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后。
当慕之蝉跟穿着黑衬衣黑长裤的边霁月面对面坐在三十楼的亚其米尔旋转餐厅时,他才从恍恍惚惚的状态回过神。
他,慕之蝉,一个主业作家副业现代舞老师的平凡男人,竟然有朝一日会被他爱豆邀请共进晚餐。
——呜,欧洲之神终于要向他出手了吗!
慕之蝉不动声色的呼出一口气,沉默的看着仍带着口罩的男人,目光从他低垂的眼睫缓缓落到正拿着菜单翻看的手,不禁想起边霁月曾演的一部电影《败类》中的一个片段——
【带着金边眼镜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嘴角噙着笑意猛的抓住了女人的头发,将左手的食指中指慢条斯理的探.进她的嘴里肆意搅动,直至深.入咽喉,弄的女人眼神一片迷离。
“我可不喜欢不听话的狗。”他就着这个姿势凑近女人的耳际低声细语道。】
后来,这一情节就被某位粉头加了滤镜做成动图,配字是:啊啊啊啊啊啊这是一双适合做深.喉的手!!!
慕之蝉:“……”
“牛排要几分熟?”男人倏然抬眸问道。
慕之蝉艰难的移开视线:“……七分吧。”
于是,男人便对一旁等待着的服务生报了菜名,说出的英语动听磁性,带着种西方绅士的古老韵调。
待服务生退下,这个以层层白色帷幔围成的半包厢里便只剩下他们二人,而在长桌左侧,便是能俯瞰看见伦敦夜景的巨大落地窗。
男人抬手将挽起的帷幔扯落,令这个半包厢彻底被封闭,随即他摘下口罩,启瓶,倒酒,直到暗红的酒液盛满高脚杯的一半,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还没做自我介绍,你好,我是边霁月。”男人将红酒杯推向慕之蝉,微微一笑。
有人说过,边霁月笑起来的时候能令人联想到竹林,清风,江上泛舟落星河,如今看来确实如此。
“您好,我叫慕之蝉,之乎者也的之,蝉不知雪的蝉。”慕之蝉垂眸摩挲着酒杯杯底,抿了抿唇。
“嗯……我很可怕吗?”边霁月双手交叉抵住下颚注视着他,认真的问了一句。
慕之蝉摇头:“不可怕。”
——当然您在电影里演的变态杀人狂医生就另当别论了。
边霁月:“那我是长得很丑?”
慕之蝉继续摇头:“不丑。”
——您要是丑那世界上就没长得好看的人了。
“那你为什么不看着我?”边霁月问的很认真。
慕之蝉:“……”
——总感觉这是一道送命题。
“……呃,其实我很惊讶,边老师您是来这边拍戏吗?”慕之蝉只好抬眼看向对方,生硬的转移话题。
“你知道我?”边霁月似有讶异。
“当然知道。”慕之蝉笑了,“我很喜欢您的电影《空城》。”
“感谢喜欢,不过我不是来这边拍戏,而是来寻找舞伴的。”边霁月叹了口气,想了想又补充道:“金舞杯在下个月七号截止报名,但我到现在都没有找到舞伴。”
金舞杯慕之蝉知道,这是一个全球性奖项,含金量极高,每三年举办一次,就像奥运会似的每个国家轮流举办,今年刚好轮到华国。
其大致流程是先报名,然后在各大地区层层选拔,只有拿到五名资深舞蹈导师的晋级徽章才能登上金舞台。
参赛选手可以是各大公司的练习生,已经出道的明星,也可以是纯素人,年龄限制在18到40岁之间。
只要登上金舞台曝光率就会大大增加,因为每一位参赛选手代表的都是自己的国家,夺取名誉就是为国争光,一旦排到前三十名,各大娱乐公司都会对齐抛出橄榄枝,所以如果想要进娱乐圈发展的话,这就是最好的机会。
而边霁月已经是连续三届单人舞冠军,但他今年打算拿双人舞冠军。
“厉澜泽老师呢?”慕之蝉想起了经常在舞蹈综艺上的出现某个人物,思忱了片刻问道。
“他嫌我编的舞动作难度太大,拒了。”边霁月将刀切进牛排,动作看似漫不经心,但实际上既准又狠。
慕之蝉:“……”
——竟然连央舞大学毕业+跟边老师做过五年舞蹈搭档的人都嫌动作难,也不知道哪个舞蹈天赋异禀的人可以驾驭得了……
“平常工作忙吗?”边霁月像是想到哪就问到哪,骨节分明的手指被浅橘色的灯光渲染出了几丝暧昧。
慕之蝉笑了笑回道:“说句不好听的——简直闲出屁。”
听此,边霁月浮于眼中的笑意如水波般荡漾开来,简直要荡到人的心坎里,“你是不是也学过舞?”他端起酒杯示意。
