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顾城隶下一瞬就把一切异色收归眼底。
他唇角的浅笑依然平易且柔和,迈着长腿大步走了过去。
“你们这是在彩排?”
“是是...是的!”
孟洒立刻激动地大声回,站在他旁边的顾轻年和李念丹也都机械地杵着,紧张得手脚都快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啊啊啊啊他们一会儿不会紧张得忘词吧?!!
“那你们彩排吧,把我当不存在就好。”顾城隶说。
桃泉这时已经从墨向麟后面走了出来,看向这个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前辈,顿了顿,欲言又止。
“怎么了?你是不是有话要说?”顾城隶这才自然地看向桃泉,友好之余又带着一丝距离感。
“我......”桃泉小心翼翼地看着顾城隶:“顾影帝,您是我们的导师,在正式比赛前如果看了我们的彩排,可能...可能会影响您接下来的判断,您觉得呢?”
周围人顿时都惊呆了,面面相觑。
这个桃泉在说什么,他是在撵顾影帝走?!!
顾城隶也愣了下,然后笑容却更明显了两分,目光柔和地看着桃泉,“你说的有道理,是我疏忽了,我以前从没有参加过什么综艺,所以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好你提醒了我。”
“没有没有。”桃泉连忙摆手,“您没有嫌弃我冒犯就好了。”
“怎么会。”顾城隶声音温和,目光扫过桃泉胸前的名牌:“我该感谢你才对,你叫......桃泉?”
“嗯。”桃泉点头。
没想到顾城隶居然会是这种反应,而且还让桃泉幸运地混了个脸熟,原本在一边幸灾乐祸想看桃泉好戏的连雁天等人内心不由得咒骂一声。
桃泉也没想到顾城隶居然会反过来感谢他,对顾城隶的印象更好了,毕竟当一个人在极高的位置上坐久了,即便人品好,够大度谦逊,但也不可能这么温和有礼。
所以足以见得顾城隶的确是个品行不错的人。
墨向麟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互动,咬牙切齿。
这个老禽兽果然够心机!
居然装得这么自然,行为神色也都没有丝毫越距或者可疑,他要是做些什么来怼老禽兽或者打断老禽兽,反而会被哥哥反感。
靠。
“那......”
顾城隶看着桃泉,叹了口气,浅笑道:“看来我只好先离开了,你们先排练吧,我们录制时见。我很期待你们的表演,希望你们能给我带来惊喜。”
“我们一定会努力的!”顾轻年等人连忙回复,啊啊啊啊啊啊他们好激动。
桃泉也跟着点了点头。
顾城隶对桃泉几个笑笑,便走了。
“哥哥,我们快排练吧。”见桃泉居然在看顾城隶的背影,墨向麟醋得简直要翻天,试图打断。
特意调整出最英俊潇洒的步伐的顾城隶走出还没几步,听到墨向麟这话,更是牙痒了一瞬。
这个小牲口!
不过顾城隶转瞬就敛下情绪,离开了演播厅,他有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之前他本来还犹豫这么做会不会有点快了,但墨向麟这个惯会装模作样心机深重的小牲口居然也找到了这儿,他就不得不更改策略。
否则,等到靳陵沈问也反应过来,他就再也没有优势可言了!
围着的人也逐渐散去,桃泉组顺利地进行了彩排,本来孟洒李念丹和顾轻年还担心他们因为太激动太紧张而导致忘词,却没想到在桃泉的带动下,他们一个一个都入戏很快,完全忘记了戏外的一切。
晚上,正式录制。
这是桃泉第一次登上舞台,也是第一次参加节目,但他的确没有什么紧张感,毕竟他就是一个陪跑的。
孟洒在他旁边紧张得腿打哆嗦,牙齿也咯咯的:“桃,桃子你不紧张么?我看你怎么这么淡定?!”
“还好。”桃泉平常脸,“反正我没指望晋级。”
“我,我之前也这么想的,可是现在我觉得我们应该能晋级。”孟洒紧张得脊背紧绷,又激动得脸皮泛红,“你要对咱们的戏有信心。”
顾轻年:“对,孟傻说的对。”
孟洒气得大叫:“是洒不是傻!!!”
顾轻年:“洒是洒,傻是傻,是傻不是洒,你傻不叫洒。”
孟撒:“啊!我和你拼了!”
李念丹没理会借打闹来舒缓压力的两人,她紧张地攥住拳头,但更多的是兴奋:“桃子,孟洒说的对,这个节目本来主打的就是高标准高水平,也就是公平,我不敢说我们这组一定能拿前两名,但绝对属于中上水平,如果在第一轮被淘汰,节目的口碑一定会受影响!所以说不定...说不定我们真的能晋级!”
