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简方才射完三箭, 第一反应不是“赢了”,反而满脑子想的都是,可恶, 失误了
这种技术极高的活动, 果然是一天不练就会退步许多。自从脱离那个世界后,她好久都没有练习过骑射了, 就算以前的基础还在, 但果然还是无法做到巅峰时期那般游刃有余,临阵磨枪, 也只勉强恢复到那时的五六层实力。
曾经能够做到的事情,如今做不到了,那种落差就难免有些令人懊恼。
尤其是想到那时自己日夜苦练, 手都磨出了血, 却没能保持下来, 便不由得觉得不能保持下去有些可惜。
虽然现实生活中,能用上这个技能的地方实在有些少。
要是刚才的表现被手把手教她骑射的人看见还好他看不见。
想起他那暴躁的脾气, 宋简有些放心了的朝着古河川一走去, 由于没能三箭全中靶心,比起获胜后的喜悦,她的神色中更多的反而是失落与遗憾。
她向着他宣告了自己的胜利, 却没想到古河川一会如此干脆利落的履行赌约,神色还如此的自然平静。
一直沉浸在失误的懊恼中的宋简,差点都没反应过来。
虽说当时放下了狠话, 要他输了之后奉她为主,但她也没想到, 他竟然能执行的如此彻底, 反而叫她一时之间适应不过来。
他称呼她为“主君大人”, 那么,作为他们关系改变了的回应,她是不是也该改变一下称呼,作为接受的信号
宋简想了想,才回应道“川一。”
而从她的口中念出了自己的名字不再是姓氏“古河”,也不再有尊称“君”,古河川一只觉得自己的脊背像是被人用带着电的皮鞭猛抽了一鞭,莫名战栗了一下。
“以后,”宋简笑了笑道“请多多指教了。”
看台之上,古河剑雄望着那在马上英姿飒爽的少女勒马停驻在自己的儿子面前,翻身下马,不知道与他说了什么,向来身姿笔挺的少年,罕见的低下了头去。
他知道那个少女与自家儿子的赌约,所以也能猜到,他们此刻交谈的内容。
一时之间,四周的人都看着他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色,却没人敢开口搭话。
终于,有人气愤道“水野家的女儿未免太不懂事了难道她输了,川一君会真的叫她下跪认输吗她竟然真的要川一君向她称臣好没有分寸我看,水野家是在国外呆的太久,忘记教育自己的女儿什么叫做妇德了身为女子,怎可如此锋芒毕露,在人前如此卖弄才艺”
古河剑雄没有说话。
见状,立即有人附和起了之前那人所说的话“是啊是啊由此可见,水野家的女儿教养的实在不怎么样,倒是川一君,愿赌服输,实在很有风度。”
紧接着,便是众人努力吹捧古河川一虽然败了,但德行远远超出水野晴之类的奉承话语。
这时,古河剑雄才缓缓道“若是川一赢了,他该叫水野晴下跪认输。”
“咦”
他看向了方才说水野晴没有分寸的人,面无表情,语气却严厉道“既然做出了约定,就应该遵守。若是输了就改变主意,你是在瞧不起我们武家的觉悟和承诺吗”
对方顿时脸色一变,讪讪的低下了头去。
“水野家是如何教养女儿的,我不做评价,但是”古河剑雄看着马场内的两人,只见他们一起重新上了马,准备离场。“她用实力证明,她有能力成为川一的主君。”
他远远地凝视着自己的儿子,看着他的视线落在水野晴的身上,专注又炙热。
他想起古河川一很小的时候,曾经问他“父亲大人,书上说武士都有侍奉的君主,我们家侍奉的君主是谁呢是天皇陛下吗”
“不是。我们已经没有侍奉的君主了。”
“为什么”
“因为时代已经不同了。”
年幼的男孩子似乎不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他迷茫道“那么,我们家以前侍奉的君主是谁呢”
“是征夷大将军大人。”
“那,为什么现在不侍奉大将军大人呢是大将军大人不要我们家了吗”
“当然不是,”古河剑雄苦笑道“只是,川一,现在已经没有大将军了。”
“但是,父亲大人,”古河川一有些不安道“书上说,武士如果没有了君主,就像是无家可归的流浪者那我们还是武士吗我们不就变成浪人了吗”
古河剑雄只能说“川一,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后来,古河川一的确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他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再也不曾提起关于武士的一切。
