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 50 章

    突然从背后响起的声音, 吓了冬树一跳，害她差点摔跤。

    “你怎么会在这里, 心？”

    年下酷哥朋克少年皱着眉头说：“补习班因为台风停课了，我回家的路上看到灯马从一家女装店出来，认识了这么多年, 他要是有女装癖的话, 我不会不知道, 所以我猜跟你有关, 就跟着他过来了。”

    心把手里的伞斜过去，罩住冬树，“发生什么事了, 你怎么会在灯马这里, 还以这么……”他略一迟疑，选择了比较中性的形容, “令人惊讶的场景出现？”

    “灯马变得有些偏激，”冬树说, “他把我关在他的公寓里, 说这是保护我的最好方式。”

    “什么乱七八糟的, ”心把伞塞进她手里, “看你的样子, 不从正门离开是因为灯马在那里守着，你自己去找个安全的地方呆，我去找灯马谈谈。附近的地铁全都停了，你最好就近找个能避风避雨的地方。”

    “谢谢, ”冬树握住伞柄，“你自己小心点，心，灯马他……现在给人的感觉很不好，我担心他会袭击你。”

    “你以为我们认识多少年了，”心摆摆手，示意她快点走，“就算他听不进我的话，我也会负责拦着他，不让他去找你的。啧，他性格多多少少有点问题，我早该察觉的，你路上注意点安全。”

    少年的身影绕到大楼的另一端便消失了。

    “看来你的青梅竹马里，不正常的人只有灯马一个，”欧瑞恩有些欣慰的说：“太好了，你的身边也不尽是怪人。”

    可能是台风过境的原因，外面的雨下的越来越大。豆大的雨点砸在身上，感觉生疼，冬树聊胜于无的撑着心给她的伞，艰难的行走在暴雨中。街道两旁的店铺能关的都关了，车辆行人的影子一个都没有。

    轰隆隆，天上一道惊雷打响。

    “欧瑞恩，雨太大了，”冬树不得不扯着嗓子喊，才不至于让风雨吞噬了声音，“你能飞上去，帮我看看附近有没有可以避雨的地方吗？”

    “那你等一下，”欧瑞恩直直的飞上天，茂密的雨丝让周围的能见度下降的很低，他得花费比往常更加集中的专注力，才能模糊看清周围的视野。

    “前面有个大型建筑，冬树，”欧瑞恩落下来给她指路，“好像大门还开着，不如去那里避雨……危险！”

    从冬树身后的楼上被风吹下来一块广告牌，在冬树脚边摔得粉碎。

    “我们快走吧，”冬树的声音有些僵硬，其中一半是被风吹的，刚刚要不是欧瑞恩提醒，那块广告牌就会直接砸到她的脑袋了。

    “嗯，小心脚下。”

    精灵所说的前面离着冬树刚刚所在的位置其实有100米远，在让人连眼睛都睁不开的暴雨中移动100米，比平时长跑1000米还要困难。还好冬树有精灵的提醒，得以避开路上绊脚的石头，还有旁边掀开了井盖，却没把盖子填回去的下水道。

    “冬树，别走那里，”欧瑞恩指挥着冬树小小的绕了一下路，“我看到那边地上好像窜出一点火花，说不定是断掉的电缆掉在水里了。”

    精灵看的一点不错，如果刚刚冬树没有绕路走的话，那现在很可能就触电身亡了。

    “感觉今天你遇到的危险尤其多，”终于移动到了目的地门口，欧瑞恩擦了一把脸上并不存在的虚汗，“快点进去避雨吧，咦，”他发觉了不对，“这里不是商业建筑，”他降低了高度凑到门口的石壁前看清了上面写的大字，“茗荷大学，这里是……”

    “这里是冬树上学的大学。”

    “右京？”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太过惊讶，欧瑞恩跟冬树齐齐问出来。

    “因为你不在家，”本不该在这里的右京苦笑着扶了一下帽檐，“先进来避雨吧，现在就算你想从这里离开，它也不会让你走了。”

    “什么意思？”冬树说着往前走了一步，轰隆，刚好有落雷击中了附近的电线杆，杆子倒下来砸中了她刚刚经过的路。

    “就是这个，”右京拉住她的手臂往里走，“就算你一开始并不打算来这里，这个世界也会想法设法的引诱你到达这个地方……因为这里就是冬树被卷入实验楼爆炸身亡的地方，我估计你也没注意到，今天就是25号，是你本该身亡的日子。因为你现在还活着，所以接下来，这个世界会想尽方法让你的命运回归死亡的轨道。”

