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陆震惊了,张着嘴巴看了他一会儿,“你,你你你生日?!”
方霍点头,“嗯,满十四岁了。”
“你怎么不早说啊!”
知道了这是方霍的生日前夜之后,今日的看海突然就变得意义重大起来了啊有没有!
方霍道:“我这不是提前一个小时说了吗?”
“你——”秋陆坐下站起坐下站起,搓了搓手,有些焦虑的道:“那我是不是应该说祝寿词啊?祝你……哎等一下,这还没到时间呢,看看几点了?还差多少分钟?”
方霍看他突然精神抖擞又有点神经兮兮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你用不用这么夸张,就是过个生日而已。”
秋陆僵硬的点点头,又不赞同的摇摇头。
他突然想到,明明方霍与尹雪的生日就差一天,自己却完全不知情,只知道一门心思的去给尹雪挑礼物,看在方霍眼里,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他继而又想到,比起自己毫不知情的懒散样子,方霍则是将他的生日记得比自己还牢,每年的那天,方霍都会第一个祝他生日快乐。
这样一想,秋陆就觉得自己挺不像样的。
他眼睛下垂,视线落到那枚三年前收到的玉上,这玉正串着红色丝线,妥妥当当的挂在自己脖子上,经年累月,散发出温润的光泽来。
竟然就这么心安理得的将这个重要道具挂在脖子上挂了这么久。
方霍也顺着他的视线去看,也看到了那抹红,然后秋陆突然抬头,两人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那个——”
“你不用——”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来。
“你寿星,你先说。”秋陆道。
方霍笑了笑,仿佛猜中了他心里在想什么似的,道:“我是想说,你不用想着送我礼物,我以前过生日也从来不收什么礼物的,今年能和陆哥来这看晚上的海,已经很开心了。”
秋陆急忙道:“那到我说了。其实,就算你说不用送,你陆哥也不会什么表示都没有的——”
他顿了一下,从自行车篓里面拿出那个包装精致的粉色礼品盒,一边道:“这个本来是,嗯,你也知道。但是我现在要把它送给你,虽然……”
他一面说,一面愈发觉得自己卑鄙,拿本来要送给别人的东西又来借花献佛,这算什么?方霍肯定会觉得他特别不真诚、特别小气。
可是,他真的迫切的想要送一个礼物给他,在他生日的第一秒。
这样想着,他语气便有些结巴了起来,鼻尖上也冒了点汗,解释道:“虽然可能不太适合你,但是,那啥,寓意应该还是蛮好的,你打开看看呗。”
时间刚好走到了十二点。
秋陆看了看表,高兴的一叠声的道:“祝你生日快乐生日快乐生日快乐!”接着又将那个粉嫩到夸张的盒子强塞到他怀里,仿佛扔给他一个烫手山芋。
方霍抱着那个盒子愣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的将包装拆了,露出一尊粉色的水晶雕像,做工算不上有多精致,光泽也说不上有多细腻,毕竟秋陆的零花钱有限。
秋陆眼珠子转了一转,张口就来,瞎着眼睛介绍道:“这是刺槐花!它代表友谊,所以呢我把它送给你。在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我祝方霍小朋友开开心心!越长越高、越来越帅!身手越来越好!……”
他几乎要把所有好话都搜肠刮肚说出来了,以期抵消一点愧疚之情。说完了,一看,方霍还抱着那粉粉的雕像,默默盯着它看。
秋陆心又提起来——事实上,这东西哪里像什么刺槐花?面目模糊,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只是他恰好就记得,应该是有这么一种花,花的样子反正都差不多,又觉得很适合当前场景,于是信手拈来。
万一方霍要是知道刺槐花本身长什么样那就尴尬了。
方霍拿拇指摩挲几下,两手将那东西端起来,珍而重之的又放回盒子里,仔仔细细盖好,抬起头对秋陆道:“谢谢陆哥,我真的很喜欢。”
平日里大而亮的眼睛,此刻笑的弯成两轮细长的小月亮,长长的睫毛扑闪着,是一副小孩子般的直白的高兴与喜欢。
秋陆松了一口气,摸摸他的头,柔声道:“今年就这样了,等明年你生日,哥给你买更好的。”
两人趁着夜色回家了。
回去的路,还是方霍骑,理由是秋陆对这一片儿不太熟。
其实秋陆也就是不知道这儿有个台子而已,又刚刚沿着路过来,早记得回去的路了,但刚又长大了一岁的方小朋友很坚持,秋陆就没跟他争。
不过,来回都是寿星出力,秋陆略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坐在后座上,抱着他腰,用哄孩子的调子轻声哼了一路的生日快乐歌。
快到家时,月亮已很圆了,秋陆昏昏欲睡,却又迷迷糊糊的想,今天这一天,过得真是跌宕起伏。
秋陆第二天起来,方霍早自个儿收拾完去学校了。他洗漱完便去操场晨练,晨练完才回过味儿来,方霍生日的事情,除了他,似乎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不过这也挺正常的。
道馆里个个都是无父无母的孩子,也就寥寥几个人能记得自己是哪天生的,大多数人连自己姓什么都搞不清楚,所以被叫“小六子”又或者“阿翔”之类的小名。
“生日”之于他们,本来就是个罕见的词。三年前秋陆那次,算是个例外,更像是孩子们找个由头出去疯玩而已。接下来几年,也不再有那样的活动。
方霍虽在这儿生活了好几年,但骨子里仍然是当年那个孤僻自我的小孩,除了秋陆,竟然找不出第二个与他亲近的人——倒也不是关系不好,说话时也总是笑着的,只是似乎总是隔了一层距离,看不见摸不着,也打不破。
他不笑时,面上带些清冷,小小年纪,两道眉毛总浅浅攒着,看起来不是好搭讪的那一类人。
“只有在陆哥面前,才跟见了母鸡的小鸡似的,那叫一个撒欢。”敖志明如是评价说。
秋陆狠揍他一顿,边揍边骂:“你没文化就算了,比喻也他妈低俗!”
“好,我不说了,不说了!”敖志明逃命似的蹿远了,过了会儿又贱兮兮的笑着溜回来,凑在秋陆耳朵旁边说,“过两天,我拿个好东西回来给你看看?比上回那个还好看的。”
他在城西那家台球室涨的见识远不止怎么泡妞,还包括三不五时拿回来给大伙分享的一些带颜色的书籍和碟片。
每到夜深人静熄灯后,这些熊孩子就开始打着手电筒在被窝里对着这些垃圾教材研究学习,然后第二天早操的时候彼此交换一个鬼鬼祟祟又心照不宣的笑。
一开始秋陆还纳闷,后来才知道了原来是他们背着自己进行了一些新知识的交流。
而他,由于跟敖志明他们住的远,自个儿屋里又有一个不仅年纪小且看着又不太好拿这种不健康的东西玷污的方霍,才一直没被拉近他们夜观黄色书籍的小圈子。
后来敖志明有事求他,才拿着这些东西来强行贿赂。
秋陆:“我不看!滚!”
敖志明:“别装了兄弟,还是不是男人了,是男人就雄起。”
秋陆一边冲他比中指一边跨上单车。
老子才不感兴趣!
收拾收拾接孩子去了,谁他妈要跟你一起看这个!
带坏小孩子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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