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走进了礼堂,彻底隔绝了寒风,我也没能缓过来。
我坐在往常的位置上,以往总会坐在我身边的阿曼达不知所踪,反倒是韦斯莱双胞胎挤在了我的旁边。他们似乎想和我说话,可我没理他们。
我的目光飞速地扫过礼堂,布斯巴顿的学生已经坐到了拉文克劳的长桌边上。他们大多搓着手呵气,就像是在礼堂里也没办法暖和过来一样。
“弗洛伦斯,”我听见乔治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来。“看在梅林那老家伙的份上,你在听吗?”
“我在听。”我心不在焉地回答了一句,眼睛却看向了门口的位置上——我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最靠边的阿曼达,她的头发编成了夸张的我叫不出名字的发型,上面系了一条长长的红色绸带。顺着她面向的地方看过去,德姆斯特朗的学生们还站在门口的位置上,似乎拿不定注意到底坐到哪儿去。
那边传来杂碎的窃窃私语,阿曼达甚至挪到了餐桌最边上,大半个身子悬在外边,好挪出个位置给德姆斯特朗的人——但克鲁姆甚至没有看他们一眼,而是最终下定决心一样朝着斯莱特林的长桌走了过去。
我望着克鲁姆和他的同伴走向斯莱特林的身影挑了挑眉毛,他们的一转身无疑粉碎了无数少女的心——或许还要加上少年。我看见同样坐在靠门边的罗恩一下子就耷拉下了脑袋,像是被斯内普教授责骂了一顿一样(或许更糟)
“喂,弗洛伦斯?”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突兀的动作吓得我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我想你根本没在听?”
“我敢说她半个字也没听进去,乔治。”弗雷德的声音传了过来,语气有种咄咄逼人的意味。“她忙着看德姆斯特朗的那群人了——你喜欢克鲁姆吗,弗洛伦斯?如果你考虑克鲁姆的话你也该考虑考虑乔治——”
“我没在看克鲁姆。”我立刻打断了他。“我对他不感兴趣。”
“那就是在看德姆斯特朗的那群人。我说,小黑猫,他们已经坐到斯莱特林去了。”弗雷德不屈不挠,固执地继续着这个话题。他故作夸张地往门口那边看去,动作幅度颇大——而后他发出一声惊讶而短暂的呼声,听上去做作极了。
“哎呀你看,那里还有一个——你慢慢看吧。”
我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却忽然像是被呛了一口一样,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那是刚才的男孩儿,那个漂亮的,金发的,只应当出现在我睡梦里的男孩儿。被他脱掉的那件皮质大衣现在已然不知所踪,露出了他身上穿着红色的修身马甲。那一头耀眼的金发在脑后扎成了一小撮辫子,有几缕扎不起来的便散落在了他的脸颊旁边。
“穿成那样像个傻子——还是德姆斯特朗的人都这么穿的?”不知道是乔治还是弗雷德的人这么低声说道。
但我什么也说不出口。
我看着那高挑纤瘦的身影独自站在门边,目光急促地扫过礼堂,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或者是什么人一样。
我下意识地想要低下头,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没办法挪开我的目光——我直直地望着他,直到他的目光撞上了我的。
那一瞬间我看见他脸上露出了惊愕的模样,就像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般。紧接着那惊讶的情绪便像是破碎的玻璃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紧随其后的是一种称得上“狂喜”的表情。
我看见他激动地张了张嘴,说了句什么话——可是我认不出他的口型。
没有等我琢磨他究竟说了什么,他便大步流星地朝我的方向快步而来。他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抖动了几下,礼堂柔和的光芒从他的发梢一路滑到最末端,像是给他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色。
他在我的面前站住了脚步,双手撑在了我面前的桌子上。
“Endlich hab\' ich dich!”
他这么激动地说完,一屁股坐在了我的面前的位置上,伸手捉住了我的手。
我茫然地望着他,不知道是该先挣脱他的手还是问问他到底在说什么——而没等我做出任何反应,我身边的乔治抢先一步,伸手握在了他的手腕上面。
“放手。”他粗暴地说。“放开她。”
我听见四周开始窃窃私语起来,特别是坐在格兰芬多长桌上的人们——我毫不怀疑我听见了有人小声询问“那个姑娘是谁”和“那个男孩儿是谁”,“他们什么关系”诸如此类的询问。
我感觉脸上有些发烫,只能求助般地转过脸去求助于乔治,希望他赶紧结束这本不该有的闹剧。只不过在看到他的脸的那一瞬间我便忍不住想要哀嚎,这事情绝对没办法轻易结束了,毕竟我从没见过他这么严肃的样子——他皱着眉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坐在我对面的男孩儿。
而那男孩儿只是挑了挑眉毛,并没有把他的话当成一回事儿一般。他反而只是望着我,那双蓝色的双眼闪烁着炽热又欣喜的光芒。
然后他再次开口了,用的是我听得懂的语言。
“我终于找到你了!”
