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不解地问道:“仙君认识我?”
容苍仙君甚为激动,凝视了顾青片刻,躬身深施一礼:“初次相见,但小仙要谢过仙君对家父的救命之恩!”
众人都大吃一惊,顾青更是如此:“仙君是否弄错了人?我早已离开天界多年,你父亲陨灭的消息,我现在才知道。算算你父亲仙逝的时间,那时我还在蓬莱闭关呢。”
容苍仙君长吐了口气:“没有错!仙君是无意之举,却给我父亲一线生机!”
“仙君还记得你曾经送了我父亲一个傀儡童子吗?”
顾青努力回忆:“是了,我记起来了!”
“离开天界前,我曾用蓬莱秘术做了几个傀儡,送了你父亲一个傀儡童子,帮着他做点粗活,以感谢我在省经阁查阅书籍时对我的关照。”
‘和璇玑宫那几个傀儡侍女是一样的?”穗禾问道。容苍仙君听了,不由皱了皱眉。
“不错,”顾青回答道:“那是为了感谢润玉对我法术的指点。”
容苍仙君神情一松,解释道:“是这样的,我父亲生性机警。当年他见锦觅和月下来查问梦珠一事,就预感到润玉会为了隐瞒自己的所为对他下手。毕竟,”他冷笑道:“弑君弑父屠弟的人,心狠手辣很正常!”
“时间紧急,他仓促之下,分出自己的一丝神魂到傀儡童子身上。他死后,我去整理遗物,发现了这个傀儡童子。我去向寒圣真君求助,真君以高深法力护住了父亲那缕将要消散的神魂,再以聚魂鼎凝聚。经万年,已成型。我将择日送父亲神魂下界历劫。”
说着有些黯然:“我不知那重生之人是否还是父亲了,但总算求得了一线生机!我心实慰!这还要多谢邝露仙君!”说毕,再施一礼:“我本想等尘埃落定,再去蓬莱面谢仙君,不想今日却在天界会上了。请仙君稍待,我为仙君准备了礼物,聊表寸心,只是难报仙君恩德!”
顾青欲推辞,这实在是无心之举,算不得什么恩德。彦佑向她焦急地喊道:“邝露!”
顾青立时醒悟,她明白,彦佑是想她借对披香殿主事的救命之恩,让容苍放弃对润玉的报复之举。她心中思量了一回,叹了口气,直截了当地说吧。
“容苍仙君,礼物就不必了,当日我也是无意之举。如果仙君真想报答,”顾青拿出润玉的手札晃了晃:“润玉天帝赠我多年修行心得,这份因果,我要还上。”
容苍沉默半响,声音暗沉:“邝露仙君是想我放下杀父之仇?”
“并非!”顾青回答得很利落:“只是请仙君不为己甚,让天帝陛下安静地走完最后的日子!他是做过很多错事,但后来也在尽力补偿了。他这一生,着实悲惨,我不忍他带着耻辱和伤痛陨灭。”
“如果仙君肯为之,那我和仙君的因果,自此一笔勾销。”
容苍仙君凝望天际,良久,闭上眼睛叹息道:“好吧,我答应了,救命之恩,不能不报!”
等容苍离开后,彦佑迫不及待地顾青道:“邝露,你为何不提让他放弃报复?你如果提出了,他...”
“他不会答应的!”顾青淡淡地道:“这是杀父的仇恨,他能轻易放下吗?能答应我的要求,已是不易了!”
穗禾在一旁冷笑道:“你以为人人都是锦觅这般没心没肺吗?话说她当年拿到九转金丹,也压根没想到复活水神吧?亏水神处处为她打算,呵呵!”
彦佑一时语塞,月下仙人、破军也无言以对,穗禾的话,让他们心中转过很多念头,以前没想到的事情不禁在心中回味。
“走吧!”顾青静静地环视着眼前的金宫玉阙,华美无比,威严壮丽,却无处不透着清冷寂寞。高处不胜寒,哪及得上仙气缥缈却有着温暖人间烟火的蓬莱。那里,还有一个爱侣在等着她呢。今夜蓬莱会下雪,红泥小火炉,绿蚁新焙酒,可以借着雪景,饮上一杯。
顾青和穗禾并排而行,两人都身姿挺拔,衣襟蹁跹,一美艳大气,一清丽超俗,却都带着上神的端凝和威严。所经之处,仙人们都面色敬畏。无论天界如何变迁,她们都是行走在这世间最顶端的女神,如同天边的云一般,可望不可即。
顾青最后回望着璇玑宫的方向,默默道:再见了,润玉!我们此世因果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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