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护卫带着人追过来时, 远远的就见郡主钗髻散乱, 站在平阳王世子身前,整个人被平阳王世子宽阔的身形笼罩, 一身华裙松松垮垮, 阳光下, 她那莹白的脸庞上泛着粉, 平阳王世子手里捏着郡主的发簪, 温柔的替她整理发髻。
陈护卫敏锐的发现,郡主的马不见了,所以两人是同乘一马, 郡主又这个样子, 陈护卫脸色大变, 刚刚他们没追上的间隔里, 发生了什么?
陈护卫视线落在姜妤和宗纪身上, 瞧见姜妤抬手似乎是要摸宗纪的手, 连忙避开目光, 他后面的护卫提醒道:“陈护卫,郡主在前面。”
陈护卫抬起手,吩咐道:“后退。”
姜妤完全不知道陈护卫一直跟着她,宗纪刚刚对她的表白鼓励了一通,像是给她打气一样,最后也没说他是怎么个想法,意味不明的,这会又给她整理发饰, 手指划过她的发顶,她整个人晕晕乎乎的。
“世子,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她抬手,想要摸自己的发钗,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宗纪看了她一眼,唇角微扬,“还是我给你戴吧,你看不见。”
他挑了挑眉,示意她手还搭在他的手背上,姜妤慌忙松了手,“那就有劳世子了。”
她说这话时,都没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间受到了他的影响,客套话同他说的一模一样。
宗纪面上浮现一抹诡谲的笑,慢慢地俯身,脸凑到她的耳廓,轻声念她的名字,“姜妤。”
他的嗓音低沉,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脖颈,她的脖颈敏感的窜起了一抹红,渐渐蔓延到耳廓。
“世子,你想说什么?”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姜妤身体更加紧绷,宗纪轻笑一声,拍拍她的后背,“发钗戴好了。”
姜妤一听他说发髻弄好了,逃似的向后退了一步,同他拉开距离,乌黑分明的眸子幽怨的睨了他一眼,“世子,你是知道的,我天生好色,你要是不想被我缠上,最好还是离我远着些吧。”
她眼睫毛扑扇扑扇,湿漉漉的。
宗纪递了一个帕子给她,她接过去,“多谢世子,即便世子不能接受我,我也会把世子藏在心底,从此以后,世子开心,我便开心,世子的事,便是我的事,若有人欺负世子,我必然要让我爹替世子出气。”
姜妤装出一副深情不移的痴心女子模样,反正宗纪这个人眼里只有皇位,没有爱情,自己这个样子只会让他觉得自己傻,好骗,进而想着利用自己得到信阳侯府的支持,到时候信阳侯府就顺理成章的站到这个未来皇帝的身后,自己跟他无冤无仇,他总不会再想着报复自己了吧。
宗纪看她眼珠子乱转,就知道这个小东西不老实,虽然不知道她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才故意讨好自己,还是真的喜欢自己,才三番四次想要引起自己的注意,但在他这里,什么目的已经不重要了。
只要成了他的人,结果都是一样的。
宗纪笑着说:“既然你这么喜欢我,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姜妤愣了些,什么机会?
宗纪朝她张开手臂,“来吧。”
姜妤没弄懂他什么意思,茫然的看着他,宗纪唇角勾起一抹弧度,笑容清澈温和,“来吧,不是喜欢我吗?我给你抱。”
姜妤惊恐的看着他,他是魔鬼吗?
宗纪见她没动,主动向她走了过来,姜妤连忙后退,结结巴巴的说:“世、世子,你不要冲动。”
这怎么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他应该是冷心冷情,毫不犹豫的拒绝她,然后利用她的痴心啊。
宗纪嗯了一声,说:“我没有冲动,只是心疼你一片痴心,女之耽兮,不可脱也,总不能让你一辈子爱而不得。”
不,我不需要心疼,你只管做你无情无义的世子便好。
姜妤深吸口气,感慨道:“世子千万不要这么想,我喜欢世子,是我自己的事情,怎么能让世子为了我委曲求全呢,我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宗纪见她侃侃而谈,皱起了眉头,“你喜欢我,是你的事,我愿意让你抱,是我的事,你再三推脱,难不成说喜欢我,都是在骗我,倒是我不知天高地厚了,郡主身份尊贵,岂会为我折腰,这又是郡主从哪里学来的整人的新把戏?”
姜妤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悦,腿肚子一软,像个受惊的兔子似的向前迈了一步,抬起胳膊,两只手臂挂到他的脖子上。
宗纪本来就是故意逗她,也没想到她会突然扑过来,软玉在怀,他的胸腹又开始串流着涌动,手指僵硬片刻,搭上了她的后背。
“世子,对不起,过去的事,是我错了,但你相信我,我不是在戏耍你,我是真的倾慕世子,不信世子你摸。”
姜妤松开他的脖子,为了向他证明自己没有耍他,也算是豁出去了,牵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你摸摸,我的心跳动很快。”
这倒不是她夸张,她被吓得心口突突跳。
感受到她的身躯微颤,看着她纤细的脖颈,搂住她的腰身道:“别怕。”
姜妤心头一颤,什么叫别怕,他什么意思?