尽管他们几个人原本属于内定的陪跑。
“没错啊,我觉得我们组比目前出来表演的几组都要好些。”墨向麟也是一副‘就是这么自信’的样子,还被休息室里的镜头特意捕捉了好几个特写。
这可都是后期要重点做的镜头!
“既然你们这么说,那我......”桃泉也笑了:“听你们的。”
“就是啊,你可是我们组的主演,核心!必须相信我们可以晋级。”孟洒和顾轻年过完了招,过来一把搂住了桃泉的肩膀。
“孟傻你干嘛呢?!”墨向麟眼皮一跳,顿时把孟洒的胳膊给扯开,“别占我哥便宜。”
孟洒顿时大怒:“靠,不许喊我傻子!还有,桃子怎么就是你的了?我就占便宜,就占便宜!”
“老实点,你台词背得滚瓜烂熟了是吧?”
见两人要打起来,桃泉顺手按住孟洒,拍了下他的脑袋,明明声音柔和,还笑得那样勾魂摄魄,却让孟洒有一种后脖颈被拎起来的感觉,瞬间就老实了。
靠,这一定是哪里不对。
墨向麟心跳却跳得越发快了,忍不住想靠近桃泉近一点,再近一点。
他好怀念......!
怀念在魔桑大陆的时候,怀念哥哥在战场上浴血杀敌的时候。
每一次,他都会忍不住自己躁动的心跳和疯狂鼓动的情绪,以前他以为那只是担心,可后来他却发现,并不只是担心而已。
这样凌厉美绝的哥哥,多迷人啊。
他多想,多想就这么把人压在身下,锁在怀里,然后一遍又一遍地......
墨向麟这么想着,面上的笑容却越发乖巧,倒映着桃泉身影的蔚蓝眼眸也一如碧洗般清澈深邃。
桃泉转头恰好看见墨向麟对他笑,也对墨向麟笑了下。
看这孩子,多乖。
比孟洒这傻白疯省心多了。
***
这是第一期录制,除了一开始的集体露相外,主要是分组考核,由导师给出小组总体的评分以及个人能力方面的初级评定,排在最后五名的艺人要被淘汰,然后再打乱留下的所有人员,重新分组,进行下一轮的竞演。
一台戏大概十分钟左右,加上背影布置、导师评分,一轮大概要二十分钟,等桃泉组上场,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
别说导师会疲,就连观众都开始哈欠连天。
坐在顾城隶身后不远处的几个女生就在偷偷议论:“啊,我好困啊!”
“我也好困啊,要不是为了看我家顾顾,我才不会花这么多钱来买一场综艺票坐这么久嘞,不过能看到顾顾还是很开心,嗷~好帅啊啊!!!”
“橙子(顾城隶)肯定也很累,他比我们还要累。”
“希望后面两组演得快点,我都不想看了,前面八组看得我审美疲......啊——!!!好帅!!!!!!”
“靠,你干什么突然尖叫啊,吓我一跳,有什么可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是谁?!!我死了我死了啊啊啊啊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好看!!!!”
“呜呜呜还好我来了,这票太值了!”
“......”
与这两位女生同样秒变状态的还有场内其他的无数观众,短短十几秒钟,死气沉沉的演播厅里仿佛一下子变了个样,尖叫声此起彼伏。
热火朝天!
顾城隶即便竭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却依然泄露出了一丝情绪,眼里满满都是温柔专注的光芒。
而光芒深处,只有一个人的倒影。
舞台上帷幕缓缓拉开。
荡漾缱绻的古筝乐曲荡开,一位衣衫微敞的俊美公子从一方卧榻上慵懒地打了个哈欠,缓缓起身,一双眸子宛如星海深处,蝶翼般的睫毛微微撩起,眼神勾魂摄魄,魅惑浑然天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演播厅里再次爆发出一阵阵疯狂的尖叫。
一袭黑色金纹锦衣的男人(顾轻年)坐在床榻不远处的桌子旁,手里把玩着酒杯,随意地起身走了过去,拿着玉酒杯的手轻轻捏起言淳(桃泉)的下巴,然后一把将人揽进怀里。
浑厚的声音里充满笑意:“淳儿这晚睡得可好?”
言淳伸出白玉般的手指轻轻搂住男人的胳膊,眷恋地靠在了他怀里,却摇摇头。
“当然...不太好。”
“不好?”赵宏翰一手抱住言淳,一手抚摸他的肩膀,笑了:“淳儿没睡好,可是我的错?”
