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死亡

    1月10日，周五傍晚。

    纳丝塔坐在校长办公室内的椅子上，对着不远处立在鸟架上的福克斯挑弄地吹了一下口哨。

    福克斯冷漠地看了她一眼，对她表现出略带敌意的无视。

    魁地奇比赛被叫停，但魁地奇训练并没有停止，圣诞节后的小少爷又进入了经常去训练的状态。

    虽然他似乎想要让她去看他的训练，不过她用“福灵剂”为理由回绝了。

    也不知道邓布利多这个老头是不是故意的，把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的魁地奇训练都放在了今天。

    “啪！”

    石头被击碎的声音响起，纳丝塔看了一眼桌上的巫师棋，随后便注意到了自己的“王”的残骸。

    巫师棋和国际象棋长得差不多，只是在吃对方棋子的时候，会用将对方棋子击碎的方式，看上去比较粗暴。

    纳丝塔微笑着，微微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教授，我可说过，我下不好巫师棋的。”

    她左手摸向了旁边放着的啤酒心巧克力，然而还没碰到巧克力盒子的边，斯内普阴冷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如果你不想突然毫无形象地吐血而死，聪明的卡尔多斯小姐，我奉劝你不要在我给你的血管注入魔药的时候碰酒精。”

    纳丝塔把手收了回来，温和地微笑着说：“当然，我敬爱的魔药学教授。不过我更希望这一次的魔药能够生效，而不是让我痛苦加倍几个小时，或者直接七窍流血。”

    “如果不是你的个性比发情期的毒角兽还要急躁，我就可以先制出食髓剂，再用小白鼠进行实验，而不是直接把魔药用在你身上。”斯内普毫不留情地冷声驳斥。

    “你说得对，斯内普教授。”纳丝塔温和地对他微笑着，见他脸色越发阴沉，便转眸看向了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果然还是他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往他自己嘴里送了一块啤酒心巧克力。

    七点的钟声响起，室内顿时一片沉寂。

    纳丝塔抬眸，看了一眼校长办公室斜上方的窗外，随后转眸再次看向斯内普，说：“教授，戏剧要开场了，请问您能让那针头从我的血管里离开了吗？”

    斯内普冷冷地把针头一拔，便起身去收他的魔药箱了。

    纳丝塔垂眸看了一眼右手臂上的红点，把袖子放了下来，看向邓布利多，温和平静地微笑着说：“教授，演员已经到位了，对吗？”

    邓布利多看向她，叹了口气，说：“当然，纳丝塔，你可以开始了。”

    纳丝塔扬了扬唇，闭上双眸，右手挥动魔杖，左手垂下，在袖中捏诀。

    再次睁眼，她的双眸变成了明黄色的蛇瞳。

    看到女孩那对冰冷的双眼，斯内普面色即刻僵了僵。他甚至差点拔出魔杖，下意识地决定这个女孩是什么伏地魔派来的血咒兽人。

    邓布利多神色平静地看着女孩，不知在想些什么，没有说话。

    过了不久，他才扬了一下他白花的眉毛，看向斯内普，不紧不慢地说：“西弗勒斯，快点去吧。”

