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泷直到最后晕晕乎乎回去躺到榻上的时候, 都不敢置信二师兄居然真的信了她。
今天的事情发生的实在是太魔幻。
她睁眼看着屋顶很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白泷下意识的将手伸进乾坤袋里,可是等到一伸进去的时候却想起来。
哦, 血声珠被她留在事故现场了。
那些想吐槽的话在口中卡了卡。白泷最终只能翻了个身,闭眼恍惚的躺在了榻上。
她真的逃过了一劫。
白泷一直等到睡着前, 二师兄始终都没有反悔找过来时, 才真的确认了这一点。
长舒了口气, 放心的松开了手。
另一边,季修却完全不知道白泷逃过一劫的心思。
在看着人走进去之后, 他面上冰冷褪去, 最后看了眼暗下去的窗户, 才敛下了眸光,轻笑了笑。
第二天时, 太清宗掌门鸣夷真君终于忍不住将人都聚集在了一起。
后山的塌方直到今天早上才清理完。
掌门虽下令彻查此事, 但是却毫无头绪。
自从本宗成立几万年来, 还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事情。这甚至比上次兽潮, 妖兽给弟子们下毒性质还要恶劣。
“这到底是谁”
鸣夷真君一掌拍碎了桌子, 气的脸色铁青。
这事若是发生在平常还好说,关键是此时五大门派都在,不久后还要举办妖兽考试,这时候发生这样的事情,叫太清宗如何保留颜面
就连鸣夷真君这张老脸都被丢进了。
他面如土色, 一想到那场面就不忍直视。
底下禀告的弟子们心惊胆战的。
一个个都不敢说话。
“可是, 掌门, 我们都查遍了, 实在是找不出那恶徒的信息。”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本宗弟子。”
另一个不在现场的弟子猜测了。
“会不会是魔域的阴谋”
“这些年魔域那边虽然一直风平浪静,但是据我们所知,他们还是暗自关注着我们五州的事情,不乏卷土重来的意思。”
“这次炸了水牢茅厕,会不会是他们的阴谋”
“魔域见我们似乎有教化妖兽化干戈为玉帛的意思,便想着借炸了茅厕一事,重新激怒妖兽”
“让他们误以为我太清宗是在羞辱他们,再挑起两方矛盾”
他们的猜测天马行空。
甚至连空投霹雳弹都想好了。
顾春陵和季修就站在一边听着。
终于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魔域就算用手段,也不应这么蠢吧”
通过炸茅厕挑起矛盾,这可真是闻所未闻。
他一出声后,殿内激烈讨论的众人都收敛了些,但却还是道:“顾师兄,你平日就是太过不食人间烟火。不知道魔域的人究竟有多下作。”
“他们之前还干出过男扮女装来诱惑失足弟子的事情。”
“这种程度,对他们来说不值一提。”
说话的是掌门鸣夷真君的真传弟子,虽对顾春陵十分尊敬,但对于这一点却颇为不赞同。
大师兄修的是众生道,就是太过君子了些。不懂修真界的诸多手段。
殿上各说各的。鸣夷真君本就心烦,更是被吵的脑壳痛了起来。
他按着额头,转头就看见了一旁握剑沉默不语的季修,想到他是那晚的当事人,不由问:
“季师侄,听说你当时也在现场”
季修被点到名并不意外。
他顿了顿,抬头看向一边不说话的晏拂光,抿唇道:“我当夜奉师尊之命,在后山当值的,确实也在现场。”
座上锦衣淡然的男人微微点了点头。
“是本尊叫季修负责看守水牢的。”
鸣夷真君见状道:“那季师侄可有在现场发现什么不妥”
救出来的全是被这次事故波及到的弟子,一个个的神智恍惚,连话都问不出来。掌门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季修身上。
殿中目光全都望了过来,季修面不改色,眸光轻垂了一下,淡淡道:“当时事发紧急,我只来得及救出一些师弟们,也没有注意到。”
这句话算是斩断了所有线索。
大殿上氛围沉寂。
鸣夷真君坐在椅子上,最终叹了口气。
“罢了,看来是天意如此。”
“这幕后之人手段高超,我们万不可掉以轻心。”
