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陆熙杭死了？

    鱼幺文

    不论多少次看刚起床时的陆熙杭, 都会觉得他有种很冷冽的味道, 尤其他坐在床上, 侧身对着他将白衬衫披上的那一瞬间, 甚至会让林回产生一种错觉, 这个人高高在上, 不应该属于任何人。

    当然也不属于自己。

    也难怪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林回主动送酒的行为会让陆熙杭的朋友们会觉得他脑子有恙, 只有脑子有恙才会想搭讪他这样一个人。

    林回微微眯着眼睛，假装自己还没清醒，安静地盯着陆熙杭起床穿衣服，手指被他白衬衫的衣角扫到了，他忍不住轻轻捏住那里一个边边，十分纠结是不是该挽留他。

    然而陆熙杭却先林回一步察觉到他醒过来, 回头对上林回的视线，陆熙杭条件反射似的勾起唇角，朝他俯身下来“吵醒你了么”

    这一瞬间陆熙杭才从天上回到了人间。

    林回微微摇摇头, 眼神一直没舍得从他脸上挪开, 陆熙杭盯着他看了两秒钟, 忽然用力捏了捏林回的脸颊“再这么看我可走不出去了。”

    陆熙杭最近也变得辛苦了, ix演唱会在即，他每天都要早早去舞蹈室练舞, 安金州对他寄予厚望，就打算用这次演唱会的机会让陆熙杭一战成名, 下了血本捧他, 当然不肯放松一丝警惕。

    林回看得出来, 陆熙杭对娱乐圈的态度比自己还要轻慢，他想当个不劳而获的米虫，即便有惊才绝艳的天赋也不愿意努力。

    后来也不知道安金州跟他说了什么，陆熙杭一扫之前懈怠的态度，忽然用功起来。

    这样就好，这不失为一条很好的出路，将来自己破产了，陆熙杭也不会饿死。

    林回最近很消极，虽然每天去牧野老师那里训练，课程日紧，他却越来越消极。他最近才知道凌云霄和慕容澈早就搬出宿舍，出去住了，甚至几乎是跟他与陆熙杭一起离开的，凌云霄则比他们还要早，自从挨揍那次，好像就开始张罗住在外面。这样一来，那他这个炮灰也就没有必要再回宿舍了，主角都不在，他回去干嘛。

    他消极是因为涂山麝，这狐狸不是说要把自己的能力取回来么到底成功了没有还是压根连遇见都没遇见是不是凌云霄的主角光环让他根本拿他没辙林回忽然有点后悔就这么把涂山麝放跑了，早知道让他留在这边，他们调查凌云霄的行踪还能有些眉目。

    以往如果陆熙杭这么说，林回就认输了，今天却盯着他久久没有移开视线，陆熙杭张开手抚住林回的侧脸，低头吻在他唇上。林回干脆搂住他的脖子把陆熙杭抱紧，不想说话也不想干别的，就想腻歪腻歪。

    过了许久，陆熙杭才轻喘着松开林回，他摸摸他的头，漂亮的桃花眼里藏着一丝惊喜“怎么了宝贝，今天怎么回事，嗯”

    林回很少会表现出黏人的一面，床上的事其实也没有特别热衷，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大多时间也都是陆熙杭黏他，偶尔林回展现出这样一面，陆熙杭便觉得十分高兴。

    “我心里不踏实，总觉得有事会发生。”

    他喃喃地说道“我也说不出这种感觉。”

    这或许叫第六感吗今天醒来忽然有种要随时失去陆熙杭的感觉，让林回莫名慌乱。陆熙杭自然不明白他的想法，皱了皱眉头，问道“是不是没休息好”

    林回微微摇头，他抬起头盯着他看了他半天，忽然有些不高兴“你怎么穿白衬衫出门。”

    陆熙杭疑惑“我一直这样穿。”

    林回继续不高兴“你长这么好看穿成这样会被人盯上的。”

    啊原来这是在夸他

    陆熙杭几乎被逗笑，他低下头捏住林回的脸，把他的小酒窝都捏扁了“涂山麝虽然是个二百五，但是眼光确实不错，他把你我对比时称我是丑八怪，可见你比我更好看。不用担心我被盯上，你已经被我盯上了。”

    林回自然不信，瞥他一眼“胡说八道，那肯定是因为那只狐狸眼瞎了，是个人都不会有这种想法。”

    他说完搂住陆熙杭的脖子，把脸埋在他胸口，后者直接抱紧林回揽进怀里，叹息似的说“是真的，宝贝真是个笨蛋。”

