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意识到自己距离owls到来的那天有多么近。
坦白来讲,我已经许久没有专注于自己的学业了,这无疑是件坏事——但阿曼达告诉我我正在渐入佳境,我本来就不该在值得狂欢的一年把自己的时间与生命挥霍在无尽的魔药书和变形术上。
“毕竟你不想变成下一个斯内普。”她这么认真地和我说道。
和她抱有同样思想的还有乔治和弗雷德韦斯莱。他们谈论起owls的时候就像在讨论他们家那只老眼昏花的猫头鹰一样随意。
“听着,”弗雷德说着,把一大沓书塞进了我们临时搭建出来的小仓库——无非是废弃的隔间。“不要总想着怎么拿O,你可比不过拉文克劳那群人的。再说,D没有那么糟糕。”
“没错,因为还有T,”正全神贯注盯着面前坩埚的乔治忽然从眼前的事情之中抬起头来,兴致勃勃地补了一句。“T才是最糟糕的。”
“谢谢你们。”我翻了个白眼。“这些信息太过于有用以至于没有任何帮助。”
那是第二场火焰杯比赛过后的两个星期,一个复活节到来之前平平无奇的周末。当丽塔·斯基特撰写的文章沸沸扬扬地传遍整个霍格沃兹的时候,这样一个清闲(我是指没有人再津津乐道哈利波特与赫敏之间所谓情感)的周末着实不容易。
我没有读那篇文章。说实话,不论它在讲述什么,它肯定不会让我好受。我又想起那个马蒂亚夸张的话语,大声地质问克鲁姆这个世界到底怎么回事——为何他选择了格兰杰,而海因里希要选择我。
那篇所谓的独家揭秘无非就是在谎言之上大作文章。
我继续试着在韦斯莱双胞胎唧唧喳喳地探讨owls是如何毫无必要的时候专注于眼前的魔药论文——斯内普从不仁慈,即使火焰杯也没法转移他的注意力。
当我在纸上写下一串句子的时候,不知道是谁的手重重地压到了我的肩膀上,在我的纸上碰出了一大片富有激情的墨渍。
“我们溜到霍格莫德去吧,弗洛伦斯!”他说。“从那个密道偷偷溜过去,弗雷德,你说怎么样?”
“不错。”弗雷德吹了声口哨。“正巧我们可以到佐科笑话店去看看——这次去猪头酒吧怎么样?”
“就这么定了。”
“喂!”我一直握在手中的那本笔记本被乔治抽走,一番抢夺之后羽毛笔也被他一起塞到了临时仓库里。当我站起来去抢的时候却被他轻巧的饶了过去。“我可什么都没答应!”
“不,你答应了。”不知道是弗雷德还是乔治在我耳边嘻嘻地笑起来。“弗洛伦斯从来不说不。”
“那么我现在就要说给你看看。”我抗议着,却被他们抓住了胳膊。
“享受人生呀弗洛伦斯。”弗雷德唱歌般地说道。
我倒是也想享受人生——但这番话最好说给斯内普听去,看看那个在地窖里阴暗而又阴森的老蝙蝠会不会被你们的笑声感染,并取消所有作业让我们纵情生活。
我这么想着,却没有说出任何一个字来。
这是我第二次从这个密道跑去霍格莫德,两次都与双胞胎一起。我看着他们熟练地对着四楼的那个女巫雕像念出“左右分离”的咒语,并头也不回地钻进了那个看上去黑暗无边的密道之中。
我跟着走进了密道里,却全然没有了当年走过这里时的恐惧。即使那无边的黑暗仍然像是阴冷潮湿的空气一样要往我的骨髓里钻一般——但着实不再可怕。
通道的尽头是蜜蜂公爵糖果店。当我重新回到光明之下的时候,一股甜腻的糖果味便充斥了我的鼻腔。我忍着自己要打喷嚏的冲动,猫着腰试着从无数的货架之间溜到大门口,并离开这里。
但那对双胞胎打算的则完全相反——弗雷德大摇大摆地从货架后边儿走了出去,熟门熟路地冲着大门的方向走去。当乔治准备跟上他兄弟的步伐时,我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
“等等,乔治!”我压低了声音。“我们不该在这儿来的,我们不允许来这儿——今天不是霍格莫德日,记得吗?”
