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只会搞破坏的莽夫!只能影响追踪和破解进度,毫无帮助!”
SA的几个华国专家正在大发雷霆。
只因下午时分,棕熊国最大黑客组织“ВодкаGroup”宣布对这场网络战役负责。
他们动用了世界第二大僵尸网络来进行一场DDOS攻击——大概就好像,一次性调用了几十万台设备,同时对目标进行骚扰。
400GB/s的流量峰值,相当于一部手机每秒被拨打八万次。
每秒,八万次。
每分钟就是四百八十万次。
无论什么样的手机也顶不住这样的狂轰滥炸,那是必定死机的——换成电脑也一样。
下午13:40分,仅仅经历了不到十分钟的DDOS攻击,比特币交易市场的服务器宣告宕机。
整个交易页面消失不见,所有用户均无法登陆。
当然,正在这个市场上试图追踪病毒作者的多方人马,也同时没法继续工作了。
最招人讨厌的是,棕熊国的这场DDOS攻击行为仅仅是为了泄愤——因为他们国内也有大约1.9万台设备被锁了,被勒索了!
然后他们就生气地开动机器,轰轰轰地攻击一个无辜的交易市场。
——这就好比是有人在商场里被偷了钱包,然后他找不到那个小偷,就决定愤怒地掏出炸-药-包炸掉了整个商场。
其他被偷的人本来在认真找小偷的,但这下子也被影响了,真是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
不怕神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整个下午,这个交易市场都在顽强地抢修自己的服务器。
14:01分,页面短暂地能够访问了,但仅仅十五秒后,就在仍然持续不断的DDOS攻击下再次宕机。
14:21分,页面再次恢复。
14:24分,页面再次消失。
16:11分,页面第三次恢复。
16:19分,页面第三次消失,并在此后再也没能抢修回来。
……简直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旁观者几乎能听到服务器在绝望地嚎啕:“我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一下!”
即便是华国SA特别技术小组,也没法再指责什么。
作为一个无辜的比特币交易市场,Bitcoin Mixer已经很努力了,奈何双拳难敌四掌——何况是来自棕熊国的每秒八万张厚重熊掌。
这样一来,被勒索者和病毒作者之间唯一的线索通道——比特币交易链接,也彻底断连了。
SA技术小组的专家们焦躁且迷茫地围坐成一圈,开始寻求其他可能的技术路线。
这时,他们突然听到粗重的喘息声,继而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牧江天老教授一手按着自己的腰腹处,一声不吭地失去了意识。
“教授晕倒了!快快,叫医护来!”
“直接调救护车来,立刻送去隔壁部队总院!”
……
正当各国技术专家们焦头烂额的时候,却没有任何人能够敏锐地意识到一件事:
失联,是一个双向的问题。
病毒作者同样也失去了唯一的资金入口。
华国时间傍晚19:02分,远在大洋彼岸的还是夏日的烈阳。
一间阴暗潮湿的地下室内,一名赤-裸上身、只着一条皮裤的男人正烦躁地打着转。
他有一个简短的名字:巴里·格林。
他就是引燃整个网络世界的“Badguy”勒索病毒的作者。
从9月1日病毒爆发以来,整个勒索事件已为他带来了超过一千万美元的黑色收入,几乎全部以无法追踪的比特币形式,汇入了他的账户。
一切的进行都在计划当中,他将会在10月之前即时地切断所有联系,擦干净自己租用服务器的痕迹,然后带着这笔巨额财富消失在网络之上,不让任何人找到自己。
……直到今天下午。
在棕熊国黑客组织的攻击下,能够交易比特币的线上市场死机然后被关闭了,这意味着巴里的资金入口被堵死了。
被勒索者固然在着急自己的文件每秒都可能被销毁;
但巴里同样也着急,因为他还有相当于六百多万美元的比特币被留在那个市场上!!
这笔钱他必须拿回来,可是夜长梦多,每隔一天,FBI就有更多的可能找到他的藏身处。
叮咚。
随着清脆的邮件提示响,巴里冲到了电脑前。
他希望看到邮箱里有了一封新的邮件,标题最好是“一笔新的比特币交易来自……”之类的,这样就说明比特币市场又恢复了运转,他能够快速地将自己的巨额比特币变现。
然而,新邮件的标题却是:【来自Bitcoin Mixer的道歉信,我们于今日凌晨遭受了恶意网络攻击……】
——谁TM想看这个?!
巴里愤怒地拍打了一下键盘,烦躁不安地点开邮件,拉过了大量毫无意义的道歉文字,在邮件最后却有了意外发现。
【Bitcoin Mixer:为了维护我们的超级VIP客户列表,我们临时搭建了一个小型服务器,仅供持币达到100枚以上的超级VIP客户使用。请登录以下链接……】
怒火与急躁的心情短暂地蒙蔽了巴里的神智。
他点开链接,不假思索地在接下来弹出的【您是否信任此证书?】对话框里点下了【是】。
接着,他在输入账号密码的时候,突然停住了。
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这封邮件确实是来自Bitcoin Mixer没错,但是他们的服务器已经宕机了,根本连自己的安全性都无法保障!
