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在笙揣摩着大概是隔壁恶作剧的小孩子,便不再理会,又躺了下去。
这一躺便到了大天亮。
候在笙迷迷糊糊地摸出手机看了一眼,上午十点整。
他一下子清醒了,像被扎了屁股一般从床上弹了起来,在小屋里手忙脚乱地洗漱穿衣。
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这次的敲门声持续且间隔均匀,仿佛门外站着一位极有耐心和教养的绅士。
“来了来了~”候在笙穿上一件短袖衬衫,一边系纽扣一边走去开门。
打开门的时候,他的衬衫纽扣只系了一半,候在笙习惯从上到下系纽扣,所以现在还剩下摆上的三颗纽扣没扣上,恰好露出一块算不上肌肉的小腹肌。
门内和门外的人都默契地同时沉默了,候在笙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社长会出现在他的小出租屋门外。
而牧羽,此刻眼神已经凝滞,视线紧紧地黏在候在笙露出的一小块腹肌上,整个人僵硬得像一尊石雕。
最先恢复正常的是候在笙,他察觉到社长的视线,觉得自己又一次失态,端庄高雅的社长大人一定会认为他这副衣冠不整的德行是很不合礼的。
他飞快地把余下的三颗纽扣系好,然后抬头挺胸装作精神抖擞的样子,声音洪亮地向牧羽打招呼。
“社长早上好!”顺势就是一个九十度的鞠躬。
牧羽:“……”
候在笙:“社长哪里不舒服吗?你的脸色好差。”
牧羽微不可察地僵了一瞬,清了清嗓子,缓缓道:“下次不要再鞠躬。”
候在笙恍然大悟,“好的,社长,我明白了!”原来社长不喜欢被鞠躬。
牧羽眉梢抽搐两下,“我觉得你没明白。”
候在笙:“?”
牧羽:“咳咳,没事。”他举起右手,“这是早餐。”
“哇,社长还给我带了早餐,太感谢了!”候在笙欢天喜地的接过早餐,转身进了屋里。
“在车上吃吧。”牧羽依旧站在门边,远远地看着候在笙说道:“今天有任务。”
“啊!抱歉,我马上来,我今天睡过头了。”候在笙急忙慌地出了门,跟在牧羽身后不断忏悔,态度诚恳,言语诚挚。
牧羽终于忍不住了,打断候在笙碎碎叨叨的忏悔,温声道:“没事,他们也没去报社,大家在外面集合。”
闻言,候在笙松了一大口气,向阳报社各种不合常理的奇葩作风,唯独纪律松散这一条是他最喜欢的,他发誓,从今天起,报社就是他的家!
候在笙坐在牧羽的银色跑车里扒拉了几口早餐,忽然想起一个挺要紧的问题:“对了,社长。”他鼓着一嘴面条含糊地说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
一直专心开车的牧羽默默地给了候在笙一个一言难尽的眼神,“若葉说的,你的入职信息里有写。”
“噢。”智商一直就不在线的候在笙再次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继续愉快地扒拉那碗香喷喷的面条。
当候在笙不留神的时候,牧羽有点心虚的小眼神偷偷地瞟了他一眼。
“社长,我有个问题。”候在笙突然抬起头来。
牧羽手一抖,猛地来了个急刹车,平静几秒钟,又装作若无其事地淡淡道:“说。”
候在笙:“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牧羽重新启动车子,“去我家。”
候在笙:“啊?”
牧羽:“哦,是我家楼下。”
候在笙:“……”今天依旧是无法沟通的社长。
其实候在笙还想问,社长是为什么要离开家里然后绕了一圈再回去,可是他不敢。
牧羽仿佛知道他的想法似的,解释道:“我早上有事出了一趟门,若葉叫我顺路带你过去。”
刚把车子停在屹擎大厦的地下停车场的若葉,无端端地打了一个猛烈的喷嚏。
若葉狠狠地揉了几下鼻子,骂道:“一定是老不死又在说我的坏话。”
曹昆扶了一下墨镜,尖锐地指出:“可能是你最近为了减肥,太挑食导致营养不良身体发虚。”
伍铭低头阴恻恻地笑了两声,加重了语气道:“同意。”
若葉忍无可忍地咆哮:“呸!你们到底是哪头的!”
薛奎青已经走到电梯口,“你们快点,说不定老大在等我们了。”
牧羽带着候在笙上到屹擎大厦二十二楼的时候,大伙已经在上面站了好一会。
薛奎青叼着剩下的一小截烟头过来,“老大这么快就来啦,我这根烟还没抽完呢。”
若葉甩了一下那头醒目的红色短发,冷冷酷酷的吐出两个字:“狗腿。”
曹昆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根挠痒耙,伸到后背划拉几下,慢悠悠地开口:“丫头你别这样,阿青唯一的偶像就是社长了,此时不狗腿,更待何时?”
伍铭学着若葉的声音,捏着嗓子说:“我竟无言以对~”
若葉暴躁:“滚开!”
候在笙:“……”其实他很好奇,这个薛队是怎么做到每天都跟他们混在一起的,他都不用上班的吗?
牧羽走到那个出事的露台前,问:“有什么发现吗?”
