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萧昱刚踏出房门,就看见阿姐坐在庭院中等他。
少年伸了个懒腰, 三步并两步跑了过去, “阿姐, 你是来找我的?”
倪裳今日稍作梳妆, 眼下已经十七了, 五官愈发清媚, 眼神和气度也似乎隐有变化,萧昱只一眼,就看呆了呆,由衷道:“阿姐, 你可真好看。”
他找不出什么词来形容倪裳的好看, 总之, 叫人一见就不想挪开眼。
倪裳给他到了杯茶水,“阿昱,一会跟姐姐出去会会太子, 今日无论如何也要把他灌醉, 你能做到么?”
萧昱是冀侯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别的不敢说, 喝酒这事他最是擅长,遂拍着胸脯说:“阿姐你放心,别说是一个太子,就是十个太子,我今日也能灌醉他!”
不过转念一想, 萧昱突然问:“阿姐,你不会对太子那厮有什么想法吧?他可比不上我姐夫分毫!”
倪裳, “……”
未至晌午,姐弟两人自冀侯府出发,到了约定的酒楼时,太子早已提前到了。
萧昱虽单纯,但太子的心思昭然若揭,他道:“阿姐,太子怎么看都像个小人啊,昨个儿愣是赖在娘亲跟前说了好一会话,宋家当初若真在意娘亲,娘亲怎会躲到冀州?以我看,太子就是想拉拢爹爹和庆王爷,不过他即便讨好娘亲也是徒劳,即便他是娘亲的侄儿,姐夫还是娘亲的女婿呢!”
倪裳,“……”
她和姬慎景的事,难道已经人尽皆知了?
罢了,倪裳不想解释什么,而事实上,她的确是赖上姬慎景了,不管他是疯,还是癫,他都是只能是她的人了。
上了酒楼雅间,太子一见萧昱也来了,更是殷勤热诚,亲自上前相迎,“表弟,你也来了!”
一想到太子单独见阿姐,萧昱就没将太子往好处想,道:“那是当然,我不放心阿姐一人外出。”
太子,“……”又感觉被针对了,仿佛一切皆是自己的错觉。
三人落座,萧昱铭记倪裳交他的任务,逮着太子就灌酒,他自幼混迹冀州城各大赌坊茶楼,最会“偷鸡摸狗”,深居东宫的太子根本不是对手。
一杯接着又是一杯,稍过片刻,太子只觉昏昏沉沉,情况不太对劲,他看着倪裳和萧昱的脸在他面前摇晃,“表表、表妹,你二人怎么不喝?”
萧昱仰面灌了一杯,锦袍广袖之下,那杯酒水尽数没入掌中藏着的杯盏中。
萧昱将空酒杯展示给太子看,一派豪爽的朗声大笑,“哈哈哈,太子表哥,你我表兄弟今日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倪裳也跟萧昱学了几招,“表哥,我敬你。”
一个“表哥”喊的太子心里开了花。
自诩聪明过人的太子,仿佛已经意识到这是一个局,可他耐不住倪裳冲他娇笑,不知不觉,人已经九分醉。
太子晃了晃手指,“你……你们是在故意灌孤,孤……孤都知道!”
倪裳与萧昱对视了一眼,见时机差不多了,萧昱又给太子倒了一杯,在无人看见的地方,他轻弹指尖,风尘掉入杯盏,“表哥,你想多了,来来来,表弟再敬你一杯。”
太子哼笑,“好!孤……孤喝!孤告诉你二人,孤无所不能,无所不知,孤什么都不怕。”
萧昱唇角一抽,见太子这般,他对皇家更是没甚好感,这种人也能当储君,难怪老冀侯要反。
太子仿佛是想显摆自己的酒量,又是仰面一饮尽。
下一刻,倪裳与萧昱再次对视,旋即二人纷纷看向太子。
只见太子目光涣散,眼中失了焦距,宛若一个呆子。
萧昱拍了巴掌,“阿姐!成了!眼下太子任何秘密都守不住,阿姐问什么,他就会答什么。”
倪裳对江湖伎俩很是震惊,萧昱就试给她看,“太子表哥,你的东宫有多少美人?”
太子痴痴笑了一声,“不多,百来人。”
倪裳,“……”
萧昱冲着倪裳挑眉,骄傲一笑,又接着试探,“那太子表哥,你最恨的人是谁?”
