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妤笑着看宗纪, 挥了挥手,“世子, 好巧啊,你今天也来游湖?身子好些了吗?”
宗纪唇角扬了扬,“原来是永安郡主,难怪如此眼熟。”
他这话说的阴阳怪气,姜妤才不信自己就换了身男装他就认不出来了。
“听说这里新来的百戏团不错,本来是想邀世子一起前来的,但想到世子还在养病,便同家中弟弟过来看看。”
姜妤见缝插针的拍了个马屁,宗纪垂眸,缓缓道:“劳郡主挂心了。”
“应该的,世子身体安康,我也就放心了。”
宗纪弯着唇角道:“陈五公子是郡主打的吧。”
姜妤眨眨眼,一脸无辜的装傻充愣,“世子怎么知道是我打的,我要说不是我打的,世子信吗?”
宗纪道:“我与霍将军巳时初便到这边了。”
巳时初到的,比她还早, 那他就是亲眼看到她让人把陈光远捉到自己的船上殴打的了, 想赖账都赖不掉。
姜妤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既然如此,想必世子也知道我为何要打他,他该打。”
宗纪目光略过她, 淡淡地扫了眼苏绮荷,姜妤仔细的盯着他的脸,想要从中探寻到一丝不同,也不知是不是宗纪和苏绮荷演技太好,两人像是真的不认识一样。
“他确实该打,郡主也是好心想要帮这位姑娘,不过别人会信吗?圣上会信吗?”
苏绮荷哭哭啼啼的拉着姜妤的衣袖,“公子——郡主,你救救民女吧,陈五公子他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姜妤抿着唇角,听出来宗纪什么意思了。
陈光远这人在皇城仗着家世胡作非为,但比起大名鼎鼎的永安郡主还是小巫见大巫的,永安郡主打人从来都不需要理由,御史台的人都习惯了,只要是永安郡主和别人杠上了,必然是永安郡主先惹的事。
今日她打了陈光远,回头陈尚书和陈昭仪到宁熙帝那里告状,宁熙帝不会罚她,但也得给陈家一个交代,说不准为了安抚陈光远就把苏绮荷赐给他了。
而且她刚刚看到陈光远想要对苏绮荷行禽兽之事时,确实冲动了,万一陈尚书带着他去见圣上时,圣上要亲自过问此事,召见苏绮荷,看到她的脸就不好了。
她抬起眼皮,对上宗纪幽深的眼眸,心跳如雷,“世子,你不会怪我吧?”
宗纪看着她紧张的神色,有些奇怪,“郡主何出此言?”
“就——哎。”姜妤叹了口气,他们俩现在还没有任何关系,他自然不会怪她,如果她不能改变嫁给他这条路,日后做了他的妻子,自己在他心里不贤良的罪名肯定又要多一条。
姜妤还在为自己做事不谨慎懊恼,就听宗纪温声道:“这事郡主没错,郡主没在陈光远故意挡信阳侯府船的时候打他,他欺负姑娘郡主才动手,已经很让人刮目相看了。”
姜妤还以为他瞧不上这种鲁莽的行为,没想到他还夸自己了,诧异的看着他,“世子觉得我做的对?”
宗纪道:“还是冲动了些,圣上在御史那里怕是不好做。”
宁熙帝肯定会维护姜妤,永安郡主是个寻衅挑事的惯犯了,这次打的又是当朝尚书家的公子,陈尚书这些年也收了不少门生,在朝为官,到时候为了给陈家和陈昭仪一个交代,息事宁人,晋陈昭仪的位份都说不定。
姜妤听宗纪这么说,就知道他心里有了成算。
“世子,我做错事,自己挨罚都可以,但我不想让舅舅为难,你可有万全之策?”
宗纪看了眼苏绮荷,苏绮荷连忙垂下头,宗纪别有深意道:“陈光远调戏百戏团的杂耍艺人,在圣上和言官眼里,无伤大雅,倘若,他对郡主不敬,午门斩首,都不为过。”
“......”
还可以这样?
如此,这中间便没有苏绮荷什么事了。
宁熙帝也不会看见苏绮荷。
果然是个好计。
宁熙帝若是听到陈光远调戏自己,估计也不会有什么理智了。
姜妤和宗纪对视一眼,湖面的风吹来,姜妤看着他微扬的唇角,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宗纪不愧是宗纪,自己以后肯定不能跟他作对。
陈夫人又在外面哭嚎了起来,缠着霍英彦让他去湖上抓人,要给她儿子讨回公道,围观的人全被霍英彦派人遣散开了,陈尚书也沉着张脸恐吓姜誉和乔伟志,说要入宫找圣上评理。
姜妤和宗纪从船上下来时,陈尚书都没看清她的脸,便吩咐陈府护卫抓她。
信阳侯府的护卫将她团团围住,护在中间,陈尚书就更看不清她的脸了。
陈光远一见她出来便眼泪横流,“爹,就是那个杂碎打的,快把她抓起来。”
姜妤用扇子拨开前面挡着的护卫,露出一张令宗室皇亲都头疼的脸,“本郡主倒要瞧瞧,谁敢抓我。”
她腰间挂了根鞭子,丝毫没有打了尚书府公子的恐慌,抬头挺胸,姿态嚣张,除了信阳侯府那位永安郡主还能有谁。
陈尚书心里一慌,陈光远不认识姜妤,他和陈夫人却是经常在宫宴上看到这位圣上的掌上明珠,即使穿着男装,也一眼就认出她了,他就说姜誉外家的商户子不可能有那么大胆子对他儿子动手,原来是永安郡主。
这便不足为奇了。
姜誉和乔伟志都躲到了她的身后,看着陈尚书吃瘪的脸,都觉得解气。
他儿子打了别人,他不管不问,被打了就又哭又闹的要讨个说法,这老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陈尚书道:“永安郡主,即便你身份尊贵,也不能随意打人吧,我儿哪里招惹了你,你要将他打成这般模样。”
“招惹?”姜妤冷笑一声,“尚书大人不清楚自己儿子的为人吗?他仗着宫里的陈昭仪与宝和公主,对本郡主出言不逊,调戏本郡主,还扬言本郡主若是不从了他,便让陈昭仪将本郡主抄家灭族,本郡主倒是想问问尚书大人,是谁给他那么大的胆子,是你,还是宫里的陈昭仪。”
陈尚书闻言慌得膝盖弯都软了,勉强维持镇定道:“不可能,我儿绝不可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话。”
“陈尚书也知道这是大逆不道,与其在这里狡辩,倒不如问问你的好儿子,有没有说过要将我抄家灭族?”