    右京对这里表现的比冬树熟悉多了，他熟门熟路的带着她走进一栋教学楼，关上门后，他解释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我的摄影计划因为气象预警临时取消了，我赶回家后，发现你不在家，”他摘下帽子，空了空里面的雨水，“打你电话也打不通，我就猜你会不会可能到这里来，就提前赶过来在门口等你了。”

    谈及手机，冬树下意识摸了摸口袋，却没摸到，想来是因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遗失了。

    “原来今天就是25号，”冬树在心里咂摸了一下这个日子，没觉出什么味来，“右京，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现在是晚上11点25分，”右京慢条斯理的把帽子戴回头上，“还有35分钟就是26号了。”

    “这么说来现在是晚上，”冬树想着事情，没察觉到不对，“逃过世界的追杀比我想象的要简单不少，只要再撑35分钟就行了。”

    “没错，如果你能活过这35分钟的话。”

    冬树终于察觉到了异常，从风雨交加的室外突兀转到令人安心的封闭环境后，让她的感觉变钝了，居然没能立即发现，现在正在跟她说话的右京，并不是她相处时间较多的那一个。

    银光擦着冬树脸侧飞过去，与飘散的发丝一同漫延开的，还有从脸上细长伤口处流下来的血液。

    “哎呀，好久没出来，手感都消失了，”黑右京甩着手腕，薄唇向两侧拉扯，露出森白的牙齿，“不过下次我就不会失手了。”

    “快跑，冬树！”

    不用欧瑞恩提醒，冬树当机立断拔腿就跑。黑右京先捡起了先前扔出去，却失了准头没打中的匕首，紧接着不紧不慢的跟在她的身后，露出了像是逗弄不懂事猎物的捕食者的眼神。

    “不管你逃到哪里，都是没有用的。”匕首的尖锋擦着墙壁的石砖，嘎啦嘎啦的声响逐渐逼近冬树的背后。

    “这个世界的你应该在今天死去，为了不让历史产生扭曲，世界不会容许下你的存在，”黑右京轻笑着追赶她的身影，“就像人类不允许身体里存在病毒一样，世界也会为了将你这个病毒抹杀在体内而无所不用其极。”

    “无论你怎么反抗逃避都是无用的抗争，如果你怀疑我这段话真实性的话，我可以告诉你，”黑右京终于仗着他对地形的熟知，把冬树逼到了一个后门紧缩的教室里，他堵住了唯一的出口，“这是我的亲身体验，在没有我的世界里，我经历了无数次被世界追杀的体验，死了无数次，因此我可以告诉你，你所满怀希望的跟右京可以一同活下去的世界，根本不存在。你跟我之间，终究只有一个人能活下去。”

    “我一点都不想死，”黑右京持着匕首逼近了毫无退路的冬树，“我早告诉过你了，如果你想活下去，就要在我杀了你之前，先一步杀掉我，但是你浪费了那么多个大好的夜晚都没有行动，白白让自己活下去的机会流失。呵，不要怪我，把你逼上死路的人不是我，是你自己。”

    “那我死了之后，你就能活下去了吗？”冬树睁着一双镇定的眼睛，表情一丝不变，“你之前不是说过，在之前的那些世界，右京醒来后看到我的尸体，被负罪感逼到崩溃自杀，所以你现在才会站在我面前。”

    “闭嘴，”黑右京分出一只手按住脸，“没经历过那些死亡的你又怎么会知道，死亡是很痛苦的，一次又一次，右京那个白痴，就是因为忍受不了那样的痛苦，所以我才会诞生的，为什么我必须要承受那样的痛苦，很痛……那简直是无止境的地狱，但是只要杀了你的话，这个地狱就结束了。”

    轰隆。外面一声炸响，这次可不是落雷，而是冬树他们所在的教学楼的隔壁，实验大楼不知出于何种原因爆炸了。

    “你看，”黑右京的情绪高昂起来，“世界也在催促着你去死呢，你就配合一点不好吗？”

    “我不要，”冬树往后退了几步，站在窗口边缘，“先不说到时候右京又会哭个没完，我还没看过烟花大会，之前跟右京约好了明年一起去看的，还有，我想尝试一下复杂的料理制作，被欧瑞恩拉着一起看的番剧也没有追完生放送，或者说，我根本想不到有什么理由要我必须去死，我才不死，绝对不要。”

    冬树语音未落，地面就是一阵晃动。

    “这次又是什么，地震？”她扶着窗台站稳，眼角余光瞟到隔壁大楼正熊熊的燃烧着，外面的漂泊大雨除了增加呛人的黑色火烟外，并没有起到灭火的作用。更何况，不知道是否是错觉，她好像闻到了烧焦的气味。

