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武四年 冬
雪灾肆虐, 难民大量涌进京都。
往年灾难的时候,对比其他稍微贫困的地区, 京都还算是好些,毕竟是天子脚下,再差也差不多哪去。
今年, 就连京都也.....
让人一眼望过去只有心疼。
京中好几户富贵人家已经自发的出来施粥或是赈济一下灾民。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襄国公李洄, 天资聪颖, 满门忠烈, 朕心甚欣慰,特加封户部主事,赐金一箱, 以示皇恩, 钦此。”前来宣旨的太监,声音不断的拔高, 像是与北风比声高一般。
李洄跪在地上,什么也没听见, 只感觉冷风不断的往脖子里钻, 那风如同刀子一般, 划的他脸生疼, 只顾得上说一句:“谢陛下。”
他双手接过圣旨, 高桉则是从后面给他递了一个荷包,李洄见状立即将其塞给前来宣旨的太监。
李洄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自己刚刚从庄子回家, 还没歇个脚,刚刚想倒上一杯茶水喝喝,就被高桉通知,府里来了宣旨太监。
接过圣旨之后,他略微的扫了一眼,才明白刚刚这宣旨太监说的所谓何事。
他这是由伴读一下变成了稍微有点儿权力的官员?
总觉得有些梦幻+不靠谱。
这户部自然是管着朝廷的收支,户口,税率等,说句实在话,就是替皇帝管账的,当然联想一下他最近算学上的造诣,自然是明白为什么皇帝会将他派到户部来。
让他不明白的是,皇帝为什么会派他去当官。
其实这也就是朝廷现在没人,科举考试还没开始,但是各部已经快坚持不住了,不仅一些穷苦人受不了这次雪灾,就连朝廷之中的一些老者,也受不了今年冬天的天气,提前去了。
朝廷人手不够,不仅各个皇子临危任命,就连李洄这种有点儿能力的也被调去当官了,其他各族子弟,能文能武适龄的公子哥,都大大小小给分配了些任务。
就这还不行呢。
李洄现在深深的感觉自己是块砖头,哪里有坑哪里搬。
当然现在也轮不到他想事了,这风雪越来越大,李洄有些承受不住了,连忙将宣旨的人送走了,立即跑回自己那个温暖的小屋子。
这才觉得又活了过来。
他已经搬进了带有火炕的那间屋子,只是在屋子里呆久了,他时常感到心火上涌,十分燥的慌,还要时不时的打开窗户透透气呢!
出去冷,进来热。
尴尬了....
他在雪地里放了几个梨,准备吃着冻梨降一降心中的燥意。
这就是典型的热的热死,冻得冻死。
今年冬天的雪越下越大,甚至还夹杂着冰雹,屋外的北风,呼呼的刮着,天依旧阴沉沉的。
不少地区的房屋被大雪压倒,城外的难民已经冻死好几个了。
圣上专门为此设置了难民营来安抚那些因为大雪而受到伤害的贫民们。
这样风欺雪虐的日子,已经没有人出门了,往年因为快到年关,这街市上,早是密密麻麻的摊子,嘈杂不清的叫卖声了。
这样的天气,受灾的只能是农民,这还不是最令人担忧的,更令人担忧的是边城。
游牧之族大都是放羊,打猎为生,不像大周人,多是耕种为主。知道冬天不能劳作,自然是将粮食在粮仓里堆得满满的,然后在家里避寒,做些手工活一类的。
而游牧之族大雪之下,他们会过得比大周人过得更艰难。
如此一来,他们便会变得如同土匪一般,烧杀抢掠。
这样受苦的就是边城。所以皇上才会征召士兵,让他们去镇守边域,保护边域子民。
正所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哪怕现在还没有发生,也还是要预防一些的。
因为年关的缘故,也是因为近日来太冷了,李洄这才从庄子里撤出来,准备回家,主要是连天的大雪,山路越来越不好走了,再不下来,等着大雪封山,他想回都回不来了。
沈国公府比李洄要晚上几天才能回来,他每日都会遣人,送些瓜果蔬菜过去,为自己刷一波好感度,他还是有些滑头的,这些东西拿出去能换上不少银子,但是对于他来说可是不缺的。
这也好在将来的岳父岳母面前猛刷一波存在感。
就这样一回来,得知自己即将要步入官场,成为一名空降兵,还是有些心虚的。
圣上让他去的户部主事,属于户部的第五把手,属于正六品官。
前面还有一位尚书和两位侍郎,以及户部郎中和户部员外郎。
