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指兄弟虽不如真枪实弹来得爽利, 也算聊胜于无。

    事后, 舱中弥漫着一片靡乱气息, 木质舱底亦沾染了点点痕迹。

    叶萧闭眸靠在篷上, 神色间略带疲倦,胸膛起伏不定, 一手虚虚握了拳,在腰侧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 另一手被李青山拉着,五指紧扣。

    而此时的李青山,面朝叶萧侧躺,头枕在他大腿上, 下颌隐现可疑的白色,发髻也散了, 正是在最激烈的时候, 被叶萧紧紧扣在他发间的五指给扯散的。

    拇指指腹摩挲着精瘦的指节, 李青山抬眸瞧着叶萧此时的模样,意有所指, 低低问道“满意么”

    叶萧睫毛轻颤,并未睁眼,他着实没有想到, 这人竟会无师自通地做到这一步, 从开始的磕磕绊绊,到最后成功让他沉溺其中,久久不能抽离。

    开口时, 他的嗓音依然是哑的“我竟不知,你还懂这个”

    李青山咧嘴一笑“没有见过,总也听说过。咱好歹也活了这些年不是。”

    叶萧哼笑“理儿都被你占去了。”睁开眼,垂眸看着枕在自己腿上,一脸餍足的男人,从那掌中抽出手来,轻轻抚在他下颌。

    李青山十分享受地蹭了蹭,脸上的笑容加大了几分。

    这一刻,哪怕是不说话,舱中亦流淌着脉脉温情,让人心里又胀又满,平生一种只要两个人在一处,就仿佛拥有了全世界的错觉。

    等到完全缓过劲来,叶萧才顺手拍了拍李青山的脸颊,示意他起来“出去看看,几时了。”

    李青山最后亲了亲近在眼前的大腹,利落地爬起来,钻出船舱,站在船头仰头望天,片刻后,声音传进舱中“已过酉时。”

    是该结束了

    默念着这句话,叶萧捡起堆在舱角的布条,托着腹底走出船舱,将布条递到船头那人手里“替我束腹。”

    李青山应声“好。”

    然而等到真正上了手,李青山才发现自己空有一身的力气,在这件事上,却半分力也使不上来。

    布条才缠到一半,听着叶萧转为急促的呼吸声,他突然抽回布条,狠狠地掷回舱中,话语中满含烦躁“这未免太遭罪了,你这又是何必”

    叶萧淡淡地瞥着他“去捡回来。”

    李青山一动不动,兀自站在原地生闷气,心里憋了一团火,却不知该通过什么途径发泄出来。

    他不动,叶萧只继续说道“你是想让我自己去捡”见这人还是不动,便当真转了身,欲回舱中。

    直到这时,上臂才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掌抓住,先前烦躁的声音也平静了一些“行了,你别动,我去就是。”

    捡回布条,李青山再度将之缠到叶萧腰腹间,这一次他怕自己心软,索性一鼓作气,直接按照要求缠完。

    转头一看,叶萧的手指几乎将乌篷的边角扣烂,脸色也十分难看,闭着眸子缓了好一会儿,突如其来的剧痛才慢慢平息。

    他无不感慨地说道“幸好黄诚不像你这么蛮干,否则我得多遭多少罪他也快来了,你还不赶紧去穿衣裳。”

    李青山闻言,发泄般地在叶萧唇上啃了一口,这才钻回舱中,等理完头发,套好衣裳出来,叶萧也已将外袍系整齐。

    没过多久,远处传来芦苇被拨动的声响,紧接着,便有隐约的船影出现在成片的芦苇丛中。

    黄诚将小船划到原先的位置,率先跳回这边船尾,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该走的人赶紧走。

    叶萧见状,也推了推李青山“回去吧。”

    一个下午过得飞快,连咀嚼回味的时间都没有,便又要分离了。

    李青山脸色几经变幻,低头瞧着叶萧的肚子,仿佛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还是咽了下去,最终只交代黄诚“好好照顾你家大人。”而后跳回自己船上。

    黄诚与李青山相看两厌,遂毫不客气地回他一句“这还用你说。”

    夕阳西斜,颇有几分落霞与孤鹜齐飞的意境,两条乌篷小船拨动着芦苇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各自的视线之中。

