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琪就知道这人不是来吃东西的,她跟汤芫说的时候,?看汤芫表情,?知道汤芫猜到了,也有了心理准备。
她说:“看他老神在在的样子,?好像他跟你说什么事你都同意他似的。”
汤芫拨了拨头发:“锅子什么的等下再收,?我还想做点咸的吃。”
汪琪正想收,听汤芫这么一说,?就停下动作:“你说他想跟你谈什么?”
汤芫已经快走到厨房门口了,?回过头说:“总不会跟我谈人生谈梦想吧。”
“汤小姐,你的梦想是什么?”男人眼角带笑,自信从容。
汤芫回以微笑:“……”
梦想你奶奶个腿儿!
男人见汤芫不说话,?往桌子上放一张名片,把字儿正向转向汤芫,给黄瓜擦丝似地俩食指摁着名片俩角给擦到汤芫面前。
汤芫朝上头看了眼,?立马明白过来了。
江城白梦膳坊有限公司
总院长
丁白
汤芫在看到这张名片之后心里松了好大一口气——她知道这公司的底细。
她刚才还有那么点紧绑的神经立马放松了,?她一个老顾客就是从这披着医院皮的破公司那儿转过来的,是宁菲公司的一个新人,?去这间公司找的膳食顾问,?本来是想着减不伤身的肥,?结果搞到闭经了。
这黄绿医院又给人开补药,?结果人胖得肿起来了,?内分泌失调,?看了医生吃了不少药,?后来宁菲偶然得知,?赶紧给介绍到汤芫这儿来,最近才刚刚有好转。
那新人算是个小花,红着呢,不想惹事生非也不想落下笑柄,只能哑巴吃黄莲把这事儿就药咽了,只是来汤芫这儿吃药膳的时候,知道汤芫能守秘密,老跟汤芫吐槽。
汤芫看这丁白还一副“我看上你是你的福气”的样子,有点想笑,但是脸上不动声色。
丁白见汤芫拿着他的名片盯了很久,神色怪异,也不说话,心想着这是汤芫为了杀杀对手锐气的谈判手段,打算敌不动我不动,但是时间确实久了点,他有点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
汤芫把名片放在桌子上,往后舒服地一靠,问:“丁先生想跟我谈什么?”
汤芫先开口,丁白很满意,笑得隐忍又得意:“生意。”
丁白问:“汤小姐这儿每个月盈利多少?”
“很隐私的问题。”汤芫笑了笑,“贵公司大名早有耳闻,想必贵公司会有专门的分析师对比同行各家的数据,这么问没意思,有话不如直说吧。”
丁白早就习惯了大家心知肚明的暗语交流,汤芫这么直白,他还真的给乱了阵脚,觉得这个女孩一点儿也不按规矩来,一时之间有点儿尴尬。
感觉自己一个大男人,还不如一丫头片子。
丁白尽量忽略汤芫脸上看好戏的表情,干笑了几下,说:“既然汤小姐这么爽快,那我也不磨叽,我们院特别喜欢擅长在在膳食管理方面的人才,汤小姐年轻有为,现在已经是三家店的老板了……虽然码头那间是你家亲戚在经营,但是也是你旗下的分店,那么我想……”
丁白故意停顿一下,看向汤芫。
汤芫知道丁白是在等她发问,她觉得这男的肚子的弯弯道道忒多了点儿,失笑:“你想?”
丁白虽然让汤芫问出来了,但是汤芫的语气让他感觉不到尊重,他甚至感觉不到汤芫对他的畏惧。
一般来说,头一次跟他谈事情的人都特别紧张。可这汤芫,就是刚坐下那会儿似乎有点儿谨慎和防备,但是后来就特别放松了。
丁白感觉,向来手握主导的自己,这次几乎感觉不到主导权这玩意儿。
“不是我想,应该是说,我希望汤小姐跟我院合作。”
丁白说,“这样咱们可以强强联合。这么说吧,你的店,设为我们院的VIP分院,以后有钱大家一起赚。”
汤芫觉得这听起来十分可笑——说得好听是有钱大家一起赚,这里头的意思其实就是要把她的店给吞了。
汤芫喝了口刚泡的茶,问:“丁先生,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丁白年纪不小了,明年他就五十了。
一个十几二十岁的黄毛丫头问一个五十岁的人这个问题,丁白心里一下子就蹦出一句“小孩子家家说话这样老气”来。
然而眼前这个“小孩子”并不简单,先不说有三家店,谁有钱谁都可以开店,别说三家,三十家都有可能开得出来。
但是这“小孩子”的三家店,除了南岸路这家是正常租凭之外,码头那间和案大那间的位置都不寻常,不是有钱就拿得下来的。
他想了想,给了个不会出错的答案:“汤小姐是个有故事的人。”
谁都有故事,这么说不单不会出错,听起来还有点恭维的味道。
汤芫着实厌烦这个说话滑头的中老年院长,说:“我每天过得其实很简单,跟所有人一样,早上起来做早饭,上课,然后做午饭,上课,做晚餐,偶尔做点宵夜,没课的日子,这边会安排多点客人或者不安排,就这么过一天。”
丁白脸有点僵:“汤小姐的意思是?”