    林回本来只是想抱抱他，没想到陆熙杭搂着他摸来摸去的，手就把他的睡衣下摆掀开了，林回急忙握住他的手腕，向后磨蹭几下从他怀里退出去“你、你不是急着出门吗”

    陆熙杭的单独特训每天很早就要开始，迟到的话还会被安金州打电话过来骂人。

    “我本来就不舍得出门，你又这样我更不想走了。”

    陆熙杭将林回用力拉回来，越说声音越低，说到后面便搂着他的腰吻下去，抱着林回一同倒在床上。陆熙杭身上的衬衫扣子都没来得及扣，又脱掉了，这下倒是很方便，林回盯着他这浑身雪艳的肌肤不舍得移开眼睛，再次觉得涂山麝是只瞎狐狸。

    “唔不行，不行不行你要去上课了”

    林回急忙推陆熙杭的胸口，后者自然不愿意停下，几次三番试图继续，都被林回阻止，最后陆熙杭很郁闷地哼了一声，把脸埋在林回肩膀处，声音有些委屈“哥让我做吧，这样也没办法去上课。”

    林回犹豫一下“可是，安金州”

    “大不了被骂一顿，干嘛管他。”

    “”

    撒娇奶龙最好命，林回拒绝得了那个高冷的、不食人间烟火的陆熙杭，却拒绝不了这条缠着他“哥”长“哥”短的小龙，于是就依着他，一直搞了将近俩小时。

    自己的上课时间也快迟到了。

    演唱会在即，训练越来越紧张，今天下午在集体训练课上，好久没露面的凌云霄也出现了，林回发现他脸上还有隐约的瘀伤，不禁有些狐疑，凌云霄的自愈能力好差啊，演唱会之前好得了吗

    不过好的一点是，现在他们三个人再见面时竟然还可以好好说话，就好像之前的冲突都没发生过似的，虽然没有多亲近，好歹也能维持表面的和睦。

    真奇怪，凌云霄这个渣男居然能跟他说人话了为什么啊他分明是个畜牲啊。但是慕容澈看到他的时候表现得就有些奇怪了，似乎十分诧异。

    这只是很短暂的情绪波动，林回没往深处想。

    他更在意的事是陆熙杭竟然没出现在课堂里，他分明比自己来得更早，不应该迟到的，怎么会还没来林回每天要在牧野的工作室上过声乐课之后才过来上集体课程，陆熙杭单独训练的课程就是在这边舞蹈教室上，不应该迟到的。

    唉，这家伙到底去哪儿了如果他在，就可以确认一下凌云霄身上的魅力有没有被涂山麝收走

    因为没见到陆熙杭，林回接下来的时间里都有些心神恍惚，他本来就有不好的预感，跳舞也不是他的强项，这样一来便更加心不在焉了。下课的时候正在门口遇见了凌云霄和慕容澈，凌云霄看他的眼神有点奇怪，带着几分狐疑和冷冽。

    倒是没出言讥讽，这或许是个进步

    林回努力调动起全身的演技细胞，尴尬地看了凌云霄和慕容澈一眼，努力让他们感受到自己的卑微，却没心情编台词了，他想去找陆熙杭。

    这小混蛋居然翘课

    凌云霄先是愣了愣，随即嘲讽似的笑了一声，一把拉住慕容澈转身就走，慕容澈跟林回之间也没话可说，便很快跟着凌云霄离开了。

    奇怪，刚刚他那个眼神什么意思啊，好像很意外，又好像等着看他的笑话似的。

    林回把手机找出来，正准备播陆熙杭的电话，安金州的电话却先一步到了，林回一接起来，对面就生气地说“陆熙杭呢早晨怎么回事这边老师一直在等他。”

    提到早晨的事情林回有些心虚，急忙道“早早早早晨我们是耽误了一会儿，对不起对不起，他迟到了吗。”

    “你们又在我真是服了那也不用干一上午吧为什么不来上课”

    林回愣了愣“什么一早晨没去上课不会啊，他起得早，八点左右就离开家了，顶多会迟到一小会儿不可能缺勤啊。”

    他说完便觉得不对劲了“你找他怎么打我的电话”

    安金州似乎也察觉到不妥“他的电话打不通，一直没人接。他现在不在你身边吗”

    “不在”

    林回一下子慌了神，他原本就有不好预感，莫非他的预感成真了吗刚刚凌云霄那样对他笑又是什么意思

    “早晨他离开家之后我就一直没见过他一整天，一整天都没联系过，怎么会这样”