    “看来不需要我动手了，”黑右京唇角浮现古怪的笑容。

    冬树的胸口猛地一紧，她听到boo声音，是从脚下发出来的。隔壁楼跟教学楼是连在一起L型建筑，那边的火势顺着风势漫延到了这里，楼下正好是机房，各种电器都不缺，化学用品加电器加火灾，那么产生一些爆炸也在所难免了。

    冬树脚下一软。这栋楼当初在建设的时候，好像有哪里掺杂了一些劣质建筑材料，其中就包括她脚下所站的这一块儿地方。此刻因为火灾和爆炸，她所站的地板就像被手捏的粉碎的泥块一样，顷刻间四分五裂，连带着她的身体也从楼层间滑了出去。

    “冬树！”

    一双手死死的抓住了身体悬在半空中的冬树，是右京，他的身体探出楼层坍塌的地方，在危机时刻拉住了她。

    “坚持住，我这就拉你上来，”他这么说着，手上用力，但反而让他自己的身体滑出去了一截，变得岌岌可危起来。右京脸上的懊恼神色看的冬树心底有些发笑，而她的确也笑出声了。

    “我要是死了的话，右京你是不是会继续跳跃到下个世界去，跟新的我相遇，然后继续被世界追杀呢？”

    “不会了，”右京一边要分神压制，别让另一个自己趁乱跑出来，又要憋足全身力气拉住冬树的身体，说话就变得艰难起来，“尼尔已经没有能量了，这里就是最后也是最初的世界，尼尔带我来这里的时候，用掉了他剩余的所有力量把这个世界的时间逆转到了我们相遇之前的时候……对不起，我因为害怕失去你，一直没敢去见你，其实那天在斜坡前，是我们在这个世界的第一次相遇，我之前告诉你的，都是轮回之前的事情。”

    “原来如此，那么现在这个轮回的我，还没有跟右京发生任何故事……不对，也许已经发生了也说不定，”冬树松开了被握住的手，“这样的话，就算明年没法一起去看烟花也不要紧了。”

    交握在一起的手指一度被松开，然后再次握紧。

    “我不要，”右京流着眼泪的脸留在冬树向下坠落的视网膜里，“我不想在没有冬树的世界里，独自一人的活下去。”

    死亡之前的三十秒总是很漫长的，冬树模模糊糊的想起一点关于他的记忆来，右京好像是说过自己“头发又长、又不会两位数的计算、又没常识、又没朋友、自称摄影师又不可靠”，这样看来确实不像有朋友的类型，还很容易钻牛角尖。

    当当当……学校塔楼的钟声敲响了。

    “我果然还是不想死啊，”冬树的声音被风雨吞没，但是没关系，心里一度放弃的希望再次燃起，她试图用空余的右手抓住什么东西固定下他们坠落的身姿。少女纤细修长的指甲劈裂剥落，指尖的血肉被水泥土迅速的磨掉，也许还露出了骨头也说不定。

    在从八楼的高度落到二楼时，冬树终于抓着建筑外侧凸出来的一角停止了他们的坠落，虽然只有一瞬间停滞，她的右侧身体还因为要承担一个比她自己还重的男人的分量而发出清脆的骨声，随后被磨得血肉糊糊的指尖从凸处滑落。

    但二层楼的高度是摔不死人的。冬树跟右京同时落地，她没有多少医学常识来判断自己此时的伤势轻重如何，只依稀感觉到右手手臂大抵是脱臼了，率先落地的左脚可能有轻微骨折，但是呼吸还算顺畅，内脏也没有疼痛感。

    “总算是活下来了，”冬树费力的转过脸看向身旁，右京闭着眼躺在地上，但起伏的胸膛表示他还是有气的，她总算放下一点心来。

    “右京，”她的声音微弱的连自己都有点听不清，“跟另一个你商量一下吧，没有百分百的概率也就代表着没有完全是零的概率，我们一起把小数点后面的概率找出来吧。”

    暴风雨过了十二点后就停止了，外面的人也注意到茗荷大学这边好像是发生了灾情，消防车呜哩哇啦的杂声渐渐靠近这边。就在冬树以为右京没听到她说的话，耳边欧瑞恩的声音也渐渐远去时，一道跟右京相似却有些不同的声线直接在耳边响起。

    “你真是笨死了。”

    冬树的眼皮一点一点阖上，意识远去，但她现在总觉的很安心。

    “明年的烟花……会是什么样呢。”

    作者有话要说：区区双更还榨干不了我：）

    今天的我粗又长（挺腰抬头jpg）

    下个世界预告：

    ───请闭上眼睛

    现在开始就要揭露本世纪最大的魔术

    我数三个数，你的身体就会从这个世界消失

    准备好了嘛？那么…… 3、2、1、来吧，张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