言淳不回答,只是躺在赵宏翰怀里,伸手卷住赵宏翰的头发,眼神缱绻却悲伤地看着他:“你今天就要走了,是么?”
赵宏翰深情地与言淳对视了三秒,最后却只是抱住言淳,靠近他轻笑道:“淳儿可是不舍得我?难过了?”
言淳也望着赵宏翰,可在赵宏翰要亲吻到他的脸的时候,却轻轻拂开了赵宏翰的手,仿佛有些脾气似的坐起了身。
“舍得又如何,不舍得又如何,总归你都是要走的,不过......你走后,怕是再也喝不到我酿的酒了,到底谁难过,还不知道呢。”
“那倒是,我家淳儿酿的酒,那可是天下一绝,喝不到还真的会很想念。”赵宏翰最爱言淳这种些许骄纵的模样,他搂住了言淳的肩。
言淳不着痕迹地推开了他,“你知道就好,我的酒可不是一般的酒能比得上,也不是一般的人能喝得到。”
说完,他又弯下腰来,从床底抱出一小坛酒,将酒坛子往桌上一放,眉眼间也逐渐盈满别离的忧伤。
“那今天...就喝光了罢,反正也就这一坛了,你作为士兵,怕也不是......说回就能回来的,现在喝完,就不用念念地想着了。”
“我一定会回来。”
赵宏翰表情却难得起了几分认真,深黑的眸子看着言淳,“我会回来的,我还会带你离开这里,你相信我。”
言淳动作微僵,随即露出一丝微笑,眼底酝满了爱意和浅浅的泪光,他拆开酒封,倒了两杯酒。
“阿鸿,我们......相识了有五年零六个月了罢?”
“对。”
想到当初一向卖艺不卖身且性子刚烈的言淳是怎么爱上他并愿意和他在一起的,赵宏翰眸底的眼神愈发温柔,低头喝下了言淳送到他嘴边的酒。
“其实我一直都是不喜欢士兵的。”言淳将空了的酒杯放到一边,低着头轻笑:“要说缺点,可真是一天一夜也数不完。”
听言淳这么说,赵宏翰反而露出了傻笑,却在下一秒又见言淳满眼爱恋地看着他说:“但是啊,赵将军你......除外。”
“!”赵宏翰表情突然愣住,瞳孔微震,但他快就又笑了起来,“淳儿胡说什么呢?”
“赵将军还想骗我么?”言淳也笑了,认真地看着他,“赵宏翰赵将军,不是么?”说着他突然站起了身,轻笑着走到了窗边。
“这戏啊,都演了那么久了,赵将军不腻不累吗?”
赵宏翰微微攥住拳,面上疑惑:“我听不懂淳儿你在说什么。”
“赵将军真的好雅兴,现在还在和我演戏。”言淳似是不想演了,表情逐渐冰冷了下来,眉眼冷淡地转过身。
“我只是想说,赵将军一直以来啊,大概是对我有些误会。”
不等赵宏翰开口,言淳慢步走到房间中央的桌子旁,修长的手抚摸着酒坛子,勾起唇角,眸底却逐渐冰冷锐利。
“赵将军是不是一直都以为......是自己魅力非凡,才成功俘获了一个由官家公子沦落而成的下.贱小倌?!”
赵宏翰完全没想到口口声声爱他离不开他的言淳会突然变脸,一时震住:“淳......”
可还不等他彻底消化了这一变故,就突然感到了腹部传来剧痛。
赵宏翰表情骤变,却很快看痛苦得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身子一歪摔在了地上。
“淳儿...你!!!”
“我什么?”言淳表情平淡地走到赵宏翰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必死的毒药,配上我的酒,是不是味道很好?”
“你...”
“哦对了,这毒.药可没有解药,珍贵得很,不过为了你......”言淳唇角轻轻勾着嘲讽似的浅笑,慢慢地将身上衣衫整理好。
“我还是很愿意付出这份珍贵的毒.药的。”
“为...为......”赵宏翰已经痛苦得在地上瘫成一滩,嘴角也在不断流出黑血,可他更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
他爱了言淳五年,为什么言淳却,却像是恨了他五年?!!
