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扯下一块肉的时候,?陈立然正好拿着刚出炉的样刊找汤芫,而这一幕正好被摄入了狗仔队的镜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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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烤乳鸽的人注定了无法长时间维持斯文优雅,?毕竟这乳鸽烤之前就卤过,?再经高温烤至入味,?至那骨头都是香酥入髓,“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是鸡肋,而烤乳鸽的肋骨吮嚼起来却是有滋有味,?邱绮妮不知不觉中就把筷子搁在一旁,?直接上手。
陈立然一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叉开胳膊的女人,他愣了一下,?吓笑了:“汤芫,?不是,我说你挺饿啊?”
邱绮妮一听声音挺生的,?顾不得一手油,尾指一勾就把大墨镜勾起来把半张脸盖上。
汤芫听见动静噔噔噔从楼上冲下来,?一猫腰就看到陈立然拿本杂志扇得哗啦啦响:“你怎么进来的?”
邱绮妮背都僵直了,?一直给汤芫打手势让她关门,汤芫冲过去关门的时候,?陈立然还愣是没反应过来,?食指在汤芫和背对着他的邱绮妮之间不停来回,?末了蹦出一句十分欠扁的:“我开门进来的呀!”
汤芫把门拍上:“我说我锁门了你怎么开的门?”
陈立然这才反应过来:“哦,那个,?之前邱先生让我进来拍一下比赛场地,?就把钥匙交给我了。”
邱绮妮擦好了手,?一听,是熟人,这才转过身来。
陈立然吓了一跳,心想邱绮妮不是说有厌食症么,刚才那架势,不像啊。
邱绮妮点点头当是打过招呼,然后钻进厨房洗手去。
汤芫瞧了眼不请自来的陈立然,没好气地说:“真谢谢您了!”提醒她得换锁了!
陈立然听出了汤芫不高兴,赶紧把样刊奉上:“别啊,我正准备给你个惊喜,悄悄把样刊就走呢,没承想你这儿还有客人。”
汤芫接过样刊翻了翻,厚而滑的铜板纸泛着哑光,上面是汤芫的大特写——金黄的米粒被扬起,夕阳下,米粒散发着袅袅白烟,米粒帘后是一脸专注的少女,她身形挺直,脸上自信从容,双眼泛着星光。
暖色调把米粒和夕阳衬得像是一碗煮得刚好的汤,不浓不淡,余香绕鼻。
镜头对焦在少女如墨的又眸上,让少女看起来脱俗得灵气逼人。
陈立然说:“咱们这是半月刊,每月的一号和十五号发行,这本是十五号的,还行吧?”
汤芫看了看内容,倒觉得文采不错,文字并不浮夸,却画面感十足。文字平淡中显真情,没有其他杂志中挥之不去的媒体腔,像是傍晚串门的邻居手里端的那碗窝了两块红烧肉的白米饭,末了恰到好处来两句煸情,既点睛又不腻味。
她一看那篇文章的署名,果然是陈立然。
她由衷地赞叹:“陈总编名不虚传。”
陈总编笑得特别得意。
陈立然的杂志《小食光》准备的时间算是比较快的,然而还快不过狗仔队的八卦杂志。
在新一期《小食光》上市的那天,各种八卦杂志对邱绮妮的报道也争相出炉,而且图文并茂,拍的都是她进汤芫目前所住那小三幢的背影。
最劲爆的要数《一城一话》,直接在微博号上上了邱绮妮拿着一只乳鸽腿往嘴里塞的照片,虽然像素十分渣,但是火眼金眼的人民群众还是一眼就把邱绮妮认了出来。
很快微博上就翻了天,之前说邱绮妮只摆拍不吃的黑粉们被打得脸都肿了。
这话题本来是#绮妮爱吃肉#,讨论到最后,这些人顺藤摸瓜把汤芫在《小食光》上的报道一联系,顿时都沸腾了,纷纷说这不是比赛赢了铺位那姑娘么,不怪邱绮妮天天去吃,上面写了,味道可有底蕴了!