他愣愣地打量我一番,像是极力忍着自己的笑意。
“所以呢,弗洛?”他索性转过身面对着我,那双巧克力色的眼睛里含着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一般——我敢打赌他一定在憋笑。
“所以我们得溜出去。”我回答,脸上开始发烫——我知道我看上去可笑极了。“偷偷的。”
我本以为他会爆发出一阵狂笑,又或者是就这么笑出声来,可是没有。取代而之的,他的表情颇为严肃,甚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弗洛。”他说。“就这么办。”
我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他却学着我的样子也猫着腰,一副颇为认真的模样。我的脸颊再次烧起来,于是我决定在他再次开口说话之前赶紧溜出去——我猫着腰,从先前的货架后面溜出来,小心翼翼地沿着每一个货架一点一点地往门外挪动。
如果此时此刻你路过蜜蜂公爵糖果店门口,那么你也许会瞥见一个穿着格兰芬多长袍的姑娘正竭尽全力试着把自己隐藏在每一个货架后边儿,并拼了命地试着往门口走去。
是的,那便是我。
当我最终挪到了门边,并探头探脑地试图偷看这个商店的主人有没有往这边看的时候,我看见了正大光明地走出货架的乔治.韦斯莱。他就这么站在店里,冲着探头探脑地我眨了眨眼。
“忘了告诉你,弗洛。”他的脸通红,像是终于没法儿憋笑了一样。“弗鲁姆夫妇在楼上,并没有下来。”
他在骗我!
我当即从货架之后走了出来,脸上的温度几乎要将我整个儿吞没。
我决定在他笑到前仰后合并把店主夫妇招来之前离开这个地方——我确实也这么做了。我头也不回地转身拉门,大步走出了糖果店的门。乔治的大笑与不断喊着我名字的声音跟在我身后,像是糖果味一样挥之不去。
“抱歉,抱歉弗洛——”他笑着追上来,凑到了我的身侧。“我只是太好奇你会怎么做了——对不起,这实在是——”
“实在是什么?”我看了他一眼。
“实在是太——”
他没能把话说完——那只说了个开头的单词就这么被拦腰砍断,被他咽回了肚里。他的目光越过我,直直地落在了不远处的地方,而后像是有只手轻巧地把他的笑容抹去一般,那无法抑制的笑容不见了。
在我转头去看的前一刻,我听见他骂了句“见鬼。”
——站在那里的是海因里希。
准确的说,是海因里希与他的伙伴们——德姆斯特朗的那群人。他们站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就在邮局前边儿,像是正要往三条扫帚酒吧走去的样子。他们用德语交谈着什么,时不时爆发出一阵笑声。
当乔治那句“见鬼”脱口而出的同时,像是有什么感应一般我看见海因里希转过了头,那双湛蓝的双眼与我的目光相对。而后像是先前乔治脸上的笑容消失一般迅速,笑容浮现在他的脸上——他猛的一挥手,截断了正准备说话的克鲁姆。
“等一等,威基!”他叫道。“弗洛!”
他一边喊着我的名字,一边朝我的方向快步走来。随着他的动作,克鲁姆一群人朝着我的方向看来。在与我目光相遇之后,克鲁姆冲我微微点了点头。
“下午好。”他简短地问了个好,又转向了海因里希。“我们去三条扫帚酒吧等你,海因茨。”
他没有等海因里希回答,又或者压根儿不想要一个回答,一行人便顺着先前的方向离开了。
于是蜜蜂公爵糖果店门口又只剩下了微笑着的海因里希,黑着脸的乔治,和站在中间,恨不得原地蒸发的我。
“好巧啊,弗洛。”我听见海因里希的声音响起来。
“确实很巧,伪君子。我没指望在这儿见到你。”
这是乔治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站到了我的面前,有意地要将我往后挡一样逼近了海因里希。我站在他身侧,撇见海因里希的眉毛扬了扬。
“我也没有,韦斯莱先生。”他笑了笑。“如果不介意,我更希望你叫我沃尔夫——你们要到三条扫帚酒吧来吗?来一杯黄油啤酒怎么样,我请客。”
在我能做出任何反应之前,我的手被乔治握住了。
“实际上,我们正打算到帕笛芙夫人茶馆去。”乔治这么一字一顿说着,刻意咬重了“我们”一词。“谢谢你的邀请,沃尔夫。”
“哎呀哎呀,”海因里希再次笑起来,投降般地半举起自己的双手。“你大可不必这样望着我,韦斯莱先生——我毫无恶意呀!我只是单纯地想要请你们一起喝一杯黄油啤酒,又或者是什么别的饮料。为了德姆斯特朗和霍格沃兹的友情,我们之间的友情。”
乔治忽然便沉默下来,不再说话了。海因里希带着胜利者般的笑容看了我一眼,冲着乔治伸出了手。
而后那两只手相握了,即使对比起握上,更像是草率地拉了拉。海因里希毫不在意地笑笑,朝着我们做了个夸张的邀请的手势。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海因里希?”我望着他邀请的动作并没有任何挪动的想法——说真的,我敢保证乔治一点儿也不喜欢海因里希,而我更不想见到那个叫马蒂亚的男人。
“我们一直都到这儿来,卡卡洛夫不怎么管我们。”随着我的毫无动静,海因里希也停止了自己往酒吧走的脚步。“怎么了,弗洛?你不想去三条扫帚酒吧吗?”