“你们几人带队,一定要守后山,不可再出意外。”
“其他门派那里,我去解释。”
晏拂光此前一直没有说话,但在季修开口时,他却看向了对方。
和虽然带回了季修,但是却一直不怎么了解季修的鸣夷不一样,晏拂光对于这个弟子也算是有几分知晓。
季修并不是个粗心的人。
就算是当时情况再紧急,也不会完全一点都注意不到。
晏拂光还记得当初在魔域历练时,自己这个二徒弟修为尚且不济,被十二魔殿的峰主之一压制,濒死之时,却还不忘寻找弱点扭转局势,一击致命的事情。
前日那样的场面,季修绝不至于此。
他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顿了顿,瞥了与他对上目光的季修一眼,但是却没有开口拆穿他。
反倒只是不咸不淡的喝了口茶。
掌门见此摆了摆手,示意几人都退下。
晏拂光这才道:“解释一事,我与掌门一同去吧。”
“要不然无故被关了这么久,想必几位长老也不会甘心。”
这话倒是真的。
鸣夷真君点了点,看向晏拂光时,声音多了丝谢意:“有劳拂光真君了。”
季修皱了皱眉,最终却没有说什么。
几大门派的掌门在太清宗被拦了整整两日,早已经受不了。
便想着他们今天再不给个解释,便是与他们其余宗门为敌。
“这太清宗也太猖狂了。这些年仗着五州之首,霸占资源不说,现如今将我们拦在这里,竟然连出去也要管了吗”
鸣夷真君刚来,就听到了这句话。
他脚步微微顿了顿,晏拂光却毫无顾忌的推开了门。
上次刚被他敲诈完钱的衡将真君声音停了些,睁大了眼睛。
“你怎么不敲门”
晏拂光轻嗤了声。
“衡将真君不是说我太清宗豪横吗”
“本座只是让衡将真君看看什么叫豪横。”
怒气冲冲的衡将:
“所以,鸣夷真君这次是来给我们一个解释的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药黎岛的长老好不容易才找回声音。
他没敢看晏拂光,生怕对方也给他来一下,连忙问鸣夷真君。
这次的事情想瞒也瞒不住了。
不过现在好歹好了些,后山的处理差不多已经完成了些。鸣夷真君这才敢来解释。
“实不相瞒,拦住诸位不让出去,实属无奈之举。”
他声音感慨。
衡将真君冷哼了声:“有什么好无奈的”
“堂堂一大宗门竟是如此待客吗”
“我昨日听闻弟子道,衡将真君和诸位掌门放下话来要与太清宗同进退”
晏拂光看了衡将真君一眼忽然不紧不慢问。
衡将真君堵了堵,想起自己昨天是说过这样的话。不过那是因为那弟子用太清宗出事的理由拦住他,他才这样说的。
晏拂光这时候问出来是什么意思
衡将真君本来是被堵的气了一下,忽然又反应了过来。
难道太清宗真的是有难了
遇见什么大事了
他心中一顿,看向其他几位掌门,便见他们表情都有些思量了。
五州之首出事,这可不是小问题。
为了探听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衡将心中琢磨了一番,将利弊分析清楚后,表情放松了些。
“自然,只要你们如实告诉我们出了何事,我和诸位掌门也不会坐视不理,一定会与太清宗同气连枝,亲力亲为的祝你们一臂之力。”
“噗”晏拂光轻笑了声。
他整个眉眼放松了下来,像是听到了什么特别令人舒适的话一样。
“衡将真君此话当真”
衡将被一激,自然道:“九天见证,其他人不说,若是我反悔,必遭反噬。”
本来是来解释顺带赔罪的掌门鸣夷真君此时已经不忍看了。
众位道友看他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不对。
果然,下一刻晏拂光淡淡道:“哦,那就有劳衡将真君了。”
“太清宗的茅厕塌了。”
“我们本来是为了诸位的身心着想,不想让各位掌门遭受困扰,所以才拦着的。但是没想到衡将真君帮助我们的心思如此强烈,竟然都发誓来替我们重建茅厕。”
“本座真是感激涕零,无以为谢。”
“等衡将真君将茅厕重新建成的那一天,本座一定为真君摆下宴席,扫榻以待。”
随着衡将真君刚才的话,天降横雷,算是应了他的誓。
衡将这才记起来,他们这些渡了天劫到了圣尊之位的人,说话是要应天的。
也就是说不能反悔。
