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 63 章

小说:穿成乙女番主角 作者:狛枝
    “消失不见……”绫月芽衣的脸上流下冷汗, 这种说法她还是第一次听到。

    “查理先生, 你……”

    绫月芽衣还想问他更多, 但查理只抬头看了一眼升至天空最中央的圆月,便温柔又强硬的将她按进了箱子。

    “小姐,到时间了。”

    “为什么不回答我?”绫月芽衣把住木箱边缘, 不让他如愿,瞳孔巨震,“你会消失对不对!”

    “我不会消失的,”查理露出保证的微笑, 说着绫月芽衣根本不信的谎话:“只是会稍晚点到,”话还没说完,他就眼疾手快的盖上了木箱。

    马上,木箱里传来了咚咚咚的捶打声。

    “喂, 快住手, 你没看到她满脸不愿意的表情吗?”比泉镜花的阻止更快到达的是他肩上的兔子,白色的薄影压着木箱关上的缝隙,堪在查理的手腕压下来的最后一秒钻入木箱。

    “我的兔子!”

    伴随着泉镜花崩溃的喊声和某种东西碎裂的响声,在木箱里挣扎的绫月芽衣陷入了无法抵抗的睡意里, 她的意识再一次的堕入黑暗。

    “这里是哪?”

    入目间是一片纯粹的黑暗, 绫月芽衣记得自己之前好像是昏了过去, 但何时醒来,何时就这样开始呆呆的注视着没有止境的黑暗……记不清了。

    手里传来握着什么硬物的触感,她举到眼前来查看,那是枚断成两截的狐狸吊饰。不清楚缘由, 眼泪开始毫无预计的落下,总感觉被人任意的扳正了人生道路,强加了许多欢乐,然后那人却又尊重自己的意愿,打一开始就做好了消失的准备。

    “我究竟……在为什么哭啊?”

    手里的吊饰有一定年头了,看起来很旧,但那是与使用者一同度过漫长岁月的证明,光是看着就有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这时,绫月芽衣感觉到,在这一片黑暗中,有什么软软的东西在轻轻的踢着自己的小腿。她连忙擦干净眼泪,低下头去看。

    白色的毛球在脚边转来转去,仔细一看,那不是球,是一只有着长耳朵的红眼小白兔,见引起了绫月芽衣的注意后,小白兔跳起来,像风一样跑过她的身边。

    “那……是泉老师的白兔!”一瞬间记忆回笼,她追着蹿出去的兔子奔跑起来,那团小小的白色毛球,像是黑暗里的唯一光源物,指引着她的道路。

    黑暗被拉长变成奇怪的影子,盛接住了她落下来的眼泪。

    “我不想哭啦,可恶,”绫月芽衣追着白兔的身影途中,边哭边喊,“为什么要擅自把我送到明治时代,看不惯我自闭的行为就直接告诉我啊,净搞什么乱七八糟的跨时代相亲会,你以为自己是我老爸啊,呜啊啊——想跟怪异生活在一起有什么不好,你自己不也是妖怪,这种时候不用体恤主人的想法啦,笨蛋付丧神,为什么要把自己搞到消失啊,泉老师,他如果还在那边的话,拜托你帮我多揍他几顿,让他知道付丧神该有的立场,让他向你的白兔学习……呜,我想不到更多责怪你的话了,你一定一定要回来,不然我就把你的小狐狸吊饰用狗粑粑埋起来……”

    白兔的前方逐渐出现了光亮,渐渐的,白色的皮毛融化在了亮光里。绫月芽衣喊了很久,嗓音都哑了。但早就决定好了要回现代的她,坚定的一头撞入眼前的光芒——

    当当当当当,挂钟报整时的声音把闭着眼的人吵醒了,她揉着眼睛坐起身。

    “好困,现在几点……咦,我回来了……”

    绫月芽衣茫然的四顾,眼前她所在的地方怎么看都是家里的房间,如之前幻视中看到的那样,空气里有点灰尘的味道,桌上有盏迷你的圆灯,屋里的家具看起来都很有年代感,确确实实就是她的房间,是她出生长大的家。

    她既然已经回来了,那么另一个人……

    “查理,“她小声的冲着身边的空气叫道,”你回来了吗?”

    空气里没有人应答,手里的小狐狸也还保持着断成两截的状态躺在手心,她是在最后一刻才察觉到这是查理的本体。

    “泉老师说,付丧神跟主人的缘分会持续一生,”绫月芽衣心怀希冀的握住小狐狸的断面,“就像你说的,你只是会晚点到,并没有消失对不对?”

    绫月芽衣保持着同样的姿势等候在房间里,但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

    两个月后。

    “芽衣,你真的决定要接手这家古董店吗?”

