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舒照旧等着凤北诀下朝回府吃午饭, 听下人说凤北诀到影壁了,便让云裳等人将饭菜摆上桌。
饭菜摆好,却不见凤北诀, 倒是来了个前院门房, 隔着帘子道:“王妃,王爷本来已到前院,但被长宁宫的人叫走了, 王爷让小的来告知王妃一声, 不必等候。”
“知道了, 下去吧。”
饭菜备得多,安舒也吃不完, 索性让几个丫头分一些。
云裳道:“长宁宫,不是太后的寝宫么?为什么太后要召王爷去后宫?”
安舒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
太后好像跟镇北王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之前大婚第二日,太后无缘无故给她赏赐一条钻石项链,总觉得哪里不对,按理来说, 若真是为了嘉许她照顾镇北王, 一国太后的赏赐不至于如此寒碜,通常应该是些锦缎布匹金银珠宝, 而不是大鸣少见的钻石。
后来镇北王看到那条项链,脸色一下就不对了,她以为那是镇北王母妃的遗物,但镇北王后面的态度, 并不像是对待母亲遗物的态度。
那时她第一次参加宫宴,镇北王离开了一会儿,秦训说镇北王是去了偏殿,后来她才知道,太后会提前到偏殿等皇帝一同入场,镇北王离开的时候尚早,皇帝还没来,偏殿里只有萧太后一人。
为什么镇北王看到那条钻石项链之后,迫不及待单独去见萧太后?
联想到镇北王说答应过一个人要保小皇帝稳坐江山,排除先皇之后,很有可能是答应了萧太后。
镇北王那样的人,与萧太后是什么交情,才能让他答应辅佐凤安瑾?
俗话说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莫不是他们皇室凤家有吃饺子的传统?
凤安瑾喜欢凤霄羽的世子妃安宁,安宁是凤安瑾的堂嫂。
萧太后是先皇凤东黎的皇后,凤东黎是镇北王的长兄,萧太后就是镇北王的长嫂。
安舒赶紧甩开这个想法,她无法想象镇北王暗恋长嫂是个什么情形。
但又好像找不到其他原因来解释。
所以,她头上是不是成了喜羊羊的家园?
越想越难受,安舒毫无食欲。
……
长宁宫。
凤北诀随内侍来到宫内,见到萧依秋,直接问道:“不知太后急召本王所为何事?”
萧依秋没有隐瞒,挥退宫人后开门见山,“毅亲王找过我,他知道了先皇早逝的内情,威胁我说服皇儿让他请辞去江南。”
凤北诀低眼思索一瞬,“所以,皇上答应毅亲王的请辞,是因为太后说服?不知太后是如何说服皇上的?有没有告知皇上事情真相?”
萧依秋秀眉轻蹙,将昨日她与凤安瑾的对话大体复述了一遍,“哀家并未告知皇儿事情真相,此时本该只有你我知晓,毅亲王不知从何处得知,若告诉皇儿,哀家不敢确定他会为了哀家而冒险。”
萧依秋一直注意着凤北诀的神色,她召凤北诀进宫,是想试探凤北诀,她毒杀先皇的事,到底是不是凤北诀捅给毅亲王的。
凤北诀却冷笑了一声,“太后,你和皇上可能中计了。”
萧依秋眉头拧得更紧,“此话怎讲?”
凤北诀大马金刀坐在围栏上,广袖随风轻荡,道:“当局者迷,太后是乱了阵脚才会看不清楚。太后仔细想一想,皇上被毅亲王掌控五六年之久,毫无一国之君的威严,以皇上的性子,好不容易拿回主动权,太后以为三言两语就能说服皇上放过毅亲王?今日本王私下见过皇上,皇上竟说他只想轻松拿回政权,甚至勒令本王不准对毅亲王下手,如果太后没有告诉皇上实情,皇上不知毅亲王手里捏着致命的证据,为何要做出保护毅亲王的举动?”
“种种迹象串起来,只有一种解释,毅亲王去见皇上的时候,跟皇上说过些什么,让皇上对毅亲王极为忌惮,不敢轻易动他。”
萧依秋更是看不清了,“你说的不错,是哀家过于慌张自乱阵脚,但毅亲王能对皇儿说什么?以皇儿的性子,就算毅亲王将先皇的事告诉他,他也可能选择舍弃哀家,直接将毅亲王伏诛,莫非皇儿也有把柄在毅亲王手中?”
凤北诀靠在栏柱上,淡淡道:“靠猜是不可能猜出来的,不如直接把皇上召来询问。”
“不行!”
萧依秋下意识拒绝,她了解凤安瑾的性子,正是因为了解,才会如此慌乱,她怕凤安瑾知道实情,若凤安瑾知道事情真相,很有可能先发制人,以弑君的名义将她处置,让毅亲王手中的把柄失去威胁。
“为何不行?”凤北诀问道:“太后是怕皇上知道实情后会恨你杀他父皇?还是怕皇上不念母子之情,用最直接最干脆的方法解决此事?”
