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甜梨

小说:贪酒 作者:江天一半
    林知酒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听见陈羁那句话之后,接下来的几天都在耳边盘旋。

    除了和gaston出去,剩下的吃饭睡觉的时间, 都仿佛能听见陈羁在他耳边说那句话。

    抵达土耳其时, 是他们出行的第二十七天。

    gaston身体不适,一到当地便身体不适, 腹痛不止。

    林知酒和随行人员焦急地把他送到医院,检查下来才发现是因年纪大身体承受能力有限, 再加上水土不服导致的。

    因为年纪大,全面检查之后病症不少,三高都有。

    医生说这个年纪的老人,这种情况甚至不少。

    一行人没多商量便决定停止行程。

    gaston还为此和林知酒道歉。

    林知酒自然是说以他身体最为要紧。

    将gaston送上回巴黎的飞机后, 徐小戈问“老大, 要不咱们继续来都来了”

    “回国吧。”林知酒打断他说。

    上飞机前, 林知酒给爷爷和陈羁都发了消息。

    拿了行李刚走到出口处时, 便看见了陈羁的身影。

    她停住脚步,隔着步履不停的人群看他。

    在陈羁抬眸看过来的瞬间,扔下手里的行李箱给徐小戈, 穿过人群跑过去。

    陈羁张开手。

    林知酒笑容更明显, 像只兔子似的奔向他, 到他身边时一跳,便像只树袋熊似的挂在了陈羁身上。

    陈羁稳稳托着人。

    周围的人目光被吸引过来, 他们却毫不在意。

    林知酒在他耳边说“听说你想我了, 我就提前回来了。”

    她低头, 与陈羁额头相抵。

    “怎么好像都瘦了点啊”林知酒看着他清隽的脸问。

    陈羁抬头, 在她唇上吻了一下“因为太想你了。”

    林知酒不太想承认, 她对这些情话好像很受用。

    回兰庭的路上, 心情格外好。

    以至于进家门时喊爷爷的那一声都十足响亮。

    林老听见了声音,早从客厅出来。

    “回来啦。”把孙女从头到脚都打量了一遍,林老笑道“怎么感觉有点晒黑了”

    “哪有啊”林知酒大声“我每天都做好几次防晒的,更没有在户外露胳膊露腿,哪里黑了哪里”

    林老投降道“行行行,爷爷说错了,你没黑,没黑”

    林知酒哼声,拉着林老进门“姑且原谅您,走吧,我给你看特意带回来的礼物。”

    “都买了些什么”

    “可多了,爷爷你肯定喜欢。”

    “你带回来的东西,我哪有不喜欢的。”

    陈羁听着声音,垂着眸跟进去。

    谷浅舟傍晚时回来,要到晚饭的时间,陈羁便起身“林爷爷,我先回家了。”

    林知酒刚想拽住他的手,便听林老说“在这儿一起吃吧,反正都一样,你跟你妈打声招呼。”

    陈羁看了林知酒一眼,点头应是“好。”

    林知酒神采奕奕,一顿饭的功夫,把自己这一趟出门遇到的趣事全讲了一遍。

    说到最后因为gaston的身体而提前终止行程时,林知酒和林老说“gaston好像也就六十出头,他比您还小十几岁呢,没想到就三高占了个全,不过也是,他以前就很喜欢吃肉和甜食,工作了一忙起来又很少锻炼身体,估计也是和这个有关。”

    她望着林老,说“改天我陪您再去做一次体检吧。”

    餐桌上另外三人齐齐一顿,却又同时掩饰住。

    “上次才做完没几个月,不是好好的吗,还去什么啊,都这一把老骨头了折腾人。”

    林知酒点了下头“也是,ct什么的对身体也有伤害。”

    说完便给林老夹过去颗西蓝花“那我以后盯着您多吃这些蔬菜,你们这样的年纪好多人都有高血压啊高血糖的。”

    林老笑着吃掉,应道“行。”

