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田不知道有人打自己的主意,她推着车走在回农场的路上,不期然遇到了张虎。
张虎是张叔张姨第七个孩子,也是唯一养在身边的,他长得像张叔,皮肤黑个头高,因为常年干活的缘故,一身腱子肉好像撑爆外衣似的。时风慕强,他也总喜欢穿小一号的衣服,显示自己爆炸是肌肉和不平凡的强健。
不过,和平时神采飞扬的那个张虎不同,今天的这个垂头丧气,仔细看仿佛还在哭?
田田有些犹豫,男儿有泪不轻弹,张虎这样怕是遇到什么事吧?都哭了,遇到的事肯定不小,她是安慰一下还是赶紧走?
犹豫了一秒钟,她决定假装没看见。
只是哭而已,没伤没痛的,不是大事。但张虎这人死要面子,要是这时候被她碰见,将来不知道怎么迁怒她,不至于怕,但到底麻烦,还是别触霉头得好。
“你站住。”
可惜,不是她想走就能走,她想假装无事发生,却被张虎拦了下来。
她怕的不是事,只是麻烦,但麻烦自己找上来,那也不怂。她抬眼,面无表情:“你有事?”
“你……你知道甜甜她怎么了吗?”大概是她的表情太过冷漠,张虎被噎了一下,气势没了,声音也弱了,一个高大壮宛如受气包。
“她怎么了?她能怎么?”田田一脸莫名其妙,何甜甜中午才在她那儿吃的饭,一边吃还一边吹彩虹屁,宇文星她不知道,但是少年被哄得滴溜溜转,跟个陀螺似的。
人好着呢,能怎么着?
张虎更丧了。
“我刚刚去找她,结果说她人已经走了,去婚配对象家试婚了。可她明明说过不婚配,她要跟那个小白脸结婚。那个人是不是在骗我?甜甜是不是出事了?你跟她关系那么好,你一定知道对不对!”
他忽然激动,拽着田田的手,一双眼睛瞪如铜铃。
“你放手!”田田没想到刚被当妈的抓了手,现在又被儿子抓,这大个子力气又大,她都怀疑自己骨头是不是要给他捏碎了!真是日了狗了!
她力气大,但张虎力气也不小,又在激动的时候,她使劲抽怎么也抽不出来,又急又气,直接踹他下路。
被踹了命根子的张虎捂着下边嗷嗷叫,整个人缩成了只虾子。
看到这一幕的宇文星顿了一下,收回了迈出去的腿,但人却没走,借着山包的掩护默默围观。
“你有病啊!”田田是真的生气,刚刚只是觉得疼,现在一看,整个手背通红,跟开水烫过似的,眼圈也有些红,委屈的:“有事你问她,拦住我干嘛?”
被踹了命根子的张虎气到发狂,但在看到通红的手时气焰顿消,又听她那话,想到自己想问都找不到人,悲从中来,竟不顾形象地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嘴里重复着“找不到哇”“上哪儿找”“我的甜甜”之类的话。
田田:“……”
看着挺惨的,她劝了几句,张虎还是哭,田田看了看日头,发现太阳偏西,索性不管了,推着自己的小推车赶着小羊回家。
张虎和何甜甜,也算陈年旧账。别看何甜甜十八张虎十七,但这段感情纠葛从何甜甜到这边就有了,到现在足足四年。
可惜何甜甜自己是个御姐,喜欢的却是小鲜肉小白脸,欣赏不来张虎这种类型。
何甜甜这个人吧,你可以说她轻浮,但却不能说她渣。因为她从来都是明明白白坦坦荡荡,对自己养的那些小鲜肉如此,走肾不走心,打从一开始就说好。加上她自己是手腕,别看小鲜肉养了好几个,有些甚至是同时养的,却从来没闹事的。
张虎这边也是如此,她不喜欢不接受没可能,一开始就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偏偏张虎是个执拗的性格,追不到绝不罢手,这才有了今天这一出。
这档子事田田不想掺和,也懒得去想何甜甜是真的不在还是故意躲着他。她不认可何甜甜对待两性关系的态度,也不赞同张虎死缠烂打自我感动的行为,不搭理才是她的选择。
不如想想怎么安置这些小可爱~
顺便想想晚上吃什么它不香么~
她离开之后,张虎还在哭,可怜无助,像个两百斤的孩子。宇文星远远地看了他一眼,想到他刚刚抓过她的手,他就一阵烦躁,精神海那阵撕裂的疼痛也更清晰了。
“啾啾?”他肩头的白脸麻雀察觉到他的变化,警觉地飞到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状态,似乎在担心饭票会不会飞似的。
春夏之交的夜晚带着凉意,在凉风中冷静了好一会儿,宇文星按了按高高蹙起的眉峰,再看旁边炸毛的麻雀,叹了口气,向麻雀伸手:“走,找她去。”
他可能,只是看不得别人欺负她而已,并非对她有什么想法。
能有什么想法,他才认识她多久就有想法,那不是禽兽么?