“什么为什么?”言淳转过身,面上有一丝微不可察的神色一闪而过,但转瞬就没入了冷漠中。
“赵大将军不会以为我真的喜欢过你吧?”言淳讽笑,声音也越发冷漠无情:“一切都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而且这逢场作戏实在是辛苦得很。”
“哦,还有,我其实呢......是燕金人,不是大北朝的人,你大概不知道吧。”言淳蹲下来,笑靥如花地看着面上已经逐渐布满死气的赵宏翰。
“噗——!”赵宏翰吐出一口黑血,面色越发灰白。
他死死地盯着言淳,还想说些什么,却痛得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看着陌生的言淳,看着言淳一如既往的迷人笑颜,却越发痛不欲生。
“淳......!”
一个“儿”字没有发出,赵宏翰睁着双眼,气息断绝。
言淳站在原地,缓缓攥紧了拳,又阖上了眼。
过了足足七八秒,他才再次睁开眼,眼底的一丝红意一闪而过,便彻底隐没于冷漠锋锐的眸底,他转过身,一把扯下鲜红的床帘,丢在了赵宏翰身上。
然后他便从床上一角翻出一只骨哨,吹了几声。
“解决了?”很快,一道红色的身影突然从窗户口跳了进来,女人竖着马尾,一身侠女装扮。
“解决了。”言淳面上轻松,勾着浅笑,衬着脚下的尸体,怎么看怎么狠辣无情。
他看向吴梦:“这次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回去了。”
吴梦眼底闪过一丝轻蔑,笑了:“那当然是可以的,等世哥哥称帝,你可是我们的大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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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转换***
金碧辉煌威严冰冷的大殿之上,坐着如今已经一统四国的大燕朝年轻帝王——
燕世。
而大殿之下跪着的,正是一身囚衣头发蓬乱肮脏狼狈的言淳。
“皇上,言淳他居然想谋反,实在是大逆不道啊。”已经成为吴妃的吴梦娇俏地倚在黑发蓝眼的帝王身边,眉眼含怒。
太监孙德胜低着头端着一个放着龙袍和玉印的托盘,快步走上前:“皇上,这都是在言府里搜出来的。”
“好啊,好啊!!!”燕世看着殿下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言淳,饱含怒气的眸底盈满嫌恶。
言淳跪在地上,歪着脑袋抬起头来,他木木地看着高高在上的皇帝,缓缓扯动了唇角。
燕世面色冷如寒霜:“怎么,你还想狡辩?!”
“狡辩?”言淳语气轻若蚊呐,眸底死寂,整个人恍若一只提线木偶。
“呵,难道不是?”燕世将台上的龙袍玉印扔到殿下,嫌恶地根本不愿多看言淳一眼,“朕不念你出身肮脏,只念你立下的大功,予你风光封号,金银珠宝,结果你就是这么来感念朕的?!!”
“出身......肮脏?”言淳眼神麻木,声音愈发轻小。
“何止是肮脏,那样下九流的地方......”吴梦厌恶至极地用帕子捂住嘴,又看向皇帝:“皇上,他是在那地方待了那么久,您不计较,还对他大加封赏,这是您英明,大度,宽宥!可他却根本不知好歹啊皇上,这种人已经...已经和那种腌臜地方融为一体了,您当初......”
吴梦见皇帝脸色越发难看,连忙闭上了嘴。
“看来,朕还真是宽宥出来个狼来了。”燕世冷笑一声,脸色阴沉,他盯着殿下跪着的言淳,“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肮......脏?”
言淳喃喃重复着这个词,僵着身体跪在地上,额头伤口的血滑过眼角,又往下继续流淌,他却仿若不觉,只是愣愣地看着三人,几乎把台上人看得背后发毛。
就在燕世要发怒的时候,言淳死寂的眼底却逐渐透出一层层疯狂的笑意,然后突然神经质一般地笑了,还越笑越畅快,越笑越凄凉、悲哀!
言淳笑着,眼底渐渐积蕴出一层泪光,然后那点光就顺着眼角落了下来。
他看着皇帝,轻声道:“燕世...你该不会,真的信了吧?”
“大胆,你这逆贼居然敢直接称呼皇上名讳!”吴梦立刻怒斥,颐气指使:“孙德胜,你去掌他的嘴!”
孙德胜见皇上没有阻拦,连忙小碎步下了台阶。
可走到言淳面前后,孙德胜看着眼前人的模样,内心却有些发毛,他压下心底的恐惧,揪起言淳糊着血迹的头发就要开始打,却被突然暴起的言淳勒住了脖子。
“啊——!”孙德胜慌乱得疯狂蹬腿,脸色逐渐变成猪肝色,拼命地叫皇上救命,可燕世只是冷冷地看着言淳:“看来你在大牢里过得挺好,还死不了。”
“死?”言淳疯了似的笑,眼角眼泪混着血一起流了下来。
“如果能死,我现在倒是希望,在二十年前燕金东郊槐场那一场大火里,我就死了,那才叫好!”