    陈羁侧眸,看见林知酒满脸的笑意,忽然感受到一股彻骨的心疼。

    知道林知酒怕雷电这件事,是他小学的时候。

    十来岁左右。

    那天是个周六,他们五个一伙约好了出去玩。

    常昼的一个叔叔新开了家水上乐园,五个人都觉得自己大小孩了,说什么也不让家里人跟着。

    只让一个专门的工作人员领着去各个项目玩。

    本来是个天气特别好的夏天。

    坐激流勇进时,陈羁和林知酒还一前一后地动手把对方身上的雨衣扒拉开。

    从要开始下滑就互相闹,最后两人都成了落汤鸡。

    可没想到玩到玩到快傍晚时,乌云压了过来,一派要变天的架势。

    工作人员也不敢让这几位祖宗多留,好说歹说都送上了车。

    陈羁和林知酒坐一辆。

    上车前林知酒还没有什么不对劲,抵达林家大门前,司机打开她那侧车门时,林知酒却没动。

    陈羁戳戳她“到了。”

    他以为她还在为浇成落汤鸡的事生气,抿着唇一言不发的样子实在让陈羁不习惯。

    “我也湿了啊,咱俩扯平。”

    他话音刚落,天边落下来道几乎能将半边天空照亮的闪电。

    雷声紧随其后,惊天动地的轰鸣声。

    林知酒突然抱紧他手臂。

    声音都带颤抖的哭腔“打雷了陈羁,等会儿就要下雨了。”

    陈羁那时候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

    却在听到她哭时,整个人都僵住。

    他也就一个半大小孩,和林知酒打过闹过,就是没有见她这样伤心难过地哭。

    他手足无措,断断续续道“你,你别怕,打雷闪电而已,书上说,这是因为空中积云”

    话还没说完,林知酒的哭声就更大了些。

    陈羁住了嘴。

    林知酒小声说“我不想回家,爷爷不在家,我不要一个人待着。”

    她一哭,眼眶就变得很红,天生的似的。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伴着眼中的泪光,看着就可怜兮兮的。

    十岁的陈羁在惹林知酒生气方面是个专家,可唯独还没学会哄她。

    好半晌,他才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好,好,那那你要不要去我家”

    饭后,林知酒和近一个月没见的大黄在院子里玩。

    林老喊了声陈羁“跟爷爷过来一下。”

    林老带他到一楼的茶室。

    “本来明天安排了个手术。”林老说“没想到知酒今天回来。”

    陈羁微顿,却听林老继续说“十六号是知酒生日,今年你们两单独出去过吧,她既然从地中海那边才回来,那就北欧、日本韩国、美洲这些地方挑一个。”

    “您是想,”陈羁问“那时候再去做手术”

    “嗯。”林老望着他,似是郑重无比“陈羁,就当帮爷爷一个忙吧,这场手术之后,我会找机会告诉她。”

    陈羁要回家时,林知酒非要送他,又嫌要走那么远的路,滑板也累,便直接把自己那辆白色小卡丁车找了出来。

    像个小孩似的开着。

    有几次还想偷袭陈羁。

    她故意开的东拐西弯的,等陈羁说她“看路。”

    林知酒瞧了眼他的神色,问“羁羁,你是不是困了呀”

    “那上来,我载你。”林知酒拍拍自己的小车说。

    陈羁望着这仅有一个位置的小车,“这玩意儿哪里能放下一整个我”

    “那你来开,我走路。”林知酒说着就要停车起来。

    陈羁拦住她“开你的,我没累,刚才在想事情。”

    林知酒问“想什么啊看上去还那么发愁。”

    陈羁垂眸,忽而弯腰在旁边蹲下,他在林知酒脸上捏了下“你生日要到了。”

    “对哦,只剩几天啦。”林知酒笑嘻嘻的。

    陈羁又凑过去,在她侧脸轻吻。

    “去日本吧。”他说“去看花火祭,还有迪士尼,票我都买好了。”

    林知酒显然没想到,有一瞬的怔愣,又很快笑起来“好啊,你什么时候买的票啊”

    陈羁说“买了好久了。”

    出发那天,林知酒足足带了两大箱的行李。

    司机送他们去机场。

    林知酒上车前,冲林老摆手“我走了爷爷。”

