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辛迪非常守时的来到□□统帅的房间内。
现在已经是午后了,但他记得以前菲帝尔大人的起床时间,平日里甚至还要更晚些。
辛迪敲了敲门,听见一声沙哑的回应后,他推门而入,却诧异的见到统帅已经起身,此时正坐书桌前,头也不抬的批阅着文件。
这认真的态度,本应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放在菲帝尔身上,那就像是被恶魔附体了一般。
按照以前他的话说,只有蠢材和傻子,才会亲自去处理事情,白白浪费了这么多吃闲饭的下属。
辛迪步伐轻巧的走到书桌旁边,没有发出响动,他低头看了看统帅批阅的文件,上面的字迹并不好看,不过那双受伤笨拙的双手能再次提笔写字,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往下看着内容,越看越是心惊!
这些判断、定策,还有建议……
辛迪心里一片惊涛骇浪,这已经不仅仅是顿悟忏悔之后的表现了,分明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他不由得盯着统帅,暗地里上下扫视,并未发现这具躯体有何不同之处。
人还是原先的那个人,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辛迪忍住了满脑子的疑问,他不傻,知道副帅态度转变的原因,也目睹了在结契基地发生的事情。
他看了看聚精会神的统帅,走到一旁轻手轻脚的倒了一杯清茶,放在书桌边上,又拿了个小碟子,去外边找厨房装了点入口即化的水果。
毕竟费牙费嗓的东西,这名男人现在吃不动。
时海抬起头来的时候,便察觉到手边有一杯温热的茶水,一旁还放着切好的果块。
水灵灵的一盘,边上放着银质的小勺。
他犹豫了几秒,简单道谢后,还是拿起了瓷白的茶杯,嗓子也许是伤势未愈的缘故,总容易感到干渴。
喝了两口清茶,滋润了喉咙后,时海又吃了点水果。
一条毛茸茸的尾巴见他停下了工作,立即就蹭了上来,时海还没回过神的时候,怀里就钻进了一只白色的小魔兽。
赫罗诺斯大人?
辛迪站在一旁,目不斜视。
就算副帅叮嘱看紧了这头魔兽,他也不敢伸出手把对方拽走。
这只看上去十分无害的小东西,动动翅膀就能够让人体验一下高塔蹦极的感觉,那并不是什么好的运动方式。
即便心里很方,辛迪还是尽忠职守的走到外边去,给副帅通风报信。
没过一会,时海甚至还未来得及重新开始工作,就听说荒野之地那边来人,要将赫罗诺斯请回去了。
魔兽的名字和人类不同,除了荒野之主的名字是小时候被捡到的人取了的外,大部分野生魔兽都沿用着非常传统的称呼方式。
所取的名字会与他们的种族有着直接的关联。
就像这次的两名来使一般,来自刺熊一族的利刺,和身为斑彩鸟的斑尾。
洛佩斯盯着这只四爪不安分的魔兽,说道,“来使已经在下边等着了,荒野之森与南域接壤的地界,出现了入侵者的行踪,需要立即调查。”
“咪……”
赫罗诺斯把尾巴卷起来,整只魔兽都蹲在了男人的怀里,不肯离开。
洛佩斯神色不变,“这次事情十分严重,南域这两年对边境的土地觊觎已久,不得掉以轻心。”
“咪!”
辛迪见气氛有些尴尬,连忙在一旁补充道,“南域可能先行布下了陷阱,有备而来,利刺大人和斑尾大人都试探了几次,没有什么好的收获,的确需要您亲自走一趟。”
赫罗诺斯不耐烦的仰起小脑袋,蹭着男人的下巴,依依不舍。
时海忍不住摸了摸小东西那松软的白毛,虽然对自己的魔兽的实力有信心,但在五年之前被迫离开的时候,这只魔兽就算可以变大些,却依旧还未成年。
他低着头疑惑道,“这样……危险……你去?”
声音里不由得带着几分担忧。
难道现在的事态已经危急到需要未成年魔兽经常上前线了么?
哪怕是五年以前,赫罗诺斯也是跟在他的身边,一边照看着一边并肩作战,关键时刻才会独自行动。
幼年体无法化身,实力也不能很好的掌控,总是有诸多不便。
赫罗诺斯舔了舔男人的喉咙,心想去一趟也好,得找点能快速治疗的药物。
洛佩斯眯了眯眼,他轻描淡写的-捅-破了魔兽努力遮盖住的玻璃纸,“不用担心,他早成年了。”
魔兽回过头来,朝洛佩斯发出警告的声音,以示不满!
时海闻言,不禁微微一怔,成年了?
