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年代文里的婆婆

    江闻钟向前走了两步,正好把李家人挡在角落里。

    等江闻钟走到面前,李三顺说道:“闻钟啊,你能不能把钱还给我们?你姐姐说......”

    江闻钟的笑容有一瞬间维持不住了。

    他拔高声音:“大爷,我知道您急着用钱,可我的钱都等着交学费的,真的没有多余的钱给你了。”

    这个时间正是吃饭的时间,有不少学生都拿着饭缸下楼吃饭,江闻钟的这一句话,让许多学生都停下来看热闹。

    江闻钟穿着白衬衫黑裤子,斯文俊秀,脸上的神情无奈而隐忍。

    江闻钟本来打算把李家人先弄走的,可没想到,他们已经知道姐姐拿了钱给他。

    这事不能善了了,姐姐的婆婆刘大银在村里是多么泼辣,他可是见识过的。

    为今之计,只有先发制人了。

    这里是省城,可不是村里的那一亩三分地,刘大银在泼辣,恐怕也无用武之地。

    只要自己咬死不承认拿了姐姐给的钱,那李家人能有什么办法?他们的钱上还能有记号不成。

    江闻钟低下头,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得意的笑容。

    哼,几个大字不识一个的泥腿子,还想和他这个大学生斗!

    想得倒美。

    对面的李家三口人,穿着肥大破旧的衣服,两个中年人的脸上沟壑纵横,如同这个时代大部分的贫苦农民。

    两厢一对比,高下立见。

    看热闹的都是大学生,他们本能的就站在江闻钟这一边,等听到这三个人是来跟江闻钟要钱的,要的还是江闻钟的学费,都对李家三人怒目而视。

    “你们也太过分了,就连这位同学的学费都盯上了。”

    “就是啊,你们还是这个同学的大爷大妈呢,这位同学考上大学你们不祝贺他就算了,竟然还追到了这里跟他要学费,也太不讲理了吧。”

    “你们知道能考上大学,这位同学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吗?你们竟然打上了他学费的主意。”

    “这位同学好可怜,竟然摊上看这样的亲戚。”

    “我考上了大学,全家人都高兴的不得了。我实在没想到,竟然还会有亲戚打这位同学学费的主意。”

    …………

    周围人的声音像海浪一样涌过来,李三顺的脸涨的通红,“闻钟,你姐姐......”

    江闻钟立即抬头打断了李三顺的话:“我姐姐怎么了,你们不要把气洒在她的身上。那些钱是我的学费,我不可能给你们,你们走吧。我父亲临死前最大的愿望就是我能上大学,我要是把钱给了你们,岂不是不孝。”

    江闻钟垂下眼皮,有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像是被伤透了心。

    周围的人更加气愤了,江闻钟短短的几句话,就让众人脑补出了一个失去父亲,和姐姐相依为命,结果遇到了极品家人,饱受欺负的故事。

    “你们是什么人啊?要不到钱就磋磨这位同学的姐姐是吧,你们还有没有人性了。”

    “就是啊,欺负两个失去父亲的孤儿算什么本事,有本事自己赚钱去啊。”

    “这里可是省城,不是你们那里没有规矩的地方,你们要是再在这里闹的话,我就替这位同学报警了。”

    ………………

    “这位同学,请你不要报警,他们毕竟是我的亲人。”江闻钟抬起头冲那人说道。

    接着他又转头冲李家三人说道:“大爷,大娘,二姐,你们这么早就来了省城,一定还没吃饭吧,我先带你们去吃点东西。”

    多好好的一位同学啊,长辈算计他的学费,他还关心长辈吃没吃饭。

    其实江闻钟到底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怕李家人在这里,再说出什么不好的话,在同学面前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一个长得人高马大的男生伸手拨开人群走了过来,一只手揽着江闻钟的肩膀,面目不善地对着李家三口人:“老五,别怕,有什么事给三哥说,三哥替你出头。”

    刘大银到现在一直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江闻钟表演。

    在大学门口,李三顺还对刘大银说道:“闻钟可能不知道那钱是给开林看病的,咱们好好跟他说,他兴许就把钱给咱们了。”

    刘大银可没有李三顺想的那么乐观。

    江闻钟知道开林身体不好,需要动手术吗?

    他知道。

    江闻钟知道李家省吃俭用的给开林攒手术费吗?

    他知道。

    江闻钟知道李三顺和刘大银夫妻两个到处借钱给开林看病吗?

    他也知道。

    既然这些他都知道,那江安妮给他钱的时候,他就不知道,这些钱是干什么用的?

