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必须得去,以前就算了, 今天是大日子,不能找借口!”以前不去没关系,关母也不喜欢关佳佳和那边接触过多,毕竟她仅有的几次受伤都和那边脱不了关系, 不至于记恨, 但想想还是挺膈应。
“好吧,好吧,我去, 去!”关佳佳丧丧的声音透过窗户传了出去,关母好笑又好气,就是去吃个酒,吃完就回, 至于这么难受?关母摇了摇头,走了。
不去是不成的,装病也是不成的, 关佳佳磨磨蹭蹭的起床, 磨磨蹭蹭的穿衣服, 然后磨磨蹭蹭的洗口。
\"娘,我那洗口的杯子呢?\"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关佳佳只好找关母了。
“洗的时候不小心给你碎了,你先用我的吧!改天叫你爹再给你做一个!”关母头也不抬的说道,“不要, 我不要!”关佳佳开口就是拒绝,她可接受不了和人共用一个杯子,亲娘也不行。
“那就别洗了!”一丁点大的孩子,要求还挺多,有得洗就不错了。
“娘,娘,别,别,我错了,我错了,我用那个葫芦瓢好吧,那个也可以,你不是晒了好些?”见关母不鸟她,关佳佳赶紧挽尊求饶。
“挂厨房了,自己去拿,快点,再磨蹭就晚了。”难道真像村里人说的那样,她这几个女儿都是进城享福的命?
要不她们哪那么多臭讲究?大女儿在上了小学之后,不知从哪学来的,每天早上起来非要洗脸漱口,那个时候穷,没有牙膏,她就用盐 ,不让她浪费盐,她就和你急。
没办法,只好让她洗了,因为此,关母没少和关老太干仗。等老二上学,也有样学样,非要漱口,不过老二运气好,没用盐,用上了牙膏。
是老大靠自己攒下的钱买了第一支牙膏,买回来的时候,整个关家都震动了,上至关大根,下至刚懂事的关虎,个个都突然爱干净起来,要用牙膏洗口,关老太甚至还想把牙膏锁进她的小金柜里,谁也不让用,除了自己。
关母当然不同意,笑话,这可是她女儿买的,为啥要给别人,两人干仗干了足足三天,就差把屋顶掀翻了,最后还是关大根拍板,谁家买的归谁用,想要用自家去买,反正一条也不过一毛八分,买得起!
关大根话一放,之前还说不洗口会死人的关老太以及二婶于莲莲立刻放弃,笑话,没洗过口也活了三十多年,为啥要花这个钱,不值得!
于是只有关芯一家坚持下来,关母被关芯带歪,洗了几次后,也觉得牙齿白了不少,好看多了,就默认家里一直用牙膏。
因为这,她们一家还被人说穷讲究,饭都吃不起了,还花钱洗牙齿,烧的慌!
明明外人都不认同,可家里的几个女儿从懂事起就知道要洗口,个个爱干净得不行。
结果前段时间,孩子她爹进城,回来就说,城里的大人小孩都是从小开始洗口的,人人都有一口洁白的牙齿,不像她们乡下,个个都是一口黄牙。
说不得关芯找到工作也有这方面的原因,打那以后,几个孩子想要做啥,只要有道理,关母基本都不反对,就像老二,一心想要留城。
老二心气高,她是知道的,可光有心气是不能成事的,老大当了干事,她是绝不会忍受自己比老大差的,也不知她会咋做?关母想想就不放心,可孩子大了,你不让她去闯,她就永远长不大!
担心归担心,但关母也只能往好处想,关蕊虽在外面是个火爆小辣椒,可实际上她心思最细腻不过了,周全事情的时候,比老大还厉害,早几年,老大私底下换东西,她就没少在一旁出主意,希望这次留城也能保持她的谨慎,不要瞎来乱搞!
关佳佳洗了十分钟的口,又洗了五分钟的脸,最后想了想,啊,雪花膏还没抹,冬天脸干的很,抹点这个好滋润的说。
“走,走不走,还不走?”最后关母实在忍不住,直接进来揪着她的耳朵,把她给提了出去。
导致关佳佳到老房子那边的时候,整个人都厌厌的,“就在这待着,哪也不准去,知道没?”
