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凤醒来了。醒来的旭凤被燎原君告知了所有的事情:水神被杀真相;父帝吞噬穷奇,公议被废;润玉兵变成功,被众仙推选为天帝;锦觅杀自己复仇是为水神复仇,而设计陷害的还是自己的父帝;母神和伯父生下了幼子,母神用心头精血救了自己...
这种种,他一时难以接受,尤其是锦觅毫不留情地刺进自己精元处那深深的一刀,那一幕,无时无刻地在他脑海中盘旋,让他伤心欲绝。他记得,那是,见到分别多日的锦觅,他满心欢喜。锦觅对他笑得很是灿烂,吹散了他心中因不顺而生的阴霾。可是,转瞬间,他感受到的就是一阵利刃刺入精元的剧痛。他颤抖着问道:“为什么?”,锦觅笑中含泪说了什么。他已听不见了,他心口鲜血淋漓,在疼痛中陷入了昏迷...
他试着运转周身灵力,绝望地发现,母神说得不错。他活过来了,但灵力所剩无几。他搓动指尖,只现出一簇鲜红的火焰。任他如何冷汗淋漓,全力催动灵力,那簇火焰仍然微弱得可怜,慢慢地熄灭了。他心头冰冷,如今的火神,大概灵力只比仙官们强一些,连燎原君也不如了。他难道要空负战神之名,在天界混吃等死吗?
多么讽刺啊!锦觅!母神!兄长!父帝!旭凤大笑了起来,笑出了眼泪,笑声从歇斯底里的疯狂到渐渐哽咽。他双手捂住眼睛,泪水从指缝中流下。痛还是悔?冷暖自知。
润玉在殿外无声叹息,踌躇着走进内室,屏退左右,和旭凤长谈。无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之后,润玉命人将锦觅从洛湘府中带到栖梧宫,让她和旭凤见面。
守在宫门外的仙侍只听到锦觅的痛哭声、辩解哀求声,久久不绝。半响,满面疲倦麻木的旭凤唤来燎原君,把锦觅径自送回了洛湘府。
一连多日,锦觅天天疯魔一样闹着要去求旭凤原谅。润玉问了旭凤的意见后,颁下了天帝诏令:旭凤放弃问罪锦觅,但也不想再见她了。锦觅禁闭于花界,不准再上九重天。诏书中另宣告锦觅和天帝的婚约作废,两人再无关系。诏令发出后,润玉长长舒了一口气。再见了,锦觅。曾经迷途,但愿各自寻到归路!
旭凤的伤情渐渐好转,但他的精神一直萎靡不振,终日窝在栖梧宫中,闭门不出。他食宿无心,日夜不停地重聚灵力,但收效甚微。他如今的身体像一个筛子一样,费力聚敛起来的灵力不停地漏出。
润玉对他很是照顾,一应供给,犹胜以前。但旭凤仍然郁郁寡欢,难以开颜。润玉知他心结,也束手无策,只能交待燎原君好好照顾,自己也尽量抽时间安慰。
旭凤提出,他愿意下界历千世劫,磨砺道心,修复灵力。润玉沉吟良久,最后同意了。母神说了,这是旭凤恢复灵力的唯一办法。当然此次历千世劫,不能由缘机仙子事先写好命格,走个过场,需得切切实实地体验人生八苦,苍生悲欢,深得感悟,才能生效。这其中的辛苦磨难,他也向旭凤说明了。旭凤不改初衷。
将下界前,旭凤在润玉的陪伴下,也去了一趟翼渺洲。站在翼渺洲结界前,旭凤忽然不敢挪动脚步。往事历历,现在回想起来,自己确实不是一个好儿子,让母神伤心失望,辜负了母神的一片心意。他都远远比不上润玉。可是,母神,那么决绝地说着弃母子之义,却在刚刚产子之际,不顾身体衰弱,用心头精血救活了自己。
他愧对母神,也自惭如今的潦倒落魄,不愿让母神伤感。旭凤在结界外叩拜辞别,决意等历劫成功,恢复战神实力后,再与母神相见。他想如果母神见到一个全新的自己,一定会很开心!他不会再让母神失望了。
顾青和廉晁静静在显影镜前看着,微微怅然。廉晁笑道:“旭凤,我与他无缘相见了。”顾青轻轻念道:“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在以后的岁月里,旭凤无数次地后悔自己的决定。他错过了和母神的最后一次见面。他还没来得及向母神诉说自己的愧悔,他还没有真正孝顺过母神,却再无岁月可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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