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
“跟你说了多少次,别总出去瞎混,多跟杨家老大学学。你说你们从小在一块长大,怎么人家那么懂事有出息,再看你……”
“够了!”一声大吼吓了絮絮叨叨的老太太一跳,手里的针线都掉在地上。
“杨老大,杨老大!什么都是杨老大,这么看不上我,你们怎么不找杨老大当你们儿子!”
“你,你,多大的人了,一点都不知道好歹!”老太太被他这么一吼也来气了,咬断线头,将衣服撇在炕上,扭头走了。
留下杨铁柱一个人躺在看上生闷气。
他抬起拳头狠狠凿墙,墙纹丝没动,他的手倒是被凿了个通红。这让他更来气了。
“呵呵……”
忽然屋外传来忽隐忽现的诡异笑声,吓得杨铁柱全身汗毛乍起,连滚带爬贴住墙。
“谁!出,出来!”
话音刚落,窗户啪的打开,一个大光头露出来。
“二……杨籇!”
来人正是杨籇,他撑着窗台,跳了进来。
杨铁柱看到杨籇后,第一反应是惊怒怕,第二反应就是疼,全身上下被招待过的地方都疼。他有心大叫,将住在旁边的家人都喊起来,可又想起之前杨籇威胁他的话。
之前杨铁柱可能将信将疑,可此时见杨籇竟然真的敢半夜偷摸进来后,他不敢赌这可能性了。
“你,你到底想干嘛?!杨籇,我跟你说,冤有头债有主,你别碰我妈跟我弟弟他们!”
杨籇见杨铁柱卷着着被子缩在角落里,脸色惨白,却一副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的模样,有点可怜有点好笑又有点佩服。
杨籇盘腿坐在他对面,扯扯杨铁柱的被子,“用得着这么害怕我么?你放心,只要你老老实实听我话,我保证不动你的家人。”
“那,那,你,你,你想干嘛?我,我跟你说,我有媳妇的!”杨铁柱抱着被子不撒手,一脸惊恐。早知道杨籇对他抱有这样的龌龊的想法,他死也不会让媳妇带着孩子回娘的。
杨籇:“……”
杨籇立刻扔了杨铁柱的被子,往后蹲了蹲,嫌弃道:“你说你长得这么丑,想的还挺美!”
杨铁柱松了口气,用被子擦擦吓出的冷汗。
“那,那你,你,你,来我家干嘛?”
“那,那,你,你,你把舌头捋直了。”杨籇起身,过去拉杨铁柱。
杨铁柱吓得瞪大眼睛,“你,你又想干嘛?”
杨籇蹲在他身前道:“我怕一会儿声音太大,吵醒你妈怎么办?”
杨铁柱自动将这句话翻译成:一会儿我打你的时候,你喊得声音太大,吵醒你妈怎么办?
杨铁柱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一脸的视死如归,道:“走。”
杨籇很想说:哈,又不是让你去堵枪眼,你用得着怕成这样么?但转念一想,这不正是他想要的么。
嘿嘿。
两人摸黑翻窗户离开。
刚不久,杨铁柱房间的门被打开,听到这屋动静的杨铁柱的妈妈看屋里没人了,准时又偷偷跑出去瞎混了。老太太狠狠的一跺脚,这混球,是没改了!
杨铁柱一瘸一拐的跟在杨籇身后,进了杨籇家的大门。
在迈进去的一瞬间,杨铁柱真想一跑了之,但想到跟他生气回了娘家的媳妇孩子,想到虽然会唠叨他但同样关心他的老娘,一咬牙一狠心,跟了进去。
可进了屋子后,杨铁柱大吃一惊。
杨籇的屋子简直大变样,原本脏乱的房间,虽然依旧破旧,可干净整洁。就连坑坑洼洼的土质地面也被填平。
杨籇扔给他一个破凳子,“坐。”
杨铁柱战战兢兢的坐下。
杨籇坐在他对面的炕沿上,也不说话就盯着他,盯的杨铁柱心里压力大增,很想吼一声要打就打要杀就杀,可他不敢。
就在杨铁柱要熬不住时,杨籇出声道:“想不想赚钱?”
杨铁柱眨巴眨巴眼,“你,你说啥?”
杨籇掸掸衣服,挑挑眉道:“听不懂华国话么?我问你,你想不想赚钱?”
“想!我做梦都想!”杨铁柱顾不上害怕,扑到杨籇近前,眼巴巴的看着他。
杨籇垂目看了看他的手,杨铁柱这才反应过来,干笑着坐回去。
“想赚钱就行,我问你,你对县城了解么?”
杨铁柱为难的挠挠脑袋。
杨籇翻了个白眼,“那我换一个问题,你知道咱们县城有没有规模特别大的工厂?”
这问题难不住杨铁柱,他举起手道:“我知道,这我知道,咱县城西边就有咱们市最大的炼钢厂。”他满怀羡慕道:“我大姨家的表姐的丈夫就在钢厂上班,一个月能赚60块,五十斤的粮票呢。”
听了杨铁柱的话,杨籇愣了一下,一个工人一个月才五十斤粮票,那个年轻人一笔就给了他四十斤粮票,他到底是真有钱啊,还是傻大方。万一这小子是傻大方,把一个月的粮票都给了他,他吃啥。要不明天还给这小子点?
