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侯希白这小子居然这么开通?难道那女子竟然美得令侯希白也不顾原则了?他可是见过天上仙子的人,不该这么不济吧?”听到这话庞玉挑眉道。
一直默不作声听他们说话的红拂女这时冷冷地说道:“你们偏题了。”
她一开口,房中的男人都被她震住,不好意思再提及之前的话题。见房中气氛冷凝,李世民开口了:“妃暄小姐曾经与我说起过那女孩。”
一听到秦王这话,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了他的身上,静听他接下来的话语。
“妃暄小姐曾经说过,那个女孩不是人们想象中的任何样子。”
“请问秦王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庞玉当即问道。
“当时我听了这话也不解其意,只是妃暄小姐并未曾继续说下去,我也就不便追问。”
众人接着又是一顿讨论,讨论了很久仍然没有可行的方法。用武力当然是不可行的,在座的哪一个人敢说自己的功力能超过了空?恐怕大唐所有高手都排起队来,也没人敢做这种保证,但只能打消已无力去硬拼的念头,可是不用武力那又该怎么办?
很久之后,从未开过口的杜如晦忽然开口说道:“在下有一计,不能力敌便智取。”
听到这话,秦王沉声问道:“计将安出?”
“据闻了空之所以现在还停留在长安城中,就是为了替那女子治病。既然如此,我们何不从这方面入手,去请得最能妙手回春的神医莫一心,去给那个女子看病。了空对去劝他的人毫不理会,但是面对能化腐朽为神奇的神医,他还能闭门不纳吗?只要莫先生能够见到那女子,那我们就能通过他向那女子痛陈厉害,去说动她。如果那女子对此仍旧无动于衷,那我们就将之前对了空的方法用到她身上去。比如派几个像玉公子这样的人物去接近她,那女子定不会像了空那般坚决。只要我们策略得当,总能打动少女芳心的。到时候不用我们去劝说,那女子自然会离开了空。”
听到这话,立刻有人调笑道:“那这回可要辛苦我们的玉公子了,去做一回以色示人的少年郎。”
“小子敢不从焉?”庞玉也装作一副任凭差遣的模样,惹得众人都忍俊不禁。
对这样的计策,在场众人无不拍手称赞,详细讨论细节后,立刻就有人去请莫一心莫神医。很快去沙府的人就回来了,谁料想莫一心因骑马不慎受伤病卧在床,暂时无法替人去医治。
听到这样的消息,本满心希望的天策府众人顿时大失所望。只有杜如晦仍旧不为所动,沉吟许久后他又开口说道:“既然不能主动接近,那只有调虎离山了。”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安静下来听他后面的话。
“了空大师武学修为高深莫测,若是想引他出来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了空大师是个出家人,且仍是心具佛心,只要他的佛心仍在,那么我们就能利用他的佛心把他引出去。出家人自然是不能见死不救的,只要我们能制造一种让了空不能无视的局面,那他定然会上钩的。那时候再派人潜入把那女子偷偷带出来,大事可成。”
天寒地冻,大雪纷纷。在这样寒冷的季节里,许多人会因为熬不住饥寒交迫的痛苦,而悄无声息地离开人世,在这人命贱如草芥的乱世更是如此。
即便在长安,每天也有许多人因为吃不饱饭而离开人世。穷人聚居的郊区一带就更是如此,每天都有人会饿死。
若是死在风雪交加的夜晚,就会被大雪掩盖,尸体就这样陈在街头。除非冰雪消融,很难被人发现。这样死去的人连包裹尸体的草席也没有,更别说去奢求一口薄薄的棺材。当然也不会有人替他们念经超度,送他们最后一程。
一大清早,侯希白家的门外就有人在嚎啕。连日来的风雪,已经将长安城的大大小小街道都铺满了厚厚的积雪。一个人若是倒在这样的积雪中,很容易就被雪掩盖,任何人都发现不了。
几个浑身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小孩子,正在风雪中用手刨着雪,一边刨一边发出断断续续的哭泣声。他们的娘亲已经被这风雪埋了一整夜,那积雪也和娘亲的身体融在一起,被冷风冻了个结实。
稚嫩枯瘦的小手一下下在动得坚硬的冰上刨着,刨得他们双手鲜血淋漓。被北风一吹,连血带着皮肉都冻住了。可是他们当然还要继续挖呀,如果不挖那他们的娘亲该怎么办呢?
