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神, 明天见啊！”楚誉盯着不敢看他的宋时笑了下，对着孟归轻轻点头。
眉一扬, 低头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
——麻烦把书送到××公寓，谢谢。
“老大，你怎么不和学神一块回家了啊？”孟归甩着书包走出教室，一路上和人打着招呼。
宋时捏了下酸痛的手，避开楚誉幽深的眼睛不自在地说，“我为什么要和他一起？”
孟归挠挠头，绕到宋时前面上下打量。奇怪嘟囔：“你俩不形影不离的吗？老大。”
“你管那么多，还去不去了！”
“去，当然去。老大我就等你呢！你是不知道啊！自从你改邪归正以后，那破游戏每把都给我匹配菜鸡队友，我昨天连跪十把你敢信！……”
小吃街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烧烤的烟熏味常年浸染着这一块土地，熏黑的灰墙破败不堪，掉落的墙皮诉说着贫穷与破旧。
一进入这儿，仿佛再张扬明亮的少年眼里都会染上灰色。
小吃街的背后就是一条街的黑网吧，以前他倒是常常来这儿，最近一个月跟着楚誉清心寡欲的, 都要忘了以前的日子是怎么过的了。
孟归唧唧歪歪了一路, “老大，我最近可发现了个好地方，设备好，环境优, 简直就是咱们小吃街的网吧榜样……”
宋时停住脚。
“哦，就是这儿！”
眼前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最受欢迎的门面装饰，两根巨大的彩灯立在地上旋转着，飘起几条彩带，很有点情/色意味。一看就是那种只要给钱就能进的不正规店铺，五颜六色的光嚣张地照在过往的行人身上。
隐约能听见里面嘈杂的说话声。身形瘦削的男孩子站在门前，沉默半响。
宋时转头就走。
孟归急了，一把拉住。声泪俱下，声嘶力竭：“老大！老大！我没你不行啊！”
宋时抬起眼，冷声道：“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确定是这儿？”
“网”字年久失修，时亮时暗。彩色的“主流吧”倔强地独自闪耀。新旧结合的乡村风，潮流与守旧在这儿体现得淋漓尽致。
孟归拽着宋时的袖子转头，这也没哪儿不对啊？网是网，吧是吧。挺正常的啊！
“老大，你难道不知道这儿？”
“我为什么要知道？”宋时反问一句，就要扯开孟归的手。看了眼将要暗沉下来的天色，这个时间菜市场应该快要收摊了。
孟归非常不明白，“主流网吧，主流网吧。不来这儿的都是非主流啊！老大你难道不喜欢这个名字？那叫老板改改？我倒是觉得挺霸气的……”
网吧？！宋时木着一张帅脸，率先走了进去。
本以为会见到什么大金链子小烧烤一类的人物或是几个不良的中二少年。
但有些意外，与外表的城乡结合部画风不同，网吧里面的设计简洁大方。电脑机子整齐地开了三排。
椅子都是比较好的躺椅，黑色皮质一看就十分高档。
宋时四下扫视一眼，只看里面确实挺主流的，符合大信息时代的中高端设备要求。也没有其他网吧乌烟瘴气的烟味，走的是规范高级的商务风。
不少学生带着耳机紧盯电脑，宋时粗略瞄了一眼。数了数座位，几乎都坐满了，受欢迎程度挺高。
老板穿着花色大裤衩，在这个季节的北方城市像个去夏威夷度假的。
上面印着的沙滩，美女和椰子树很有热带风情。嘴里不时嚼着口香糖，面色十分凶狠。要不是他坐在收银台后面，宋时都敢相信他是来砸场子的。
木质桌面被轻轻地敲了敲，发出响声。
老板打着游戏，头也不抬。语速极快地说道：“一小时30，三小时25。电脑在旁边，要上机自己拿卡。”
相当熟练，一看就是老手。宋时对这收费标准无话可说。
“老板，是我，小孟！”孟归给了个眼神，挤到前面。
老板听见熟人的声音终于给了点其他的反应，“哦，是小孟啊！还是老位置是吧，流程你都知道自己弄啊！”
孟归点点头。快速拿了两张卡，拉着宋时往里走。
越往里烟味越大，宋时不适地呛了两口，皱起眉看了一眼那间吵闹的包间。
“喏，这儿。”孟归把一张卡递给宋时。
宋时看了他一眼，没接。
“不是吧老大，你真不打算来一把？”孟归惊讶地看向宋时。
“说好了帮你打排位。”宋时拉开椅子坐了下去，皮质的躺椅十分舒适。
“你最近怎么了老大？叫你你不出来，现在坐这儿了你也不愿意！”孟归咬了下牙。
“今儿就在这儿说清楚吧！我孟归拿你当我最好的兄弟，现在你天天和学神在一起就看不上我了是吧！你想变好我当然乐意，但是你就说你有没有把我当兄弟！”孟归一下把卡拍在桌上，眼不自觉地红了。
宋时无奈地揉揉眉心，想要轻松点混过去，但是面前人高马大的孟归皱着一张脸，一副不说清楚就绝交的样子。
面子和兄弟哪一个重要？
“其实没骗你，我真的在做作业。”话一开口，宋时顿时感觉轻松起来，细细解释：“和楚誉在一起也只是因为他在给我补课而已。”
“啊？”怎么和想象的一点也不一样？孟归一下蒙了。
“你每次叫我出来，我不是在做作业就是在做饭……”
孟归：！！！老大还会做饭？目光不自觉地瞥向宋时那双骨节修长，苍白得几乎能看得见青色血管的手。他想象了下这双手拿菜刀的情形，打了个寒颤，这竟然该死地一点儿也不违和？
孟归为自己之前的质问感到羞愧不已，喃喃地涨红了一张脸。
他竟然怀疑老大，他就算不相信老大也该相信学神啊！学神就是试题组成的男人那能让老大好过！