算是普通的公务员干部了,唯一占着点儿优势的就是,他是一名京官了。
虽然他现在还差半年才能成年,但是古有甘罗十二为相。况且这大周也是有童子举的,这申光越就是因为之前童子的时候尚在孝期,所以错过了,要不然,他早就当上官了。
在大周,状元也才有三种安排,有时是七品县官,有时是分到翰林院任职,有时是直接辅佐朝政,这取决于皇帝,以及当年需不需要,缺不缺人才。
这样一想李洄就舒心很多了,毕竟他可是科举都未曾考过得人。也好在大周虽看重科举考试,只是那科举考试更多的是给寒门子弟和草民布衣一次机会。
当然也是有好处滴。
至少不用去当夫子了,他便叫高桉去跟董院长说一声,这也算有个交代。
董院长都快要哭了,难道这算术课夫子是被吓了什么诅咒吗
这也就是董院长不知道哈利波特,更不知道佛地魔。
他们学院的算术课夫子,这几年就没有一个呆满一年的,要不然他也不会当初饥不择食,力排众议的找了个“活祖宗”进来。
这下,这个“活祖宗”都要跑了。
他为自己一大哭。
办好了院长那边的事情,他也是需要跟九皇子说一声的,就算九皇子可能已经提前知道了,但是他还是要亲自和九皇子说一声的。
翌日
李洄吃罢早饭,便坐着马车一路吱吱扭扭的来到了双花楼。
李洄今日心情其实蛮好的,只是从国公府出来时还不觉的有什么,在路上便觉得安静,等到了以前很是热闹的地方才有了些许人气。
他感到好奇,拿起手中的拂尘,挑起一角车窗上的帘布,而后推开一点儿车窗,这车窗,原是因为他怕冷,便将所有的窗户做成木制推拉形的窗户,然后又在上面弄上了琉璃。
这儿的琉璃还不是那种透明到仿佛没有的玻璃,还是有些模糊的。
但也是能看清人影的,李洄便叫高桉将里面全部弄上绒布,保暖又实用。
他推开车窗才发现,外面只有寥寥数人,有的瘫在了一旁的墙上,有的歪在树旁,有的三三两两,抱做一堆。
可无一例外,这些人都抱着一个破陶碗。
事情似乎要比他想象的严重许多,他的心情一下就沉了下来。
因为路上没有什么人的缘故,也不需要避让摊子,所以很快的便到了双生花酒楼。
与往常的热闹喧嚣不同,这里也是冷清无比。
郭淮站在门口,已经许久了,他是专门下来等李洄的,就是为了迎他上去。外面实在是太冷了,让他拿着手炉,都不怎么管用。
见着一辆马车过来,自然是欣喜万分,就这个大冷天,能坐马车出门的,要不就是脑子有坑的贵族。
要不就是劳于生计奔波的穷苦人家。
李洄显然是不属于第二种。他不可能走过来,骑马更是不可能,所以马车是他最好的选择。
“国公爷,九皇子在里屋等着您呢!”身为九皇子的贴身宦官,他自然是有些眼力劲的,因为九皇子和皇位着实是差的有些远。
他老爹太能生了,他上面有八个哥哥呢,这是得有多幸运才能轮得到他当皇帝。所以这郭淮是一点儿颐指气使的感觉都没有的。
主要也是没这条件。
李洄一进屋就闻见酒气四溢,这是得喝了多少,才能喝成这模样,好在这九皇子的酒量并不算差,这看起来也没有耍酒疯的习惯。
他估摸着也是清醒的,但凡吃口花生米也不至于成这样啊!
九皇子虽然没喝的烂醉,但是也算是喝大了,他见李洄来了,踉跄了几步拉着李洄的手,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
李洄将目光投向身后的郭淮。
郭淮没有说话,只是将头低下,避开他的目光。
看来是指望不上了,李洄摇摇头直叹气。
“真是可笑啊!”宋荀说着又一饮而尽杯中的酒,倒倒手中的杯中,发现没有了之后,又去拿酒壶,这下他是拿着酒壶往嘴里倒。
还没醉,至少酒壶里的酒都没流出来,全进了他口中。
“这是怎么了?”
“你知道我父皇要将我妹妹嫁给杨启明了吗?”宋荀问他。
李洄点点头,自然是知道的,自己不就因为这件事被叫去的嘛!只是表兄妹结婚啥的。
他皱了皱眉头,还是不要细想的好,这不符合自己的价值观,可又无法改变别人的价值观。
说出来也是糟心的慌。
宋荀冷笑,说道:“我封王了。”
“那还不好?” 李洄不解,这宋荀也没有想当太子的心吧,怎么封王还不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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