直到某一天,他放学回家,目光灼灼的看着古河剑雄道“父亲大人我遇到了一个我想要跟随他的人”
“嗯”
“我想要贯彻他的意志,我想要帮他达成他的目标”
“谁”
“井伊家的政”
“你要奉他为主吗”
听见这话,古河川一迟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但是”
他有些困惑道“政看起来,总是那么自信坚定,似乎对于自己毫无怀疑我觉得,如果能跟着他的话,我就一定不会再迷茫了吧。”
说到这里,古河川一看向了古河剑雄,稚嫩的面容上满是疑问,“父亲大人,这样的想法,是想要侍奉一个人的想法吗”
“”古河剑雄沉默了很久,才叹了口气道“我不知道。你自己把握吧,川一。”
古河剑雄的父亲当年侍奉着末代将军,但他出生的时候,早已没有了幕府。
可武家与公家泾渭分明,即便幕府已经不在,古河家无论如何也谈不上转而侍奉天皇。
古河剑雄便是在父亲对于君主的忠诚和思念中,带着自己身为武士却无处寄托忠诚之心的迷茫与困惑,成长起来的。
即便已经年至中年,他也依然没有得到答案即,一个没有君主的武士,究竟算是什么武士
这样的自己,又如何能够回答古河川一的问题
然后,古河川一便成为了剑道部的部长,带领剑道部取得了三年连胜,又在庆笃学园之中作为御四家,和井伊政他们一起,升入了高中部。
“我想被人追随。”古河川一和他谈起这件事情的时候,表情很是认真,“我想知道,被人当做主将追随是什么感觉人会选择跟随怎样的人人会选择怎样的人献上忠诚如果我知道了人们觉得怎样的人值得追随的话,或许我就能明白,怎样的人才值得侍奉。”
那么你现在,明白了吗
古河剑雄看着古河川一与水野晴一起策马经过自己所在的看台之下方才他们是并肩而行,但此刻,古河川一有意的退后了几步,并未与她并驾齐驱。
水野晴望着前方,目不斜视,脸上的表情不见特别兴奋,就好像方才不是举行了一场堵上了所有尊严与骄傲的比赛,而只是策马遛了一圈般的平淡无奇。
喜怒不形于色的沉稳,的确颇具威严。
就在古河剑雄仔细打量着这位少女时,古河川一向着他投来了视线。
古河剑雄回望过去,用眼神无声的询问道“你想好了吗你确定了吗”
古河川一朝着他笑了笑。
井伊政道“回去吧。”
榊原丰疑惑道“为什么”
他看着水野晴和古河川一正在走近的身影,“川一和晴还没过来,我们不等他们吗”
“没有必要了。”姬路秀真一如既往的解释着井伊政的意图,“川一既然已经认晴为主,我们又与晴站在对立面,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都只会让他为难而已。”
“诶这么严重吗”榊原丰有些接受不了的皱起了眉头。
姬路秀真摇了摇头,就知道他还没有把这件事情看的特别严重,他淡淡道“川一是来真的。”
而第二天,庆笃学园的学生们上学时,便瞧见门口站立着两列身穿白衣黑袴,腰佩竹剑的剑道部成员。
他们仿佛两队护卫一般,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而等到水野晴,池田晟和江佐和子一起说说笑笑的出现在校门口,远远地瞧见这种守门的阵仗,江佐和子一把拉住了宋简,露出了警惕不安的神色“那些是剑道部的人吧他们聚集在校门口是想要做什么古河川一总不至于昨天输了,今天剑道部的部员便拦在门口,不许我们进入学校吧”
尽管觉得古河川一不是那种输不起的人,更何况他昨天已经承认水野晴为“主君”了,但剑道部部员堵在门口的那种来者不善的气势,还是让池田晟有些迟疑道“也许不是他的意思也许是有些成员接受不了事实,擅自行动来阻拦我们”
但他话音刚落,站在门口的两列剑道部部员,就突然统一弯下腰来,大声道“晴大人日安”
宋简“”
江佐和子“”
池田晟“”
旁边的学生们“”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被震住了。
宋简定了定神道“川一呢”
站在右边第一个的剑道部部员道“主将大人在您的教室门口迎接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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