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S市的九月气温还是很高，晴空万里，热浪滔滔。
本来这种天气，李萌是不想出门的，待在宿舍吹着空调吃着冰棍看着动漫难道不香吗。
可是今天情况特殊，作为A班的一份子她当然不能缺席。
而且李萌其实对乔延曦印象挺好的，周三那天她做值日，新同学还陪她一起去倒了垃圾。
都已经是一起倒过垃圾的友情了，李萌觉得乔延曦跟她肯定比跟其他没什么交流过的同学要熟，所以十分热情地让她过来和自己同车。
谁知道半路杀出一个傅初晨。
旁边的小姐妹也很酸：“班长不是一般不让人坐自家的车吗？他对新同学可真好啊……你说我现在祈祷我爸公司破产，能不能有这种待遇？”
“醒醒，你最好祈祷你爸把你塞回你妈肚子里回炉重造，可能还有机会。”
她们这边聊得热火朝天，副驾驶的位置忽然传来一声轻嗤，带着不屑：“人家就是可怜她罢了，连个打车费都付不起，穷逼。”
李萌平时就跟她不怎么对付，听见这话，一下子不爽了：“你怎么说话的？”
何文娜理直气壮：“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
“既然你这么讨厌乔延曦，那你今天还来干嘛？”
何文娜今天特意穿了件小吊带搭配热裤，领口露出白花花的一片，她对着镜子检查妆容，头也不回：“我又不是为了她才来的。”
“算了算了，萌萌你别跟她生气。”另一个女生打着圆场，“娜娜你也少说几句吧，大家都是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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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到达目的地。
这家网红烧烤吧的环境很好，冷色调的装修，重金属风格。
平时应该是晚上生意比较好，下午没什么人，店里空荡荡的，不过A班同学一进来，整家店倒是一下子就显得拥挤了起来。
乔延曦和傅初晨是最后到的，他们来的时候，班里同学已经点好菜了，陆仁把菜单拿给傅初晨看：“傅哥，你说还要不要加点什么？”
“先这样吧，不够再点。”
傅初晨大致扫了眼，翻到背面，看见啤酒和鸡尾酒那儿被划了勾，他挑眉：“你们点了酒？”
“班长，班长你行行好……”
陆仁换了个称呼，一米八的壮汉用着小姑娘撒娇的语气，还伸手去拽傅初晨的衣角。
乔延曦表情差点没绷住。
学校里便利店的东西虽然种类齐全，但烟酒这些肯定没有，他们专程跑到校外的餐厅来为的就是为了这个，傅初晨当然也不会阻止。
“没不让喝，”他看了乔延曦一眼，又低头，拿笔将酒的数量后面改少了几瓶，“只是希望你们对自己的酒量稍微有点儿逼数。”
少年低着头，店内的光线偏暗沉，显得他五官更加深邃立体，说话时的语调漫不经心，还带着一股懒洋洋的嘲讽和欠揍。
但乔延曦能懂他的意思。
如果只有男生还好说，主要今天还来了很多女生，要是真喝上头了，遇到什么事，没有还手反抗的能力，那多危险。
烧烤吧没有那种圆桌，基本都是四人座，他们让老板把几张桌子拼在一块，形成一个长桌。
乔延曦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傅初晨很自然地坐在了她旁边，靠着椅背，一只手拿着手机在玩，另只手习惯性摸着耳垂。
乔延曦偏头看了一眼，注意到他又戴上了那枚黑色耳钉。
酒水和饮料很快被送上了桌。
傅初晨伸手拿了听啤酒，修长食指勾着拉环，随着咔哒一声，轻轻松松单手打开，递到嘴边喝了一口。
“新同学，来喝这个。”陆仁坐在她斜对面，把一杯蓝色渐变的鸡尾酒推到她面前，闻起来一股淡淡的薄荷柠檬味，度数应该不高。
“还叫什么新同学啊，也太生疏了。”旁边的女生白他一眼，“乔延曦，叫延曦好像怪怪的，不如就叫乔乔吧！可以吗乔乔？”
