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献殷勤

    林建生的话, 也让林晓回想起了远久的记忆。说远久那是对原身的, 对林晓,却仿佛还发生在不久前。

    其实林晓的娘家虽说不上大富大贵,但是也算得上是殷实的城里人家。父母都是食品厂的职工,母亲葛红还是车间副主任。

    父亲林远盛,也是个老员工了,只是为人不善言辞, 能力也不算突出。可是性格忠厚实诚,很让厂领导放心, 所以把管理库房的事情交给了林父。

    林父林母膝下三个孩子,大儿子林建生,实在学习不上去,但也是初中毕业的, 在食品厂当机械工,娶妻王华。

    王华长的好看, 算得上村里一枝花了, 可是家庭那是一团遭,为人也过于小家子气, 总要争个高低在婆家,没有长嫂的风范。当初原本林晓是不用下乡的, 林建国也不用去当兵。

    林父林母都安排好了两人的工作, 结果方氏心里不平衡,眼红林父林母给林晓安排的厂里宣传部的工作,在家里一通大闹。

    给林家老两口气的都要进医院了, 可偏偏生活从来不差狗血,林大嫂结婚几年都没孩子,偏这个时候怀了身子。

    林大哥虽然有心回护弟弟妹妹,可是林大嫂也是他妻子,两人还有了孩子,那是左右为难,人差点精神崩溃。所以在这个家风雨飘摇之际。

    原身不愿和嫂嫂针锋相对,更不愿长兄受夹板气折磨,偷偷去报了名,要下乡,而原身龙凤胎哥哥林建国,从小就和妹妹关系很好,见妹妹这样,一气之下也报了名要去当兵,等林父林母知道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挽回。

    当兵这块,他们没那个能力改变,但下乡当知青这块,两人还算有点人脉,花费好一番心力,才给林晓弄到去小河村当知青的名额。

    往事已矣,原身还不在了,原身其实也从没责怪过家人,如今换成林晓,更是没立场了。但是做过的错事,怎样都是错的,可林晓也不会假装大度去原谅。

    父母哥哥弟弟还是一家人,对于林大嫂,对不起,就当普通关系对待吧。

    回忆完,林晓也不知道怎么评价林建生这个大哥,他是个好儿子好大哥,也是好丈夫,可是有时候对谁都好反而对谁都不好。

    当初那件事的发生,和林建生的性子也不无关系。但是都过去这么久了,看着眼前大哥明显有些沧桑的样子,加上他也是真心爱护弟妹的。

    林晓会把他当自己大哥去对待,但是要说多亲密,就像原主那样,林晓是做不到的。心里做下了决定,林晓也不再多想,跟着林建生到了放自行车的地方。

    虽说有林建生在前面挡风,可是冬天的风从来不开玩笑,吹的人骨头缝都凉飕飕。等林晓到家的时候,冻得都快要麻木了。

    “妹妹,你回来了,冷到了吧,快,大嫂给你准备了热水,洗把脸,再喝点热的,暖和暖和呢。”迎出来的是大嫂,神情局促中带着一些讨好。

    对于王华的讨好林晓表情淡淡,点点头表示感谢,也没有去接王华手里的水杯。而是径直往屋里走去,还没走两步,就被一个老太太搂在了怀里。

    心呀肝呀的叫着,林晓瞬间以为自己穿到了红楼梦,轻轻摇头,甩甩荒唐脑洞,伸出手回搂扑过来的老人。

    “奶奶,我回来了,您还好嘛最近。”

    “哼,你还知道回来,你心里还有我这个老太婆嘛,一走就是七八年,我看你早就忘了我这个老不死的了。”老太太机关枪一样的说着,话虽然说的不好听,但林晓知道,奶奶这是赌气呢。