    斯内普看了一眼邓布利多，猛地合上了他的魔药箱，气势汹汹地离开了校长办公室。

    邓布利多看着双眸一片明黄色的女孩，想起了那个一年来，变化不小的男孩，不禁感慨般地呼了口气，缓缓起身，逗弄起了福克斯。

    ……

    图书馆二楼，黑暗之中，娇小的身影在书架之间快速地走动着，皱着眉，目光在茫茫书海之中掠过，提着油灯，寻找着书籍。

    E4第三排。

    昨天的梦里，她听见有人这么对她说。

    她和罗恩哈利最近毫无头绪，哈利被针对得越来越厉害，最近甚至有人见到他就骂他一句，他的情绪非常差。

    就算马尔福不找哈利麻烦，还有别人。

    想到这里，她便对纳丝塔心怀感激。

    要不是她，他们现在可能还要多对付一个德拉科·马尔福。

    马尔福还真是只听得进去她的话。

    想到一年级的时候他整天趾高气扬的，还推过纳丝塔，把纳丝塔呼来唤去，她就为纳丝塔觉得舒坦。

    她总觉得，离马尔福对纳丝塔言听计从的日子不远了。

    想到这里，赫敏就觉得解气。她不禁笑了一下，继续找着书籍。

    图书馆内此时空荡而寂静，没有任何生人的气息。

    新的宵禁时间已经过去，除了练习魁地奇的球员们因为有教授带队可以在魁地奇球场留到八点以外，其他人必须回到休息室。她现在这么做，已经是违规了。

    不过……说不定梦里说的是真的呢？

    她快速地数到了第19本，翻开了第214页。

    刹那间，她瞪大了眼睛，欣喜若狂。

    是真的。

    梦里说的是真的！

    她看了看四周，离开把那一页纸撕了下来。

    然而突然之间，男生恐惧的尖叫声在不远处响起。赫敏猛然心中一慌，就听见了书架倒塌的巨响。

    她的油灯因为手一颤抖摔在了地上 ，光芒熄灭。

    一瞬间，她反应过来了什么，立刻从自己的口袋里取出了一面小镜子，靠着书架蹲了下来，手中死死攥着那一页纸，通过镜子的反射，看着周遭的一切。

    黑暗之中，一片寂静，仿佛刚刚的尖叫只是她的幻觉。

    隐约的月光撒入，她仍然不敢动弹，缩在地上死死地盯着镜子，心跳得越来越快。对周遭情况的未知让她恐惧，加快的呼吸让她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她的手不停地颤抖着，耳朵仔细地捕捉着周遭的一切。

    突然，稀碎的声音响起，像是布匹轻轻拂过地面。

    那声音，就在她现在这个书架的后面，清晰而长久。

    她立刻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听着那个声音从书架的另一面，缓缓游到了自己的背后。

    然而，那个声音突然停了下来，一动不动。

    她紧闭着眼睛，不敢立即睁开。

    许久之后，她感觉周遭依旧没有了动静，心中忐忑着，缓缓睁开了眼睛。

    下一刻，她看到了那边的倒地的一个嘴边是血的男生。那个男生一动不动 ，眼睛死死瞪大，似乎在看着她，手僵硬地伸向她，似乎想要抓住她，又似乎在提醒她看背后。

    赫敏猛然心惊，却不敢尖叫，她将目光缓缓移到了镜子上。

    明黄的眼睛骤然出现，死死地盯着她的双眼。

    只是瞬间，赫敏甚至来不及尖叫，她便失去了意识。

    蛇怪看着缩在地上被完全石化的女孩，似乎是沉默了片刻，歪了歪脑袋，才转头，不紧不慢地游走了。

    顺便一甩尾巴，扫翻了几个书架。

    图书馆的角落，红发的身影蹲在书架旁，手中抱着一本墨绿色的日记本。她浑身微微颤抖着，死死捂着嘴，漂亮的大眼睛里泛着莹莹泪光。

    看到蛇怪的尾巴消失，她立刻脱力地跌倒在地上，浑身颤抖地从向一个方向快步离开。

    ……

    纳丝塔再次闭上眼睛，又将双眸睁开，眼睛恢复了一片墨色。

    她看向了依旧在挑弄那只凤凰的邓布利多，就见邓布利多也看向了她，说：“结束了？”

    纳丝塔平和地微笑着，点了点头，说：“是时候让观众就位了。”

    邓布利多难得面上的笑意带着一丝沉重。他拿起了他的魔杖，对着他的嗓子，开口：“所有魁地奇球员停止训练，立刻回到休息室。再说一次，所有魁地奇球员停止训练，立刻回到休息室。”

    他将魔杖缓缓放下，看着纳丝塔，抬起手臂，苍老的声音平静地说：“走吧，纳丝塔。”

    纳丝塔温和优雅地微笑着，将手搭在了邓布利多的手臂上。

    一瞬间，身体抽离，空气扭曲。

    下一刻，纳丝塔落在了图书馆门口的地面上，看到了医疗翼的庞弗雷夫人以及几个护士。

    斯内普一身显眼的黑色袍子，面色阴沉得像今日这没什么月光的夜晚。他负手而立，皱着眉看着满脸是血的男孩和蜷缩在一起被石化的赫敏被分别抬了出来。

    图书馆管理员平斯夫人面色煞白，浑身颤抖着，显然受到了严重的惊吓。她一直念叨着“我一直在一楼，我什么都不知道”，仿佛是怕被怀疑成凶手。

    庞弗雷夫人面色苍白，手颤抖和旁边的人一起，给担架上的男孩盖上了白布。随后，她又看向了赫敏。

    她被石化的姿势是真的不算好看。

    纳丝塔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自己应该摆出什么表情，面上还带着微微的笑意。

    邓布利多低头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低声说：“不要担心，纳丝塔，她以后可以恢复的。”