太子面色一沉,毫不犹豫吐出一个人的名字,“姬慎景!孤最恨他!”
萧昱双臂抱胸,姐夫的敌人,就是他的敌人,他面上嘲讽一笑,对倪裳道:“阿姐,药效持续不了多久,你快些问吧,不过……我倒是觉得太子不过如此,你大可不必你放在眼里。”
一对比之下,姐夫简直是人中之龙。
倪裳倒不是畏惧太子,她是怀疑太子背后还有其他人,此人既然知道姬慎景的秘密,必然很危险,“太子表哥,你是如何知晓大殿下的软肋?谁告之你的?”
太子神情呆滞,答话,“倪芊芊,是她告诉我的。”
倪裳眉头倏然一蹙。
倪芊芊流落在外多年,即便她心思深沉,可又是如何会知道姬慎景幼时的遭遇?
倪裳又问,“她还说了些什么?”
太子呆呆道:“她让孤娶她,她才会告诉孤一切,可孤就喜欢裳表妹这样的美人,呵呵……”
他痴笑了几声,忽然头一低,当场沉睡了过去。
倪裳攥着杯盏的手,紧了几分,按着太子所言,倪芊芊还知晓有关姬慎景的其他事。
这个人很危险。
一旁的萧昱道:“阿姐,那位倪芊芊,是不是就是长信侯府的真千金?阿姐莫怕,我这次同你一道入京,届时会会她!”
倪裳如今也不是省油的灯,以前不想争,是有所顾虑,她毕竟欠了长信侯府的养育之恩,但姬慎景是她心悦之人,她的人,容不得旁人害!
倪裳想起了昨天晚上,姬慎景将她摁在榻上对她说的话,她小脸一红,总觉得姬慎景不是空穴来风,于是就问萧昱,“阿昱,迷魂散也给我一些吧。”
萧昱挑眉,“阿姐,你想对谁用?”
倪裳鲜少扯谎,她当然不能告诉自己弟弟,她要对姬慎景.下.药.,“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萧昱才不信,他从袖中取了一小包迷魂散,提醒道:“这药需得在醉酒之后方能管用,且药效极短,阿姐用在姐夫身上时,切记把握时辰。对了,中.毒.之人不会记得任何事,阿姐大可担心大胆的试探姐夫。”
倪裳,“……”
***
回到冀侯府,姬慎景仍未醒来。
庄墨韩在花厅饮茶,还命后厨给心肝小娇娇做了一桌子点心,他给倪裳倒了杯茶,那茶盏边沿有缺口。
庄墨韩故意将有缺口的一面展示给倪裳看,“裳儿,次品就是次品,无论如何修复,它还是次品,你是爹的女儿,是与皇上同辈份的福来郡主,只要你一句话,这天子的任何男子,都是你的囊中之物。”
一言至此,庄墨韩才察觉到自己说得太直接了。
倪裳,“……”
她接过茶盏,放在唇边亲噙一口,雨前龙井,入口清雅,是她喜欢的味道。
无论杯盏如何,都影响不了茶水。
倪裳眼神坚定,“他不是次品,他是最好的。”
庄墨韩噎住,“……裳儿,要不再考虑考虑?姬慎景的情况,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不然你以为他为何要出家?还有他母族之事……”
庄墨韩欲言又止。
气氛陡然之间凝住,庄墨韩抬眼,就见姬慎景从屋内走出,此事正立于廊下,他穿着雪色中衣,衣领大开,露出结实修韧的胸膛,冷峻的面容略显憔悴,但眼中血色已褪去。
倪裳转过头来,她看着姬慎景,却是对庄墨韩道:“还请王爷暂且回避。”
庄墨韩张了张嘴,他昨晚可是守了姬慎景一夜,他怎么就不能留下了?
“裳儿……爹不放心。”庄墨韩说的都是实话,姬慎景将他视作死敌,且这人说疯就疯,谁知道会不会对女儿做什么。
倪裳站起身,回头对庄墨韩道:“你还不快走!”
