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接到顾家的第三天，顾太太带着苏澄去了学校。
尚明高中校长办公室里，此时，陈校长正拿着苏澄的入学测试卷一脸为难，斟酌好一会儿，陈校长才憋出一句：“这个学生的基础知识有些薄弱啊。”
岂止是薄弱：数学题一个简单的三角函数诱导公式都不会用，语文阅读理解勉强还算及格，可到诗词名句默写那里也太差了吧，8道题空了6道；英语稍好一点，可也只是刚刚达到及格水平。
这才只测了3门主科，其他的副科指不定得多差。
“顾太太，以这个学生目前的水平来看，进到高二重点班恐怕会很吃力。”
尚明中学虽然是私立中学，就读的学生也大都非富即贵，可他们的教学质量、学生水平完全不比市重点高中差。尤其是重点班的学生，拿到重点高中去也是能够名列前茅的。
像苏澄这样的学生……
“如果顾太太一定想要让她进入重点班的话，我的建议是可以留级一年，从高一开始学起。”
陈校长的建议周燕也赞同，刚要点头，便听旁边的苏澄道：“校长，不用留级，我去普通班就可以了。”
苏澄给自己定了一个一年计划：一年内，她要挣到足够多的钱从顾家搬出去，如果这个目标不能实现，苏澄还有高考这条出路，到时候她可以选择一个京城以外的大学，这样就不必再留在顾家了。
留级意味着苏澄还要再多等一年才能高考，这是她最不愿意的。
而且比起有顾丞在的重点班，苏澄更愿意去普通班。
听苏澄的话，顾太太皱起了眉：“不行，怎么能去普通班呢！”
顾国锋让她对两个孩子一碗水端平，那她方方面面都要注意，既然他们家顾丞读的重点班，她就不能让苏澄去普通班。
“陈校长，这孩子也是个上进的，让她留级心里肯定不好受，你看能不能给我个面子，把她安排到高二重点班去，和顾丞一个班，顾丞也能帮助她学习。”
顾家是董事会的成员，每年给学校资助的项目资金教学设备不计其数，顾家的面子陈校长当然要给。
他刚才只是出于校长的义务提出合理建议罢了。
“既然顾太太这么说了，那我就先把苏澄安排到顾丞的班上去了。”
“那就有劳陈校长了。”
“顾太太客气了。”
“我也只能先让苏澄进入重点班，之后能不能继续留在重点班学习，还要看她的学子状态和考试情况”，顿了顿，陈校长又道：“按照规定，每次月考只有保持在全年级前12%的学生才有资格继续留在重点班，苏澄这里我把条件调整一下，只要她能够达到保底分数线就可以了。”
月考平均分达到及格线就能继续留在重点班，这显然就是明晃晃的开后门。
“好，那就这样吧”，周燕视线转向苏澄：“苏澄，从明天开始，你就和丞丞一起过来上课，知道了吗？”
顾太太看似温柔、说话也温声细语的，实质却是一个十分强势的女人，她决定的事情，有时就连顾国锋都改变不了。
深知这一点，苏澄也懒得再去挑战顾太太的耐性。
“我知道了，谢谢周阿姨。”
——
回到枫园，顾太太将一张银行卡放到苏澄面前。
“苏澄，这张卡里面是2万块钱，是叔叔阿姨给你的零花钱。”
“丞丞每个月我给他的零花钱是一万八，本来要给你和他一样多的，不过想到你是女孩，可能想买的东西多一点，阿姨就给你2万了，以后每月月初5号之前我会吩咐助理往卡里打钱。”
看着面前的银行卡，苏澄没有伸手去拿。
上辈子顾太太也给了她这样一张银行卡，当时的苏澄见顾太太居然给她零花钱，而且比给自己儿子的都多，心里别提多感动了，这是在继父过世之后，苏澄第一次感受到来自长辈的关心。
那时的苏澄根本没想过顾太太给她这么多零花钱还有其他原因：一方面周燕可以让顾先生看看她并没有苛待他这个战友的继女，另一方面，这何尝不是对苏澄的一种试探。
一般人家的孩子哪里用得到2万块这么多的零花钱，可当时的苏澄竟然毫不犹豫地收下了那张卡，顾太太当时面上便有些难看。
之后顾太太虽然一如她所说的，每个月都会给苏澄这笔零花钱，可是在相处过程中，对这个女孩顾太太却怎么都喜欢不起来，尤其从助理那里得知每月卡里的两万块钱竟然都会被苏澄取走花得一分不剩，顾太太更加认定苏澄不是个好女孩。
同样的错误苏澄不会再犯。
“周阿姨，你不用再给我零花钱了，我现在吃住都在顾家，用不到钱的。”
果然，听到苏澄这话，顾太太看她时候的眼神慈爱了许多。
“你一个小姑娘肯定有不少想买的东西，怎么能用不到钱呢？周阿姨给你钱呢就拿着，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真的不用了，而且我爸爸妈妈给我留了钱的。”
“是吗？那他们给你留的钱够用吗？”
“够用的。”
周燕本来也只是和孩子客气两句，见苏澄真的不要，她也不强求：“你要是钱不够用一定记得跟阿姨说。”
顾太太将卡收回。
——
晚上，顾国锋回来，周燕将今天这事跟他说了。
