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雾弥漫,丝丝缕缕的花香荡入鼻端。
姬慎景身处一间温热潮湿的屋内,是浴殿。
微风拂过,从横梁垂下的薄纱来回摆动,舞动出妖异的动作。
他听见水声自不远处传来,步子缓缓靠近,饶过层层雪色轻纱,薄雾之中,美人背对着他,正拂水玩耍。
姬慎景潜意识之中,知道自己不该靠近,也不该看。
可他隔着薄雾,望眼欲穿,愈发口干舌燥。
这时,美人从水中缓缓站起身来,如黑色丝绸般的墨发遮住雪背,水渍在她后背流淌,接着往下……
就在关键之时,姬慎景突然被一只猫叫声惊醒。
他本来就睡意极浅,轻微的一丝动静便能扰了他。
姬慎景知道这是一个不可再做第二次的梦。
可听见白猫叫声,他无端脑火,积压了数日的烦躁又腾的一下都燃了起来。
姬慎景猛然之间意识到了什么,他坐起身,看着那处支起的大一片,有种陌生又令得他热血沸腾的感受席卷四肢百骸。
“喵~”
白猫自窗外路过,妩媚妖娆的叫了一声。
姬慎景披着中单大步迈出寝房,可那小畜生已经“嗖”的一下不知去了哪里。
月华如练,仲春的夜风不再掺杂任何寒意,吹得人浮躁。
圣僧手中握着长剑,在院中练武,亏得花花草草皆被移去,否则又必定落了个满地残花败枝。
左龙和右虎今天职夜,站在暗处看到目瞪口呆。
听戒诚小和尚说,主子近日火气甚重,看来都是真的。
时隔好几天,主子才在寝房睡了一觉,这怎么又……
天边终于泛起鱼肚白,左龙与右虎哈欠连天,终于见他们家主子收剑,但没有回房,而是去了后院的小佛堂。
圣僧身子尽湿,中衣黏在身上,衬出修韧结实、线条清晰的肌理。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面颊滑落,流经修长脖颈、胸膛……又调皮的一路漫延,直至不可言说的深处。
他跪在蒲团上,逆着光面对金光闪烁的佛,“佛祖,子弟有罪。”
这一跪就是一个早晨。
**
“此话当真?大殿下今日告假了,不来授课?!”此刻的倪芊芊脑子里只有一句话“天助我也”。
侯夫人安插在宫里的心腹婆子道:“回大姑娘,千真万确,老奴方才去打听了,大殿下入宫后去见了皇上,眼下估摸着已经从御书房出来,一会就要出宫回都督府了。”
倪芊芊唇角勾起一抹阴损的弧度。她瞥了一眼铜镜,看着自己日渐憔悴的面容,她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万一姬慎景彻底痴迷,甚至爱上了倪裳,到了那时黄花菜都凉了!
倪芊芊压低了声音道:“倪裳一会就要用汤药,你记住……”
倪裳的风寒还未痊愈,虽然已经无恙,但掌事宫女碍于姬慎景那句“两日之内务必痊愈”的威胁,她不顾倪裳是否康复,这几天名贵汤药使劲往倪裳那边灌。
婆子从倪芊芊手里接过小瓷瓶,道:“大姑娘放心,老奴一定会将这桩事办妥了。”
倪芊芊做好这一切当然不够,她以倪裳的名义写了一封手笺,又命人给四皇子姬汤送了过去。
她知道四皇子最是好.色,已经垂.涎了倪裳好几年,旁人会顾及倪裳身份,不敢在宫里直接对她做什么。但姬汤人蠢胆肥,送上门的美味,他几乎没有可能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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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慎景从御书房出来,身后跟着一只通体雪白,唯有头心长了一撮小粉毛的猫儿,这猫似乎也懂得狐假虎威,跟在姬慎景身后,一路走出了嚣张跋扈的步伐,时不时很有节奏的“喵~”几声。
姬慎景常年一袭雪色锦缎,他身后的猫亦然,立侍在宫道左右两侧的侍卫不由得偷瞄了几眼,竟觉得这画面半点不违和。
过了片刻,那白猫不知怎的了,突然扬起嗓门“喵!”了一声,随后往另一侧跑开了。
姬慎景没甚耐心,他还没给白猫取名,像他这样的人,着实不会当众唤出声来,圣僧蹙着眉,遂大步追了上去。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认领一只不听话的野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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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卷着残温,吹在人脸上时,带来一股温热。
倪裳从屋内走出,方才喝过汤药之后就热的厉害,她只想找个沁凉的地方吹吹风,可还没走多久,那种陌生的灼烫感愈发明显了起来。
倪裳口干舌燥,意识变的没有那么清明,落日余晖从西边照了过来,少女的脸染上了一层夺目的嫣红,娇若牡丹。
她无意识的舔了舔唇,粉色舌苔自.樱.唇扫过,娇态百出。
姬汤看呆了。
他收到手笺就立刻蹲在了华晨宫外,之后一路尾随倪裳来到了镜湖边上,湖风徐徐,却怎么也减不了燥热。
“小美人终于想通了,哈哈哈!”姬汤搓了搓手,一路小跑了过来,一看见倪裳,眼睛里就泛着星子。
倪裳转过身,她一手无意识的拉扯着衣襟,虽然意识不再清明,可潜意识里知道自己不太对劲,“你、你别过来!”