    纳丝塔瞬间反应了过来，作出了难以置信的模样，面色苍白，双手微微颤抖，随后抬手掩住了口，后退了一步。

    随后，她才抬眸看向邓布利多，却没有说话，仿佛十分悲伤难过地再次看向了抬着赫敏的担架，目送着那个担架被抬走。

    远处的空中，喧哗的声音传来。纳丝塔抬眸，看到了那月光下的红色和绿色的魁地奇球衣。

    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的魁地奇球员落在了图书馆门前的大草坪上，看到两个被抬向医疗翼的担架，皆是一惊。

    在格兰芬多队首的波特立刻注意到了那担架上并未盖上白布的熟悉的人影，那蓬松的长发太有辨识度。

    波特立刻松开了手中的扫帚，失控地冲向了那个担架。抬着担架的医护人员皆停了下来，面色苍白地看着这个男孩抓住了担架的边沿，浑身颤抖着，满面的难以置信。

    邓布利多和纳丝塔交换了一个眼神，便走向了波特。

    纳丝塔则是看向了斯莱特林的队伍 ，很快便看到了在队伍中和沃林顿、蒙泰一起，一脸茫然的德拉科。

    她回眸看了一眼斯内普，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角度，对他扬起了一个温和的微笑。

    斯内普的脸瞬间又黑了几分，看上去像是咬牙切齿得想杀了她。

    这个女孩果然和她的父亲一样冷血残暴。

    就算死的只是一个病入膏肓无药可救，本来就快要死了的替身麻瓜，那也是死了人！

    她竟然还笑得出来？

    她简直就是和她那个疯狂的父亲一样的疯子！

    纳丝塔微笑着回过头，似乎对斯内普的反应很满意。

    她的脸颊在碰到月光的刹那，面上的神情变成了方才的苍白和僵硬。她抬起右手按住了左臂的手肘处，作出心理潜意识一般的防备姿态。

    “纳丝塔？！”

    熟悉的呼声响起，纳丝塔转眸，看向了斯莱特林的球队。

    所有斯莱特林队员们皆看向了她，面上带着震惊。她看到德拉科从队伍中间挤了出来，小跑向了她。

    她神色微怔，看着德拉科站在她的面前。

    德拉科皱着眉，额间发梢还带着刚刚训练完没处理的汗珠。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纳丝塔，说：“你没事吧？你怎么在这里？刚刚那个被石化的是格兰杰？究竟怎么回事啊？”

    他灰蓝色的眸子背对着月光，然而纵使在一片阴影之中，那对眸子也泛着微微的光泽。

    纳丝塔将注视着他的目光缓缓垂下，看向了远处正在被邓布利多安慰的波特，似乎是为了缓解情绪一般轻轻作了一个深呼吸，低声说：“我没事。我本来在邓布利多的办公室，他收到赫敏被石化的消息，就带我一起来了这里。”

    随后，她再次抬眸，看向了德拉科，对他牵起了一个略显疲惫的笑意，说：“你没事就好。”

    德拉科看着纳丝塔再次逐渐消失笑意，以及缓缓垂下的眸子，竟有些不知所措。

    她的面上并没有很多的悲伤和惊愕，但是却平静沉闷得反常。平日里那种平静和温柔的笑意消失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略显低沉的寂静。

    他知道格兰杰和她玩的好，但他可是第一次看到纳丝塔这样。

    纵使之前并没有见过纳丝塔这个表情，但他也能感受到——

    纳丝塔此刻情绪很低落。

    她在为一个被石化的麻种感到情绪低落。

    德拉科顿时心中感到一丝不悦，眉头皱的更紧了。但他还是忍住了破坏气氛的话语，撇了撇嘴，沉默了片刻，才说：“反正……以后可以恢复的，只是被石化而已。”

    纳丝塔再次抬眸，看向了德拉科。

    德拉科正别开眼，看向别处，一副别扭的样子。

    他在忍住对赫敏的不屑安慰她。

    纳丝塔微微扬了扬唇，神色泛起了一片柔和。然而很快，她又调整好了状态，恢复了一片平静，低头应了一声。

    突然，魁地奇球队中传出了女队员的尖叫声。

    德拉科立刻看向了那边，说：“发生了什么？”

