槦城虽然是边城,但占地面积却不少,这里生活着的大多是一些伤残后没办法再上战场的士兵以及他们的后代,还有就是被流放过来的人,或者是在其他地方活不下去辗转来到边城的难民。
苏奕其实想自己一个人出门走走的,但老太监福全不放心,最后只能带上了几个护卫,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门逛街。
槦城其实没有什么好逛的地方,这里没有京城那么繁盛,再加上临近边疆,出城半个时辰距离就是大军驻扎的地方,还有外族时不时跑过来骚扰一下,随时都有爆发战争的可能,居住在这里的人不管是谁都绷着一条弦,随时做好拿起武器防备别国打过来的准备,所以大的交易在槦城根本是看不见的,若是槦城需要进行交易,则要去离这里有一日路程的洛城。
将军府虽然位于槦城的中心地带,但周围却非常空旷,附近好几栋大宅子都是空房,秦渝走出了一条街道才看得见人影。
有不少人昨天都围观过王爷进城,这会儿看见一群人浩浩荡荡地从将军府里出来,大多都猜测到是昨天的贵人,好奇的眼光时不时就会落到苏奕的身上。
苏奕不想成为众人围观的对象,在附近转了一圈后转入一条小巷子中远离了主干道,这里的人少了很多,苏奕松了一口气,打发身后的侍卫不要跟太近就优哉游哉走到不远处的河边散起步来。
这里虽然很简陋,但只要细心还是能发现一些有趣的建筑布局,想到以后都要在这个城市生活,苏奕只能乐观地自己给自己找点乐子。
其实苏奕之所以会来到槦城都是原身留下来的锅,要是让他选择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留在京城的,就算不当太子了当个闲王爷的话,怎么也比来到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要好得多吧。
“小哑子,你叫一声哥哥我就将这东西还给你。”
“不叫的话你就趴在地上给我们当马骑吧,哈哈哈,你也就这么点作用了。”
一群孩童的吵闹声传来,苏奕顺着声音看去,河边一棵几人合抱的大柳树下有四五个看起来只有八九岁的孩童聚在一起,他们正在推搡着一个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的小孩子,其中一人手里还拿着一个蹴鞠高高举过头上,任由那个四五岁的小孩儿怎么跳起来都够不着。
苏奕见状皱了皱眉头,正在这时候一个大汉拿着一把扫帚一拐一拐地跑了过来,一手指着那群小孩,嘴里骂道:“小兔崽子,又欺负我家怀青,看我今天不将你们的腿给打断掉。”
“哇,小哑子的便宜阿爹来了。”
“快跑快跑。”
“拐子柳要开始打人啦。”小孩们夸张地大叫着嘻嘻哈哈四散开来。
“小哑子,想要蹴鞠的话就去河里拿吧。”那个拿着蹴鞠的小孩将手里的东西一甩,一声清脆的落水声传来,蹴鞠被抛到了河道中间。
几乎是在蹴鞠甩出去的一瞬间,本来倔强地抿着唇不说话的小孩儿一个飞身跟着蹴鞠跳到了河中,本来已经作鸟兽散的小孩儿们都被这一幕惊吓到了,毕竟都只是半大的小孩子,即使会欺负比自己弱小的人,但也不敢想象对方不要命地跳进河中。
那个拿着扫帚往这边跑过来的大汉也被吓了一跳,嘴里的骂声也没了,直接将扫帚当成了拐杖,加快了脚步往这边跑过来,中途踢到路边的石头还踉跄了一下,但脚下的速度并没有因此慢下半分,脸上都是焦急的神色。
四五岁的小孩儿并不会游泳,河道的水很深,直接就将小孩儿整个淹没了,小孩儿只来得及在水面上挣扎了两下就往水里沉去。
有几个在不远处洗着衣服的女人被吓得尖叫出声,周围也开始有人听到这边的动静围拢过来,苏奕正好站在河道边,离小孩落水的地方最近,见状也来不及多想,直接跳下河中救人。
远远跟在后面的侍卫们看见往河里跳下去的苏奕都愣了愣,很快纷纷跑了上来,有两个会水性的已经紧跟着跳进了河中,其他人则焦急地盯着水面上的情况,随时做好援救的准备,还有一人则已经急匆匆跑回了将军府,去给福全报信。
苏奕的水性其实不是特别好,但要救一个小孩儿上来还是勉强可行的,他刚将小孩儿托着浮出水面,看到自己的两个侍卫正向着这边游来,苏奕将小孩儿交给其中一个人,让他带小孩儿上岸,而他则跟在那个侍卫后面也爬回了岸上,另一个侍卫一直紧张地护在苏奕身后,生怕苏奕也会沉到水中去。
