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零六

    叶寻欢对赤麟火蟒的大脸蛋竖起掌心，拒绝道：“不好意思，我这辈子只会有一个灵宠，那就是可可。”

    “喵~”可可晃荡尾巴，乖巧眨眼。

    赤麟火蟒的外型本就长得不好看，这下浑身骇人的赤麟纠结在一起，更是把叶寻欢的心吓得直突突。

    而赤麟火蟒想的是，虽然这个人类少女看起来没有修为，它一个威压就能碾死，但吾皇不也照样外观软萌无害？！

    赤麟火蟒回忆起被可可一个爪子轻飘飘按在地上，那濒临死亡，铺天盖地的毁灭窒息感——

    “主人您先别急着拒绝我啊，小弟不才，在炼狱山有几分地位，手下各类蛟蛇没有上万也有几千，上能打架下能吃人！”

    叶寻欢：“……”默默后退两步，打出害怕二字。

    赤麟火蟒欲哭无泪，它能拿的出手的就只有打架了呀。

    能成为皇的主人，可见其本领与众不同，要是能跟在她身后该是多么风光无限啊！

    万一、万一能飞升成仙呢？灵明界多久没有人飞升了！

    “我又穷又没修为，你一堂堂半步化神，跟着我太跌份了，有没有出息啊？”叶寻欢为了摆脱对方，直接朝自己开团。

    “小弟有钱！”它喷息重了几分，眼皮委屈地耷拉着，试探性问道：“对了，主人不是想要赤血灵果吗？我还有别的灵果，主人看上什么……”

    “你以为几个灵果就能收买我吗？”叶寻欢抹了把被赤麟火蟒喷乱的刘海，面无表情说道：“那个，灵果有多少？我也不需要太多，主要是现在一穷二白什么都缺，所以每种都来点吧……你记得给自己留点就行。”

    赤麟火蟒竖瞳发亮，原来它不是一点用都没有！

    凹凸不平的蟒首往叶寻欢那个方向拱了拱，紧紧地盯着她。

    叶寻欢满脸问号，这还求摸头呢？一爬行动物咋跟大型犬似的。

    她勉为其难颤颤巍巍闭上双眼，朝赤麟火蟒崎岖似月球表面的脑壳子摸去——

    “主人，我带你去宝库，上我的头吧！”

    叶寻欢唰地一下飞快收回手，在赤麟火蟒困惑的目光下，一本正经点头。

    “哦哦好，我这就上你的头，你这头怎么这么烫啊？”

    “因为小弟是火系妖兽，主人不喜欢火系吗？夏天是比较热，但冬天可以暖手的！”

    叶寻欢感觉周围景色像按了快进键的电影，只能看到一片混合的虚影，定了定神问道：“蛇类妖兽冬天不用休眠吗？”

    “要……但小弟休眠的时候也挺热的，可以当天然火炉暖手。”

    叶寻欢：“……”不对啊，这赤麟火蟒怎么不太聪明的亚子，一点也没有传闻中的残忍嗜血啊？

    你可是半步化神期的妖兽！难道人生理想就只有给别人当暖手炉了吗！

    她干笑两声，底下是不停翻滚的高温岩浆，脸被空气中沸腾的热气熏得不停流汗，鼻尖全是难以形容的岩浆烧焦味。

    “对了，你有名字吗？”

    “没有，主人要给我取名吗？！”赤麟火蟒的语气变得激动，取名这事儿意味着主人愿意和它结契！

    “嗯……”叶寻欢摆出经典思考者的姿势，一副认真严谨的模样，过了好几秒，她眸光深沉地说道：“就叫你……小赤吧！”

    赤麟火蟒哈哈大笑，震得叶寻欢头晕眼花，忙不迭抱住蟒角。

    “从此以后，吾名为炽，在此发誓，效忠于主，永不背叛。”

    叶寻欢感觉到，随着赤麟火蟒这句话落下，游戏面板出现在眼前，灵宠一栏出现【炽，属性火，lv59。性格：暴力残忍，狡诈心细。忠诚度：71（可以信任）。】

    与此同时，她的识海中也出现了和【炽】的单向联系，但这个联系感没有和可可的亲密无间。

    炽结契的图案旁有文字说明：最普通的灵宠契约——若是妖兽被迫契约，则可以随时叛逃；若是妖兽主动契约，天地法则约束能力会增强许多，这种情况下灵宠一般不会背叛，否则会落入幽冥狱遭受惩罚。