他问,“什么……时候……”
如果刚成年没多久,依旧会属于虚弱期。
赫罗诺斯愣了愣,亲昵的蹭了蹭下男人的下巴后,才跳出对方的怀抱,从开着的窗户往下一跃,消失在了窗外。
他当然不会忘记成年的时刻,是在被敲断腿的那一夜。
时海看着窗户半响,没说什么,而是继续坐下批阅文件。
辛迪在一旁安静协助着,洛佩斯则是走出房间,去给荒野来的客人送行。
高塔之下。
一名白色长发,目光镇定的男子站在利刺和斑尾之间,听着两名魔兽快速汇报事态。
他听见后方的响动,回过头来,对上了洛佩斯同样锐利的双眸。
“你的目的达到了。”赫罗诺斯声音沉静的说道。
这名小心眼、假正经的人类。
洛佩斯扬起眉梢,唇角微弯,“哪能呢,帮忙通知你回去,这是分内的事情,我应该做的。”
假装幼年体撒娇,也不嫌害臊。
刺熊和斑尾对视一眼,他们真没想到百忙之中的洛佩斯会亲自过来,原以为是随便派个什么将官传个话就是。
让东域军团的副帅帮忙干活,这可牛逼坏了!
赫罗诺斯神色不变,道,“他的伤很重,传闻西域有些神秘手段,可以生死人,肉白骨。”
洛佩斯收敛起了笑意,冷声回道,“但他们也有着最大的嫌疑,未弄清事情真相前,我建议不要贸然行动。”
赫罗诺斯皱眉压低了声音,“难道就让他这样痛着?”
洛佩斯看了看身后的高塔,凝眉道,“我会想办法。”
赫罗诺斯还想说点什么,却见到副帅大人一字一句的再次强调,“一定不会让他继续难受下去了。”
得到了保证后,赫罗诺斯便略微安心的带着两位下属暂时离去了。
走前他留恋的看了看塔上,心里已经把不懂得看时机,在这个时候过来生事的南域给踩了无数遍!
夜晚,洛佩斯回到塔顶房间中时,辛迪非常识趣的拿起那些批阅好的文件,跑出去下发执行了。
时海轻轻活动了下僵硬的手腕,没扭几下,就被洛佩斯把他的手抓了过去,正轻轻的揉着。
“不用……”
“要是废了,谁来批阅这些文件?”
对方理直气壮的模样,让时海一时之间,忘记要说些什么了。
他仔细一想,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总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洛佩斯揉了好一会儿,直到感受到男人的手腕变得温热渐软,不复之前的冰冷僵硬后,才把绷紧的心放下来一些。
他走过去关了窗,明明只是初春,气候也不太冷,可那具伤残的身躯却连这点温度都抵抗不了。
洛佩斯深深吸了口气,想到了之前就下定决心要用的法子,此时更是紧迫的提上了行程。
事不宜迟,不如今日。
他把男人推到了床上。
时海:“?”
他把对方的外衣脱下。
时海:“!”
洛佩斯单膝跪了下来,低声道,“你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吗?”
自然是生死与共的挚友,共同进退的伙伴。
时海皱了皱眉,并不是很想现在修复关系,谁知道那个陌生的灵魂什么时候出现呢?
他的副帅向来忠心耿耿,万一知道是自己回来了,兴许就真的摒弃前嫌,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了……
可现在这个情况,让时海不太敢刺激对方。
难道是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太大,导致出现偶尔精神失常的行为?
他试探的回答道:“……兄弟。”
洛佩斯轻轻笑了笑,“之前你给我下过一道军令,还记得么。”
时海想了想,没有找到相关的记忆片段。
洛佩斯见他沉默不语,径直道,“当时我拒绝了,军令一出,不容反驳,但鉴于情况特殊,于是最后领了一百军棍。”
行刑时被禁用魔抗,昏迷了三次才熬了下来。
时海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他有心道歉,但这样没用,如果可以,能揪出那名灵魂来才更显诚意。
洛佩斯没有让统帅过多的忧虑,他继续道,“后来我想了想,军令毕竟是军令,如果朝令夕改,岂不笑话?”
时海不明所以,提醒道,“一百……军棍……”
“没有白挨,更让我警醒了一些。”洛佩斯亲了下男人的手背,“现在决定执行那道军令,可以吗,统帅大人?”
时海有些讶异,只不过是问个问题罢了,刚才对方为什么要执行亲手礼,现在的社交习惯都这么特殊了么。
他疑惑的问道,“什么……军令……”
洛佩斯唇角弯起,低眉垂眸道,“熄了灯就知道了。”
什么军令还要熄灯?
时海愣了一瞬,还未回过神来,房间中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等等……”有什么东西在摸他。
“军令如山,不可久等。”
时海:“……”
这到底是什么军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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