庄墨韩瞬间觉得,自己如今好像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了,女儿的话,他不敢不听,遂只能起身,临走之前,塞了把匕首给倪裳,“裳儿,爹给你防身用的。”
倪裳,“……”
待院内再无旁人,倪裳走到姬慎景面前,仰面望着他,男人垂眸,在少女浅浅的注视中,哑声道:“昨晚……可伤到了你?”
他虽是发了疯,但醒来后记得一清二楚。庄墨韩所言没错,他就是个残破之人!
倪裳摇头,想问问姬慎景昨晚所说的话,有多少是真的。
却闻男人像是在自嘲,“庄墨韩说的没错,我是残缺的。”
方才他都听见了。
倪裳的胆子愈发大,双手握住了姬慎景的大掌,“你不是残缺的,更不是那破茶盏!你是倪裳看上的男子,是倪裳想撩拨的男子,你是最好的。”
姬慎景,“……”
情话总能撩人,尤其是心尖上的姑娘亲口所说的情话。
便是冷硬如他,也扛不住这样的情话。
男人耳垂滚烫,若非动用内力抑制,恐怕要当着心爱的姑娘,满面涨红。
倪裳美眸忽闪,在她看来,只要她心里有他,他心里也有她,那么一切都不是问题。
“你不用太过担心,此事我会帮你处理好,据我所查,眼下知道你软肋的人,除却太子和倪芊芊之外,不能保证保证还有旁人,所以,关键之际,不是灭了这二人的口,而是你自己克服心魔。”
倪裳拉着他的大掌,小手在他手背摩挲,怜惜的不行,又说,“从今往后,我会护你。”
姬慎景,“……”不太对劲,怎么好像女强男弱了?-_-||
男人明白少女的心思,她实在极力安抚他,可她并不知道实情。
姬慎景不忍看着倪裳为他不管不顾,这是飞蛾扑火,“我有病,其实我才是真正的疯子。”
“你不是!”倪裳打断了姬慎景的话,又说,“陪我喝几杯?”
姬慎景心里没底了,他能喝么?还是上回只是巧合?
倪裳没给姬慎景反对的机会,拉着他去花厅落座,又命人取了一壶陈年的花雕过来,学着萧昱教她的法子,也将药粉藏在了指尖,趁着倒酒之际,将药下入杯盏。
“慎景,冀州已平定,这次我跟你一道回京。”倪裳含情脉脉。
少女的容貌介于妩媚与清纯之间,偏生说起情话时,又像个勾人的妖精。
姬慎景怔住,单单是听她唤一声“慎景”,尾椎一阵酥酥麻麻,又突然窜向四肢百骸,他下腹一热,如此轻易就动情了。
即便他此刻想起身离开,也是由不得他自己。
酒水就摆在了自己面前,美人水眸潋滟,粉唇轻噙一口,正目光直直的看着自己。
男人仿佛被蛊惑,倘若倪裳此刻给他喝.毒.药,他也根本不会拒绝。
姬慎景端起杯盏,紧张的程度,不亚于是在饮合卺酒,男人只是浅尝一口,一滴不敢多饮。他以为,以他的功力,哪怕一会当真醉酒,也能克制一二。
倪裳又饮,姬慎景意识到眼前画面已经开始涣散,凸出的喉结滚了滚,不敢再碰杯盏。
倪裳见他怔住,不由得诧异,总该不会是昨夜被庄墨韩伤到了吧。
“你怎么了?”
姬慎景神情一呆,眼中好像突然之间就是去了焦虑,“我难受。”
倪裳,“……”
萧昱说,迷魂散只有在醉酒之后才会有效,她这还没开始灌他呢。
倪裳伸手,在姬慎景眼前晃了晃,怎么看他都已经彻底醉了,完全没了神识,倪裳不敢保证他是不是在装,道:“怎么不陪我喝了?”
姬慎景端坐在了石杌上,高大魁梧的身段即便是坐着,也甚是英伟,仿佛是青山般的男子。
倪裳已痴迷于他,或是被.色.所.迷,亦或是日久生情。
姬慎景诚实道:“我不胜酒量。”
倪裳,“……”她震惊了一下,悄悄记住了姬慎景的另一个软肋,幸好一会他什么都不会记得,想来他也是好面子的。
倪裳抓住机会,继续问,“那……你昨夜对我所说的一切,可都是真的?”
男人点头,“句句属实。”
倪裳,“……!!!”