“怀青,怀青,你怎么样?”大汉从侍卫手中将小孩儿接过来,小孩儿大概呛了水,脸色苍白,双眼也紧紧闭着。
小孩儿完全没有反应,大汉惊慌失措地就想抱起小孩儿离开,苏奕刚爬上岸,看到这一幕连忙拦住对方,将小孩儿接过来,先清理了一下对方口鼻中的污水和杂物,随后进行了一个简单的心肺复苏术,幸好小孩儿吸入进去的水并不多,吐出几口水后就悠悠醒转了过来。
苏奕对着身边一个侍卫道:“你带着这个小孩儿跟着这位大哥去找个大夫看看。”
侍卫领命,将小孩儿小心抱到怀中,大汉对着苏奕连连道了好几声谢,这才带着侍卫去找医馆。这时候福全也带着人过来了,跟在他身边的还有燕长凌。
燕长凌虽然很不喜欢这场婚事,但圣上指的婚即使再不喜欢也不能退也不能和离,虽然对苏奕没什么好感,但即使是为了燕家他也是不能和苏奕之间的关系闹得太僵的,所以今天一大早就从军营里赶来槦城,打算带苏奕熟悉一下槦城的环境,没想到一下马就听人来报说王爷落水了。
福全看到浑身湿透,发尾还在不停滴水的苏奕满是心痛,从旁边的人手里接过早就准备好的衣衫和毛巾披到苏奕的身上,“我的王爷呀,要救人也不用你自己亲自出手,让其他人来做就行了,难道跟在你身边的侍卫都是吃干饭的吗?要是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奴婢怎么向圣上交待呀。”
福全说着说着又冒出了以前的自称,甚至眼看就有抹泪的冲动,苏奕一看就忍不住头痛。
从现代社会穿越过来的苏奕是很不习惯这里的人动不动就奴婢奴才的自称的,在京城的时候他还不太敢搞大动作,但一离开京城范围,跟他比较相熟的几人在来槦城的一路上就被苏奕强行要求平时和他说话都尽量用“我”来自称了,而且还不许他们动不动就对自己下跪,最多只能作揖。
对于苏奕这奇怪的要求众人都有点不习惯,但苏奕毕竟是主子,主子的话他们还是要听的。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下次我一定不再那么冲动了。”苏奕轻声安慰,老太监的年纪看起来比苏奕的爷爷还要大,他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老人家在自己面前掉眼泪,更何况老太监是真心关心着苏奕的,以前也是被原身放在府里养老,要不是原身闹出那么大的事情出来,老太监也不会请旨非要跟着苏奕来槦城。
燕长凌看到苏奕的举动愣了愣,在他的记忆中,太子殿下虽然偶尔表现得温文尔雅,但大多数时候都是跋扈而不通情理的,特别是在遇到自己的事情上,简直能用独断专横这个词来形容。刚才在来的路上他已经听来通报的侍卫大概说了下事情的真相,这会儿又亲眼看到对方低声下气几乎能用哄的口吻和老太监在说话,燕长凌第一次开始怀疑,以前他对于苏奕是不是先入为主产生了恶感了?
或许对方真的就像众人所说的太过喜欢自己了,所以每次遇到自己的事情的时候都控制不住情绪,其实本身还是一个比较温柔的人。如果这样性格的人能登上那个位置的话,说不定会是一个明君,可惜竟然为了自己那么简单就放弃了储君之位。想到这里燕长凌看向苏奕的目光有点复杂。
看见老太监还在那里絮絮叨叨,苏奕忍不住摸了摸鼻子,虽然已经是八月份,天气并不冷甚至可以说是有点闷热,但这副身体刚重伤痊愈又远程奔波了一路,现在再在水里泡了一会被风一吹,苏奕就感觉有点头晕。
燕长凌见状上前几步,一把将苏奕抱起,他刚才来的时候还来不及进将军府,马匹便跟着一起牵了过来,这会儿直接将苏奕安放到马背上。
突然被凌空抱起苏奕吓了一跳,发现是燕长凌的时候愣了愣,看到苏奕发呆的样子燕长凌心中软了软,低声解释道:“你泡了水,我们先回府里吧,一会儿让大夫给你看看,可别病倒了。”
苏奕:“......”不是说燕长凌很厌恶原身吗?这个对着自己温柔说话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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