    林晓的奶奶方满,从小就偏心小孙女,有啥好吃的好喝的都偷偷留下来。当初林晓下乡的时候,除了原身母亲我,就是奶奶哭的最伤心了。

    一转眼,这都好几年过去了,原本头上还没多少银丝的老太太,头发都花白了大半。但时间磨不灭感情,看着老太太浑浊的眼睛里,毫不掩饰的,清清楚楚的疼爱。

    林晓也不禁湿了眼眶,一声奶奶,喊的也更加真情实意。看着林晓哭,林奶奶刚刚那副不好说话的样子,也装不下去了,搂着林晓,两人就开始抱头痛哭。

    边哭还边捶打着林晓的后背,只是雷声大雨点小,看着高高扬起,仿若有雷霆之钧的拳头,落到林晓身上,确实比鸿毛还要轻。

    这边两人不管不顾地哭着,可把林大哥林大嫂给整急了,林大哥想上前劝吧,也找不到机会,也不知道怎么劝说。而林大嫂王华,更是不敢。

    自从小姑子和小叔子都离家之后,林父林母和林奶奶就将两人赶出了家门,直言没有这样的儿子儿媳,连孙子都不顾了。

    要不是,林晓和林建国下乡当兵,算是响应国家号召,为国家做奉献,又正好赶上厂里分配职工宿舍,给林家大哥大嫂两口子分配了一个小单间。

    两口子怕是连住的地方都没有,而且这一住就住到了现在,林老大一家三口住在小单间,林父林母林奶奶一起住。

    哪怕是添了小孙子,林家长辈也没松口,只说权当是分家了,只时不时接接孙子过来住。林家老大两口子开始那是连上门的机会都没有。

    只是后来林晓结婚生子,婆家还是不错的人家,过的也算幸福,这才好些,过年过中秋这种大日子两口子过来了,也不会再被赶走。

    关系这才刚缓和了一些,又传来叶明辰殉职,林晓守了寡,林母刚接到消息就撑不住晕了过去。醒来后强撑着为林晓孤儿寡母几个攒了钱票寄过去。

    又是一阵调养看着有点起色了,可谁知临近过年林母又病了一场,这场病还来势汹汹,眼见着情况不太好,林大哥这才急急忙忙给林晓发了电报。

    看着奶奶和妹妹越哭越厉害,林建生不得不上前分开两人,还劝说着:“奶奶,你可别哭了,你这么早怎么起来了?还有妹妹也是一路上没咋休息呢,你们快别哭了,都去睡会。”

    “等会吃了早饭,我再带妹妹去医院看咋妈。”说着,林建生还扶着奶奶,要送她回房间睡觉。

    林奶奶虽然依依不舍,但是一听说宝贝孙女没睡好,也赶紧帮着劝说林晓回去睡觉。说完还瞪了林建生一眼,挣脱林建生的搀扶 。

    “我还没到走不动路的地步,用不着你,走,晓晓呀,奶奶带你去房间,你房间我和你妈经常整理呢,现在就睡也正好。”

    前半句对着林建生林奶奶那是没啥好气,都怪这个大孙子,娶谁不好,非要娶个搅家精。后半截换成林晓,林奶奶那是秒换脸。

    语气轻柔的就像林晓是个小孩子一般,这样让林晓哭笑不得,反手搀着林奶奶,边说边往林奶奶房间去。直到安抚好林奶奶让她乖乖睡觉,自己才回房间去休息。

    老小孩老小孩,林晓觉得林奶奶就是。睡到很久没睡过的床上,林晓还以为自己可能睡不好。一路上尽是担心林母了,但谁知一沾枕头,就沉沉睡了过去。

    直到林奶奶来喊,林晓才醒了过来。

    “奶奶,早~”

    “乖孙女,快起来吃早饭,然后去医院。看把我乖孙女累的哦,真心疼,看完你妈妈再回家来睡觉。”

    林晓一听看妈妈,立马清醒了过来,脑子也逐渐回笼,伸了个懒腰,“奶奶,妈严重嘛?还有妈啥时候出院呀?”

    “你妈其实都是心里闹的,还不是担心你们这些孩子吗,之所以让他住在医院,也是因为在医院,总比在家睹物思人来的好。”

    “正好啊,你爸你妈年纪也慢慢大了,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要有毛病就早点调理好。”

    林晓看林奶奶脸上神色,也不像林母严重的话会有的样子,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了下来。利落的洗漱好吃完饭,林晓就跟着林建生去了医院。

    王华也跟着一起了,但是其实三个人反而有些尴尬。王华一路上都在想着怎么让小姑子改善对自己的看法,不说多好,起码待会等到了医院。

    婆婆能看在小姑子的面子上,不赶她出去就好。这两年说实话,王华过的十分不顺心,虽说当初搅黄了小姑子和小叔子的工作。

    但她也没落到好处,反而两头受气,她实在是受够了,自从知道小姑子林晓要回来的消息,王华她就打定主意要好好表现,争取让小姑子改变看法。

    其实要说后悔啥的,王华并没有,她只是受够了这两年的苦。原本公公婆婆都是厂里老员工,她当初虽然是个临时工,但有公婆在,转正只是早晚的事。

    都怪她心太急,看到小姑子一来就是正式工,还是宣传岗位,轻松又有面子,一时猪油蒙了心,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竟然在家里闹了起来。

    要是她当初能再等等,小姑子有好工作又怎样,早晚要嫁人,到时候她是长媳,还生了儿子,一定会受婆家重视,也不会到现在还是个临时工。

    更让人难堪的是,她居然还要受那些长舌妇的嘲笑,可她偏偏又没有反驳的话头。工作也处处受辖制,房子也又小又挤,一家三口住一起,连转个身的地方也没有。

    王华那是越想越后悔,要是当初…算了事情已经发生,现在她还是多补救才好。心里这般想着,王华又凑到林晓身边去献着殷勤。

    林晓对王华的打算其实算是心知肚明,不过她是真的不想搭理,只无视王华的行为,一心只想着医院里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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