宋时解释完也不管孟归，任由他在那自我反省。
拖动鼠标熟练走位后，流畅地甩出一套攻击，霎时对面来偷红射手的血量少了一大半。
“？？？刚开场呢兄弟！”
“你怎么回事？对着脸打？”
宋时笑了下，平A收下对面第一个人头。
孟归目瞪口呆，眼看着自己的英雄大杀四方，无人可挡，只得在心里给宋时狂扣666！
打了几局，以每把全场MVP宋时很快就帮孟归上好了分。
孟归手忙脚乱地接过宋时甩过来的耳机，”老大再打几局啊！”
“不了，菜市场要关门了。”
菜市场关门和他有什么关系——哦，是有关系，他老大忙着回去给学神做饭呢！孟归一脸冷漠地想到。
“宋时，就他，不过是一只狗而已。上次我们不把他打得哭爹喊娘的？叫他干什么干什么哈哈哈——”
“上次他给我舔鞋舔得可像样了。你们就是太胆小，什么疯狗，疯狼的，不过都是吹出来的，一个小崽子能有多厉害！”
“不过你别说，宋时的名号还真好用，上次我约了一妞，辣得很。一听是宋时立刻就——”
“嘿嘿嘿，你小子有脑子，下次我也试试！”
孟归僵住了，一股怒火瞬间在胸口炸开，他气得声音都有点儿不稳，“宋，宋哥……”
眼前的少年出乎意料地平静，甚至还转过头对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
宋时垂下眸子，就要拉好门。
那边又出声了。
“这几天宋时好像和他们学校那学神在一起是吧？这小子改邪归正了？”
“他想个屁啊！改邪归正？老子要让他一辈子都烂掉。”
“不过，那什么宋时和楚誉长得是真带劲儿啊！就可惜了是个带把儿的。要是俩女的。老子看见就硬了！”
“哈哈哈！小——”
调笑声戛然而止，门忽地开了。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双牌子鞋，有价无市，今年刚出的。
宋时看着眼前这一堆熟悉的混混们，笑了。气质冷厉又嘲讽。
“说的什么让我也听听？”
“宋时，你小子很有胆啊！看见是我们还敢来？真是来给爸爸问好的？”领头的那个小平头啐了口唾沫，把指间的眼按灭。跳下桌，“操你妈的！上次的打还没挨够是吧？”
估计了下自己这边的人数，小平头心里一下有了底气。
对这群混子来说，“三字经”早就是他们说话必带的，宋时却不知为何今天特别地听不过耳。
冷声道：“有没有胆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小平头就出了手，强劲的拳风带起一阵气流。刹那间就到了宋时面门，宋时一把接住，抬腿上前，一压一踢，反手直接把人按在墙上。
“轰——”地一声巨响，身体与墙面碰撞发出巨大的撞击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小平头喘了口气，舔了下嘴角止不住的血。恨不得把宋时吃了，看向愣了的众人，厉声道：“妈的，上啊！”
众人如梦初醒，撸起袖子冲了上去。宋时站在门口一动不动。明明是一对多却生生站出他一个人群殴他们的感觉。
一拳再一拳，拳拳到肉，一下就是一声痛呼。宋时很知道打哪儿最痛，没有骨头保护的地方稍稍使点劲就能痛上半天，更何况他可是一点儿没留手。
清脆的骨裂声，血流出来的声音，惨叫声混合在一起奏出独属于宋时的暴力艺术。
片刻后，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哀吟惨叫不绝于耳。
混混们捂住伤口，勉强抬眼。看着眼睛赤红仿如恶鬼的少年心里不禁发怵。
少年的左手软耷耷地垂在一侧，脸上却是疯狂又兴奋。他舔了下牙蹲下对着面色惊惶的混混们笑了。他似乎很苦恼，“这不是你们要求的吗？”
怎么这么不禁打呢？“可是还没结束哦！”
————
雨下得很大，漏了个洞似的往外倒。不知道是血水还是雨水在地上拖曳出长长的一道。
少年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走到门前身体控制不住地滑落下去。
他勉强曲起腿，把头埋在腿上。整个世界昏昏沉沉的，耳边是女人的哭叫声和男人的怒斥声，恶心又暴力。
过了一会儿，黑暗的走廊中响起了点细小的呜咽声。
屋子里，楚誉放下书，抬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大雨倾盆，夜色如墨。外面的街灯都被吹坏了。一眼望下去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414自告奋勇，飞过去拉开窗子，整个球猝不及防，直接被狂风吹飞。
楚誉眼疾手快一把捞回，顶着风几下关好窗。
414在沙发上晕晕乎乎地转了个圈。
“宋时买个菜买到了世界末日？”楚誉眨了眼，一滴雨水霎时滴落。
目光移向水淋淋的地面，一下皱起了眉。
思索片刻，楚誉低头拿出手机，按下了界面上的小可怜。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天使们呀！感谢在2020-05-27 21:38:16~2020-05-29 23:03: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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