连着露台的开间不大,美容产品公司搬走以后,这里就空空荡荡的,什么物件都没有,只有一些尘灰以及细小的垃圾落在地上。
薛奎青站到牧羽的身旁说道:“程力大概是说电话的时候走上来了,至于他跳楼的原因还不知道。”
说着,他又抽出一根烟,拿打火机点着,眯起眼睛吸了一口,才接着继续说:“这两天队里的伙计也查了不少东西,最后一个电话是程力女儿打来的,他们是典型的三口之家,普普通通,暂时没发现有经济问题,夫妻俩日常交际也没什么异常,从动机上推断,几乎是找不到自杀跳楼的原因。”
若葉:“有失足的可能吗?”
薛奎青摇摇头,“大家都看到了,这个露台加装了防护杆,如果不是主动跳下去,几乎是不可能失足跌下去的。”
曹昆:“屹擎这种规模的大厦,安全措施是特别严格谨慎的。”
牧羽:“确实很少出现安全事故。”淡然的语气就好像说得不是他家的大厦。
候在笙在一边安静地听前辈们讨论,越听便越是心寒,根据警队的调查,死者程力表面上看是跳楼自杀,但是细查又查不出自杀的动机,这种诡异的死亡案件像极了学校里落湖溺水的邱伯。
邱伯是候在笙大学宿舍楼里的舍监,和他比较谈得来,关系一向不错,临近毕业的时候,邱伯却突然跳进图书馆旁的碧砚湖里,众目睽睽之下,就这么淹死了。
接着,候在笙唯一的舍友兼死党,也无缘无故地失踪。这两桩事一直搁在候在笙的心里过不去,毕业后进入向阳报社工作也是为了找机会寻找袁荻的下落。
这时,一直蹲在角落里玩纸牌的伍铭,突然指着地板喊道:“这里有东西。”
众人闻言立刻围了上去。
污迹斑驳的地面上,有一种颜色特殊的液体。
说是液体,也许更接近于某种粘液,经过几天时间的风干,粘液中的水分已经挥发了,只留下一层干瘪瘪的痕迹。
而这些痕迹的颜色是暗绿色,这里的地面上最少有五六滴暗绿色的粘液,一直延续到露台附近。
若葉:“他娘的,果然又是这些东西!”
薛奎青:“我们得尽快把它揪出来,不然还会有新的受害者。”
牧羽:“现在只有在程力的身上找线索了。”转头看向薛奎青,“什么时候动手?”
薛奎青:“约了程力的家属明天上午来局里。”
牧羽微微颔首,“那就准备一下,明天早上干活。”
曹昆:“好嘞,晚上好好准备准备。”
牧羽:“大家各自小心。”
若葉啐了一口沫星子,愤愤道:“最可恨的是,还没找出目标物,现在是防不胜防。”
牧羽又看向候在笙:“你一个人住怕不怕?”
说实话,候在笙还没完全弄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一脸懵比的点点头,又摇摇头,自己也不知道想表达什么。
牧羽默默地看了他一会,目光有些深沉,提议道:“这段时间你可以跟我一块住。”
薛奎青夸张地叫道:“嘿,你小子运气不错,老大竟然愿意亲自带你!”
薛奎青目含羡慕地瞪着候在笙“啧”了半天。
戴着墨镜的曹昆也走过来,捉起候在笙的手又捏又揉的摸了半天。
候在笙:“……”这又是什么操作,如果他是女的是不是可以喊非礼……
“嗯。”曹昆一边摸手一边点头,拖着声尾,摇头晃脑地说道:“小伙子,我看你器宇轩昂,筋骨不凡,日后定有大造化啊!”
候在笙:“……||”
曹伯这画风怎么那么眼熟,不就是城西那边庙街上随处可见的神棍吗,敢情这向阳报社不会是什么鬼鬼祟祟的邪教组织吧?!
瞧他们这架势,像是仇家杀上门来了?
那他要不要去报案?
可是,薛奎青不就是警察吗?这个社会好复杂好黑暗!小菜鸡好想回家!
候在笙正在风中凌乱,回过神的时候,发现大家都离开了,而自己,则被社长拉着往家里拽。
候在笙的内心是拒绝的!他可是重点大学毕业的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五讲四美的大好青年啊!!
咱要对邪教组织抵抗到底宁死不屈!
屹擎大厦的顶层,一整层都是牧羽的住所。
私人专用电梯的门自动打开的时候,候在笙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了。
超级豪华大平层,全套高科技智能家居服务系统,更别提那一屋子见都没见过的高端家具电器装饰品了。
“哎~”候在笙突然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堂堂T市首富,表面上风光无限,富可敌国,暗地里却勾结警员,暗箱操作,运营邪教组织。好端端的一个杰出青年首富就这么误入歧途,真是令人扼腕!(实际上并不是)
牧羽停下来看着候在笙:“怎么,不舒服?”
候在笙摇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没有。”
牧羽看一眼时间,道:“饿了吧,我给你点个餐,喜欢吃什么?”
候在笙怔怔地看着这么善解人意、温柔可亲、阔气大方尤其外形还这么赏心悦目的社长,实在不愿意相信他竟然是邪教组织的头目。
牧羽等了候在笙好一会,见他没啥反应,于是自己做主给他点了一份午餐。
首富的家里虽然不见什么佣人管家之类的,但是,他只需拨一通电话,就会有人把他想要的东西送上来。
候在笙以为牧羽说的点餐大概是外卖之类,然而当电梯门再次打开的时候,他却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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