    安金州那边沉默了一下“你先别急，这样说来是有些怪，羲恨不得一天到晚守在你身边，这么长时间没露面说不定出意外了。”

    你有病吧

    林回很想这样大骂他，哪有人一边让人别着急，一边说“他可能出意外了”，不会说话也得有个限度啊安金州怎么没被人打死呢

    “我不跟你讲了，我给他打电话。”

    林回匆匆挂掉跟安金州的通话，然后拨了陆熙杭的号码，就像安金州说的，他的电话一直没有人接听，陆熙杭到底怎么回事啊

    林回去车库看了，他的跑车也没停在里面，问过几个人，都说今天没见过陆熙杭，那他很有可能根本就没来这边

    林回心里那个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陆熙杭虽然是龙，可是这个世界的异族其实根本没什么特殊能力，平日里就跟普通人一样，会受伤会流血，林回实在没办法放心。

    他这算失踪吗如果再找不到是不是要报警

    林回正担心着时，他的手机里忽然跳出来一条微博消息，是本地热点新闻，林回鬼使神差地把那条新闻点开，只见大标题写着“xx路段高速路百万豪跑与卡车相撞，司机当场死亡，致该路段交通瘫痪数小时”，大标题下面还附着一张车祸现场的照片，林回一眼就认出了那辆被撞得稀巴烂，整个车头都变形了的红色跑车，正是他给陆熙杭买的那辆

    林回觉得按照自己的承受能力，他应该昏过去。

    多少次忍气吞声，都是为了避免剧情回溯，都是为了避免陆熙杭在自己生命里消失他小心翼翼的理由早就不是单纯地与剧情捉迷藏，而是为了保护那个忽然出现在他生命中，让他的人生变得不一样的人。

    现在告诉他，他死在车祸里了死在一场交通意外里

    林回无法接受，他要亲眼看看，他不相信，他倒要看看陆熙杭是不是真变成一具尸体了

    林回缩在出租车的后座，眼睛直勾勾盯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恐怖又阴郁的气氛。出租车司机往后视镜里瞥了一眼，不小心对上林回的视线，吓得汗毛都立起来了。

    “那个先、先生啊，我家里忽然有点急事，你的钱我不收了，你去打另一辆车”

    司机的话没说完，忽然从后座伸过来一只苍白细瘦的手，两根手指间捏着一片刮胡刀的替换刀片“你知道这玩意儿很容易就能割断动脉吗”

    “”

    “开车。”

    司机不敢再有二话，猛踩油门往前冲了出去。林回捏着那片刀片，好像捏着最后的一线希望。在看到那个新闻的瞬间林回就想明白了，随手卸掉刮胡刀上的刀片，然后带着它赶往车祸现场。他要去确认，如果陆熙杭真被撞死了，他就杀掉凌云霄，再回溯一次，再去文森特酒吧那他就还有机会再遇见陆熙杭。

    之前林回怕不小心回溯剧情把陆熙杭回溯没了，现在他很庆幸自己还有机会能回溯，他还能把他找回来。

    不着急，他并没有失去陆熙杭，他一点都不着急。

    但是新闻是不会有假的，司机当场死亡这几个字不断萦绕在林回脑海里，让他整个人都变得很焦躁，他无意识地用食指去摩挲刀片的尖角位置，手指被割得血肉模糊，林回却无心理会，他艰难地压制着心底疯狂涌起的绝望，名为理智的那根弦在不断变细，绷紧，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大声叫嚣着，陆熙杭死了，陆熙杭没了林回必须做点什么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疼痛很合适，在没有看到真相之前他还不能崩溃，他必须保持冷静。

    这段路好像变得很长很长，司机师傅虽然一直在踩油门，可是林回还是觉得慢，他好像被困在黑暗冰冷的里世界过了一百年那么久，才终于听到司机说“到到了，前面拉了警戒线，就在这里下吧。”

    林回忘了自己给了多少钱，他也不介意，司机大概也不介意，总之付过钱之后他就开着车一溜烟跑了。车祸现场还没处理好，周围没有几个警察，但是拉着警戒线，没人靠近，卡车与跑车相撞的地方满地都是血肉。

    看这样子，车里面的人大概都被撞烂了。

    林回直接撩开警戒线走进去，随着靠近，他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脚下偶尔还会踩到几块软乎乎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肉块什么的这些会是陆熙杭么应该不是吧，人死了之后都是一样的，更何况天色已经晚了，林回也认不出来。