    林老也挥手“去吧去吧,好好玩。”

    “知道啦。”她笑得开心,也朝谷浅舟说“我走了啊哥。”

    “嗯,好好玩。”

    陈羁替她拉开车门,林知酒弯腰坐进去。

    车子启动前,她还在降下车窗和林老与谷浅舟挥手。

    直到看不见人影才坐好。

    她看看陈羁,又想想接下来几天的安排,一整颗心都仿佛飘在天上。

    “我好开心啊。”她忍不住说“好想自己长翅膀飞过去。”

    陈羁把她的手牵过来,十指紧紧相扣。

    车已经出了兰庭。

    即使回头,也看不见人了。

    这个时候,林老是不是已经在准备前往医院了。

    陈羁垂着眼睫,盯着她的手。

    想起当年那个雷雨天。

    林知酒最后是在他床上睡着的。

    哭到睡着的。

    期间一直用手攥着他的衣角,生怕他走似的。

    他听见她睡梦中喃喃,都是在喊爸爸妈妈,那时他才突然想起一切的原因。

    “你怎么了看上去呆呆的。”林知酒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陈羁回神,摇了下头说“没有,昨晚没睡饱,有点困。”

    林知酒闻言便拍拍自己的肩膀“那我就大方地容许你靠一会儿。”

    陈羁一笑,握着她的手坐端了。

    林知酒抿了下唇角,看着他的模样,心里却突然生出股怪异感来。

    抵达机场,两人在休息室等候。

    陈羁去买了杯咖啡,给林知酒随手带了杯饮料。

    回来时却从窗户看见外面忽然突变的天气。

    原本的骄阳被沉沉乌云遮住,空气闷热得像是等待一场巨大的暴雨。

    林知酒望着天空,嘀咕“这天气,会不会影响航班啊”

    “等等看吧。”

    陈羁说完,视线便紧盯着外面的天。

    他自己都分不清,此刻是想让这趟飞机起飞还是直接取消。

    林知酒抱住他胳膊,又问“这时候应该不会打雷闪电吧,天气预报好好的。”

    语气中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担忧。

    陈羁将她半搂着抱进怀里“别怕,我这不是在吗。”

    二十分钟左右,工作人员来提醒“陈先生,林小姐,可以准备登机了。”

    林知酒望一眼外面的天,方才的黑云竟已经全部散去。

    天空又是一片晴朗。

    她起身,笑着去拉陈羁“走了走了,我们可以出发了”

    没拉动陈羁。

    林知酒垂眸,却瞧见陈羁脸上从未见过的表情。

    眉宇之间笼罩着浓烈的情绪。

    却又好似如何都说不出口。

    林知酒蓦然感觉到心底某处一空,清晰无比,像是被人抽走了什么似的。

    她张了张嘴,声音都变得很轻很轻“怎么了发生什么了是吗”

    车开到医院门口,还未停稳,林知酒便已经伸手按在了把手上。

    她似是根本等不及,就算司机还未将车锁打开,她已经心乱地按了好几下。

    陈羁伸手过去,把她的两只手都握在掌心。

    “别着急。”他说着,等车停稳,便替林知酒拉开门。

    林知酒像是什么都听不见了,在车门打开的瞬间,就下车冲了出去。

    陈羁跟在后面下来时,她人都跑进了大门。

    他立刻以更快的速度追上去。

    硬是拉着她的手攥进手中。

    “我带你去,别着急。”他声音也同样的焦急“你别急好不好,我带你去。”

    林知酒推他,声音不受控地变大“那你快点啊”

    开口的瞬间已经在哭。

    眼泪像是止不住似的流下来。

    陈羁的心像是被人紧紧抓住,涌上来的心疼无止无尽。

    乘电梯上楼,陈羁问过谷浅舟,要找到手术室的位置不难。

    电梯门一打开,林知酒便迈脚跑了出去。

    拐过一个弯,她瞧见了走廊尽头亮着的指示灯。

    她看见了谷浅舟,看见了赵叔。

    而“手术中”三个大字,就像是凭空掉落的一把刀,直直扎在她心上。

    突如其来的头晕让她整个人都软了双腿。

    还好一旁的陈羁及时抱住。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陈羁问。

    他看着林知酒煞白的脸色,看着她不停涌出的泪,又重新淌过泪痕。

    “我没事。”林知酒站好,重复道“我没事。”