燕世瞳孔突然一缩:“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言淳的眸底死寂又酝酿着层层疯狂,他死死地盯着皇帝,似乎在透过皇帝看向什么。
“二十年前......燕金王城失守。九皇子燕春护着年仅三岁的十二皇子燕世从王城东郊的槐场出逃,燕春在槐场大火中被燃火的木头砸中,后燕世被亲卫救走,而燕春......未能逃脱。”
“你......”燕世陡然一僵,看着言淳似乎有些熟悉的脸,一个根本不愿意承认的想法从脑海中涌出,手指微不可察地颤抖:“你到底想说什么?!”
言淳对燕世的反应却仿若不闻,只似笑非笑宛若疯子般地继续道:“十五年前,燕春靠乞讨来到已成为大北朝的京城,却遭人牙子拐卖,一朝卖入醉春楼。”
“十年前,燕春改花名为言淳,在醉春楼挂牌。”
“八年前,言淳陪客人出游之时,路过燕金王城,在王城密地找到燕金皇符和玉玺,经亲卫吴东的手交给了当时被推为幼主的燕世。”
“同时,言淳遇到大北朝的将军之一赵宏翰,遂放弃回燕,以谋探消息,助燕军!”
“三年前,言淳杀死赵宏翰,回到燕金王都,燕金夺得大胜!”
“一年前,燕金统一四国,改名大燕朝,吾皇燕世享万里江山,处万人之上,受无边荣光!”
“而此刻......”
言淳突然看向金碧辉煌的大殿,看着尊贵无上的燕世,疯癫麻木的眼底逐渐回复丝丝缕缕的清明,他半疯半清地站在原地,突然畅然一笑。
一如曾经位于皇子时的尊贵,风度翩翩,举世无双。
“而此刻,言淳将死,燕春......将死——!”
“砰——!!!”
言淳突然一头撞在宫柱上,血溅当场。
“啊——!”吴妃尖叫。
燕世瞳孔猛缩,却仿若失去意识一样僵硬地站在殿上,他眸底深处一层层涌上红色,半抬着手,手几乎在抖。
足足过了有五六秒,他似才终于接受了这个现实,疯狂从殿上奔下,颤抖着抱起了已经气绝的言淳。
他艰难地张开嘴,紧紧望着言淳死不瞑目的脸,牙齿在抖,却几乎发不出那个字的音。
他嘴巴张了又张,视线也逐渐模糊。
“你......你,你是...?”
“......哥?”
“......九,九哥?”
“九哥——!!!”
越来越多的记忆从模糊深处涌出,燕世目眦欲裂,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其实一直记得这个和他一母同胞的九哥,在火场中护着他而几欲丧命的九哥。
可他的九哥却在苦熬二十年后,落了个大刑伺候、自绝的下场!
燕世眼眸殷红,颤抖着手缓缓合上言淳还没有闭上的双眼,接着,他抬眸看向正欲溜走的吴妃。
燕世声音冷如冰霜:“我记得,哥哥口中的那个吴东,是爱妃的亲兄长吧?”
“皇皇.....皇上。”吴妃花容失色,“皇上,你听臣妾解释,皇上,你听......”
“传令下去,吴氏一族,即日收押,斩——!”
有侍卫从大殿后走了出来,将吴妃拖了下去。
吴妃绝望地哭喊,再也没有刚才的颐气指使和高高在上。
“皇皇皇...皇上,皇上,臣妾冤枉啊!皇上!!!”
“求皇上开恩!臣妾家冤枉啊,臣妾家绝没有欺君罔上,绝对没有啊!!!”
“皇上!皇上!!!”
“皇......”
吴妃被彻底拖了下去,只留声音还在隐隐回荡。
舞台上灯光逐渐灰暗,只剩一束光打在被燕世抱着的言淳身上。
沉重幽远的音乐响起,一堆模糊得仿佛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儿童嬉闹声渐渐响起,又渐渐远去。
“九哥,这个是什么啊?”
“这个叫槐花。”
“槐花可以吃吗?”
“嗯......我也不知道,回去问问额娘吧。”
“哈哈哈九哥笨笨,居然不知道。”
“居然敢说九哥笨?打你屁股。”
“九哥...九哥别,我乖,我可乖了。”
“哈哈,骗你的,九哥怎么会舍得打你呢,笨蛋十二弟。”
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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