蓦地,一辆马车飞快经过,溅起了一片泥水,那脏污冰凉的泥水溅到孩子们身上。被风一吹立刻结成冰渣,最小的那一个眼睛里也溅进许多污水,弄得她哭得更悲痛。
街上的人十分稀少,偶然有一两个路过的路人会停下脚步,没过多久又犹豫着走开了。天寒地冻谋生艰难,要是动了恻隐之心,自己的一家人又该难以为继了。老天爷给了他们一颗还保留着良心的心,却没有给他们能够维持良心的能力。
雪更大了,纷纷扬扬的雪花不住地飘落下来,落在那幼小单薄的身体上,似乎要将他们和自己的娘亲一同留在这里,好一家团聚。
最小的那一个哭了好一会儿,忽然发现泪水合着雪水冻住了,想要再睁开眼睛却也是做不到了。旁边的两个还在不停地挖挖挖,他们挖得很少,天下降落的雪却很多,挖着挖着堆在他们娘亲身上的雪却更多了。
凛冽的北风不住刮过来,幼小的身体哪里能承受得了这样的折磨。其中一个两眼一黑就倒在了母亲的身上,另外两个顿时呆住了,然后就开始嚎啕大哭。
吱的一声,紧闭的大门打开了,仍旧身着单薄的僧衣的了空自房门中走了出来。他快步走向那几个孩子,走到已经倒在母亲身上的那一个面前,把他扶起来,醇厚的真气渐渐输入他的体内,缓和他被风雪冻住的身体。
另外两个孩子呆呆看着他,完全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俊秀的和尚正在做什么,一时间就连哭都忘记了。
屋外风雪漫天,庭中也是白雪茫茫,庭院中的积雪更没有人去清扫,堆积得比街道上的厚了许多。了空打开屋门的那一刻,一道迅如鬼魅的身影迅疾无伦地窜到房中去。片刻,那道身影又抱着一个卷起来的铺盖悄无声息地越墙而去。
满天的大雪仍旧倾落在人间,丝毫不理会人间发生了什么。
天策府议事厅内,众人都焦急地等待着。经过反复讨论后,这一次的行动只派红拂女一人去执行,其余诸人自然是留在天策府内。
一来是因为她身为女子,行事比较方便,就算被了空发现,以了空的心性,也不会与一个女子为难,二来红拂女武功高强,轻功更是了得,在天策府上将中,不管是轻功还是武功,她都能稳坐第一把交椅。若是红拂女不能得手,以了空的武学修为,就算他们倾巢出动亦不会有太大的分别。
等了很久,红拂女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众人的眼中。她手中抱着一个卷起来的被子,众人都知道那被子里的,一定就是惹得整个长安城议论纷纷的传奇女主角。
“大姐有没有见过她的长相?”一见到红拂女,庞玉就迫不及待地问了起来。红拂女在天策府上将中排名第一,是以庞玉就以大姐这样的称呼称呼她。
红拂女冷淡的美眸扫了扫他,带着些告诫意味地说道:“玉公子还是不知道为好。”
“大姐这话何意?”听到这话,庞玉不解地问道。
“了空是何等人,连他都要动心的人物,你们最好谁都别看。”
此言一出,厅中满怀期待的众人皆是心中一凛。
说完这话,红拂女又说道:“我刚才看到她房中有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想来她还没有吃药,快去请个御医来为她诊治,莫要才把人请来就让人家的病情加重。”
说罢,红拂女就向里间走去。
她刚走了没两步,一声微弱的呻|吟就从她怀抱中的被中传来。在场的众人除了杜如晦之外,无一不是内外兼修的顶尖高手,这一声微不可察的呻|吟,当然逃不过他们的耳朵。
只这微弱的一声呻|吟,就立刻让所有偃旗息鼓的人再次跃跃欲试。
娇柔似拂拂春雪,婉转似沥沥莺声,清脆似落落霜梨,甘甜似绵绵红浆,听其声可想见其人。
“大姐!”身后的庞玉不甘心地唤道。
红拂女看也不看他径直向前走,又一声似是呢喃似是哭泣的声音传出。这一次就连红拂女也停住了脚步,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轻轻揭开被子,朝里面望去。
眼前之人如扬扬白雪下清莹通透的琼枝,絮絮幻梦中自在轻盈的飞花,寥寥春雨里溶溶霭霭的胧月,迷迷蒙蒙,杳杳渺渺。
这到底是一个女孩,还是一个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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