    “是的,我已经决定了。”

    绫月芽衣打定主意要进军古董行业,她本来就很喜欢这些东西,脑子也不错,所以家里人也没怎么反对,顺理成章的让她开始在店里做学徒积累经验,等她高中毕业后,就正式进入这一行。

    “今天就这样吧,”摆上最后一个瓷器,绫月芽衣直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家里人早去睡了,只有她还蹲在仓库里沉迷于整理新拿到的‘玩具’。

    她走到仓库门口,再看了一眼里面的情况,就从门边啪的一下关上了灯,然后关门上锁。

    曾经,让她执着从明治时代回到现代的愿望是跟众多普通人看不到的妖怪怪异一起开个古董店,店里给付丧神留了吉祥物的位置,他们可以在夜晚围到一起,说百鬼物语说到天亮,也可以听听哪件古董最近又有了心事,听他们吐槽在自己身上在很久很久之前发生过,让他们记了几十年、几百年也无法忘怀的事情。

    但上天就像跟她开玩笑一样,在她回来现代后,店里的古董再也没说过话……不,也许是她因为穿越时空丧失了魂依的身份也说不定。

    浴缸里放满水,绫月芽衣深吸一口气,慢慢沉下去,最后让水没过头顶。五秒后,肺泡开始感觉到痛苦,继续保持了十几秒这个状态,连肺部最后一丝空气也被榨出,再无气泡可吐后,绫月芽衣猛地破开水面大口的呼吸,浴缸里的水被她大动作挤出,哗哗的流入下水道。

    泡去了一身疲惫,绫月芽衣顶着一条干毛巾,耷着肩膀走过客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被她踩过的地面,留下来一串脚水印,幸好家人们都早早睡了,这才免于被念叨的命运。

    房间的窗户还开着,从外面吹进来的风湿意有些重了。绫月芽衣嘴里叼着牙刷,拿着毛巾胡乱擦了几下头发,等她吐掉牙膏泡沫,再从卫生间里出来时,外面果不其然下起了小雨。

    半夜的时候,小雨转成了雷阵雨。

    绫月芽衣躺在床上却一直没睡着,听到外面轰隆隆的雷声后,她溜下床,从放唱片的架子上随便抽了张出来,然后拆开外包盒子,将唱片放在了角落里的留声机上,扭转曲臂,拉下唱针。

    刺啦刺啦,不什清晰的音质随着熟悉的音乐慢慢的在房间里响了起来,压过了耳边的轰鸣。绫月芽衣把盒子放在一边,自己抱着腿,靠着留声机旁边的墙席地坐下。

    音乐响了很久,在绫月芽衣眼皮稍微有点睡意的时候,从喇叭里传来了一段对话,先响起的是听上去温柔到可疑的男声,接着是有些活泼的少女声音。

    ‘小姐,今晚的天气如何?’

    ‘今天白天天气很好,但是从晚上开始下雨,查理先生就像只落汤鸡一样来到我借住的洋馆里。’

    ‘喂,小姐,别用落汤鸡这样的说法嘛,这个唱片可是能保留到现代也不会坏掉,万一让人听到你对我这么不帅气的形容怎么办?’

    ‘我这是实话实说,再说了,查理先生根本一点也不帅气,头发跟皮肤都色素稀淡,瞳孔的颜色像休眠的火山深处安静燃烧的岩浆。’

    ‘咦,小姐对我观察的还真仔细,那我也要形容一下小姐的相貌,小姐的头发是棕色的,在阳光下看起来会有些泛红,皮肤是健康的肤色,瞳孔的颜色像秋葡萄的果汁。还有,小姐她吃的很多噗……’

    ‘葡萄果汁算什么,不是还有更好的形容词吗,还有我的皮肤是白色的,我可是有好好注重防晒,还有,我的食量对于正在长身体的普通少女来说,只是普通的水平,普通!’

    ‘噗哈哈,我没想到小姐你居然也会注重其他人的看法,真是可爱呢,不,别打我了,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小姐,快住手,好痛好痛好痛……’

    后面是漫长的空白杂音。

    绫月芽衣又想起了在明治时代生活过的那一个月,说实话,那一个月的记忆在她回来后就变得越来越稀薄了,她都快想不起森鸥外家墙上的金唐草花纹的壁纸和木片拼花的隔窗长什么样了,穿着文小姐拿来的箭羽形状花纹的裤裙到处乱走的日子再回忆起来,会有种‘那真的是我吗’的怀疑。

    但有样东西是不变的,放在枕头下断成两截的狐狸吊饰时时刻刻都在提醒自己,说不定有一天,会有个自称魔术师的奇怪男子出现,然后带着温柔到可疑的笑容留下来。

    “小姐想让我离开,我就离开;想让我留下,那我就留下,”如果到时候自己连查理的回忆都忘记了的话,他一定会这么说吧……不,他的话,肯定会更加磨人一些……果然不是本人,就没法知道对方到底会做出什么样的行动。