交代完关佳佳,关母就去了厨房,之前做包子馒头的时候她没来,现下要是还不去厨房帮忙,只怕关老太又有不少话说了。
“大嫂,来了?”任芳芳一眼就看见红光满面的关母,心里不知多羡慕,自从分家后,这个大嫂日子是越过越好了,听村里的人说,每到吃饭的点,她家都能飘出肉香,村子里甚至有人端着碗,上她家周围,就着肉香,都能耙几碗白饭。
这得多香,才能把人引到家里去闻味道啊?任芳芳羡慕得口水都要流下来,更别提大嫂还用上了雪花膏,一盒好几块的雪花膏,不是一分,也不是一毛,而是几块,她手上攒的钱加起来都没几块,而大嫂却想用就用,这差距也忒大了吧!
究竟是有多少钱,才能用上几块一盒的雪花膏,任芳芳自从听了这个消息后,就整夜整夜的琢磨,一百?两百?还是三百?越想越心惊肉跳,要真有这么多,怕是比那城里人也不差什么了?
所以再见大嫂温翠花时,任芳芳就下定决心讨好她,要是能从她指甲缝流出些好处来给自家,沾点光,她就满足了。本来这事该让关卫国出面的,亲兄弟更好说话,可谁让这蠢货不争气,把大哥都得罪得死死的,没办法,只好她自己上了。
“嗯,有啥我能帮忙的?”关母挽起袖子,打算洗大白菜。
“哎呀,大嫂,你不用干这个,我来,我来,你去灶上烧火吧,暖和!”任芳芳赶紧把关母推在灶下坐着,自己去洗菜,可不敢让大嫂去干这个,那样她之前的功夫不都白费了。
“是啊,大嫂,你就坐着吧,这些活有我们干就成了。”杨大妮搓了搓通红的双手,讨好的说道。
关母一楞,任芳芳这么做,她明白,谁让任芳芳就是一个八面玲珑,见好就上的人呢?
可杨大妮就有些奇怪,按关母的说法,杨大妮就是一个针扎都不会叫一声的闷性子,和老三那个老实头简直就是天生的一对,两人都闷到一块去了,说实话,关母是看不上这两人的,觉得她们一点气性都没,任家里欺负。
不过,她们之间也没多大仇,所以关母笑了笑:“成,那就麻烦你们了。”
“哎,大嫂,不麻烦,不麻烦的。”杨大妮激动得脸都红了,连连点头,大嫂这是夸她了,那就证明她说得没错,没错呢!顿时间,她感觉浑身充满了力气,干活带劲极了。
任芳芳瞥了自家的这个三嫂一眼,看来她也是想要通过大嫂,讨好大哥,让大哥提携他们家一把,肯定是!不行,绝不能让她抢了先,平时没看出来啊,杨大妮居然还是个心里藏奸的!以后得小心!
关佳佳目送关母进厨房,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关爷建的房子不是和她家相似的小二层,就是一般的平房,但面积很大,粗粗数来,大约有十来间了,且都是砖瓦的,很不错了,从这也能看出关爷当初分家时藏了私,还藏得不少。
不过关父都没计较,关佳佳也不会多事,“佳佳,你饿不饿,我给你拿点吃的吧!”今天上梁,家里备了不少吃的,馒头,包子都有,拿两个出来应该不成问题,刚刚洗完碗的三丫暗暗想。
“是三丫姐啊,不用,我刚刚吃了俩鸡蛋,垫了肚子,待会儿不是还有吃的吗?对了,三丫姐,四丫姐呢?”平时三丫和四丫不都形影不离的吗?咋现在不在一起了?
“四丫洗衣服去了,马上就回,咦,她回了?这么快,不是刚去吗?”出什么事了吗?三丫看着走来的四丫,担忧都浮在了脸上。
“四丫,咋了,你咋就回来了?”三丫赶了上去。
“还不是二丫和关虎,撺掇五丫去捉鱼,我说了他们两句,他们就把我衣服全挂树上了,我回来拿竿子去戳衣服的。”说起这个四丫就生气:“三姐,你说五丫是不是傻,我们才是她亲姐妹,她不跟我们一起,却喜欢和二房的那两个混在一堆,蠢死她算了!”
