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她的话让蓝曦末有一瞬间的愣怔, 脑海仔细想了一圈, 都没有在记忆里找到关于这张脸的任何线索。
脸上维持着最职业化的微笑:“盛小姐, 你认识我?”
她觉得, 自己肯定是不认识她的。
盛安和轻扯唇角,重新将墨镜戴回,淡声道:“一会儿再说,我们先来谈谈今天的主要内容,坐下吧。”
落座后,盛安和玩着手机,视线没有往她们身上看去,“我们集团月底就要办周年晚会, 我的要求很简单,我要成为全场的焦点,而且我们晚会会有国外的合作公司来参加, 我希望衣服的设计能运用到东西方的元素, 还有颜色别太艳,但是也别太淡雅, 具体的程度你自己想吧,一定要突显到我的好身材, 大概就这样,你懂了吧?”
蓝曦末认真将这些重点记下来后,心里还有些疑问,刚张了张嘴,盛安和微微抬手, “好了,李主管我有些话和她说,把你的人借我一下吧,我不太喜欢在这会议室里说话,我和她出去一下。”
李主管应了声,朝她示意:“你和她走吧,我就直接当你下班了,也不用回来,估计说完话也差不多了。”
*
耳边放着柔和的音乐,空气里飘着若有若无的咖啡气味,坐在靠窗的卡座里面,盛安和托着下巴往窗外看去,傍晚的微光映在她的脸庞,路过的行人不断。
桌上放着两杯醇香的咖啡,从冒着热气到如今归于平静,她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喝过一口,气氛倒是有些尴尬。
她没有开口,蓝曦末自然也没有说话。
半响,她将墨镜摘下,动作优雅地将它收回自己的包里,轻撩长发,视线落在自己精美的指甲上面,语气笃定:“你就是那个跟过路嘉言的女人吧。”
心里咯噔了一下,忍不住抬眸直视她的眼睛。
蓝曦末本来对于她单独约自己出来的事就有些拿不着主意,但是她能感觉到明显是与工作上的事无关,她想了许多方面,就是没有往路嘉言的方向想。
这回她这样直白地说了出来,还用的是“跟过”二字。
果然啊,在他们眼里她和路嘉言之间就没有正常的关系,所有人都将她当成路嘉言的一个附属,能跟到他一段时间的她是一个幸运儿,但同时也是可以被弃的。
面前忽然被扔出了一叠支票,盛安和双手环抱胸前,轻靠着身后的软垫,“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懂我意思吧?”
蓝曦末的视线在她和支票之间移动——
这是要让她出卖路嘉言来换取金钱吗?
平日在小说里看多了这种套路,没想到今天也能让她碰上……这等好事。
傻子才不会卖呢。
她每回看到女主在爱上一个富家子弟后,家里人拿着一大叠钱让她离开,女主特别坚定不离开的心态就觉得很疑惑,结婚虽然是两个人的事,但是双方的家庭也是重要的考虑因素,有这样的婆婆,自己婚后的日子肯定也不好受,不如拿着钱过上美滋滋的生活。
日后看上哪个小鲜肉不行呢?
何必在这条倔路走到底。
这样一想,整个人就忍不住兴奋了不少,眼里闪烁着细光,往前轻挪身子,嘴角挂着笑看她:“我懂,你尽管说吧。”
盛安和见她脸上笑意盈盈,眼角眉梢都是真心的快乐,不由得眉头一皱,她还是第一回在逼别人说话时,被逼的人一副这么高兴的模样。
这让她有点怀疑人生。
她清了清嗓子,环境了四周一圈,小声地问:“我就是想问问,你知道他喜欢怎么样的女孩子吗?有什么要点吗?”
蓝曦末一听,她这话简直就是问到了点子上面,想当初她能让路嘉言收留下,不就是靠的是两个字吗?
“主动啊,他这个人不会表达什么的,所以你得主动,不然你想等他主动,估计得等到猴年马月。”看,她等了十年,都没有等到结果。
回想起来,过往的种种在眼前如走马看花,虽然想起还是有些感慨,但是那种闷得透不过气的感觉已经远去,一切都会好起来。
盛安和点点头,又问:“然后呢,他有什么特别的习惯?”
眼珠微转,路嘉言的习惯?
“他平日就玩玩打游戏、看体育比赛、或者和他的朋友去应酬,回家就睡觉,其他时间我也不太清楚。”毕竟路嘉言很少和她报告行踪,每回都是她一个人在家,到了深夜能不能等到他讲究的是一个“缘”字。
也没有什么必定的习惯,他其实还挺随意。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不过,他其实没有多少固定的习惯,以前我给他换睡衣、换日常用品什么的,他都不会太在意。”
“因为不在乎吧。”盛安和静静接道。
蓝曦末倒是坦然:“嗯,他不在乎,说实话吧,我也不太知道他到底有什么是在乎的。”他总是一副把所有东西看得很轻很消的样子,就连对她也是这样,让她摸不着。
“那他最喜欢做什么?”盛安和凑近了些,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蓝曦末想了想,正准备开口时,被一道声音打断——
“蓝曦末,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扭头看去,陆兆东穿着工装裤和白色T恤,手里勾着件西装外套,明显是换下来随手拿着的,头发看起来干干爽爽,脸色润红,整个人意气风发,看起来少年感十足。
蓝曦末知道他这人每回下班前就得跑去洗个澡,美其名为洗净一身俗气,实际上就是爱美。
她抬起眸来,瞥了眼陆兆东,“很快回去了。”
陆兆东应了声,“那我等你,咱们一块走。”语音刚落,他自个儿往她的身边挤去,顺手拿过放在她面前的咖啡抿了口,吐嘈道:“太甜了吧。”
幸好她一口都没有喝过。
蓝曦末在桌底用手肘撞他,眼神带着警告之色,压低声音:“你给我闭嘴吧。”没看到她对面坐着个大客户吗?