    谷浅舟和赵叔都走了过来,一脸震惊地看着她。

    林知酒只说“你们都知道啊。”

    陈羁抬手替她擦眼泪,却怎么都擦不干,只能低声说“对不起。”

    林知酒道“没关系,肯定肯定是爷爷带头故意瞒着我的。”

    “知酒,爷爷是不想让你担心。”谷浅舟也同样脸色不好。

    “我知道,我明白的。”林知酒哽咽着说“我就知道是这个原因。”

    见她这样子,三个男人都没忍住挪开了目光。

    赵叔抹了把眼睛“别担心,这手术一点不打紧,医生说要不了多久,成功率也很高。”

    林知酒勉力点了下头,又望着他们说“告诉我吧,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吧。”

    手术室的灯亮着,他们就坐在外面的凳子上。

    开口的是赵叔,他知道的算是最多。

    “老先生年轻的时候,干活拼命,那时候公司没现在这么好,有好几年的时间,他几乎没给自己放过几天假。有了阿询之后,其实好了很多,先生在家陪太太,陪孩子的时间都多出来不少。可可没过几年,太太又因为当年难产留下的病根走了,那时候阿询也不大,公司又刚好出了危机,他就把自己全部投入到了公司,这样也好能忘记些。”

    “就是那段时间,几乎天天失眠,安眠药是常备。阿询长大了点就好了很多,他聪明又学得快,十几岁就能帮着先生了。先生四十岁的时候,出现了高血压,这年纪,哪里算老啊,医生那时候也说,平常注意饮食和作息,控制得好问题就不大。后来也确实一直稳定,阿询每天盯着他爸锻炼身体。只是只是谁也没想到,阿询还不到三十岁,就发生了那样的意外。”

    “那场意外之后,先生就一直在吃降压药了。”

    林知酒颤着声说“可我都不知道,我一点都不知道爷爷的体检报告一直都好好的”

    赵叔叹着气“先生知道你会担心,那都是专门让人做的一份。”

    林知酒再也克制不住。

    她咬着唇,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可她还是控制不住。

    陈羁将人紧紧抱住,不停地给她拍背,一下一下安抚。

    他能感觉到怀里的人发抖的身体,像变成了飘零的羽毛,脆弱不堪。

    三个小时的时间,手术灯熄灭。

    门被打开,林知酒立刻冲上去。

    出来的是主刀医生“林老先生的手术很成功,家属放心吧。”

    林知酒第一次体会到大大松出一口气的感觉,差点站不稳。

    林老躺在病床上被推出来。

    林知酒看见便立刻过去,停息了段时间的眼泪,在看见爷爷尚且还在昏迷时又流了下来。

    就算是猜到,可亲眼看见她这副模样,陈羁还是心疼得要死。

    “医生,我爷爷要睡多久才能醒”

    “这个要看病人自身情况的,林小姐,您不用太担心,林老先生情况并不严重。”

    林知酒点头“谢谢,您辛苦了。”

    进了病房,林知酒便守在了床前,眼睛紧紧盯着林老,一秒都不曾移动。

    陈羁和谷浅舟看了会儿便出去了。

    把空间留给她。

    两人站在外面,半晌都不说话。

    他们在外面的凳子上坐下,过了好久,陈羁才终于开口“我忽然后悔告诉她了。”

    从她手忙脚乱地下车往里跑,就后悔了。

    “你不用自责,这种事情,没有对错。”谷浅舟低声说“但一切都会好的,会好的。”

    林老是在两个多小时后醒的。

    林知酒发现的第一时间,便按了呼叫铃。

    林老瞧见她时像还未反应过来。

    好久才动了动嘴巴,林知酒立刻道“爷爷,你先不要说话了好不好”