隔天汤芫的铺子就总有邱绮妮的粉丝去候着,吓得她紧闭着门
都不敢出去。
最后还是邱绮妮亲自到现场去把粉丝带走,并劝大家不要去那儿等,大家这才散了。
这事在汤芫那儿算是得到了控制,可邱绮妮圈中的两个好姐妹沸腾了。
是的,邱绮妮十五六岁出道,现在二十多差不多三十了,在圈中的地位可谓是牢靠得很,自然是有很多人贴上来,然而大多数她看不上眼,看上眼的大多抱着目的,多年大浪淘沙之下,就剩下这俩了。
她们每隔一段时间就聚一次,这次相聚直接就问上了——
“我说你最近吃东西了,怎么就不见胖呢?”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气色真好了!我在组里的时候听说你公司那小新人给你介绍医生了,你没去看吧?”
“啥?她公司那小新人?那就一小贱人!我被坑过一次,可她背景硬啊!我说妮子你不会真去看了吧!”
面对两个好友的担心,邱绮妮小小感动了一把,三个平日形象光鲜的明星四仰八叉坐地上,就差没抠脚了,她支起腿就胳膊,喝了口水:“宁菲,你觉得我脑子进水了么?她什么段数啊,就她介绍那医生我还去看?”
宁菲是电影圈混得风生水起的老人,是演技公认好的女神级人物,就是神经有点大条,她之前被人坑怕了,一听说邱绮妮公司那专爱兴风作浪靠炒作上位的新人有动作,当下就给她打电话。
但当时邱绮妮被狗仔和记者追着问她去吃东西的事问怕了,关一整天的机,电话没接着。
宁菲扭过头去:“何意,你瞧瞧她那小胳膊,我这不担心她么,听听,那语气。”
何意向来习惯了听邱绮妮损宁菲,也跟着损了一把:“估计真吃药了,不然平日你这么问她她肯定直接扑上来咬你。”
几个人又贫了一会儿,何意和宁菲又跟邱绮妮打听起她吃的东西来。
邱绮妮说:“说来真的奇怪,她就是煮颗菜我都想吃,管饱!最神奇的是,你们知道我是那种喝水都能胖的,可是我这体重还挺正常!就是吃饭了会重个一斤半斤,上完厕所那体重就又回去了!还过足了嘴瘾!”
何意听得直皱眉头:“这么大能耐?她菜里没加料吧?”
邱绮妮一时没反应过来:“菜里没加什么高热量的料!鸡汤都撇了油的!”
宁菲往邱绮妮头上呼了一巴掌,咬着牙说:“加料!加那个!吃了上瘾那种!”
邱绮妮这回脑袋转过弯儿来了,恍然大悟,然后肯定地说:“肯定没有!要真加了,我这都好几天没去她那儿吃东西了,还撑得住?”
宁菲和何意对视一眼——也有道理!
何意说:“那个女孩做的菜真像你说的那么好吃?”
宁菲说:“要真是这样,那你得找个机会介绍给咱们认识认识,我看你这气色是真的好了!黑眼圈都淡了!你今天没化妆吧?没涂什么隐形粉底啥的吧?”
邱绮妮不说话,直接拉过她们俩的手往自己脸上搓。
何意和宁菲:“……”
不止邱绮妮身边的人好奇,就连比较熟悉邱绮妮的人都讨论起汤芫来。
被这两篇报道一揽,汤芫的知名度瞬间提高了。
本来这是件好事,但汤芫考虑再三,还是不敢在这个时候贸然开店——
这些来围观的人里有好也有坏,要是来一两个故意搞破坏的,那她就亏大了。
“还是等这事儿丢淡一点再开。”汤芫把猪里脊切丝,倒点料酒、盐、蛋液、水淀粉抓均。
庄时泽替她打湿一张大纱布,盖在揉得光滑不粘手的几团面团上:“这得醒多久?”
汤芫看了看手边的小闹钟:“你调个八点钟,话说你起得可真够早的,你舅那儿过来这儿也挺远的吧?”
