
时欢吃完了一碗烩面,吃饱了,满足地去把自己的碗洗了,等着傅臣出来。
傅臣出来后看到还放着一碗面,问时欢:“你不把它吃完啊?”
时欢说她吃饱了,不想吃了,傅臣就坐下来把那一碗面吃了,时欢要走了,傅臣叮嘱她道:“别忘了明天出去玩。”
时欢点头:“我会早早地做完作业,跟妈妈请假,等我喊你。”
傅臣点头,看着她又偷偷摸摸地从他家里出去,终究是唇角微扬,笑了。
这丫头,明知道会挨骂,还来找他。
时欢在楼道里都快走到家门口了,突然又想到什么似的,她又跑回去敲傅臣家的门,傅臣打开门,见时欢又回来了,疑惑问:“又有什么事?”
时欢看着傅臣半天,索性又从他腋下钻过去,将门关上,两只手按住傅臣的胳膊,郑重其事道:“哥哥,明天我们玩会儿了去疗养院看你妈妈吧。”
傅臣的身子一僵,一把打开时欢的手,他抿了唇道:“不去,你回去做作业吧。”
时欢跟在他身后,扯住他略显潮湿的衣襟,有点难过道:“我知道你恨她,但我也知道你爱她,哥哥,我陪你去好不好?”
傅臣站在那里没动,他自嘲地笑了笑:“她死了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反正这世上没人管她了,也没人管我,我自己活着都很困难了,我哪有时间去管一个把我当仇人的母亲。”
时欢的指尖捻着傅臣的衣襟:“我知道你在乎她的。”
傅臣气急败坏地回头,眼眶也红了:“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我身上有多少被她打出来的伤痕吗?你知道她在的时候我过得多难受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时欢吸了吸鼻子,没说话。
傅臣看时欢低着头,再没说话,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情绪有点过激,他伸手抚了抚时欢的头发:“哥哥不是跟你发脾气,是哥哥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欢宝,我和你不一样,你永远无法明白我的处境。”
亲妈把他当仇人,亲爸把他当垃圾,没人要他。
他就像个笑话,所有人眼里的笑话。
可是那又如何,他还得活着啊,他总不能因为这样就去死啊。
他活着的唯一动力就是时欢,他时常想,如果他从小没有遇到时欢,他是不是会选择一个风和日丽平静的下午,然后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不知道,毕竟他活到了现在不是么?
他还是苟延残喘到了现在。
时欢的眼泪一颗一颗地掉,她颤抖着伸出手,抱住了傅臣的腰。
傅臣被吓了一跳,时欢难过道:“我也想让你有一个好妈妈,我想让你和妈妈和解。”
傅臣的身子僵住,时欢哭的很难过:“我知道你的难处,可是她是你妈妈,你能躲她到什么时候呢?哥哥,让我帮你好吗?”
傅臣的手伸在半空中,不知道要怎么办,他喉头哽了哽,就很想不通,时欢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他对她并不好。
感觉傅臣没回应,时欢慢慢地抬头,放开他。
傅臣低眼看着她,时欢抹了抹眼泪,她说:“别等到失去了才后悔,很多事情我们明明可以弥补的,可是就因为我们的脾气都太倔强,等到都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傅臣看着时欢,时欢眼睛里的雾水让她的眼睛熠熠生辉,亮地过分。
傅臣说:“那要是徒劳无功呢?”
时欢摇头:“不会的,有我在,你相信我。”
傅臣抿了唇,再没说什么。
他转身往阳台走,边走边挥手:“明天再说吧。”
时欢点头,她转身准备回家,傅臣突然喊住她:“欢宝。”
时欢回头:“嗯?”
傅臣说:“别对我这么好。”
我会忍不住的。
时欢眨眨眼,没说什么,打开门出去了。
傅臣看着无尽的夜色,胸口痛的厉害。
太难受了,人果然生来就是受磨难来的。
*
梁晓霜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半了,时欢还在做题,梁晓霜回来后,首先去找时欢,和时欢说一下她决定的事情。
她把自己的钻戒给时欢看,开心地像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欢欢,妈妈要结婚了,开心吗?”