这封邮件可能是恶意的钓鱼邮件,用于骗取他的账号密码!
巴里快速地删掉了自己尚未输入完毕的账号密码。
他还没有在这个网站上登陆,还没有酿成可怕的后果。
在持续性的后怕之中,巴里重新回去确认了一下这封邮件,然后立刻打开了自己与解锁服务器的连接,检查了一下服务器的登陆情况。
【远程登陆中……】
【登陆成功。】
只要解锁用的服务器还在他的控制之下,那么全世界的勒索病毒就还听自己的命令。
巴里松了一口气,转头摸索向了桌边放了一夜的咖啡。
但是,当他重新转过头来的时候,彻头彻尾的寒意将他彻底笼罩。
“啪”。
咖啡杯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棕褐色的液体沿着腐朽的木地板蔓延出去,就像不祥的血渍。
【Signale:Hello.】(你好)
在巴里的控制台接口上,已经不止是巴里自己和他的解锁服务器了。
这里出现了另一个名字。
在这个名字出现之前,甚至还有一长串使用黑白方块简单搭建成的图形——修长,盘踞,带着邪恶的花纹。
这是一条蝰蛇。
【授权信息发生变更,连接已中断。】
巴里流着冷汗,不停尝试登陆,但是连接却始终无法恢复。
他失去了对自己服务器的控制。
——仅仅只是点开了那封邮件而已,他甚至没有输入账号密码。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对面这个叫做Signale的黑客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直接夺取了他的服务器控制权?
在那个解锁服务器里的信息,足以指认他这些天来的所有罪行,足以将他送进铁栅栏后……至少三十年,或许无期徒刑。
巴里的呼吸越来越快,极度的恐惧让他感到头晕目眩,不敢承认自己竟然会被不知名的人欺骗和入侵。
他将手指在衣襟上擦拭了多次,依然全都是汗,颤抖地摸到了自己的键盘。
【Barrie:Who are you?】(你是谁?)
【Signale:Stranger.】(陌生人)
【Barrie:What do you want?】(你想要什么?)
【Signale:..】
光标在屏幕上徒劳地闪烁,另一边的陌生人很久没有答话。
巴里几乎产生幻觉。
他仿佛看到一条蝰蛇从屏幕中蜿蜒着爬了出来,沿着自己起伏不定的胸膛攀上肩膀,细腻而冰冷的蛇鳞摩擦着自己的脖子,纤长的蛇信在自己耳边吐露出嘶声。
他快要疯了。
【Barrie:I can give you money! by $ or by bitcoin, anything you want..PLS!PLS!PLS!】(我可以给你钱,美元或者比特币,无论你想要什么……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
【Signale:Talk is cheap.】(话语是廉价的。)
【会话已中断。】
网络被掐断了,这台电脑已经落入了对方的掌控之中。
不仅是这台电脑,同时也代表其中存放的一切资料:他的远程服务器,“Badguy”病毒的多个版本,大量比特币,多个分流账户,甚至是他的密码保存器……
此刻巴里还活着,但是【Barrie】在网络上已经同死亡无异了。
这就是黑客的江湖:赢家通吃,而输者任凭处置。
巴里猛然站起身,抄起椅子将自己的电脑砸个稀巴烂,用打火机炙烤硬盘,确保它无法再进行任何数据还原。
然后他什么也没有带,就向门外冲去。
外头是这座城市雾蒙蒙的午后,破旧的灯牌悬挂在贫民街区的狭小巷道,流浪汉蜷缩在街头垃圾桶旁的帐篷里看向这边,凹凸不平的石板路散发着垃圾的恶臭。
警灯的红蓝双色光芒一轮轮地闪过破裂的窗户。
他们已经来了。
……
华国时间晚上21:30分。
D大宿舍楼,某个不起眼的寝室里。
颜楷瑞骂了一声:“今天网络怎么这么差啊!玩个游戏都不行?”
汪谷坐在一边,也看着自己的游戏莫名卡顿,只得说:“要不今晚算了吧,carry哥,预习下明天的专业课……”
颜楷瑞仍不死心,敲了一下路由器,然后进管理后台看了一眼。
他看到了一台设备在不断用网,几乎占用了全部的网速。
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颜楷瑞抬头问道:“那个,夜哥,你是不是在下载什么东西啊?”
上面沉默片刻,时夜发出了一个“嗯”字。
——夜哥在用网,那肯定不是不务正业的事情,多半又在做什么牛逼的编程题吧。
这么想着,颜楷瑞彻底泄气了,合上自己的电脑,掏出了专业书来。
此时,他并不知道,如果掀开这薄薄的一层黑色床帘,他就能看到时夜的电脑屏幕上闪烁着很多内容——它正在从一台远程服务器中下载必要的“钥匙”。
这些“钥匙”,代表着全球超过10万台受病毒感染的设备,其中总价值高达数百亿美元的数据,以及相当于六百万美元总额的比特币现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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