    可可跳到炽的头上，小猫爪拍了拍，炽的头颅骄傲扬起。

    叶寻欢的视野从茫茫红色变为金灿灿的华丽堂皇。

    她猝不及防被金光晃了下眼睛，仿佛误入了恶龙宝库。

    “主人，您要的赤血灵果就在前面红色毯子的一侧！”

    “其他的我帮主人收在须弥戒指中装好！”

    “这个赤血莲花搭配着赤血灵果一起食用更好！”

    叶寻欢看着忙上忙下絮絮叨叨的赤麟火蟒，揪了揪肩侧的墨发发尾，感叹道：“原来炽还有管家婆属性啊——”

    炽顿了顿身型，回头说道：“主人，人家是雌性……”

    叶寻欢事实暴击，无语道：“那你为什么要自称小弟？”

    炽眼光忽闪忽闪的，别扭说道：“炽曾听到一修者自称小弟，问他为何，他说实力不及便是别人的小弟……”

    叶寻欢：“……”这个嘛，确实。

    炽把古铜色朴素无花纹的须弥戒指递给叶寻欢，这个戒指空间很大，外型也是叶寻欢最喜欢的低调型，里面以各种属性分门别类整理好了所有的灵果灵草，还有零星几卷残破的功法。

    它缩小庞然身型，变成手指宽度大小，在空中如游鱼般灵活浮动，很自觉地圈在叶寻欢的皙白手腕上，远看就像血玛瑙手镯一样漂亮。

    叶寻欢把须弥戒指戴在尾指上，在割血绑定的一瞬间，苍老慈祥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恭喜玩家小师妹激活灵宠系统！恭喜玩家小师妹激活一号仓库！]

    叶寻欢赶紧点开亮起的[仓库]按钮，发现里面的空间内容和须弥戒指里一模一样。

    叶寻欢虚无地赞叹：“哇哦。”哈哈，这个游戏系统果然是个鸡肋^^

    赤血灵果的外观形似蛇果，颜色稍淡一点，又比红玫瑰苹果深些，拿在手中冰冰凉凉的。

    叶寻欢没作多想，咔嚓咬下，清甜的果肉在口腔中化为滚烫的热流，自发朝四肢百骸涌去——

    脆弱的经脉和五脏六腑像是被点燃了一样，轰地一下焚烧起来！

    “唔，好痛！”叶寻欢在地上痛苦无比来回滚动。

    叶寻欢这下才明白为什么可可说她的体质有隐患，此时多年累积的阴毒如同遇到了天敌，慌张逃跑之后，竟是选择了鱼死网破。

    她的皮肤本来白皙无暇，此时瞬间布满了青紫色的血管，远看就像是整个人中毒了般，很是骇人！

    可可在一旁睁大猫瞳紧紧盯着，而赤麟火蟒震惊地游到它身侧，问道：“主人的体质竟是传说中的太……”

    可可扭头看它，奶声奶气地制止：“闭嘴，不许提，你想害死主人吗？”

    “好好好，炽不提了！”赤麟火蟒急忙收回震惊，望着挣扎痛苦的纤细少女，心中却久久不能平息：“蜕茧成蝶，涅槃重生，主人一定能挺过去，一定。但若是连这关都挺不过去，那也是造化弄人……”

    斗转星移，这是叶寻欢穿来的第二个夜晚。

    叶寻欢睁开双眼，低头看了眼自己肌肤上竟然结了层紫黑色的血壳。

    “主人，你醒啦！”可可第一时间跳到她面前：“可可很担心主人！”

    叶寻欢本来想伸手rua一把可可的，但是看着自己散发恶臭的手掌，实在是没好意思去祸害干净整洁的可可。

    “可可，我晕了很久吗？”她揉了揉太阳穴，从地上起身，伴随着动作，嘎吱破裂的血壳碎碎在空中如柳絮飘下，露出里面比之前还细腻的雪肌，好似晕染出一层浅浅的光晕。

    “主人睡了八个时辰~”

    “竟然睡了这么久？”叶寻欢伸了个懒腰，抓过赤麟火蟒笑道：“小赤，哪儿能沐浴清洗呀？”

    ***

    天刚刚亮。

    叶寻欢没有再提过吃完赤血灵果后遭受的那番极致体验，那样的痛苦，仿佛一根一根骨头敲碎重组的折磨，光是想起都让人恨不得撞墙而死好直接解脱。

    但如果熬过去了，那么痛苦都将成为回忆的勋章。

    她的身体她自己最清楚，这一次显露出来，阴毒根深蒂固，没那么好清除，但这次的效果也是显而易见，整个人都轻灵舒畅了不少。这条路任重道远，既然开了头就会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主人~之后会比这次还痛！你要继续吗？”