    沃林顿和蒙泰刚刚似乎是挤到了前面去看，这时才跑了过来，听到女生的尖叫还面色复杂地回头看了一眼，在纳丝塔和德拉科面前站定。

    沃林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拉文克劳的一个三年级麻种男生……死了。”

    “死了？！”德拉科震惊地扬声说。

    “你们几个，立刻回休息室。”

    熟悉的低沉声音传来，带着令人恐惧的压力。

    德拉科、沃林顿和蒙泰顿时震惊地看向了不远处，图书馆门口的阴影里，那个几乎融入了阴影之中的黑影。

    德拉科瞪大了眼睛。

    他刚刚只注意到了纳丝塔，完全没有注意到那里还站着一个斯内普！

    纳丝塔竟然不告诉他！

    他立刻想瞪一下纳丝塔，然而看到纳丝塔只是淡淡地回眸看了一眼，便再次垂下了眼的模样，便忍住了对她的不悦，对斯内普硬着头皮说了句：“是，教授。”

    沃林顿和蒙泰也立刻紧张地答应。

    斯内普缓缓走出了阴影处，冷冷地扫了一眼纳丝塔，语气再度有些咬牙切齿，带着讥讽说：“好好‘安慰’一下卡尔多斯小姐，她看起来因为那位格兰芬多的万事通小姐而十分‘难过’。不过我想，就算难过，卡尔多斯小姐也有能力带着三个人移形换影回到休息室，对吧。所以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回去。”

    纳丝塔抬眸看了一眼斯内普，低低地说了一句：“是，教授。”便抬起手臂，看向了周遭的三个斯莱特林，垂眸再次做了一个呼吸，勉强地牵了牵唇角，说：“走吧。”

    德拉科看了一眼斯内普，把手放在了纳丝塔的胳膊上。沃林顿和蒙泰也抓住了纳丝塔的胳膊，一瞬间，三人便出现在了斯莱特林休息室，那个巨大的优雅女人画像门口。

    蒙泰一脸震惊地站稳，看着纳丝塔说：“天呐，你也太厉害了吧！”

    纳丝塔对他淡淡地笑了笑，说了句谢谢，便看了一眼德拉科，对着优雅女人说了一声“钻戒”。

    画像打开，纳丝塔便提步走了进去。

    德拉科看了一眼沃林顿和蒙泰，立刻跟上了纳丝塔的脚步。沃林顿和蒙泰面面相觑，紧随其后，走进了斯莱特林休息室。

    刚走进休息室内，他们便发现休息室内充满了斯莱特林都学生。所有人看见了他们，便立刻围了上来，问怎么回事。围在最前面的男生们几乎都是看着纳丝塔，而挤过来的女生们则是看着德拉科。

    德拉科看了一眼纳丝塔，就见她牵了两下唇角，才现出一个与平常无二的微笑，神色平静地看着众人，说：“麻烦让一下，我想先回一下宿舍，很抱歉。”

    男生们立刻让开一条道，但还是纷纷问着。德拉科不耐烦地把他们拨开，说：“行了，拉文克劳一个三年级麻种死了，格兰芬多那个格兰杰被石化了。有什么好问的，让她过去！”

    众人顿时一片哗然。

    他们让开了一条道，纳丝塔便被德拉科推着往前走，一直到了通往女生宿舍的楼梯口。

    纳丝塔停下脚步，回眸，看向德拉科，微微笑了一下，说：“谢谢。”

    德拉科撇了撇嘴，似乎犹豫了片刻，才说：“那我也先回宿舍了。格兰杰……只是被石化了而已，斯普劳特教授不是种了曼德拉草吗。”

    纳丝塔看着德拉科灰蓝色的眸子，眉眼带上了笑意，右袖之中滑出魔杖，对着德拉科轻轻挥动了几下。

    德拉科额间和发梢的汗滴瞬间消失，浑身上下变得干净清爽。

    他愣了愣，随后就见纳丝塔对他如以往一般温和地微笑着，说：“我知道，谢谢。你回去换套衣服，好好休息。明天见。”

    德拉科听到她轻柔叮嘱的声音，心微微一动。见她重新自然地微笑起来，也对她下意识地笑了一下，说：“这才对，刚刚你那样子简直像看到曼德拉草的隆巴顿。明天见。”

    纳丝塔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消失在他的面前。

    德拉科见面前的纳丝塔消失不见，愣了愣，才转过头，看向周遭的所有人。

    大部分人都看着他。

    他不禁觉得有些尴尬，转身，一句话没说，走上了通向男生宿舍的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