    原地留下的那个小船长久停留的缺口,用不了多久便会恢复原样,然而这一个不平常下午,却不知在谁心里念念不忘地记了多年。

    回到军中,叶萧闭门不出,整日都在地图上写写划划,时而招来一两个将领,嘀嘀咕咕就能说上半天。

    被招来的将领每每离开,都是一副面带菜色,筋疲力尽的模样,交班给另一位同僚时,也只能祝他“自求多福”。

    此后的几日,南北两军各自都有动作,局部小冲突不断,但都没有酿成大动荡。

    主帐的桌案上,一份份新出炉的战略规划被整整齐齐地叠放起来,从第二日开始,每一位将领离开时,都宝贝似地捧着几张图文并茂的纸张彻夜研究。

    研究透了,才回来讲述心得,并领取下一份作业。

    叶萧在排兵布阵的同时,还有意识地在短时间内进行填鸭式教育,试图把各位将领培养出来,虽然结果很有可能与谢铭那次一样,可他已经尽己所能地安排到最好。

    这几日身体的负荷加重,腰腹间的下坠感也越来越明显,有几次换洗时,私密处还隐隐见了红,这就预示着,离孩子的出生之日已经不远了。

    他不知道任务结束以后会是个什么光景,008又会对他做出什么样的安排,如此做法,也是在基于不确定情况下的未雨绸缪。

    子时,送走最后一位将领,叶萧终于起身返回后帐,由黄诚服侍着更衣休息。

    在床榻上躺了半个时辰,腹中猛地一阵抽痛,将他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他半阖着眼,缓缓地揉动大腹,抽痛断断续续,虽有减缓,却一直不见停歇。

    身下仿佛有些异样,可问过008,分明还没有到时候,这种情况下,他便是再信任黄诚,也耻于让人进来伺候。

    于是便忍着痛起身,摸索着点燃烛火,将身上的亵裤换下来,靠近烛火看了看,一大团刺目的鲜红晕染在素白的布料之上。

    难怪突然间痛成这样。

    他闭了闭眸子,深吸一口气,将亵裤团成一团,扔进昏暗的床榻底下,这才灭了烛火躺回床上。

    时隐时现的抽痛依然在继续,怎么都不见缓和,仔细想来,反倒是方才下床走动之时,好似有些缓解。

    遂重又掀开被子,起身下床,一手隔着单薄的中衣,托住下坠感明显的肚腹,一手扶在帐边,来来回回地走动。

    大腹走一步便颤上一颤,他努力让自己的呼吸保持平缓,长长地吸气,再长长地呼气,果不其然,抽痛感在走动之间渐渐平息下来。

    这一番折腾,等他重新躺回床上时,约莫已是寅时。

    才睡着没多久,外头传来将士们晨起操练的声响,黄诚也在卯时准点过来服侍起身。

    叶萧醒转过来,手掌隐在薄被中,悄悄揉了揉大腹,又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还是准时起身。

    但是今日他没有像以往那样,让黄诚将肚腹束紧,洗漱用过早膳以后,便直接穿好外袍坐在案后,高隆的肚腹只用毯子掩住,坐得离桌案近一些,也就看不太出来。

    此后又是新一轮的将领进出。

    原以为今日还是与往日一样,要在教导各将领中度过。

    到得午时,听了008一番话后,他脸色一变,突然就放下笔,起身带着黄诚返回后帐“束腹,披挂。”

    黄诚一惊“大人”这好端端的,怎的又要披挂您现在的身体可受得住

    叶萧掌心抚过肚腹,拧眉道“不必多言。”

    黄诚只得听令行事。

    整装完毕,马不停蹄地点兵出发,正正巧巧地在西边河窄流急处,截获一队北军先头部队,顺藤摸瓜,乘胜追击,他成功地率领大军,将这一部分偷偷渡河的北军分支一网打尽。

    大胜的消息传回军营,顿时军心大振。

    这一仗,叶萧确实胜得不那么光明正大,可是他快没有时间了。

    此时此刻,他急需亲自领兵取得一场大胜,一则振奋军心,让大家看到北军绝非不可战胜,二则也是增强个人声望之举,若他生产后当真出了意外,这些时日劳心劳力奠定的局面,也能因此维持得更加长久,只当是他作为“叶萧”,所尽的最后一份心。

    是以今日这个难得的时机,绝不能就此错过。

    胜利后全军庆贺,叶萧只意思意思,干了三碗酒,便返回营帐。黄诚想要跟进来伺候,也被他拦在帐外。

    才走进帐中,勉力维持的仪态立刻溃不成军,脚步更是凌乱踉跄,奋力将身上的盔甲扯下,松开束腹,他倒在床榻上,身体紧紧蜷缩起来,整个人也抖得厉害。

    今日他只是领兵前往,真正战斗的时候,并没有亲自动手,只站在后头指挥,但是在将士们结束战斗,返程途中,肚腹便开始闹腾起来,从一开始的隐隐抽痛,最终演变成此时的剧痛。

    但这事儿既然做了,就要做全套,他不能立刻撇下众将士走人,勉强应付完三碗酒后,他实在是忍不住了,这才提前返回。

    疼

    撕心裂肺地疼

    肚子仿佛都要爆裂开来。

    这样的疼痛,比当初被李青山重伤之时,有过之而无不及,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原来没有外来的伤害,单只从内而外的痛楚,就可以剧烈成这样。

    他死死地捂着肚腹,牙根紧紧地咬着,呼吸急促而沉重,额上源源不断的细密汗珠滑落下来,在枕头上晕染出一团深色的痕迹。

    可是008告诉他,还没有到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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