    医生很快过来,细细检查过后,说了没什么问题才出去。

    林老也缓了过来,开口的声音虽然有几分虚弱,但表情却是笑着的,他叹了口气“陈羁还是告诉你了”

    说完便伸手,林知酒凑过去。

    林老的手在她眼睛上摸了摸,要去擦掉泪痕,却像是伸过去打开了林知酒眼泪的开关。

    “别哭,爷爷这不是好好的”

    林知酒一边哭一边说“你瞒了我这么久。”

    瞧见她这模样,林老一边给她擦眼泪,自己的眼角却也沾上了湿润。

    林知酒看见,抬手胡乱把自己脸上的眼泪蹭掉“我不哭了我不哭。”

    她伸手给林爷爷往上拉了拉被子,想换个话题“饿不饿啊爷爷,你想吃什么”

    问完才想起来医生刚才叮嘱过24小时后才可以吃东西,又把话都咽了回去。

    “累不累爷爷要不要再睡一会”

    林老点头“是有点。”

    林知酒又掖了下被角“那你睡,我在这儿呢。”

    陈羁和谷浅舟也都进来看了眼。

    陈羁知道林知酒现在肯定一步也不想离开,也就没多说,只和她一块儿陪着坐在病房。

    这是私人医院的专属病房,还有间房间里有床,两人晚上也都没回去。

    林知酒说什么都不肯走,陈羁也只想在此时陪着她。

    其他人便回了家。

    快十一点时陈羁说“去睡吧,我看着。”

    林知酒摇头“你去吧。”

    她几乎一天了没挪过位置,饭都是坐在这里随便吃了几口草草了事。

    陈羁叹了口气,没继续劝。

    可到底这一天的事情来得突然,近十二点时,林知酒在床边趴着睡着了。

    陈羁轻手轻脚地把人抱起来,把她抱去了另一间房的床上。

    用热毛巾给她擦了擦脸,只这么凑合着和衣睡下。

    林知酒只睡了五个小时便惊醒了。

    她做了个噩梦,醒来发现自己在床上时,鞋都不顾及穿便跑了出去。

    天还没亮,林老也睡着。

    林知酒看见床边上,就那么趴着睡着了的陈羁。

    她顿了好久,回去把鞋穿好才走过去。

    仔细看了看睡得沉稳的爷爷,而后才伸手,指尖在陈羁眉毛上轻轻碰了下。

    动作真的很轻,陈羁却一下子醒过来。

    第一反应是去看床上的林老。

    他顿了下,抬手落到林知酒后脑,揉了下说“睡醒了”

    林知酒点头,又冲他指指次卧的房间“你去睡一会儿。”

    陈羁看了眼时间,给她拉了把椅子过来让她坐下,小声说“我也睡醒了。”

    林知酒拉着他站起来,把人牵到另一张床边,推着他上床,命令般说“你快睡。”

    陈羁也只好服从了“等会儿喊我。”

    “嗯。”

    再醒来后,等谷浅舟几人到,陈羁便回了趟家。

    他洗了个澡,又给林知酒拿了些换洗的衣服和日用品。

    他再回医院时已经快中午。

    林老也能吃饭了。

    林知酒正坐在床前,翻着单子问他想吃什么。

    林老没什么胃口,却还是说了几样清淡的。

    瞧见陈羁便说“怎么又来了唉,搞得我这老头子像是什么大病似的,成天兴师动众的。”

    陈羁说“回家拿了点东西,还有衣服什么的。”

    他放到了一边。

    赵叔买来不少水果,什么都有。

    林知酒挑了挑问“爷爷,你想什吃什么”

    林老看也没看,觉着自己口中有些干,边说“梨吧,水分大些。”

    陈羁刚起拿水果刀,林知酒的手便伸了过来“我来吧。”

    他没多说,交给了她。

    林知酒选了颗最大的梨子。

    举起刀刚放上去准备削皮,却又忽然停住。

    她没抬头,依旧就那么低着,眼泪却大颗大颗的砸在手中的梨子上。

    “爷爷。”林知酒的声音低不可闻“不吃梨子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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