愣神之间他已经轻巧地松开了我的手,瞥了一眼乔治。后者顿了顿,也松开了他的手腕——紧接着我便感觉自己黑袍的袖子被乔治扯住,往他那边拽了拽。
我毫无疑问地嗅到了空气里本不该有的火/药味儿。不过幸运的是,没等情况进一步恶化,我们面前已经像往日那样浮现了各种食物。不过今天的像是比以往要丰盛得多——有好几道我不怎么吃过的外国佳肴浮现在我的眼前,浓郁的香味刺激着我的鼻子。
我果断地选择让身边的两个莫名其妙的人继续他们的对峙,而我自己则把手伸向了离我最近的一道像是海鲜杂烩一样的菜上。在飞速装了一些在盘子里之后,我便胡乱地往嘴里塞了一口鱼肉。
不得不说,那是我吃过最鲜美的鱼汤。比伦敦(或许我该说大不列颠)任何一家餐厅做的都要美味。大部分的麻瓜餐厅里的鱼肉都烦着一股腥味儿,只有将它们油炸过后才好上那么一点儿。
这么想着,我再次往嘴里送了口食物。
“名副其实的黑猫——你只吃鱼吗?”当我正咀嚼着嘴里的食物的时候,乔治忽然凑到了我的耳边这么低声说着,另一只手晃动着他叉着一块淋着黑椒汁的牛肉的叉子。“你要不要尝尝这个?”
我看着他冲我伸过来的叉子,没由来地想起他们笑嘻嘻地给别人递他们试验品的模样——于是我飞速地往自己嘴里又塞了口鱼肉,含糊不清地喊回去:“我不吃牛肉。”
他毫不在意地把牛肉放回了盘子里,叉子一转,一下子就叉起了我盘子里最后的一块鱼肉,然后大大方方地把它塞进了嘴里。
我立刻抬起手在他的胳膊上锤了一下,他只是笑嘻嘻地随了我的动作。在我第二次伸手打他的时候,他轻而易举地握住了我的手腕。
几乎是下意识的我便试着将手腕从他的手里挣脱出来,即使我并不排斥他的接触。如若硬要说实话的话,我想我大约是渴望着他的触碰的。
意识到这点之后,我忽然就被满嘴的食物噎了一下。
我偷偷瞥了他一眼,他笑嘻嘻地和他的兄弟击了个掌。
——又是什么无聊的恶作剧。
我没再理会他和他的兄弟,而是选择埋头把面前的食物都尝了个遍。直到我心满意足地吃下最后一口甜点——今天的甜点也与往日不同。淋满了奶油的牛奶冻味道比平日的黄油饼干可口上百倍——之后,我们面前的盘子便像往日一样被擦洗干净了。
邓布利多站了起来。
我把脸转向邓布利多的方向,目光却率先掠过了坐在我对面的金发男孩儿。他托着下巴看着我的方向,没能扎起来的头发有几缕垂到了耳边。
他注意到了我的目光,冲我笑了起来。
不得不说,他长得十分迷人。那双湛蓝的双眼像是能让人看见一望无际的大海,干净又纯粹。高挺的鼻梁与面部分明的线条像是最杰出的雕刻家用刻刀精心雕刻出来的一样,更不要说他那头在礼堂烛火下像是镀了一层金一样的头发。
我想和他说句什么话,但最终只是张了张嘴。反倒是他率先开口和我说话了。
“弗洛伦斯。”他念出了我的名字。“你叫弗洛伦斯.西尔维娅.西德利亚,我没记错吧?”
他说出我的名字的时候有种奇怪的语调。他的英语并不差,流畅至极,听着却有些生硬,夹杂不知道来源何处的异国口音。
我望着他看,他也毫无顾忌地回望着我。那双蔚蓝的双眼像是海洋,翻涌着名为兴奋与愉悦的波浪。
“我们认识吗?”我有些疑惑,最终小声询问出了我一直苦恼的问题。他的热情与愉悦让我摸不着头脑——他就像是传说里的恶作剧之神,就连眉宇间也带着欢乐。
他听了我的话颇为懊恼地一拍额头:“实在抱歉,我太过于兴奋啦!你瞧,我把自我介绍给忘记了!”
他从身侧抽出魔杖,朝着我手边还没来得及收走的杯子点了点——那只杯子快速地旋转起来,片刻之后那里便只剩下一张单薄的牛皮纸,看上去无力极了。
紧接着我看见空白一片的纸上一个接一个地跳出了黑色的花体字。先是“H”,然后是“e”,再是“i”……
“Heinrich”
“我叫海因里希。”他朝我微笑起来,纤细修长的手指撩了撩自己的头发。他晒成小麦色的皮肤与那头金色的鬈发卷在了一起,漂亮又嚣张。
“海因里希?”
“Ja,海因里希。”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拿起那张纸试图再读一次他的名字,只是我刚刚把那张纸捧起来的时候,上面那漂亮的黑色花体字忽地像是收到某种命令一般,变成了无数金色的粉末。它们像是烟花一样在我眼前炸裂出一朵玫瑰花的模样,紧接着便零零散散地消散在空中了。
我侧过头看他,他只是托着腮朝我露出一个更为灿烂的笑容。
“海因里希.米里亚姆.沃尔夫。”他笑着冲我伸出没有握着魔杖的那只手。“很高兴再见到你,弗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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