想到这里,杨籇忽然想起,他可是看过那小子钱夹的,钱夹里鼓鼓囊囊的至少有一百多块钱。搁在现在这个时代,能随身装着这么多钱的,那肯定是真有钱啊。
想到这里,杨籇熄了明天去给那小子送粮票的想法。
不过另外一个问题来了,既然粮票每家每户这么少,他想用鸭蛋换粮票,再用粮票去换钱的计划就有点行不通。诶,不对,仔细想想也不是行不通,既然那小子提出用钱或者用粮票交易,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肯定之前这么交易过,亦或者见过有人这么做过。
既然有人这么做,那说明肯定有市场。他需要做的就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想到这里,杨籇对杨铁柱说道:“明天六点,你去村口等我。对了,记得背个背篓,没背篓拿个蛇皮袋子也行。”
“啊?”
“啊什么啊,还想不想赚钱了。”
“想啊,但你也得先告诉我,到底要怎么赚啊。”
杨籇冷笑一声道:“是不是给你脸了。”他举起手,杨铁柱下意识的捂住脸。
“还不滚!”
杨铁柱屁滚尿流的跑了。
杨籇等人走了,摇摇头道:“这小子还真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开始的时候杨籇没打算拉上杨铁柱,他只是想找杨铁柱了解县城的情况。但他那时已经有了雇人的想法--他对这个年代还是太不熟悉,有时候难免会用后世的想法揣测这个时代人的想法,造成误解,而这次粮票事件就是明证。
不过在后来看杨铁柱这人虽然嘴臭胆小,但还算有担当……当然可能还要加上杨籇一时半会真的找不到合适的人,才选了他。
估摸着时间还早,他也怎么困。
杨籇趴在炕上,开始俯卧撑。做了没几个,就撑不住趴下来。
这破体质!
就算走了大半天,体力还没恢复,可一个大男人也不该就做这么几个啊!
杨籇咬着牙,努力撑起身子,又做了二十个,翻身躺下,又做了二十个仰卧起坐。
这一串动作全靠意志力,全靠对腹肌胸肌的怨念。
至此,体力告罄。
“喔,喔,喔~”第二天天还没亮,杨籇就被不远处人家的大公鸡给吵醒了。
有起床气的杨籇恨不得现在就提刀过去将大公鸡给咔嚓了,清醒后,倒庆幸有这么个天然闹钟。
他穿好衣服,洗脸漱口,将昨天剩下的肉包子当做早餐吃了。背上昨天从捯出来的大背篓,背在肩上,拿过毛巾搭在脖子上。
虽然农村起来的早,但这个时候饭都没做好呢,街上也没人。
杨籇坐在村头大石头等了好一会儿,杨铁柱才磨磨蹭蹭的过来。
杨籇瞥了他一眼,杨铁柱缩缩脖子,他也不知道杨籇到的这么早啊。
“走吧。”
杨铁柱也不敢问什么,就跟小媳妇似的跟在杨籇身后。
路上杨籇让他干嘛就干嘛,让他捡鸭蛋就捡鸭蛋。
捡着捡着,杨铁柱惊住了,鸭蛋竟然能捡这么多!
不过当他抬起头,发现已经到了荒原的时候,脸色发白。
杨籇问道:“怎么了?”
“咱,咱们怎么,怎么走这条路啊?”杨铁柱磕巴问道。
杨籇晃了晃背篓,“这不明摆这么,这里鸭蛋多么。”
杨铁柱惊慌的看着四周,小声道:“杨籇,不,杨大爷,咱们还是走镇上到县城的那条路吧。”
杨籇不解的问道:“为什么不走这条?”
杨铁柱看看四周,凑到杨籇耳边小声道:“这条道有,有鬼!”
杨籇皱起眉,“胡说八道什么,这都是封建迷信的糟粕。再说了这都白天了,有鬼也不敢出来。”
“不是,不是,你听我说。”杨铁柱拉着杨籇,就是不敢往前走,“不能不信啊,我跟你说,就前两年,镇上和咱们村隔壁村有好几个,就在那路边走,走着走着就被水鬼拉进水里淹死了。”
杨籇想了想问道:“他们是一起淹死的,还是一个个被淹死的?”
杨铁柱回忆了下,道:“都是一个个被淹死。尸体都是从水里找到的,身上也没有其他伤口,就是被淹死的,有不少人都说亲眼看到这条河里有水鬼,在找替死鬼!”
水鬼?杨籇抓抓脑袋,努力回忆这本书里有没有灵异事件,结果自然是没有,就算有也是女主扮鬼吓人。
等等,扮鬼吓人!
该不会是有人拦路抢劫,然后把人淹死,再扮做是水鬼杀人。然后在引着人们往水鬼杀人这件事上琢磨,三人成虎,穿着穿着就成真的了。
杨籇问道:“那这两年还有这事么?”
杨铁柱摊摊手道:“现在都没人敢走这条路了,水鬼自然就杀不了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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