腹部吃痛,陆兆东微微皱眉看她,半响,发现还有道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他扭头看去。
这才后知后觉发现对面还坐着一个人。
盛安和早就看到他时眼底发亮,将长发全然披在一侧肩上,稍稍调整了坐姿,侧着身子,下巴微仰,抿唇一笑,甜甜地喊了声:“陆哥哥,好久不见。”
这声“陆哥哥”直叫得蓝曦末周身一颤。
也太甜太酥了吧。
和刚刚对她的冷言冷语真的是形成鲜明的对比。
讶异地看了眼陆兆东,后者一脸疑惑不解,嘴角止不住一抽,迎着盛安和充满柔情的笑意,他试探地问:“我们认识吗?”
盛安和忍不住噘噘嘴,闷声道:“我初中时常来你家玩呢,陆伯母还常说以后让我们俩凑一对,这些过去你都忘了吗?我还记着呢。”
蓝曦末一边努力压抑着嘴角上扬的冲动,一边感叹着盛安和变脸之快,前一分钟还表示对路嘉言一往情深的模样,下一分钟碰上陆兆东,发现人家不记得自己的时候,又一副被辜负的落寞样子。
看来她的心很大,可以同时容纳很多个男人。
偷偷瞄了眼陆兆东,男人眉宇间都是抗拒,半响,他径直站起身来,顺带一把拉起蓝曦末的手,“你忘了吗?家里煲着汤呢?快点回去。”
“啊?”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他拉着往外走去,迈着大步,没有半点回头的冲动,蓝曦末得小跑着才能追上他的进度。
上了他的车,他脚踏油门,扬长而去。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真有陆兆东的风格。
蓝曦末这才回过神来,讶异地回头看了眼,“陆兆东,你居然就这样将她一个人抛下了?”
陆兆东轻挑眉毛,反问道:“不然呢?什么陆哥哥,我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多了个妹妺,你没看到她刚才那副样子吗?感觉想要吃了我似的,一个女的已经够烦了,再来一个我不得死?”
“什么一个两个女的?”
陆兆东轻咳了声,改口道:“走走走,去你家坐坐,今天一天我都郁闷死了。”
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看了几眼陆兆东,脸上的确是一脸愁绪的样子,抿了抿唇,还是没有说话。
***
刚到了她家,陆兆东下车时哼着歌,一扫刚才的愁容,心情看着挺不错的,还高兴地跑来给她开车门,“走走走,晚上是狂欢的时刻,让我们都嗨起来。”
被他迫着朝空气挥手,理解不了他突来的热情,蓝曦末叹了口气,就不该相信他有什么烦心的事。
缓慢上楼,直到开门前的陆兆东都给她一种奇怪的感觉,但具体的感觉又说不出来,明明察觉到他在笑着看自己,但每回她扭头往他看去时,他又适时撇开视线。
这样的他,总让她有一种被谋算的感觉。
而且你要谋就谋,这样卡一半不上不下的,太挠心了。
走到她的门口,陆兆东忽然拍了拍手,惊讶地“啊!”了一声,微微弯下身来盯着她说,“我居然忘记把一件特别重要的礼物拿来了。”
蓝曦末开口的手一抖,狐疑地看着面前的人,她怎么觉得,他身后有条大尾巴在不怀好意地甩着,让她心慌慌的。
陆兆东轻撞了下她的肩头,眼睛笑得弯起,咧出一口白牙:“你等我一下,我下去拿一下,很快的,你呢就在这等我,我马上就会回来。”
语罢,蓝曦末看着他背影轻快地往楼下跑去,连影子也跟着欢快了不少。
这是在搞什么鬼?奇奇怪怪的。
窗外夜色浓重,微光自楼道的窗缝透进,本该是寂静的夜里却被一阵噪音打断。
只见陆兆东大步从楼梯转角处走出,下一秒,他的右手从身后拎出一个二十八寸的黑色行李箱,再拉起杆子快速走到她的面前。
额发微垂,擦过好看的眉角,银白色的光落在他的脸上,镀上一层柔和的气息,“那个是这样的,我妈逼我相亲,我这样帅气和优秀的人怎么可以轻易被女人束缚,思前想后我觉得你这里是最好的地方,所以我决定在你这儿暂避风头,我行李都搬好了。”
蓝曦末视线在他和行李箱之间移动,睁着大眼,不敢置信地问:“啥?你说你要干嘛?”
陆兆东挑了挑眉毛,嘴角缓慢地荡漾出一抹笑意,半弯下身来,身上好闻的木质芳香夹杂着沐浴露的气息飘来,低声笑道:“我说,我要在你这儿住。”
作者有话要说:陆小望:我们是室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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