“她不太能喝酒。”乔治接过了话头,这回轮到他露出先前海因里希的那种笑容了。“上次那一大杯红醋栗朗姆酒已经帮她证实了这一点。”
那杯酒!
我后知后觉地感到尴尬起来,那日猛烈的心跳又再次回到了我的胸腔。我感觉浑身都开始燥热起来,浑身都热血似乎都冲上了我的大脑,逼得我脸颊泛红。
“是吗?”海因里希看了我一眼。“黄油啤酒也不行吗,弗洛?三条扫帚酒吧里卖的黄油啤酒和舞会上我们一起喝的那种没有区别,相信我。”
我抬起眼睛看他们,他们仍然是微笑着的样子。乔治穿着他的黑袍,袖子麻利地挽着,露出两节结实的小臂。他双手抱胸,就这么望着海因里希,像是对对方浑身上下都搭理得规规矩矩的衬衫马甲不屑一顾。
“或许我们还是应该去茶馆。”乔治说。
“或者去别的地方转转。”这是海因里希的提议。
而后他们的目光一起落在了我的身上。我在他们的目光之中往后退开了一大步,像是一只准备把头扎进地里的鸵鸟。
梅林在上,救救我。
也许是梅林无法再接受我在脑海里高分贝尖叫他的名字并祈求他拯救我,事情确实出现了转机——我们并未离开多远的邮局门忽然打开了。随着一阵鞋跟敲击地面的清脆响声与猫头鹰此起彼伏的叫声,一个黑色的影子从邮局的门里钻了出来。
我看见了一头熟悉至极的黑色长发和蓝色与青铜色相交的领带。我从未觉得蓝色与青铜色如此亲切——如果梅林要有最喜欢的颜色,那一定是蓝色与青铜色,别无它色。
“艾比盖尔!!”
我大声地叫了她的名字,那个身影果不其然地停住了。而后一张颇为熟悉的脸便出现在我的视线之中。我不顾她向我投来的“怎么回事”的目光与同样诧异的乔治和海因里希,快步上前挽住了她的手臂。
“实际上,”我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谢谢你的邀请,乔治,还有海因里希。我与艾比盖尔…有些事情要说。”
我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机会,而是拽着艾比盖尔风一般地朝着另一个完全相反的方向走过去,直到那一金一红的两个脑袋彻底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直到再三确定他们并没跟上来,我才松开了手。
“在你说话之前,我得打断你。”艾比盖尔的声音就这么响了起来。“刚才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弗洛伦斯?”
“就是你看到的那么一回事儿。”我有气无力的回答着,恨不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如果说海因里希是正大光明来的,我和韦斯莱双胞胎是溜着来的,你又是怎么回事儿呀艾比盖尔?”
“飞着来的。”她简短地结束了我的询问。“显然易见,我想寄点信。”
寄信?可是为什么要到霍格莫德来?我呆呆地望着她看,却忽然意识到她与记忆之中的样子不太一样了。我说不上究竟是哪里出现了差错,她的模样分明不再改变了。
你们确实有好几个月没有讲过话。
这个念头飞速地划过了我的大脑。
我张了张嘴,却是听见她的声音响起来。
“我打算回去了,你呢?打算一起回去,还是去看看那两个人有没有变成雕像?”
我轻轻地晃了晃脑袋,冲她笑起来,并试图将脑子里的声音完全去除。
“当然是一起回去,艾比盖尔。”我听见自己这么说道。“我有许多想要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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