说起这个三丫就有气,也不知咋回事,她这个妹妹出生时,家里多年没挂过果的两颗枣树却一夜之间就结满红枣,又大又甜。
更让人惊讶的还在后面,一向都把她娘踩泥里,看不起女孩的她奶,居然把这个小妹抱在她房里,亲自养育。
开始时,她们还以为她奶是又想出啥新鲜方法折磨她娘,谁能想到她奶居然是真心对五丫好。
她不仅给刚出生的五丫做了新的衣服,新的包被,就连尿布也都是新做的,甚至为了五丫能吃上奶水,奶还给她娘炖黄豆猪蹄汤,而且几乎天天都炖,搞得四丫都以为她奶变性了。
可等她娘出了月子,五丫到了半岁,不需要奶水时,她奶就变了张脸,又成了以前那个把她们母女三人踩脚底下的奶奶。
对她们仨苛刻,但奶对五丫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每天都给五丫炖鸡蛋,冲蛋花,喝糖水,甚至还托人搞来了麦乳精,给五丫吃,就为了她补充营养。
她娘本来就对自己生了仨女儿战战兢兢,见她奶对五丫宠得不行,心就放下了一半,对她奶把五丫养在她那,是一点想法都没。
开始时,四丫还不明白,奶为什么非要养五丫,可随着五丫越长越大,她就看出来原因了,五丫运气太好了!
她想吃鸡蛋,家里的鸡就拼命的下蛋,四丫记得最多的一次是四十多个,明明就三只鸡,却一天下了四十个蛋,太多了!
这件事除了爷奶之外,就剩她爹娘知道,四丫还是偷听来的,打那以后,她就观察到了五丫的不同寻常。
她要是上山,每次都能有收获,鸡鸭鹅兔,想吃啥就有啥,想摘水果,就能发现一片果林。
想吃零食,不是有人送上门,就是捡到的,再要不就能捡到一张大团结去买,反正最后总能吃到她嘴里。
她爹娘应该也发现了五丫的不对劲,可他们闷惯了,也不敢说啥,家里人也都知道,最后莫名其妙的传到整个村子,捧着她的人更多,二丫和关虎就是其中之一,更气人的是,她从来都不把自己和三丫姐当亲姐,见了面也不叫人,甚至还翻白眼,这么多年下来,四丫即使对她再有感情,也耗没了。
“你别和她生气了,她还小,不懂事,长大就好了。”三丫宽厚,说不出啥刻薄的话,虽觉得五丫不对,但这也怪不了她,谁让她从小就没和自家一起生活呢。
“小,她还小,九岁,不对,马上就满十岁了,小啥小,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都能上山打猪草,下田插秧,工分都能挣五分了,可你看她会干啥,一天到晚到处溜达,凭啥啊?”
四丫是越说越不满,可更憋屈的是她不敢,也不能表现出来,因为曾经厌恶她的人最后都倒了大霉,不是被蛇咬,就是掉水库,要不就掉粪坑,差点被淹死!她自己也是吃过几次苦头之后才学乖的。
七八年下来,四丫对五丫的不满都积攒了一箩筐,她觉得自己都快成忍者神龟了,可她还是得忍!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五丫从不干活挣工分,吃的每一粒米,喝的每一口水,不都是她们三房挣的,可她居然还看不起三房!看不起自家的亲爹娘和亲姐妹!想想都能气昏!四丫每想一次,就抑郁一次!
“住嘴,不准说,这么多年还不长记性,”三丫厉声喝住了四丫,把关佳佳都吓了一跳,她还是第一次见三丫这么霸气侧漏:“别说这些了,我和你去把衣服捡回来吧!”见吓住了四丫,三丫才缓和了语气说道。
“佳佳,我们还有事,先走了,你一个人在这坐会儿。”三丫拉走了四丫:“你这个嘴到底长没长记性,要是被她听见,你可咋办?”