陈尚书回头看陈光远,陈光远知道她不是姜誉的表兄,而是那个飞扬跋扈的永安郡主,激动道:“爹,我不知道她是永安郡主,我不知道啊,爹,你救救我,你救救我。”
他是知道永安郡主的,莫说是他了,连他那个昭仪姐姐都惹不起,只顾着求救,也想不起来否认姜妤说他调戏自己的事,在外人眼里等于变相承认了。
陈尚书看到他这个样子,愤怒大于心疼,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
逆子,这个逆子,居然敢口出狂言,他这是要害死全家啊。
陈夫人心肝肉的将他搂在怀里,朝着陈尚书吼,“你这是要把他打死啊,我也不活了,我不活了。”
陈尚书额头青筋暴起,回身朝着姜妤拱手道:“郡主,是老夫教子不严,你大人有大量,看在昭仪娘娘的份上,饶了他这回吧。”
姜妤道:“陈尚书,不是本郡主不愿意饶他,原本这事我打他一顿,便算过去了,可你们尚书府不依不饶,硬是要兴师问罪。”
陈尚书连忙对陈夫人道:“快,向姜二公子和乔二公子赔罪。”
“陈尚书,我怎么记得让我弟弟和乔二公子下跪道歉的,不是陈夫人呀。”
陈尚书脸色一僵,他乃当朝尚书,又是宝和公主的外祖父,让他对两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赔礼,日后他还有何颜面立足朝堂之上。
再丢脸,陈尚书还是向姜誉和乔伟志赔了罪。
责任不在姜誉和乔伟志,他们俩的鞭子自然也就免了。
苏逸春带着苏绮荷前来道谢。
“郡主菩萨心肠,只是绮荷已经招了陈五公子的眼,待他伤好了,不会轻易放过绮荷的,草民听说侯府也养了戏班子,绮荷自幼苦练杂技,郡主若是不嫌弃,便把她带回去,无聊的时候,传她解解闷,全当救她一命。”
他拽着苏绮荷跪地磕头,姜妤若有所思的打量苏绮荷,不以为意道:“我看陈光远今日也是一时兴起才会为难苏姑娘,吃了我这顿教训,日后应该不会再找苏姑娘麻烦了。”
苏逸春道:“郡主有所不知,那陈五公子已经缠了绮荷好些日子了,要讨绮荷回去做妾,这百戏团,她是不能再待下去了。”
“她是你们百戏团的台柱子,没了她,你们百戏团在皇城也扎不了根吧,为什么不离开皇城?”
苏逸春一脸怅然道:“绮荷貌美,常常遇到富家公子纠缠,为此我们已经辗转了多个地方,想着天子脚下,定是无人敢强抢民女,没想到刚来就被陈五公子盯上了,百戏团里其他孩子都不想再跑了,求郡主,收留绮荷吧,我把她养这么大,实在不忍心让她被人糟践。”
乔伟志兴冲冲道:“郡主府上若是不缺杂耍艺人,不如让我带回去吧,我那里缺。”
姜妤瞪了他一眼,“你是缺暖房的丫头吧。”
乔伟志想法被戳破,讪讪的闭了嘴,不吭声了。
姜妤偏头看向宗纪,“世子觉得该如何安顿这位苏姑娘?”
她现在已经能确定苏绮荷不是肃王的人了,原书里苏绮荷虽是肃王府送入宫中献艺的,但她封妃之后一直在帮宗纪。
她八成就是宗纪的人,百戏团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陈光远纠缠苏绮荷好几日都没动手,偏偏今日因为苏逸春主动让苏绮荷上她的船被激怒,明显就是早就知道她的身份,故意制造矛盾,好顺水推舟的把人送到她府上。
至于到了她身边以后,下一步计划估计就是哄她开心,找机会让她送苏绮荷入宫了。
宗纪缓缓道:“人是郡主救的,郡主安置了便好。”
姜妤笑着看他,“上回在世子那里看到了琴,既然她也精通音律,不如让她去世子那里吧?”
苏绮荷心里一惊,难道这位永安郡主发现了什么?
宗纪眼皮都没抬,“不必了,我身边不缺粗使丫头。”
乔伟志用一种羡慕嫉妒的眼神看着宗纪,觉得宗纪真是不解风情,这样的美人要送给他,他居然只想到用来做粗使丫头,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姜妤又问,“世子,你真的不要?”
乔伟志心中呼喊,给我,我要,我要。
宗纪向后退了一步,目光复杂的看着姜妤,不明白她为何坚持要送女人给自己,难不成真对自己有意思,故意要试探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姜妤:他果然有问题,苏美人就是他故意安排的
宗纪:她为什么要给我送女人,是对我有意思,故意试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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