她不是傻子,唯一能想到的一次,就是她被人.下.毒.,在跳入镜湖前,她最后一个见到的人就是姬慎景,那之后便昏迷了几日,即便身子有任何不适,醒来后她也察觉不到了。
倪裳脸上滚烫了起来,好一个姬慎景,已对她做过那种事,竟然还一直瞒着她?!
倪裳不敢再细问,但今日机会难得,下次再想灌醉他就不是那么容易了,“那次究竟是怎么回事?”
姬慎景好像沉浸其中,一提及那回,他唇角溢出一抹温和的笑,“你中了.毒,我与你.欢.好了七次,怕你想不开,就设计隐瞒了一切。”
倪裳,“(⊙o⊙)…!!”
倪裳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为什么要七次……?
她基本可以确定,害她的人是倪芊芊。
至于姬慎景所说的七次,她半点不想去想象。
男人已经昏睡了过去,倪裳叫来红缨几人将他拖走,她可能一时半会没法面对他。
红缨搀扶着姬慎景离开院子,总觉得倪姑娘怒意甚重,方才分明是对主子眼不见为净。
***
冀州的辅政大臣,暂由钦差暂任。
姬慎景、庄墨韩等人被召入京复命。
萧长淮答应招安,自也拖家带口入京。况且,他心疼宋颜,这些年知道宋颜一直念着宋老夫人,他这个当女婿的也是时候登门拜见了。
启程的前夜,姬慎景忍了三天没去见倪裳,这回终于忍不住又去了她的院子。
他虽然没再发疯,但他自己心里很清楚,一旦再疯,他将是极致的危险。
他以为倪裳当真说如她所言,对自己不离不弃,可这几天下来,连个人影都没瞧见,不免又让姬慎景患得患失。
到了闺院,姬慎景止步于月门,等待着婢女去禀报。
那婢女看着他的眼神,明显畏惧恐慌,当即就去通报了倪裳。
不多时,婢女再度折返,道:“大殿下,姑娘说,今日不见您。”
姬慎景,“……”
所以,她是真的生气了?
可是为什么?自己做了什么?姬慎景只记得倪裳邀他饮酒,之后他便昏睡了过去,并不记得对她做过任何过分之事。
是嫌他酒量太差了?
姬慎景没再继续叨扰倪裳,确切的说,可能是觉得没脸面见她。
众人启程回京,有庄墨韩、太子,以及萧长淮同行,一路上很是顺利,并未遇到任何阻碍。
***
数日后,队伍进入了京城境地,太子这一路一直忧心忡忡,入京之前更是坐立难安。
他权衡了眼下朝中势力,虽然支持他的人还是占据多数,但眼下全乱套了,姨母尚在人世,倪裳又是姨母与庆王的女儿,姬慎景这个狡猾的,早早就虏获了美人芳心。
太子胸口憋闷。
倪裳为何看上姬慎景,却看不上他?他除却相貌不及姬慎景,还有哪里不够好么?
此时,京城城门处,帝王的禁卫军开道,帝后二人携百官亲自相迎。
帝王容易煽情,眼下已经入冬,他眼眶微红,望着不远处骑在雪色良驹上的儿子已经长出了漆黑墨发,皇帝一个激动,泪流满面,喃喃道“今日风太大,朕的眼睛里进了沙子。”
一旁的皇后拧紧手中的锦帕,面上艰难的露出笑意。
宋颜还活着!
她是庄墨韩的命,此前庄墨韩愧对宋家,才护了宋家与东宫十多年了,那以后呢?
皇后心里没有底。
宋老太太早就望眼欲穿,若非是年纪大了,身子不适,她恨不能亲自前去冀州接女儿与外孙女!
她万万没有想到倪裳身上也流着自己的血。
宋老爷与宋夫人等人皆神色不明,隐有懊悔之意。
早知道倪裳是宋颜与庄墨韩的女儿,宋家无论如何都不会退婚!
长信侯今日也在场,得知倪裳身世,他心中五味杂陈,扪心自问,他虽是疼惜倪裳这个养女,但这些年为了平息王氏的情绪,他很多时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明知倪裳处境,但从未出手相护。
守在城门处的一众人,皆是各怀心思,各有各的思量。
***
姬慎景的队伍一靠近,众人下马向帝后行礼,皇帝安耐不住老父亲的心情,上前亲手扶起姬慎景,上上下下打量,尤其是他的头发,大约来年入夏,就能梳发髻了,儿子已经二十有六,若是不曾出家,早就该行加冠礼了。
“老大!你可算是回来了!朕听说探子说,你胸口被人射了一箭?眼下可痊愈了?回宫之后,朕命太医好生给你看诊!”