    为了这一天的到来,自己可要活的久一点才行。

    绫月芽衣擦干眼泪,打算关掉留声机去睡觉。

    “庭院里的小狐狸,”手指刚碰到唱针的时候,喇叭里突然又传来了声音,这是她没听过的内容,于是绫月芽衣就停下了正在做的动作,想知道查理在后面还说了什么。

    那是诗人岛崎藤村的作品。

    “咳咳,接下来是我很喜欢的一首诗,”查理像是回头看了一眼,留声机把他转头时,衣服摩擦的声音也录上了:“就当做是个惊喜,不知道这个盘子以后会不会转到小姐手里呢。那么,”他正了正声音:“我开始了——”

    “庭院里的小狐狸,在无人时出没,潜入秋葡萄树的阴影里,偷食丰嫩多汁的葡萄,但恋情不是狐狸,你也不是葡萄,不愿被人察觉,想让你融化在我的唇舌间。”

    喇叭里查理的声音停了一下,马上带着笑意的声音又响起来:

    “小姐,如今还是没法在雷雨夜顺畅的入睡吗?”

    “那当然啊……”绫月芽衣抓着留声机的一角支撑住身体,才没让自己滑到地上,她捂着脸,艰难的从喉咙里发出声音:“从小到大都是你陪着我,才能睡着的,你还没回来,怎么可能还睡得着。”

    “抱歉,小姐,我迟到了。”

    唱片静静的转完了最后一圈。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不要担心小白兔,它带完路后就回家了

    付丧神线真的是糖糖糖——糖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句话反过来也没什么错,于是这个结局就产出了,结尾那句话怎么理解都可以。

    藤村老师这首[狐狸的技艺],我是靠翻译软件把关键词都直译过来,然后自己再遣词造句,让它通顺一些。

    第一句其实最前面可以加个动词,直译就是藏在庭院的小狐狸,藏换成躲、隐蔽,我觉得都行,这样读起来就很活泼,比较有灵气。但是结合我写的小说,付丧神他知道自己以后无法陪伴在主人身边,心情肯定是很不妙,但他又不能表现出来,所以我就把动词去掉了。庭院里的小狐狸,听着感觉就跟名片介绍一样呆板,在这里,我反而觉得这种感觉很好,因为里面的小狐狸它是付丧神隐蔽了自己真实情感的体现。

    中间几句,就我看来,可操作空间极小,大意就是狐狸偷吃葡萄,然后诗人把狐狸比作恋情,把葡萄比做恋人,单纯直译的话,就没有美感了,除非你会日语,可以直接去看原文……但我不会,只够格看生翻。大家都知道,日本是个比较闷骚的民族,他们可是会说今晚月色很美来代替我爱你的,那么恋情肯定也不能说恋情,所以这里就用否定的形式来表现,但其实体现的本质还是一样的(我不知道,原文有没有否定词,反正从生翻上是看不出来)

    最后就到了整首诗的高潮了,可以说全文都是在为这两句铺垫。大意是,我不想让人发现我的心意,但是又希望你的心属于我(真的够闷骚)

    最后这两句翻译,就端看想要什么风格了。

    不愿让人知晓(或者不愿被察觉),反正就是不想暴露心意,狐狸躲人的要素也跟第一句合上了,这句反正怎么翻都差不多,也是陪衬,重点在于最后一句

    希望你能爱上我(太直白)

    希望你能心系于我(还是太直白)

    希望你的目光能在我身上停留(太卑微了)

    想要夺走你的全部(太野蛮)

    想让你融化在我的唇舌间……咦,这个,很符合我的风格,比较欲,又能跟前面的葡萄对应起来,葡萄果肉融化在口里,完全没问题,而且还隐喻(或者说直白)的道出了付丧神压抑的感情,好了,这就是最后的成品了。

    以上,我为啥要写这么长一串解读呢,是为了证明这个翻译的确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现代,直接引用他人的翻译应用于收费作品,是侵犯了其著作权的。但是翻译软件也在进步,彩云小译很好用。

    另,我不是诗歌爱好者,也看不懂日文,但原文诗每句的长度好像都一样长,说不定是押韵的……我完全写不了对仗工整的东西,本身是个喜欢把各种东西塞在一起,思维跳脱的家伙,所以真是抱歉,最后只能写到这种程度。但我很享受绞尽脑汁想句子的过程,只是图一乐,莫太考究。

    下个世界预告:

    1925年的意大利背景,女主角被卷入了黑手党的抗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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