她身子.酥.软,连连后退,再往后可就是镜湖了,这条湖连通着宫外的护城河,若是掉下去,凶多吉少。宫里每年皆有人莫名其妙在镜湖边上失踪。
此刻的姬汤什么也看不见,他眼里只有风情多娇的美人,“裳表妹,你别怕呀,你有情,我有意,你还躲什么,我一定会好好待你,别躲,让我……”
“嗯——”姬汤后脖颈突然钝痛,还没来得及转过身,人已经失去了意识。
最后一刻,他在想:谁他么又打晕老子!
倪裳眼眸微润,眼神朦朦胧胧,娇软的身子仿佛被风一吹就要倒下。
姬慎景一掌劈晕了姬汤,他跨过姬汤的身子,开口时沙哑不成调,“别怕,你过来。”
他朝着倪裳伸出了手,生怕她一个不留神掉下湖。
方才还因为白猫而丧失一起耐心的圣僧,突然之间变的小心翼翼,又见少女水眸朦胧,面颊绯红,一双小手眼看着就要拉开衣襟,白嫩到晃人眼的精致锁骨映入了姬慎景眼中,还有隐约可见的碧色小衣系带。
他一瞬间明白了什么,圣僧装满天下佛经大道的脑袋顷刻间炸了,“……你、你别乱动。”
哑着声音,无尽温柔。
倪裳很热,她想褪去身上的一切束缚,看在近在咫尺的俊美男子,她的眼神痴了,五感被放大了数倍,保持了最后一丝的清醒,喃喃唤了一句,“西域绮花,真、真好看。”
姬慎景一惯耳力过人,但是方才,他不确定自己听清楚了,又往前迈了一步,哑声说,“听话,不要乱动。”
男人高大的身影一靠近,倪裳非常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她想要靠近他,扯开他道貌岸然的伪装,邀他与自己共沉.沦。
这种可怕的欲.念让倪裳忍不住哭了,“不、不要,你不要过来。”她近乎绝望。
姬慎景拧眉,当真不动作了,他看着她哭,心神不定。
就在这时,倪裳突然转身,纵身一跃跳入了身后的镜湖。
姬慎景瞳孔一怔,紧随其后也跳了下去,水波荡漾,顺着宫外的方向流淌而去……
“喵~”
白猫从一旁花丛跳了出来,它张望了一下已经不见任何人影的湖面,迈着高傲的步伐,从姬汤丰腴的身上踏过。
**
夕阳散去的方向,太子领着东宫侍从,一路追踪了过来,他方才瞧见姬慎景路经御花园,便觉得蹊跷,而此处又离着华晨宫不远。
华晨宫里住着倪裳!
上回太子碰见姬慎景与倪裳一同出现,他就觉得十分可疑,并且一直在等待“捉.奸”的机会。
没想到这么快就让他逮到了机会,他一路尾随姬慎景,本以为能当场人赃并获,谁知又看见了眼熟的一幕。
“殿下,那、那不是四皇子么?”东宫随从诧异了。
太子的表情微妙的抽搐几下,“……”
为什么又让他撞见了老四昏迷?
老四与姬慎景,还有倪裳之间,有什么干系?!
“去,把老四给孤弄醒。”直觉告诉太子,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他需得抽丝剥茧,才能一步步接近真相,越是到了这种时候,他就越要沉住气。
东宫随从照做,掐了姬汤的人中,将他唤醒,“四殿下!四殿下!”
姬汤头昏目眩,今日被人伤的更重,他可能需要多躺一躺。
他艰难的站起身,就闻太子阴阳怪气的问,“老四,你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会晕倒?”
姬汤必然不会明明白白的告诉太子,他想轻.薄倪裳。毕竟倪裳如今还是宋司年的未婚妻,而太子的母族又是宋家。
姬汤一鼓作气,“太子皇兄,四弟不会与你争皇位,你何故次次针对我?!”
气势上没有逊色,直接甩锅给太子!很好!妥妥的!
姬汤言罢,拂袖转身离开。
太子,“……”为什么他觉得,姬汤是在暗指,是自己打晕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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