他面色扭曲了一瞬间,狠狠收紧了剑:“我不信太清宗的茅厕塌了”
怎么会有人竟然会缺德到炸茅厕
晏拂光笑了:“那请衡将真君自己去后山看看吧。”
“你以为我会怕”
衡将扭头就走。
事实证明,每次晏拂光一开口就没有好事。
衡将怒气冲冲的到了后山之后,没想到还真是茅厕塌了。
他脸上表情僵住,没有跟来的晏拂光只是淡淡传了一道传音符:“我太清宗人力不够,接下来就有劳衡将真君了。”
衡将:
妈的,真是气死了
晏拂光个狗比,又害他
正在重建茅厕的弟子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见到凌剑宫的圣尊来了,刚要低头行礼。
就见衡将真君黑着脸,气的眼睛发红在路边站了很久后,手指青筋冒出的挽起了袖子,从路上走了下来。
白泷作为后山弟子的一员,在掩人耳目的藏起来之后,也是很心虚的为重建茅厕出着力。
她这边帮帮,那边抬抬的。
看见一个脸上糊了泥的中年人正认真的用灵力搬砖。
不由有些感慨。
现在就连这些中年弟子都被派出来了吗
看来茅厕的事情果然是影响重大。
她有些心虚,在搬完自己的砖之后,又忍不住过去替那中年道人搬了两块。
随后在大家休息时,又替那道人打了碗水递过去。
“中午辛苦了,你快喝点水吧。”
衡将真君因为觉得用真容搬砖实在太过丢人,在挥退那些行礼的弟子之后,就变换了一副容貌,变成了一个中年道人的样子。
此刻大中午的,烈日之下,他虽然寒暑不侵,但是因为羞耻和气愤,额头上还是滴了几滴汗。
就在他心里将太清宗还有晏拂光骂了个遍时,面前忽然多了一碗水。
“你要不要喝点水休息一下”
衡将真君回过头去,就见面前坐着个穿着白衣,面容清灵柔美的小姑娘。
她见自己看过来,又将手里的水往前推了推。
衡将骂了这么半天,又掩盖着容貌站在太阳底下,早已经口干舌燥。
但是那些没眼色的弟子竟没一个上前给他递水,此时心中顿了顿,骂人的话暂且停下,倒是对这个小姑娘大加赞赏,十分欣赏。
他没有客气,一把接过她手里的碗喝了口,又觉得这水十分甘甜。
心情这才好了些。
“你是看守后山的弟子”
“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白泷心想,我也没见过你啊。
也不怪衡将真君。他之前虽与白泷有过一面之缘,但是那时候白泷是变成原型缠在晏拂光手上的,所以现在变成人形他才没有认出来。
见那小弟子有些怕生,在他喝完之后,又接过了碗。
衡将真君眼神变了些。
“你是哪峰的弟子,如此有礼一定是师尊教的好。”
白泷对于随便问人哪峰的事情还是很警惕的。她现在正心虚着,总觉得还是少说话的好。
于是她只是摇了摇头,岔开话题试探着问:
“话说,你怎么会也来搬砖啊”
在后山搞建设的都是些年轻弟子,像这种中年道人的还真是没有。
这才是白泷有些好奇的原因。
一说到这个,衡将真君就来气
他一把将灵砖摔在地上恨声道:“还不都怪晏拂光那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若不是他下套陷害我,我也不会在这儿”
他激动之下,也不想幻形了,脸上的真容此时露了出来。
白泷看到熟悉的脸,微微愣了一下。
衡将真君却以为她被自己吓到了,不由缓过气来出声安慰。
“你不必害怕,我就事论事,只是对晏拂光那个老狗比愤怒,你递给我水的事我记在心里。”
“我相信你师父与你一定都是有教养的好人,本尊不会随意迁怒。”
白泷尴尬的咽了咽口水,没敢告诉衡将真君她师尊就是他口中的那个老狗比晏拂光。
就在白泷尴尬的笑了笑时,衡将真君又愤怒道:“要是让我知道是哪个天杀的炸了茅厕,害我被晏拂光套路,我一定让他也尝尝搬砖的滋味。”
天杀的炸了茅厕的白泷:
她心情十分复杂。
过了会儿才小心翼翼问:“真君您还要喝水吗”
骂累了的衡将真君回过头来,一把接过碗,喝了口后一脸欣慰:“你真是个好孩子”
“你师尊教的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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