说着,皇帝很不满的瞄了一眼庄墨韩。
庄墨韩自知理亏,装作没瞧见。
皇帝内心愤恨,一箭穿透身子,这该有多疼啊!
若非是看在倪裳的份上,皇帝这次不管是明里暗里,都会想法子对付庄墨韩!
姬慎景神情淡淡,俊挺的眉宇微微锁着,这一路皆没弄清倪裳冷漠他的缘故,他难以心安,“多谢父皇。”
太子吹了半晌的寒风,也不见皇帝也来慰问他,顿觉挫败,“父皇,儿臣也回来了。”
姬慎景不动声色抽出了被皇帝抓着的手臂。
皇帝还想寒暄几句,但见姬慎景似是面色不佳,就不敢继续叨扰,他一心记挂老大,完全忽视了太子。
太子,“……”
都是父皇的儿子,为甚差距这样大?!
皇后一眼认出了宋颜,时隔多年,宋颜几乎还是原先的模样,甚至历经岁月之后,她身上的妩媚又多了一层温和的韵味。肤白紧致,身段玲珑,而她身侧站着的两位男子,一个是大梁赫赫有名的异姓王,另一个则是坊间的“王”,皆是男子中的顶级翘楚,即便与帝王相比,他二人也不逊色。
而即便在此时,帝王在场,庄墨韩与萧长淮也在围着宋颜转,仿佛她天生众星捧月!
皇后心头那股酸楚又涌了上来,但到底是经历了宫斗的人,面上不显,她搀扶着宋老夫人上前,“妹妹,你可算是回来了!”
皇后放低了自己的身段,但宋颜未正眼看她。
皇后,“……”
此时,宋老太太早就泣不成声,身子也在发颤。
“囡囡……我的囡囡……”
宋颜见宋老太太已经是鬓发霜白,于心不忍,遂喊了声,“母亲。”
“哎!”宋老太太一把将宋颜搂入怀里,痛快了好片刻才将人放开。
萧长淮当即行礼,“小婿拜见岳母,岳母大人福泽安康。”
宋老太太眼光也甚是毒辣,但一眼就看出萧长淮此人不错,配得上她的女儿。
一旁的庄墨韩当即就不悦了,“老夫人,我说阿颜还活着,她就一定还活着,这不,我把人给你带回来了,还有裳儿,她是我和阿颜的孩子。
他急切的想要一个身份认可。
萧长淮想打人。
宋老太太唇角抽搐,讲道理,她当真恨极了庄墨韩,却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无。
萧昱凑上前,“外祖母,我是阿昱。”他人来熟,对京城的生活充满憧憬。毕竟,在冀州当纨绔着实算不了什么,他的目标是成为京城第一纨绔。
宋老太太抹了泪,拉着宋颜的手不放,瞧着萧昱也甚是满意,再看见倪裳时,老人家又伤怀了,“裳儿,我老婆子一早就觉得你瞧着亲切,怎的没早发现你是我宋家的孩子,平白叫你受了那些苦!”
倪裳默了默,顾及娘亲,她不想与宋家识破脸皮,喊了声,“外祖母。”
一时间全家团圆,其乐融融。
宋颜和倪裳被宋老太太带回了宋家。
至于,庄墨韩与萧长淮,定然是要入宫复命的。
姬慎景看着倪裳重新上了马车,连一个眼神也没给他,男人的眉头锁的更紧了。
于是,入宫后,皇帝正要大赏姬慎景时,他主动抱拳,道:“父皇,儿臣想求娶福来郡主。”
作者有话要说:姬慎景:我困惑了,这次是哪里惹了裳裳妹妹不高兴?
倪裳: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哪里错了!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来见我!
姬慎景:嫌我酒量差?
倪裳:(⊙o⊙)…
太子:孤也很困惑,除了容貌、智商、体格、人品、财力比不上姬慎景之外,孤哪里不够好了?
倪裳:→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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