    他当然知道,只不过自己的前程和外甥的性命之间,他选择了自己而已。

    更可恨的是,“书上”写了,江闻钟的学费本来凑得差不多了,只不过他考上了大学,县里奖励了他一张工业票,他想买一支手表,就对姐姐撒谎说学费不够。

    江安妮这才把儿子的手术费拿了给他。

    到现在,刘大银还记得,书上是这样写的:火车哐当哐当,现在已经是深夜,江闻钟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他的兜里第一次有这么多钱,即使交完学费,还能剩下好几百。

    这些钱要怎么花呢?

    手表是必须要买的,体面的衣服也要置办一身。

    还要再买一双新皮鞋,脚上的布鞋虽然是新的,可实在不时兴,配不上他大学生的身份。

    为了所谓的“面子”他就能去骗外甥的手术费。

    这就是一个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东西。

    指望他能主动还钱,还不如指望天上掉钞票。

    “三哥,他们毕竟是我的亲戚,我没事的,你......”

    江闻钟的话还没有说完,刘大银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扯着嗓子喊道:“闻钟啊,我求你了,你把偷走的钱还回来吧,那可是开林的手术费啊!是开林的救命钱啊!”

    刘大银嗓门洪亮,她放开嗓子一喊,房顶都差点给掀开。

    离她近的江闻钟和高诚首当其冲,耳朵嗡嗡直响。

    江闻钟被喊懵了。

    她怎么敢说自己“偷”!

    “闻钟啊,我知道你家里穷,没钱交学费。可你也不能偷我们家的钱啊!那可是开林的手术费,是他的救命钱啊!”刘大银眼泪哗哗的下来了。

    一想到那么可爱的孙子会像那本书里写的那样,因为病情加重,没钱手术而夭折,刘大银的心就如同刀割一般。

    眼泪也止不住的流。

    从刘大银扯住江闻钟的袖子,李莲花就懂了母亲的意思,她抓住江闻钟的另一只袖子,也大哭道:“闻钟啊,我知道你是一时糊涂,太想上大学了,才犯错的啊。你就把钱还给我们吧,那钱可是开林的手术费啊。”

    李莲花是刘大银的二女儿,性子和她一样泼辣。

    这次来省城,刘大银专门喊上了她。

    江闻钟和李家三人的恩怨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又变成江闻钟偷了他们的钱了,围观的学生一时摸不着头脑。

    高诚没想到这三个人还会往老五身上泼脏水,他脾气暴躁,江闻钟合了他的眼缘,他不相信好脾气的老五会做这样的事。

    “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老五偷了钱?要是你们再胡说八道,我就替问闻钟报警了。”

    “我们胡说八道,江闻钟,你有没有良心?你娘干不了农活,挣不了多少公分,你娘和你是靠谁养着的?你高中三年的学费谁谁替你交的?因为没钱,我弟弟为了给你交第一年的学费,还去卖过血。可你是怎么报答我们李家的,你偷走了开林的手术费!江闻钟,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开林可是你的亲外甥啊!”李莲花扯着江闻钟的胳膊,哭着大喊。

    弟弟,什么弟弟?还有外甥,这好像和江闻钟说的不一样啊?

    这不是江闻钟大伯大伯母吗?弟弟应该就是堂弟吧?

    围观的同学支起耳朵,好听个清楚。

    “我没拿你们的钱,你们不要污蔑我。”江闻钟后退了一步,把胳膊从刘大银和李莲花手里扯出来。

    他的脸上带着怒气,胸膛剧烈地起伏。

    刘大银叉着腰,放开嗓门喊道:“好,那你说说,你的学费是怎么来的,是谁给你的,你要是能说出来,我就给你磕头谢罪。”

    江闻钟再次后退两步,脸色由红变白。

    高诚见他脸色不好,以为是刘大银的态度吓到了他:“闻钟,你不要怕,我给你撑腰。你的学费是怎么来的,告诉他们。”

    江闻钟低下头躲避刘大银的目光,“我,我的学费是我姑姑给我的。”

    “你胡说,”刘大银继续喊道:“你姑父骑自行车摔倒了,在县里的医院动了手术,他们家里才没钱给你呢。”

    高诚翻了个白眼:“怎么,你问闻钟他姑姑了,人家家里交了手术费就不能剩下钱了。人家兴许家里有钱呢?你怎么就知道人家家里没钱给侄子交学费啊?”

    刘大银冷冷笑了一下:“我来的时候还真问了,他姑姑说了,是给他钱了,但只给了十块钱,你交学费要好几百,剩下的钱怎么凑齐的?”

    她当然没去问江闻钟的姑姑,她之所以知道,那是因为那本书是上写了。

    因为江闻钟的姑姑只拿了十块钱,江母可是十分不满,跟江安妮唠叨好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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