隔得老远,关佳佳也能听到话里话外的担心,原来关家人也都明白关玉凝的不对劲,但为了那些好处,他们都选择装傻,更重要的是,真心对她好的好像没几个,都是冲着她的锦鲤运来的。
这样算来,相比起她,自己可幸运多了,不仅有父母,还有姐姐,全都是无条件的对她好。
到这里,关佳佳对关玉凝这个女主的锦鲤运更迷惑了,以前锦鲤运对关父关母和几个姐姐都不起作用,她以为是他们有血缘关系,自家这个半路出家的不算,才会倒霉。
可从关母的口中,她发现原身从小一碰关玉凝就倒霉,再加上魏时几次帮她,却毛事都没,连带她也没发意外,一系列操作下来,更让她否定了血缘这个说法。
现下再听三丫的话,就知压根不是她之前想的那样,那究竟是何原因呢?要是能找到,她就能彻底解脱了,不用受关玉凝的运气限制,可惜还是差了点,没能总结出规律!
“爹,这个房子你是打算全都粉墙?”关爱国有些不可置信,之前不是说缺钱吗?还找他借钱,怎么眨眼间就要全粉墙了?
“你也知道,大龙处了对象,前几天日子也定下了,开年四月份就得办婚事,家里不粉,不成样子,人家看不上。”关大根面色有些苦闷,可一想起大孙子结婚,立马就得给他生重孙,他马上就是四世同堂,多有福气,就不觉粉墙是多余的,还是老婆子说得对,为了重孙,没啥不能做的。
“噢,是开年吗?”关爱国闷了半天,才问出这句话,为了孙子结婚,就可以做房粉墙,那他呢,当初他结婚,除了一张木床,窗户上贴了两张喜字之外,就啥也没。
别说孙子了,他连二弟都比不上,当初二弟结婚时,不仅重新整修了房子,新做了床,窗户也换了个又大又新的,啥都是新的,大到房子,小到枕套,就没旧的。
过去了这么多年,关父依旧忘不了亲爹对他的忽视!
“嗯,开年,得抢在大龙结婚前弄好!”关大根磕了磕烟袋,“你也抽空来帮点忙,总归是兄弟几个,有啥隔夜仇的。”
老大都多大年纪了,咋还这么记仇,老二,老四不就说了几句气话,到现在都不肯忘,碰面都不开口,这哪是兄弟,仇人都说轻了。
唉,老大咋还是一点成算都没,就算现下村里因为关芯高看他一眼,那又如何,女娃早晚要嫁出去,到时就剩老大和他媳妇,被人欺负还不是要兄弟们出头,现下他退一步,老二,老四记着他的好,到时自然会帮忙,要真搞僵了关系,最后还不是他吃亏!
“不了,我没空,爹,你是知道的,家里还有四个孩子要读书,得花不少,我和翠花挣工分都挣不过来,哪有空去管别人的闲事。”
关父本来是想帮忙的,他不是气性大的人,况且做房子没咋帮,村里已经有些闲言碎语了,不过碍于关芯,没嚼到他眼前。
要是粉墙再不出现,到时候,大队长只怕也要提点提点他了,一个连亲生父亲都恨的人,会真心对谁?他大女儿是进城了,可他们还在村里,要真惹了众厌,只怕日子也不好过!
关父在村里出生,长大,最明白这里的弯弯绕绕,可现下看亲爹的态度,他出其的愤怒,从来就是这样,什么都要他让,小时候吃的要让,就因为弟弟小,大了要让房子,让家产,就因为他没儿子,到现在,明明是那俩小的错了,还要他做大的让步,认错!
不让,为啥要让,他都让了一辈子,还要让?凭啥?人家家里都是老大挑担子,受看重,就他家与众不同,大的赶出去,小的接家产,最后还要他低头,凭啥?关父越想越悲愤!
关大根脸一沉:“老大,我的话你都不听了,你还当我是不是你爹?你”
“来,来,来,开席了,开席了,大家快上,快上来,晚了就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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