汤芫无语:“丁先生刚才还跟我说着兜圈子的话呢,这会儿不明白了?”
丁白坐直:“那么汤小姐就是不愿意合作了?”
汤芫放下手里的杯子:“丁先生,我这是小本生意,高攀不起贵公司。”
“那好。”丁白站起来,笑得意味深长,“那我们就是竞争对手了,再见。”
这句“再见”说了没几个小时,又来了个丁白2号。
汪琪翻着白眼进厨房,回头关了门,小声说:“外头那个是丁白他儿子吧!俩神经病!”
“怎么说?”汤芫正准备跟汪琪说吃个早点的晚饭,然后她好早点回去洗好澡,舒舒服服地跟庄时泽视频呢。
汪琪学着林惠敏平时看剧看到鬼子进村的语气,咬牙切齿,握着拳头,脸涨得通红——
“他说让你用粽子做点什么给他吃,要咸的。”
难怪汪琪一副比卡超要进化的样子,汤芫表示完全可以理解。
这回不用再去理解消化了,这明显是早上加工甜口粽子的变种,做咸口粽子。
虽然她咸粽子可以蘸白糖,但是甜粽子她不蘸酱油。
所以用粽子做点咸口的食物,她就不会用甜粽子了。
她给丁白做糯米糕之前就想过了,粽子再加工,其实可以有很多种做法,例如煎,裹着蛋液煎什么的。
又或者——炸!
汤芫马上从“菜谱”里买了点低筯面粉,玉米粉和鸡蛋。
她准备给那人做个糯米鸡!
糯米鸡和糯米糕一样,材料都包括糯米,所以用棕子去做并不奇怪。
陵镇人爱吃,也会吃,各种小吃层出不穷,然而咸口小吃大部分离不开米糕和米团,只是后期制作工艺不一样,吃起来各有春秋,不清楚的人会误以为食材用了很多种。
但其实就跟红黄蓝三原色一样,米,米糕,米团,也是一部分咸口小吃的三大基础材料。
米可以做出各种形态的食物,煮粥煮饭就是主食。
磨粉和水蒸,入簸箕加米浆蒸几层就是千层糕。
米和萝卜一起碾粉,蒸出来就是萝卜糕。
干粉和开水捏圆加芝麻花生就是汤圆甜品。
干粉和开水搓长条切剂子下水煮熟加糖就是疙瘩甜汤。
还可以煮熟加馅儿
包粽子。
这个糯米鸡,跟广式糯米不一样,是陵镇的土做法——饭团子挂面糊炸。
本来是圆形下油锅,再捞起来的时候炸出形状不一的脆角,控干了油就可以吃了。
一定要挑刚起锅的,烫嘴,却脆得叫人咬一口在舌头滚着吃,肉馅儿香,肉汁渗进米粒儿和炸皮的内层,咬下去先是沙沙的“嚓”,再就是齿尖嚼着的脆。
陵镇的糯米鸡有粗壮青年的拳头大,以前都是用油纸包着吃,小孩子要双手捧着。
同样的,大人们都不允许小孩子多吃,怕上火,但是就是香啊,一起锅,那整条巷子都是炸肉炸米的香味,光是闻味道就能想象咬着又脆又流汁的糯米鸡。
炸糯米鸡的摊子基本都是定档,不会走摊,也不需要吆喝,只要一起锅,炉子旁边必定是先围去一圈小孩子。
汤芫把一点玉米粉加进面粉里,加冰箱里拿出来的冰水,搅好还得加一颗鸡蛋黄。
“这样炸出来的皮才脆口。”汤芫说,“粽子剥好了吗?”
汪琪赶紧把装着剥好的粽子的盘子递过去:“感觉你们镇子的人个个都做得一手好菜,你们做的糯米鸡肯定特别好吃吧?”
汤芫把肉粽子都挂上糊,下油锅里:“家家都会做这个说不准,但是全镇就只有一家特别好吃,在天后宫旁边,住的是很旧的房子,外墙还是法式的,你去等糯米鸡起锅,老阿姨还会跟你讲以前法国人进咱们镇子的旧事。”
汪琪特别羡慕:“老阿姨牛啊!”
糯米鸡炸出来,是一口粽子的四角形,皮炸成不规则的炸角,色泽是淡淡的金黄,香味浓郁。
这次来的男的比较年轻,样子长得老老实实。
他看到碟子里的炸粽子先是有点迷茫,抱着怀疑的态度夹起一只,咬下去的瞬间,瞳孔迅速缩张了一下。
他咬了一下,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又咬一下,一只一口粽子硬是吃成了十口。
“挺脆的。”那男的看着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的汤芫,隐约感觉到杀气,好不容易才镇定下,说,“面糊里加了鸡蛋吧?”
汤芫点点头,然后直直地看着这个老实人说:“说吧,你们想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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