“学过十多年的古典舞和现代舞。”话落,两个盛有暗红色酒液的高脚杯在半空中轻轻碰撞,慕之蝉饮了一口,只感觉唇齿留涩,难免觉得这82年的拉菲果然比83年的奶啤难喝多了。
边霁月放下酒杯,起身走过来坐在了慕之蝉右手边,骤然就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声线压的很低,“来看看这个。”说着,他身体微微向前倾,把手机横屏放在慕之蝉面前。
而慕之蝉却被边霁月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心神一颤,对方身上的香水味清冽而又绵长,犹如一件薄如蝉翼的纱覆在了他的身上,并悄无声息的越收越紧。
——老实说有点上头。
慕之蝉默不作声的将视线挪移到面前的手机屏幕上,随即,右耳便被人轻轻碰了下,塞进了一枚耳机。
啊,爱豆碰到自己的耳尖了那四舍五入就是边老师碰♂过我了我不干净了我已经是他的人了……
只不过脑中的黄色废料才刚刚开始,就立刻止于手机屏幕中的舞蹈视频。
开场是边霁月身着半透明的宽松丝质衬衫躺在地上,而后缓缓伸出左手探向空中,随即,像是有什么无形透明的东西猛的将他拽了起来,从那双深邃而又空洞的眼中,什么都看不真切。
【在出生伊始,上天便将一捧纯白无瑕的灵魂灌注到了婴孩的躯体里。】
耳机中流淌着的曲调逐渐从静谧变得轻快,而歌曲中揉杂着的低吟浅唱却显得过分沙哑。
【每个人的心中都藏匿着另一个自己。】
边霁月本黯淡无光的眼中汇聚起了一簇光,他张开双臂与另一个自己拥抱,亲吻,将其融于.骨血,不分.彼此,而后与对方在这个空荡荡的世间旋转,舞蹈。
【那个自己,可以是善良的,纯真的;也可以是邪恶的,狠毒的。】
男人的目光逐渐化作像是淬了毒的锋刀,他的神情变得危险邪恶,肢体动作的幅度加大,衔接紧凑,他在与另一个自己疯狂角逐。
【善良纯真的自己,是无法在这个社会中生存的,可灵魂的主人却还想拼尽全力去保护他。】
边霁月指尖颤抖着辗转于世,他在挣扎,在质问世俗,在试图冲破禁锢于身上的重重枷锁!歇尽全力的想要守护住那个纯白色的自己。
【但最终,他却亲手杀死了那个最纯真,最真实的自己。】
边霁月缓缓伸出手,扼住了另一个自己的咽喉。
——人活到最后,
——终究还是变了样子。
……
“怎么哭了?”坐在身侧的边霁月低声关切道,顿时就拉回了慕之蝉的所有思绪。
“啊,我哭了吗?”慕之蝉下意识的摸了摸脸颊却摸到一片湿润,便不禁笑了一下,低喃道:“还真的哭了……”
边霁月抽了几张纸巾递给慕之蝉,看着面前人的侧脸未曾言语。
“见笑了,只是这舞看的我有些情难自禁……”慕之蝉不太自在的用纸巾抹了把脸,感慨边老师的舞蹈渲染力和张力真的很强。
而且说真的,视频里的边霁月真的带感,那表情管理堪称教科书级别,他甚至能想象到,倘若将这视频发到网上,那些粉丝们铁定嗷嗷尖叫着说:啊啊啊哥哥脖子给你随便掐务必掐的我颅内高.潮呜噫呜噫!
慕之蝉抹了把脸驱散脑中浮现的虎狼之词,镇静道:“舞很棒,这是双人舞吧?感觉难度挺大的,里面是不是还有几个A级托举?”
“对,是双人舞,你看这里要做一个浮空托……还有这里……”边霁月凑过来点了重播,拉移进度条低声给慕之蝉逐一解释,干净清冽的香水味瞬间席卷了他的嗅觉。
慕之蝉的大脑空白了一瞬。
“……这就是我要拿去参加金舞杯的舞,你有没有兴趣?”边霁月看着他笑问道。
而慕之蝉却被问的有点懵,呆呆的望着近在咫尺的俊脸反问:“什么?”
“我说,有没有兴趣当我的舞伴?”边霁月伸手勾下了他的耳机,眼中似有星河流泻,微微上扬的语调中若有若无的带着几□□.哄。
慕之蝉倒吸一口凉气,内心惊恐的炸出了一朵巨大的烟花。
——不!!我没兴趣!!!
“有没有嘛?”没等到对方的回应,边霁月只好倾身拽了拽慕之蝉的袖子又问了一遍,并用那双乌黑水润的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视着他,而这突如其来的小奶音加上天真无辜的表情瞬间就给了面前人一个大暴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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