庄时泽边调闹钟边淡定地说:“其实知道上了A大的之后,就打算多过来逛逛学校,也好提前适应一下。”
他其实就是想过来看看汤芫,听她说说话。
他特别喜欢在汤芫做菜的时候在旁边帮忙,这让他有种特别暖心的感觉。
也许是小时候爸妈不在身边的缘故,他去同学家里看到人家爸妈在厨房一起忙进忙出,就觉得特别羡慕。
每当他站在汤芫旁边给她递各种小碗小碟的时候,他都有种特别窝心的感动,就会觉得,好想一直一直,站在她身边。
庄时泽的气息近在身侧,汤芫没来由地想起那天公车上两人意外紧握的手,当时他也是在她身旁,他的气息像这秋的干燥温暖,像是一阵温热的风,轻轻地拂了过来,绕在身边就不走了。
她干咳一声,说:“那是,我这几天有空了也进去逛逛。”
说完也赶紧走开两步喘喘气,把大葱洗净切成细丝,迅速把汽炉打着了。
汽炉喷出火焰的呼呼声暂时缓和了这微妙的气氛,汤芫赶紧架锅,往锅里加油,油刚冒烟就把肉丝倒进去,油量足,她铲子轻轻一拨,肉丝就迅速滑开,再翻炒一会儿,肉色变白后她就立即捞出。
甜面酱里加了一大勺的糖,又加进了油,汤芫把酱汁倒剩了一半油的锅里煸炒。
锅气够足,酱汁一下锅就晕起一阵甜香,她快速翻炒,没一会儿就把酱汁炒得油亮。
庄时泽跟在汤芫身边久了,这时把装着滑肉丝的盘子递过去。
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笑,汤芫伸手去接,指尖相触,汤芫食指一缩,接了盘子就转过身去把肉丝撞进酱汁中,看着肉丝挂满了酱,被提出浓香的肉味。
庄时泽只感觉心头一荡,食指指尖泛起一层细汗来,全身都麻了麻,那天公车上手里的触感再次袭上,看着汤芫的背影,想绷住脸,嘴角却压不住地微微上扬。
汤芫的酱肉丝炒好的时候,锅里的大白馒头也蒸好了。
林惠敏照顾好汤伟鹏洗涮,大伙儿都下了楼。
对于庄时泽这么早在这儿,大伙儿都不觉得意外。
林惠敏习以为常地打招呼,丫丫拿根筷子端个盘子把白馒头夹进去,往桌上一放,那白面馒头就冒着烟往外喷着带蒸汽的小麦香。
汤伟鹏就着急地伸出手去,拿了一只捧着,呈到林惠敏面前。
林惠敏笑着接过,一把把馒头从中间掰开,汤芫正好把那一大盘酱肉丝端上菜,她就夹了一小缀塞进馒头里,再合起来放到汤伟鹏嘴边,汤伟鹏被香味引得一口咬下去,嘴角挂了一丝焦棕色香甜的肉酱,赶紧伸舌头去够回来,拿过馒头自个儿大口大口地嚼起来。
汤芫给庄时泽也夹了只馒头,庄时泽也学着林惠敏的样子,把馒头掰开,往里放一把肉丝,咬下去——馒头松软,嚼起来小麦香里透着奶香,肉丝脆嫩,甜咸正好。馒头单吃会干,加了这肉丝却越吃那唾液分泌得越多起来,舌头便被这香得犀利的酱汁占满,正好多吃几口有嚼头的馒头。
汤芫说:“咱们先吃点儿这个,待会儿那面醒好了,我给烙几张大薄饼,肉丝肯定这顿吃不完,咱们中午薄饼卷肉丝吃。”
林惠敏和丫丫都意见,庄时泽赶紧说:“我舅那边做饭的阿姨下配料手势特别重,我还是留在你这儿吃吧。”
汤芫想了想,说:“那待会儿再焖点儿米饭。”
汤伟鹏一个劲儿地笑着,一会儿看看汤芫,一会儿看看庄时泽。
吃过了饭,林惠敏和丫丫就坐不住了,林惠敏说:“既然今天你在家,那我和丫丫出去逛逛。”
“成,你们去吧,我在家看着我爸。”她也怕她妈跟丫丫闷坏了,让她们多出去走走也挺好。
庄时泽早就忘了自己之前说是要来逛学校,陪着汤芫和汤伟鹏上楼去看电视。
这个点儿电视也没什么播的,汤伟鹏看着看着就睡了过去。
庄时泽说:“要不咱们把叔叔扶回床上睡吧,这么睡小心把脖子给崴了。”
汤芫想想有道理,就跟庄时泽好劝歹劝,把汤伟鹏给哄回了房间。
电视里,天线宝宝在绿油油的草地上滚来滚去。
暖暖的阳光照进来,庄时泽正危襟坐,眼睛直视在电视机。
然而他眼角的余光却全是汤芫的侧脸。
汤芫的眼睫毛在眼睑处满下淡淡的阴影,他心尖像被羽毛拂过,有点痒,想抓一把却又不知道从何而起。
汤芫把遥控器拿了过来,正准备换台,就听到旁边的庄时泽严肃地说:“汤芫,咱们谈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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