周燕：“我没亏待你这个战友闺女吧，是她自己不收这钱。”
顾国锋：“你还好意思说，老叶家里就是一般情况，估计苏澄几年的压岁钱、零花钱加起来都没这么多，你一下子往人家面前放两万，谁敢收？”
“我这不是贯彻你说的‘一碗水’政策吗？”说着，周燕自己也笑了笑：“不过好在她没敢收，不然我就得担心这孩子是不是心术不正了。”
顾国锋：“老叶的人品摆在那儿，他的孩子能差吗？我看你就是没事找事做。”
“不过那孩子不要这个零花钱，给得比顾丞少太多也不好，你去交代吴妈一声，苏澄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家里就给买了。”
“这点还用你说？我又不是什么恶毒阿姨真的会亏待她”，周燕瞪了顾国锋一眼：“好了，咱们赶紧睡吧，不早了，你明天不是还有个活动吗。”
——
顾家的人都睡下了，安静的别墅里唯独苏澄房间的台灯还亮着。
此时的苏澄正在刷白天从学校领回来的习题册，女孩的侧颜在灯光下显得恬静而专注，仿佛不知疲倦。
今天的入学测试让苏澄认清了一个事实：她的成绩真的太差了。
上辈子，受到继父过世的打击，苏澄一直没有缓过神来，根本无心学习，再加上之后再学校里又各种受欺负，苏澄的状况更是不好。
所以，上辈子苏澄进入尚明中学之后，成绩一直很差。
苏澄离开顾家的时候还没有高中毕业。到了社会上苏澄才真正意识到没有学识、没有文凭她根本找不到一份像样的工作。
浑浑噩噩地熬了几年之后，苏澄最终还是没能熬住。
苏澄记忆里最后的这几年，她似乎一直在颠沛流离地做各种工作、用各种途径不分白天黑夜的赚钱，根本没看过一天书。
她现在的文化水平甚至比上辈子同期还要差许多——上辈子的入学测试苏澄好歹三科都及格了，这一次的：语文43，数学29，英语还是老师手下留情才勉强给她打了60分。
真正经历过才知道文凭学历的重要，能拿到一个好大学的毕业证书，至少她能找到一份像样的工作，能有一份不错的收入。这样，苏澄也就不用再去求人、不用再通过那样的方式赚钱了。
那种针头穿进血管中、周围空气都变得黑暗且冰冷的感觉，那种意识恍惚、抽搐恶心，全身发痒溃烂的感觉，苏澄再也不想体会一了。
所以，这辈子苏澄给自己定的第一个目标就是要好好学习。
——
磕磕绊绊地将几份习题做完，苏澄翻出答案进行对照。
情况比她预想得还要糟——百分制习题，物理30，化学32，生物55，另外的文科三项也只是接近及格线。
更糟的事情都经历过，此时的苏澄也不气馁，打起精神来又将错题刷了一遍。
看看时间，已经快2点了，苏澄将习题册收好，伸了个懒腰准备睡觉。
一口气减不成瘦子，这个道理苏澄她懂，更何况，她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
上床前，苏澄给自己倒了杯水，这时，窗外几声细碎的动静引起了她的注意。
顾太太对动物毛过敏，枫园里不可能有小猫小狗。
难道是有小偷？！
苏澄心里一紧，从衣柜里找出最大的衣架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地踱到窗边。
透过窗帘，苏澄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和可疑的身影。
苏澄心想：难道是顾丞那边？
她的房间就在顾丞房间隔壁，外面的窗台是连通的。
苏澄握住落地窗把手，正在犹豫是否将窗户锁上时，一个巨大的力量将窗户从外面扯开，苏澄因为惯性摔倒出去。
苏澄：！
眼前一个黑影闪过，苏澄来不及惊呼，手腕上一痛，整个人被拖着手臂拽了起来。
“顾丞！”苏澄终于看清来人，面露惊诧。
平时的顾丞总是一副贵公子哥的模样，此刻这人穿着一身黑，一副社会不良青年的打扮，双眸发狠，身上还带着浓郁的酒味。
苏澄被顾丞这样吓了一跳。
“你在干什么？”沙哑凌厉的声音从少年口中说出。
“我能干什么，关窗户睡觉！放开”
顾丞对于苏澄的说辞不置可否，用力一拽，将苏澄拽到了窗台栏杆边沿。
苏澄面色一白：“你有病啊，放开我！”
“害怕吗？”顾丞居高临下起看着苏澄，再稍稍用一点力，他就可以把她扔下去了，只要他想任何人都不会知道是他将苏澄扔下去的。
“今晚上的事你最好忘记，否则我会让你体会什么是更可怕的事。”顾丞松开手，将苏澄扔开，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过程中还像是摸了什么脏东西一般厌恶地甩了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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