时欢抓着她的手稀罕半天:“这就是婚戒啊?好漂亮啊。”
梁晓霜说:“欢欢以后结婚的时候也会有的。”
时欢笑了笑,点头,然后问梁晓霜:“那你们什么时候举办婚礼啊?”
梁晓霜略显娇羞道:“我提议过了,不举办婚礼,领证就好,等妈妈结婚以后,咱们就搬离这里。”
时欢一愣,问梁晓霜:“妈妈要把这里卖掉吗?”
梁晓霜说:“对,那边离你学校近点,这里有点远。”
时欢不愿意,搬离这里的话,她以后想见傅臣都不经常能见到了。
时欢问:“妈妈,能不能不卖啊?就留着,给我以后结婚用。”
梁晓霜捏了捏时欢的鼻子:“你结婚肯定要买大房子的,这里我们都住了好多年了,也不新了。”
时欢撒娇:“就留着,我对这里有感情,想这里的时候我还可以过来看看。”
梁晓霜点头:“那行,那就留着,给你留着。”
时欢匆忙感谢妈妈。
梁晓霜第二日就和那个男人领证去了,时欢要出门去玩,梁晓霜也要去玩,还特意吩咐时欢早些回来,晚点的时候可能要去看看后爸的新家,要让时欢一起去的。
时欢答应着,打扮了一番,把她最漂亮的裙子拿出来穿上,窈窕的身材立马就凸显出来。
还偷偷地抹了梁晓霜的口红,生怕梁晓霜发现,还是被梁晓霜发现了。
梁晓霜不悦地问:“你一个高中生,化什么妆?”
时欢支支吾吾道:“就觉得你的口红挺好看的,我就擦了一点。”
梁晓霜还是宠溺地戳了她一指头:“调皮,可不准谈恋爱啊,要是被妈妈知道你跟哪个小子谈恋爱,我会去打断那小子的腿。”
时欢保证道:“妈妈放心,我心里只有学习!”
梁晓霜这才点头。
陈好妹在楼下喊时欢的名字了,时欢在窗户口应了一声,换了凉鞋就走了。
她看梁晓霜没出来,赶紧去敲傅臣家的门,结果傅臣已经走了。
刚下楼,傅臣的电话就来了,时欢接起来问:“你去哪里了啊?”
傅臣说:“赶紧出来,我就在小区门口。”
时欢拉着陈好妹出去,就看到傅臣开着车停在小区门口,她惊讶地问傅臣:“你有驾驶证了啊?”
高杰和李鑫睿在后座上爬起来跟时欢打招呼,傅臣指了指副驾驶:“欢宝坐这里来,陈好妹你去坐后面。”
陈好妹只得去坐后面,高杰赶紧给陈好妹让座。
时欢上车后,再次惊讶:“哥哥,你真的有驾驶证了啊?”
傅臣说:“刚成年的时候考的,放心,是真的,不是假的。”
时欢就笑,傅臣还真的了解她,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高杰在后面开始撩陈好妹,他问陈好妹:“妹妹,多大了啊?有男朋友吗?”
陈好妹面红耳赤,不敢搭话。
李鑫睿打趣道:“你给人家女孩子问的脸红了。”
时欢回头道:“你们不要欺负她,不然我叫哥哥教训你们。”
高杰啧啧道:“臣哥你听听,你妹妹说让你打我们。”
傅臣唇角扬了扬,没理会他们,专心开车,车是高杰他爸妈的奔驰。
傅臣从后视镜里看到时欢的样子,今天的她穿着印花的白色长裙,短发梳成中分,左边夹着一个小粉卡。
她涂了口红,颜色有点亮。是他喜欢的番茄红。
傅臣的喉结滚动了几下,突然口干舌燥。
妈的,他突然好想亲她啊。
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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