两人抱了一会,姜妤肚子突然叫了两声,早上没吃多少,又一直赶路,出来这么久,连午饭都没吃,她饿了。
她摸着肚子,尴尬的抬头看着他。
显然他也听见她肚子的叫声了。
“世子,你肚子饿吗?”
宗纪看了她一眼,她的身体再一次腾空而起,被他抱到了马背上。
两人骑马原路返回,走了没多久就遇到了信阳侯府的护卫,姜妤看着毫发无损跟在自己和宗纪身后的陈护卫等人,心里隐隐有些疑惑,不应该呀,以陈护卫从小训练的警惕度,他被人引开这么久,肯定会发现异样,这会看见自己应该先向自己禀明才是,怎么跟没事人一样,难不成他是宗纪的人?
姜妤想了一路,待回到营帐的时候,宁熙帝正和众人围坐在大帐前,许多狩猎的人已经回来了,准备补充点食物,休息后晚些再出去。
众人见姜妤和宗纪乘坐一匹马回来,都很吃惊,平阳王世子因为永安郡主遭了那么多罪,怎么还和她一起,难不成他愿意娶永安郡主?
宁熙帝看到姜妤从宗纪的马上下来,倒不觉得稀奇,笑着问道:“阿妤,怎么和阿纪一匹马,你的马呢?”
姜妤走上前,行了一礼,“圣上,臣女骑术不精,刚刚差点从马上摔下来,多亏了世子救我,那匹马也跑不见了。”
宁熙帝和信阳侯脸色齐齐一变。
信阳侯直接冲过来,扶着她的肩膀打量她,“有没有伤到哪里?”
姜妤摇了摇头,“没有。”
信阳侯松了口气,宁熙帝比信阳侯慢了一步,走到跟前时已经知道姜妤没受伤了,欣慰的看了眼宗纪,让汪祺福赐了宗纪一杯酒。
“谢圣上赏赐。”
“父皇。”
太子骑着马,身后跟着一群宗室子弟。
众人看到太子侍卫拎着的猎物,纷纷夸道:“太子殿下骑射功夫真是名不虚传。”
太子神采飞扬的从马上下来,看见姜妤和宗纪站在一起,脸色微僵,他的阿妤妹妹,什么时候和宗纪关系那么好了。
姜妤朝着宁熙帝道:“圣上,我先回去换身衣服。”
太子道:“我送阿妤妹妹回去吧。”
姜妤略一欠身,“太子殿下才刚回来,先歇着吧。”
太子喉咙发涩,还没来得及伤心,便被宁熙帝喊过去考问功课。
姜妤回了营帐,珍珠早备好了一身轻便些的衣服和热水,姜妤往榻上一坐,吩咐道:“把陈护卫叫进来。”
“郡主。”
姜妤摸到自己的鞭子,在空中甩了一下,陈护卫见状自觉的跪在地上。
“你可知你错哪了?”
陈护卫以为郡主这是在怪自己看到了不该看的,额头扣在铺了绒毯的地面上,“小人知罪,小人一定会守口如瓶,绝不外传。”
姜妤蹙眉,他说的什么玩意。
“本郡主问你,刚刚在林子里的时候,你去哪了?”
陈护卫愣了下。
“你的职责,是保护本郡主,把本郡主一个人丢在林子里,行踪密不上报,你说,要怎么罚你。”
陈护卫道:“小人任凭郡主处置,但小人没有把郡主丢在林子里,小人一直跟着郡主。”
姜妤冷笑一声,“还敢胡说,我怎么没看见你。”
想到林子里发生的事,陈护卫脸色别扭道:“是侯爷吩咐,不能打扰郡主和世子独处,让我们离远些,我们一直跟着郡主,只是比平日里远了些,所以郡主才没看见我们。”
“......”
她爹吩咐陈护卫不要打扰她和宗纪独处?
陈护卫见姜妤默然,低着头,声音有些怪异,“虽然一直随着郡主,但郡主与世子在马上做的事,小人并未看见,请郡主放心。”
姜妤:“......”啥玩意?
“郡主。”
陈护卫解下自己的佩剑,双手举过头顶,“郡主若不信小人,尽可砍了小人。”
珍珠一看事情那么严重,脸色大变,“郡主,发生什么事情了,您和世子怎么了?”
姜妤道:“还能有什么事?我差点掉下马,宗纪救了我,仅此而已。”
她瞪了陈护卫一眼,陈护卫瞬间懂了,无论发生了什么,都只能是平阳王世子救了他们郡主。
姜妤让陈护卫退了出去,坐在榻上,欲哭无泪。
果然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原本她只要讨好宗纪,不让他记恨自己就行了,结果她误以为宗纪调开陈护卫是要向自己下手,情急之下说了那些话,从今以后,她还要假装自己对他爱的深沉,关键是宗纪那厮火眼金睛,像是把她看透了一样,真是高难度挑战。
作者有话要说:女之耽兮,不可脱也《非原创,来自诗经·卫风·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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