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忠犬[笑到最后的，一定不是怀刀]
从来没有杀过人的浅谷久司现在坐在横滨港口基金会旗下的孤儿院的办公室内，他本来是想安排织田作之助收养的几个孩子的，但是没有想到在这里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黑西装黑大衣，雪白的绷带遮盖住一侧的眼睛。
和往日的神经兮兮不同，现在的太宰治表情阴沉得都能流出泥，没有感情的鸢眼盯着浅谷久司，“我要把他们带走。”
“太宰大人，我……”
浅谷久司的话停住了，太宰治的手下纷纷举起枪瞄准了他。
他咽下还未出口的话语，苦笑着将双手举过头顶，“您请便。”
随即就有黑西装取走桌面上五个孩子的资料，原本瞄准他的武器也都一一放下。
太宰治确定资料无误后，准备带着手下离开。
还没等他松口气，在擦肩而过的那个瞬间，就听见太宰治冰冷的声调，“告诉森裕子，忠犬只要好好听从主人的命令就可以了，擅作主张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句话让浅谷久司冷汗直流。
冷静下来久司，你忠于森裕子、忠于财务部、忠于黑手党、忠于森鸥外。你什么都没有做错，你不需要害怕这个人。
他强忍下惧意，迎上了太宰治那双没有波澜的眼睛，“笑到最后的，一定不是怀刀。”
鸢色的眼睛如同鹫鹰，浅谷久司感觉自己被无情的食肉动物给盯上了。
他咽下一口唾沫，心跳声越来越快。
他不敢保证太宰治不会因此而杀掉自己，他只是觉得不能就这么看着他对自己的上司出言不敬——即使他是干部。
“呵。”
太宰治发出了不知道是不是嘲讽的笑声，他抬起右手比作开枪的姿势，轻轻抵在浅谷久司的太阳穴上。
唇齿开合间，一道小小的拟声词脱口而出。
“——砰。”
太宰治带着资料与属下离开了。
直到关门声响起，浅谷久司才脱力地倒在地上，不停喘着粗气。
虽然心中一遍又一遍催眠自己不要害怕这个男人，但真正对上还是有一种直面死亡的绝望感。
“裕子小姐，您究竟要做什么啊……”
*
辛多拉集团的董事长托马斯·辛多拉先生是一个年近五十不苟言笑的企业家。
他对森裕子这个过于年轻的合作者没有丝毫的轻视，反倒是因为她的年龄对她更加提防。
任何一个组织的首领都不是傻子，既然首领敢把财务部交给一个年轻人，这就证明这个年轻人有着远超自己年龄的实力。
“森小姐。”“辛多拉先生。”
短暂地握手之后，二人迅速进入了交谈模式。
辛多拉是IT行业的大哥级别的人物，港口黑手党需要辛多拉集团一批新的项目来升级内部的系统。
而辛多拉若是想要入驻日本，就必须通过横滨的港口，也就是他必须通过港口黑手党的检查才能获得进入权。
这也就是二人能坐在一起聊天的原因。
原本准备好迎战的辛多拉董事长在对上森裕子的眼睛之后，就感觉自己似乎进入到了一个无法形容的领域。
就好像，自己会不由自主地在接下来的交谈中顺从这个少女一样。
联想到横滨是一个异能者高度集中的地方，他突然意识到森裕子也许也是这其中的一员。
脑海中用来反驳的台词在面对少女统统忘光，在庞大的财运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将不堪一击。
这场交谈的赢家注定是森裕子。
“森小姐的异能力，真的很适合赚钱啊。”
森裕子对他微笑，“只是恰好被‘惠比寿’眷顾了而已，不足挂齿。”
辛多拉董事长不知道什么是惠比寿，但是大概能猜到这个是日本那边掌管财运的神明，就如同希腊神话中的普路托斯一样。
“如果你是普路托斯，你会把财富分给穷人吗？”
一位古希腊的喜剧作家写道：普路托斯把财富给了穷人，结果谁也不愿意再干活，众神只好像乞丐一样给那些富起来的穷人打短工。
“我又不是慈善家，不会无缘无故把财富分给别人，”森裕子双腿交叠，手指敲打着膝盖，“我只会将我的金钱分给可以给我带来利益的人。”
辛多拉董事长笑了，“那你可真不是一位合格的财神。”
“我从不认为我是神明，我只是恰好被神明眷顾了而已，既然不是神明，又何来合格一说呢？”
年幼之时就展露了异能力的她被各方利用，最终被一个名叫森鸥外的神明给捡走了。
神明教她知识，教她道理，教她如何生存，教她如何将利益最大化。
辛多拉董事长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你不是合格的财神，却是一名合格的资本家。”
“我权当这是您对我的夸奖了。”
“我若是有森小姐这样的女儿，我的辛多拉集团绝对会成为美国响当当的企业。”
“您谬赞了，即使没有我您依旧是IT行业的领军人物，任谁都会卖给您辛多拉董事长一个面子。”
辛多拉董事长打开面前的文件，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那就不知道森小姐愿不愿意给我这个面子了。”
森裕子同样拿起签字笔，行云流水般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没有人会拒绝利益。”
*
浅谷久司坐在财务部办公室的正座之上，这原本是森裕子的位置，但是由于她远渡重洋，这把椅子就暂时归属于他。
他十分肯定太宰治将那五个孩子带离孤儿院是准备将他们严密保护起来，但是他究竟把那几个孩子带往了哪里就不是他一个文职能查到的事情了。
结束了一天的训练，渊累准点准时来财务部报到，就看见浅谷久司一脸纠结的样子。
“久司前辈？您从回来开始就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
她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他又想起太宰治的那双如同鹫鹰一般锐利的双眼。
青年捂住脸，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之中。
“渊桑，我再次重申一遍，这段时间你和敦君一定要离太宰大人远一点。”
渊累深知自己被拽入了无尽的深渊，所以她对深渊内的人的忠告都非常听从，“我本来也见不到那位干部大人吧，我的异能力除了间谍之外，又能做什么呢？”
提到间谍，浅谷久司又想到了坂口安吾。
他捂住越来越疼的脑袋，不想让自己回忆起向坂口安吾请教问题的那段日子。
半晌，他在渊累关心的目光下抬起头，对着渴望被人关注的少女露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
“渊桑，我可能真的不适合做一名黑手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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