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周连续四天往牛郎店跑的深川理子，终于开始觉得这是个很费钱的行为了。就算她钱多，每天这么撒也心疼，尤其是想到自己那群吃干饭而且连人工智能都比不上的手下，就更加揪心。
“真宙君。”
她坐在后座上，深深的叹了口气，从后视镜中捕捉到自家上司眉头不展的三岛真宙，反而提前开始胃疼了。
凭他对理子的了解，一旦她皱眉、叹气、喊真宙，就是他可能会腰酸背疼胃抽筋的前兆。
“你说我是不是太大手大脚了。”
“我们一家子赚钱也不容易是不是。”
“就这么撒钱我也挺心疼的，要不我们今天就选便宜点儿的酒开吧。”
真宙：“行、行啊。”
……其实首领这么多天用的都是自己的钱，他每次替理子拿钞票的时候心里都在大喊脏话。
“可是，你知道我前些天还在人前装阔气，突然一下说只开几万的酒我有点儿……挺不好意思的。”
真宙头一次从深川理子的嘴里听到“不好意思”几个字。
太魔幻了，他想。
理子越想越觉得哀愁，就连肩膀都塌下来几寸似的，“所以你能不能配合我一下。”
“……配合什么？”真宙心里喊着不妙不妙，嘴上只能恭敬又体贴，“首领有什么吩咐？”
“等会我要大把撒币时，你主动上前拦着我就行。”
“最好喊两句：老大！兄弟们赚钱不容易，您出门省着点儿……别让大家寒了心……”
真宙眉角一抽，手握紧了，嘴里还道：“我觉得不太好。”
理子眉头拧得更紧了，要不是人类的身体是有极限的，她恨不得表演个眉间生麻花。
“那你发挥一下你的聪明才智，总之拦着我点儿。”
真宙嘴巴一动刚想说“我哪有什么聪明才智……”
却被理子一句：“你有，没有聪明才智的人不配得到我的年终奖，你再好好考虑一下你到底有没有聪明和才智。”给生生咽了下去。
真宙自我催眠：我有，我能行，我可以。
*
前些天被理子看上的新职员叫流也，先前只是在前辈手里打下手，开香槟塔时在一旁负责炒气氛的小角色。深川理子一介氪金玩家，想给他把业绩砸进前排也是分分钟的事。唯有每天负责围观的真宙感慨，大部分牛郎都是靠职业素养和陪聊手段俘获金主的心给他们氪金，唯有自家首领，根本不在乎这傻孩子懂不懂怎么哄她开心，只看脸，搞的像她是来买肖像权似的。
流也有自己的盘算，他明白自己一生中不会有几次遇见贵人的机会，他见过不少前辈，只是维系住一两个常客，就能业绩稳稳当当的，不求排进前三，但在上位圈还是可以的。
“这瓶差不多了……深川小姐，不再来一瓶吗，你看，光是我都不太够喝呢。”
流也面对深川时，总是不大有底气，他将其归结于一种对富人阶级的自卑感。
“哦，你点吧。我让真宙拿钱就好。”理子眼皮一跳，心想自己要等的人再不来，她也快没耐心了，天天看人喝酒其实挺无聊的。
除了最初那天，她一直处于滴酒未沾的状态。
流也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冬佩利您觉得怎么样？”
理子：“……挺好的。”
踩在自己的预算线上，真的挺好的，看来真宙君的脑细胞和羞耻心保住了。
顺便一说，流也一开始喊她公主被她拒绝了。
太羞耻了，喊她“头目”都比“公主”强上一百倍。
“您最近都在忙什么呢？”流也鼓起勇气问道。
“没忙什么呢，流也君呢，工作很辛苦吧？”
“虽然也有撑不住的时候，但是一想到深川小姐，我就又有干劲了呢。”
因为耳力太好而听得一清二楚的真宙接着暗下来的光线，翻了个白眼。
想什么想，想的是首领的钱还差不多，一来就指明给你开香槟塔，每次消费起码五十万起步的客户，是我我也有干劲啊。
理子娇羞的用手托着下巴，举起那杯灌满了饮料的杯子，主动邀请流也碰杯。
“如果深川小姐也在想我就好了。”学着前辈们有模有样的说着情话，流也还适度的给自己的人设添砖加瓦，营造出了一个清纯风的……牛郎人设。
“谁叫我也忙呢。”她叹气道，“工作太多了，身不由己啊。你知道光是和你聊天的时间我能创造多少利润吗？”
“不，不知道。”
理子拍拍他的肩膀，伸出一根手指故弄玄虚：“这个数吧。”
流也心中暗忖，一个“1”代表的是一百万还是一千万啊…………？
真宙简直快没眼看：我看可能是一个子儿都没有的那个“1”。
“流也君，你们店头牌一个月销售额有多少？”
指着店内排行顺位的看板，理子漫不经心的问道。
流也的位置在第七位，显然是深川理子一个人砸出来的。早知道这钱拿去雇人干点“活儿”都能动手个三次有余了。
流也依然是往高了报：“目前也有个两千万了吧……我们是每周统计一次的。”
“哦？这周可才刚开始呢，流也君没有危机感吗？”
流也欲迎还拒，“可是我只是个新人，能排上一次前十已经是拖了您的福了……是深川小姐看得起我，我又怎么好还缠着您？”
理子心想你这话里意思不就是希望我再掏点吗？
逮着一只羊就往死里薅，也不怕真给薅秃了。看来提前和真宙通个气没错，不然这会儿想演都怕没人配合。
“两千万。”
少女就那么哼了声，然后极其自然的挥了挥手——流也对这个动作非常熟悉，每次深川要继续掏钱了，就会向她的下属发号施令。
上班前和同事们一起去熟悉的美容院搭理的发型好像就是为了用在这一刻，让他看上去光鲜亮丽，能匹配得上小姐手中一打又一打的钞票，流也心中模拟着美好的未来。
那包里会有多少现金呢？
还能再来一次香槟塔吗？
如果深川再为他开上一次香槟塔，他就不会被同僚挤兑是撞了狗屎运的废柴了吧？
混合着希冀的目光，直勾勾的拴在了仿佛能联系他前途是否光明的——三岛真宙的皮包上。
*
横滨的海风不总是那么咸味的。少年张着嘴，毫无顾忌的打了个哈欠，海风伴着横滨港的夜露就那么灌了进来。
太宰无精神的上了车，眯着眼睛的打哈欠的懒散模样投射到车窗上。
在外人面前哪怕疲惫，也不会轻易入睡，想要打发无聊的时间，也只能摸两下手机游戏了。
打开游戏的太宰，连看直播的兴趣都没有。
因为定位又在牛郎店。
“还好小首领是女孩子。”
言下之意是如果是个男孩，按照这个频率跑去和陪酒女小姐姐玩儿，真怕他这个年纪吃不消，毕竟男孩子除了钱包，身体也是可能被掏空的。
在APP的主菜单上，聊天界面弹出的红点表示有三条未读消息。
[深川理子：我说小顾问，小助理，小弟弟。]
[深川理子：你喜欢吃什么呀？喜欢什么颜色呀？平时喜欢做什么呢？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呀？]
[深川理子：谈过恋爱吗？考虑过未来的结婚对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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