乔延曦点头：“可以的。叫什么都行。”
于是大家左一句乔乔，右一句小乔，还真是叫什么的都有。场面一下子热闹起来，各种声音交错在一起，有些吵，却不会令人感到烦。
一道低沉的、淡淡的嗓音从旁边传来，声线微沉，在一片嘈杂中格外清晰：“乔延曦。”
喊的还是她的全名。
乔延曦转头，傅初晨没看她，而是将目光放在了她面前那杯鸡尾酒上，问了句：“你酒量怎么样？”
“……”
这个问题乔延曦无法回答。
因为她从来没喝过酒。
秦之韵管她管得严，像这样和同学们出来聚会的次数屈指可数，上一次还是初三那年的毕业聚餐，老师在场，更不可能碰这玩意儿了。
“没喝过？”傅初晨扬了扬眉毛。
见她还是不说话，傅初晨自动把这理解为默认，似乎轻笑了声，他起身，准备将杯子拿到自己这边：“那就别喝了，我怕你一杯就倒。”
这是在看不起谁呢。
乔延曦心里一气，抬手按住少年的手腕，在他挑着眉的注视下，端起酒杯闷了一口。
第一感觉是清清凉凉的。
酒液蔓延过喉咙，然后就感受感觉到烈，刺激得有些呛人。
傅初晨依然挑着眉毛看她。
乔延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手还抓着人家手腕。可能是室内空调开得低，他皮肤是冰冰凉凉的，但不知为何，她却觉得有些烫手。
“还没醉，就开始非礼我了？”少年眼尾微扬，表情似笑非笑，“那等你这杯喝完，我岂不是什么便宜都被你占了。”
乔延曦收回手：“既然不放心我，你可以换个位置。”
傅初晨重新坐好，神色淡然：“换个位置遭殃的就是其他同学了。谁让我是班长，吃点儿亏就吃点儿亏吧。”
“……”
乔延曦这辈子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但是没关系，她向来遇人遇事都淡定：“那如果我喝醉之后打了你，也请班长也多担待点吧。”
-
吃到一半，乔延曦去了趟洗手间。
刚走进去，她就听见隔间里传来隐隐约约的声音，其中涉及了她的名字，还有她那位同桌。
A班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乔延曦，比如何文娜就看她很不爽，要不是知道今天傅初晨会来，她才没兴趣参加这个什么破欢迎会。
“她怎么好意思一直缠着人家不放。”
“不要脸。”
她这会儿就在打电话和自己的闺蜜抱怨，骂了一通还不解气，最后忿忿道：“真是个婊.子。”
话音刚落。
头上一桶水就泼了下来，何文娜毫无准备，被从头淋到脚，活像个落汤鸡。
“妈的哪个神经病——”她挂了电话，一把打开隔间门，就看见乔延曦站在外面，手里拎着个水桶，一下一下地摆弄着。
和那些干完坏事就跑的人不一样，她神色冷淡，毫无心虚，理直气壮，那眼神仿佛在说：对，就是我泼的，怎么样？
何文娜要气疯了，她今天专门弄的造型被这一桶水全毁了，尤其是这水还散发着一股馊味，大概是那种刚洗完拖把的污水。
她声音尖锐：“你是不是有病啊！”
“别叫了，”乔延曦看着她，“你是希望把大家都吸引过来，看见你现在这副样子吗？”
“你——”
“觉得脏吗？脏就对了，刚好和你很配。”
重新回到餐厅，乔延曦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上的水渍。桌上那杯鸡尾酒她只喝了三分之一，因为实在喝不习惯，最后就放在那没动了。
她低头看着盘子里没吃完的那些串串，往旁边挪了挪，没再继续吃。
可能是察觉到她情绪不对，傅初晨抬头看她一眼：“干嘛了。”
“没什么。”乔延曦顿了顿，“刚才泼了个脏水，现在没什么胃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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