自嘲地笑了笑,看着警惕地拿绿豆眼盯着他却不肯到他手里来的麻雀,他一哂,不再管这胖鸟。
他回去的时候,两只羊被拴在门口的石桩上,慢吞吞地啃着地上的草,他挂念的女孩正在给切菜,她手背上还能看出些微红痕,显然是不久前留下的。
他顿住脚步,眸光几乎凝固在那浅浅的红痕上。
田田没注意到他,她把菜切得碎碎的,再拌点米糠,就是豪华版的鸡饲料了。
用菜和米糠喂鸡喂鹅是真的奢侈,但她这边也没什么野菜,土地肥力有限,野草都拔得干干净净的。别说野菜了,这污染的土地要是能长野草,分分钟把野草变成家菜,各种烹饪方式轮上一遍,总有一种能入口。
问题是它没有,只有极少部分跟粮食抢肥力的野草,庄稼地里的野草,那是肯定要拔的。
倒霉的还是菜地里的小青菜。
草籽她已经撒地里了,但一时半会儿肯定长不出来,还是先得去张叔那边买草料。
鸡和鹅也得考虑,别看一只只的个头小,但数量在那儿,二十多张嘴,再小的饭量乘以二十都不小了。
喂完嗷嗷待哺的小崽子们,田田才发现站在院门口的宇文星。
以及乳雀投怀的小家伙。
小家伙叽叽喳喳,田田根本听不懂,手指头在它头顶撸了一下,又戳了戳它的脑袋,低声道:“小没良心的,可算记得找我了!”
然而这个小没良心的很快又飞走了,跑去跟小鸡小鹅抢吃的。
田田:“……”
“农场里没什么好看的,你是不是很无聊?”她回来的时候没见到宇文星,少年说他出去转转,她当时紧张了一下,怕被发现农场的秘密。但想到自己已经把三代种和普通稻子交错了,现在也只是秧苗阶段,这要都能发现,也只能算她倒霉。
“风景挺好的。”他收回目光,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哪有什么风景……”田田不是很能理解,不过她也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宇文星也只是笑了笑,恢复了平时的淡然镇定。
当然,他说的也是真话,和满目疮痍以及脏乱的城市相比,农场算是世外桃源。
晚饭理所当然是他们俩一起做的,这边岁月静好,相反,张家就没那么平静。
张虎是哭着回去的,二百斤的汉子把自己哭成了二百斤的孩子,张家两口被他结结实实唬了一跳。
等弄清前因后果之后,张叔叹了口气,劝他放弃,张姨气得不行,拿起扁担就抽他,一边抽一边骂。
“老娘跟你说了多少次,那个何甜甜就是双破鞋,不检点的chang妇,狐狸精,你还喜欢她,你这是鬼迷心窍!我今天非要打醒你不可!”
“别打了,打出事怎么办?”张叔本来不想管,看她下手没轻重,张虎又不躲,赶紧拦住。
张姨撂了扁担,痛哭流涕。
“我的命好苦啊!怎么摊上这么个没出息的东西!”她坐在地上抹泪,一边骂一边拍大腿,“那个何甜甜,轻浮不检点,有什么好的?长张狐狸精的脸,到处gou引人!”
别看张虎大块头一个,在他妈面前也是怂包一个,打不敢还手,骂不敢还口,这会儿就缩在一旁抱着膀子低泣。
骂了一通,张姨气消了一些,见张虎这样,也心疼,便又提到何田田,开始劝张虎:“听妈的,妈还会害你不成?你要喜欢,不如喜欢小的那个。虽然娇生惯养还爱糟蹋东西,可怎么也是个农场主,人家爹妈留下多少土地多少财产,你要娶了她,那土地不就是咱们的了吗?长得也不差,你看那皮肤,白得发光,正好改良下咱家的基因……”
“你别想了。”张叔看张虎一点反应都没有,便知这事不成,于是打断了张姨,“你别看她小,四年前的事你别忘了,小小年纪守住偌大农场,人可不像看上去那么傻白甜。”
张叔提到四年前,张姨也想起来,回忆起妄图侵占何家农场的那家人的下场,脸一白,但到底财帛动人心,她到底舍不得,辩解道:“这、这婚嫁不是你情我愿的吗?我们又不是要占她的田地,不过帮她打理,将来也是给咱们孙子,她儿子的……”
“那也得你家这个先点头。”
张叔摇摇头,要是张虎喜欢何田田,这事还可以谋划谋划,但现在看来,显然行不通。
“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张姨明显不死心,“你们男人都是花心的,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万一虎子醒悟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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