    “放弃了，这次不就白给了吗？绝不能放弃啊。”

    趁着天亮，她第一时间回忆起《一雷决》的内容。

    直接引气入体。

    顺畅得不像话，娴熟得让人心生震惊。

    紫色暴躁刚烈的雷灵气争先恐后地往她这涌来，缥缈的赤霞百蝶烟罗衫无风自舞。

    炼气一层——炼气二层——炼气四层——炼气八层……最终强行压回炼气五层。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额角那只妖冶明艳的绯蝶翅角，好像亮了一下。

    日上三竿。

    修炼完毕，叶寻欢原地蹦了两下，然后往石洞外走去。

    倏然间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司妄，之所以能修炼如此顺畅，也和他投喂的那条臭鱼无不关联吧。

    “那条鱼好像也不是凡品啊，越欠越多了……”她挠了两下头，语气复杂：“等等，大反派最后的结局也没比我好多少，嗯，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同命相连了。”

    她忽然抬头望天，笑了起来：“嘿嘿，既然老天爷如此安排，那我就没有理由不和反派一路了呀！”

    游戏系统声音忽然响起：

    [恭喜玩家小师妹背出地阶中品功法《一雷诀》，由于功法等级差距过大，可抵消九次任务。]

    [初级连环任务完成情况：（9/10）]

    [初级连环任务奖励：九十低级灵石已存入一号仓库，玩家可自行确认。]

    “原来这样背功法也算完成任务？”叶寻欢眼睛发亮，心里暗自琢磨起来。

    为了确认猜测，她试探性地背了个《轻身术》，这是游戏里新手村第一个学的功法，或者说是简单的身法。

    [恭喜玩家小师妹背出黄阶下品功法《轻身术》，奖励十枚低级灵石，初级连环任务完成。]

    [颁布新任务：初级连环任务2.0——背下一百本黄阶中品功法，每本奖励100枚下品灵石，1/100。]

    叶寻欢看着一号仓库中灵果灵草，还有闪闪发亮的下品灵石，心中那股踩不到底的虚无感顿消了很多，唇角忍不住绽放出灿烂笑容。

    “可可，小赤！咱们走吧！去找一转紫金草！”

    一穷二白叶寻欢升级成了满载而归叶寻欢。

    ——爽！

    ***

    “可可，你确定是这里吗？”叶寻欢默默屏住呼吸，浓厚的腥臭味掺杂着铁锈味，让人忍不住作呕。

    眼前凌乱破坏的场面，一看就是曾爆发过打斗。

    “小赤告诉我的呀，我没和那头老虎打过架，不认识他呀！”可可窝在叶寻欢的肩膀上，尾巴啪地一下扫翻装死的赤麟火蟒。

    “……”炽无语凝噎，爬起来没有底气地说道：“空气中紫金草的味道很淡，好像被人拿了……”

    “先去看看再下定夺。”叶寻欢总觉得眼前这幅场面太过安静，安静到让人觉得不正常。

    赤麟火蟒重新回到叶寻欢手腕上装镯子。

    叶寻欢拨开面前比人还高出许多的巨型叶子，浓厚的血腥味冲击鼻腔，让她毫无形象地翻了个白眼。

    “这是乱葬岗吗？怎么……”

    话音未落，可可的小奶音传来：“主人主人，你看左前方那个人怀里，我闻到了，是一转紫金草的味道！”

    小赤也开腔：“她好像还没死。”

    叶寻欢走进，这人一身白衣，却被浑身流血染成了一声血衣，长长的墨发也都打结在一起，整个人蜷缩成团，死死地抱住怀里的木盒子。

    啪地一下。

    叶寻欢额角神经跳了跳，低下头看。

    满是血的纤细手指用劲地拽着她的火红裙摆，两者颜色都快融为一体了。

    原来是女的。

    “救、救我……”

    上气不接下气，仿佛下一秒就要去地府的奈何桥新生报道。

    叶寻欢没吭声，也没扯出裙摆，空气中陷入博弈的沉静。

    那人抬起一张血淋淋的脸庞，盯着叶寻欢的百蝶裙摆，声音沙哑，咬牙切齿地祈求。

    “我愿意……用紫、紫金草……交换！”

    叶寻欢轻笑，扯出裙摆：“好说，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