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人头戴镶嵌着七彩宝石的,金丝编制而成的精致冠冕,白衣胜雪,翩翩而来。她笑意盈盈,美艳如昔,而周身却氤氲着前所未有的威仪。
顾青有片刻失神,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惊异地招呼道:“穗禾公主!”
“现在是穗禾帝君!”穗禾笑吟吟地纠正道,转身对着太巳仙人等轻施一礼:“邝露助我良多,我心中很是感激。仙人先把邝露借给我叙话,成不成?”
太巳仙人是知道穗禾如今的地位,女儿与她交好,自然是好事,爽快道:“帝君请便,我去准备宴席,等会儿一起聚一聚。”
“有劳仙人了。”穗禾十分有礼。
海岛山顶的小亭里,铺着柔软的地毯,散放着几个大大的垫枕。顾青和穗禾神色自在地依着古朴的小几席地而坐,长长的衣襟逶迤在地毯上,白衣如雪,红衣灼灼,看上去十分的赏心悦目。
“这是翼渺洲特有的佳酿-碧香波,尝尝,特地带来为你祝贺的!”穗禾把一壶酒扔给顾青。
顾青心中极是开怀,一手接过,仰面凌空就灌了一大口酒下肚,满心骄傲,一腔豪情,此刻,她的举手投足之间,就是前世的顾青。
穗禾目不转睛地看着顾青,眼前的女子洒脱不羁,晶莹的酒水沿着下巴流下,也浑不在意,青丝如墨,红衣熠熠,在风中飘扬飞舞。几个简单的动作,不经意间,却透着说不出的凛冽和美丽。
穗禾倏地低声叹道:“你不是邝露!”
她语气肯定:“人的想法会变,但骨子里的气场和姿态,却一时难改。邝露也不擅饮烈酒。”
“一体双魂?夺舍?不是!”穗禾否定了自己的话,诚恳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想知道引导我,改变了我命运的人是谁?”
顾青静静回首,莞尔一笑,明眸生辉:“顾青,我名顾青,你可以喊我阿青!”
两人坦诚相见,顾青把自己的来历和盘托出,穗禾很高兴她们能共同保守着这个秘密,这样感觉彼此更加亲密。而顾青,也因能以真实的自己出现在一个友朋面前,深深欣慰。
“穗禾,你成了帝君?”顾青说出心中疑问。
“这还要感谢你!”穗禾平静地笑着把整件事情娓娓道来。
“那日,我从蓬莱离开,心乱如麻,思来想去,决定干脆去问问旭凤,他究竟要如何对待我和锦觅。旭凤说,他只拿我当妹妹,锦觅才是他爱的人,他要娶她。”
穗禾如同说着很平常的事:“我问他,知不知道,锦觅是他未来的嫂子?记不记得,花界为了她对我鸟族断粮百年,鸟族和花界的仇怨日久?想没想过,如果他登上天帝位,有这样的天后,鸟族如何自处?他不以为意,言语中维护锦觅,全然没为鸟族考虑。我们大吵一场,我心灰意冷,一怒之下,回了翼渺洲,闭关修炼突破。我穗禾,也是孔宣后裔,血脉资质出众,也有自己的骄傲,何必贴上去讨好他?我想起你说的,神仙,修为是根本。那时,你修为血脉比我差很多,都有此志气,我必定要争这口气给荼姚和旭凤看看。没有他们,我穗禾也能当好鸟族之主!”
“闭关前,我还安排了父亲留下的心腹,管理鸟族事物。旭凤既然不把鸟族放在心里,那就不要借鸟族的力。我还下令,如果他和荼姚想要私下指使鸟族,我的心腹就借口我在闭关推脱。”
“谁知,这次闭关,让我逃过了一劫。”
“你知道吗,水神和风神的死,可是荼姚的谋算。她人虽被关入毗娑牢狱,暗地里却把毕生修为的琉璃净火传给了贴身的暗卫。那暗卫变幻成旭凤的模样,杀了水神和风神。结果,在润玉和锦觅的大婚上,锦觅为父母报仇,一刀插进了旭凤的精元。”
穗禾看向顾青:“后来我回想,如果没有上次我和你的谈话,如果我没有在闭关,荼姚要找的最佳人选,必定是我!弑杀上神的大罪和仇怨,就落在我身上了。万幸!”
“旭凤死了?”顾青也吃惊不小。
“没死!”穗禾撇嘴道:“润玉在大婚典礼上兵变,给太微服下了煞气香灰,封了他的灵力。太微见旭凤被杀,自毁元神救下了旭凤。我不巧已那时出关,也参加了婚宴,太微把留存了旭凤一魄的寰谛凤翎塞到了我手中,自然是想让我救下旭凤。我都懵了!怎么办?一来,那时,我对旭凤还未完全死心,还有一些幻想,经过此事,他会回心转意的。而且旭凤毕竟是凤凰,我不能见死不救!;二来,现场杀气冲天,简直是修罗场,荼姚、旭凤都是润玉的仇人,我这个鸟族族长润玉会放过吗?我只有拿着寰谛凤翎跑路了。”
“逃出去后,才知道,润玉勾结了隐雀,拉拢了鸟族一部分力量,还有破军手下的三方天兵兵变夺位。太微、旭凤一死,大局已定,润玉登基为天帝。我不想成了阶下囚,只能带着寰谛凤翎东逃西窜,保住了旭凤的命。”
“但是,复活旭凤,却是锦觅知道真相后,从太上老君处求来的九转金丹的功劳。”穗禾坦然道:“我想彻底看清旭凤的选择,并没有隐瞒此事。旭凤入魔界当上了魔尊,对锦觅又痛又恨,也感谢我的救命之恩吧,和我定下婚约,昭告六界。”
“我告诉自己说,这是我给旭凤的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从此旭凤对锦觅断情,我愿意抛开过往,和他携手此生。如果他再让我失望,那就是我们彻底决裂的时候。所以,我明知锦觅来到魔界,不动声色,只暗地里做了布置。结果,他听了锦觅的忏悔哀求,当场悔婚,并请我原谅,他要和锦觅共结连理。”
穗禾这时冷笑一声:“我装作伤心模样,趁他们诉衷肠之际,擒下锦觅,把剑架在她脖子上质问旭凤:他不在意锦觅对他的狠心刺杀,那么,他可对得起对他有救命之恩,却惨糟抛弃,辱没名声的我?可对得起为他出生入死的鸟族?鸟族百年因锦觅而断粮饿死者累累,这份因果该如何算?旭凤你如何偿还?”
“他无言以对,只道歉恳求,要我成全他们。那一刻,我彻底放弃了他。一个人不爱你时,你再好,付出再多也徒劳。这样的男人也不值得我爱!但是,”穗禾语气冷厉道:“我要他为自己和锦觅所为付出代价!我要他一半灵力以为补偿,而且,鸟族再不为他效力。”
“他居然答应了。哈哈!”穗禾讽刺道:“我若是太微,只怕能气活过来,居然有这么欲令智昏的儿子!”
“所以,我干脆利落地收下了他一半灵力,当场宣布我穗禾,从此与旭凤恩断义绝,再不相干!同时,下达族长令,鸟族不再听命于旭凤,撤离魔界,回到翼渺洲。此事,昭告六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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