萧依秋被凤北诀说中内心,因恼怒不好发作,脸上涨成微红,“人越活,就越怕死,曾经哀家胸中万丈豪情,能不顾一切的往前,如今不行了。”
凤北诀不置可否,只道:“太后大可不必担忧,皇上心性再超人,也不过才十七岁,待本王诈他一诈,太后没必要做贼心虚自己先坦白,到时见机行事,只管将皇上叫来便是。”
见凤北诀如此笃定,萧依秋心中稍微安定了些,依言让人去叫凤安瑾。
凤安瑾正在乾元宫自下围棋,听闻长宁宫召自己过去,并未应声,手执黑子静默半晌,而后毫无预兆将棋盘掀翻,棋子滚落满地。
殿内伺候的内侍宫女齐齐跪地,大气也不敢喘。
又是半晌,凤安瑾才起身,“既然母后想见朕,那就走吧,别让母后等急了。”
到了长宁宫,见凤北诀与萧依秋对坐,凤安瑾脸色沉了沉。
“母后,小皇叔,小皇叔不是要回府陪王妃用饭?怎的会在母后这里?”
萧依秋没开口,凤北诀不含糊,道:“陛下,太后与陛下中了毅亲王的奸计,毅亲王对陛下说的话,都是假的,只是因为他已穷途末路,为了离间陛下与太后,保全自己性命。”
凤安瑾脸色没有太大变化,心里却波澜起伏,狐疑道:“小皇叔,你知道毅亲王对朕说了什么?”
“不知道,但与太后稍一交谈,结合陛下的态度,能猜个大概。”凤北诀话说得半真半假,“趁毅亲王还未离京,陛下不如与太后敞开来说,不要相互猜忌,以免亲者痛仇者快。”
凤安瑾脑中突然又多了诸多想法,看向萧依秋,试探道:“毅亲王说,母后当年有意中人,被父皇下令活剐了,可是真的?”
萧依秋眉头不受控制的拧起,“是又如何?哀家问心无愧,那是哀家入宫前的事,你父皇下旨册封哀家为后,他便与哀家割袍断义再无交集,直到你父皇知道他的存在,将他抓来活剐,从头到尾,他都是无辜的。”
说起那人,萧依秋手不自觉握紧,她恨凤东黎,更恨自己,说到底,其实是她害了那人。
凤安瑾一时不知谁说的才是真话,又道:“母后当真问心无愧?”
“自然当真。”萧依秋说得斩钉截铁,她与那人发乎情止乎礼,二人没有走到成亲那一步,便没有越矩有任何肌肤之亲。
话到此处,凤安瑾面色极为难看,“毅亲王说,朕是早产儿,又提及母后的意中人,明里暗里说母后曾经犯下过万劫不复的错处。”
“岂有此理!竟敢红口白牙污哀家清白!”萧依秋怒从心起。
凤北诀适时插话,“所以,毅亲王说陛下不是皇室血脉,威胁陛下如果他出意外,证据就会昭告天下?”
“正是如此。”凤安瑾压抑着怒意,毅亲王这是在把他当猴耍,而他,差一点就着了道。
凤北诀觉得可笑,皇室,果然是天底下最能藏污纳垢的地方。
凤安瑾怒火正旺,却也没烧掉他的理智,看了看同样生气的萧依秋,幽幽问道:“朕是因为担心自己被迫冒领皇家血脉,才被毅亲王拿捏,母后既然问心无愧,为何要帮毅亲王说服朕?”
萧依秋因怒火而沸腾的血液瞬间凉透,下意识看向凤北诀。
看在凤安瑾眼里,就像是萧依秋被拿捏的原因与凤北诀有关,“母后,你与小皇叔,可是清白的?”
这话一出,凤北诀与萧依秋同时愣住。
凤北诀不禁大笑出声,“陛下,本王与太后,从无苟且,在本王心里,太后更似长姐。”
萧依秋控诉道:“皇儿你怎么会这般想?母后难道不值得皇儿一丝信任?毅亲王说你不是皇室血脉,你就不会来问问母后?如今竟然怀疑母后与你小皇叔有首尾。”
凤安瑾闹了个乌龙,脸色讪讪,却不依不饶,“既然母后与意中人问心无愧,与小皇叔也是清清白白,为何要用蹩脚的理由帮毅亲王说服朕?”
萧依秋没想好怎么开口,凤北诀道:“因为先皇无能,被毅亲王控制,二人合谋将本王送去北胡做质子,本王欲率兵杀入京城屠二人满门,太后为保陛下一命,不得已毒死先皇,换本王辅佐陛下登基,毅亲王便以此威胁太后。”
萧依秋嘴唇动了动,她没想到,凤北诀会将罪恶全部揽在自己身上,让她毒杀先皇的事说起来冠冕堂皇,反倒成了凤安瑾的恩人。
凤安瑾消化了好一会儿,“母后毒杀父皇是事实,毅亲王捏着证据,我们照样不能把他如何。”
凤北诀眉眼低低的,“如果毅亲王手中果真有实实在在的证据能证明太后毒杀了先皇,便完全可以趁着掌权之时捏造陛下的身世,也可以说本王与太后合谋毒杀先皇,怎会让自己落到如今的地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霜月十七”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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