    大卡车也被撞得很惨，驾驶座上全是血，但是尸体好像已经被拉走了，红色跑车的整个驾驶室都变了形，看不到里面到底有没有尸体。

    林回抓住车门用力往外扯，他必须亲眼看到陆熙杭的尸体才会相信，只要让他看到证据，他就立刻回去杀了凌云霄，杀了慕容澈他们为什么那么看他，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他是不是这两个贱人害了陆熙杭他把他们全杀了

    “拉开拉开把那人拉开”

    林回隐约听到周围有什么声音，不过这跟他没关系，他只一个劲抓着已经变形的车门用力往外拽。

    “他什么时候闯进去的”

    有人跑上来拉扯他，林回也并不理会，抬起脚蹬在车身上，抓着车门用力往外拔，将整个车门晃得“嘭嘭”直响“陆熙杭，你开门啊，你妈的开门啊”

    “别拉了车门卡死了”

    “你是谁”

    “不要破坏现场”

    林回被两个警察架起来拖离跑车的周围，他眼看着那辆红色跑车离自己越来越远，忽然抓着刀片挥过去，差点割到一名警察的手臂。林回跌在地上，他看着他们围过来，举着那片刀片惊慌地摇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让我看一眼我不会破坏现场的，我看看他到底活着没，求求你们让我看一眼”

    “把武器放下手抱头上”

    林回愣愣地看着手里的刀片，却并没放下，他猛地爬起来冲回跑车旁边，抓着门把手用力往外拉扯。跑车的窗玻璃是防偷窥的，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景，只能将车门打开。可是都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没有人把车门切开，为什么没人联系家属竟然让他从新闻上看到陆熙杭出事的消息

    “陆熙杭陆熙杭你在就应我啊”

    林回发狠地抓着车门用力往外拉，几个警察也在试图把他拉开，但是他这次没有放手，那狠劲儿似乎想将这道铁门撕下来才罢休。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用劲用到合适的地方了，混乱中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咔嚓”声，林回被扯开的同时，跑车的门也被整个拉开。林回再次被拖远，不过他这次没再挣扎驾驶位上什么都没有，没有血迹，也没有尸体没有陆熙杭

    “叮”

    这一声细小而清脆的金属落地声并没有在这场混乱中引起任何人注意，林回好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似的，干脆放弃走路，任由两个人拖着自己离开车祸现场。

    总之他已经知道了，陆熙杭没死在这里，新闻报道里那个死掉的司机不是他。他浑身力气都被抽走了似的，一直撑到现在，心里一颗大石落地他终于松了口气。

    俗话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现在什么都没看见，那就说明陆熙杭没事。

    “宝贝”

    林回正愣着神，忽然听到有人在他头顶说话，他一抬头，看见那个被他找了半天的人正站在他身后，他正急促地喘着气，满脸汗水，似乎是刚跑过来的，他长长的头发垂下来，脸上没有血，眼神也比平时更加温柔似的。林回坐在地上仰视着陆熙杭，许久，他试探着朝他伸出手“你是人是鬼”

    他这样问着，两行眼泪忽然流了下来，从听到他出事到现在，林回一滴眼泪都没掉过，如今看到他再次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时，他却忍不住了。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鬼这种设定也可以，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陆熙杭握住他那只血肉模糊的手慢慢蹲下，顺势将林回搂进怀里。林回听到了他胸腔里的心脏正在激烈而有力地跳动着，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气，狠狠抱紧陆熙杭。

    陆熙杭看到了林回刚刚的样子，他心里有种微妙的感觉，或许是高兴也或许是别的吧，一时说不明白，大家不都说人鱼的世界没有爱情吗他们对每个情人都很豁达，或许会有喜欢，却不会执着一个合的人鱼应该是这样的，如果他真的死掉了，林回可以换一个，他一直以来也是给自己这样的感觉。

    但是，原来他会为了自己那么激动么

    陆熙杭此时也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这种喜悦夹杂着病态，好像是一种不正常的情绪。

    可是他就是很开心。

    陆熙杭忽然捧起林回的脸，在他脸上胡乱地吻了一通，没有任何章法和技巧，他就是想吻他，他的心也从未有过哪一刻像现在这样雀跃过“对不起，宝贝，对不起吓到你了。”

    林回被他亲得委屈起来，小声埋怨“混蛋没事也不知道打个电话。”

    “对不起，手机落在车里面了，下次一定”

    “好了好了没事就好了。”

    说什么下次，他可不希望再有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