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新的生命和草帽

    时间过得很快,似乎只是恍然的瞬间,又到了年末。烦躁夏季令人印象深刻,秋季眨眼而过,只有掉落的红色枫叶证实它曾经来过。寒冷的冬天人也因为天气而变得懈怠。年轻时一件风衣一套西服就可以走天下的老人家们早早就裹上了厚厚大衣。

    冬天往往是中也先生找理由喝酒的好日子,可以暖身。

    小林对此嗤之以鼻,想暖身您喝什么红酒,火辣辣的白酒才是暖身利器。不过小林是不会再给中也先生喝白酒的,记得她最初给中也先生带过一瓶红星二锅头,中也先生才喝了半瓶养老院就差点面临重建的危机。

    小雪初降,中岛先生的欣喜夹杂着细雪一同来到养老院。前些日子他的乖孙诞生,他也正式晋升为爷爷。

    明明已经是当爷爷的人,在太宰先生和福泽先生等人的面前,他还像个不成熟的少年。就算是喜笑颜开说自己的孙子已经诞生,也带了点赫然。

    新生命的诞生提前将春天的生机带来,养老院的老人们因着这个好消息精神头都比以往的冬天好了许多。

    “给孩子取名了吗?”

    “中岛风,阿垣取的。”

    太宰先生轻轻“唔”了一声,“很好的名字,阿垣是希望他的孩子像风一样活得自由自在吗?”

    “大概是吧。阿垣本来就是个不受拘束的性子,现在做了父亲好歹是要沉稳一点了。” 说到自己的儿子,中岛敦无奈摇了摇头,他和镜花都是不宠溺孩子的主,隔辈亲的红叶女士才是宠孩子的人。在接受了养老院老人们的社会教育后,他那年少轻狂的儿子才算是有了真正的成长。

    中岛先生想着想着便笑了,他曾经也为孩子的教育苦恼万分,待看到孩子长成如今模样,心中总会涌上许多骄傲和自豪。

    太宰先生瞅着中岛先生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屋内开了空调,暖和却有些干燥。太宰先生喝了杯温水后看向了窗外的院子里。窗外雪花飞扬,院里积了埋到脚踝的雪。乱步先生和果戈里先生是身体最好的人,也只有他们还能在这时候打雪仗堆雪人。乱步先生和果戈里先生手上戴着小林织的手套,养老院的老爷爷们是人手一套小林亲手织的保暖装备。帽子,围巾,手套。

    来自小辈的拳拳之心,这些老人家们可没法拒绝。

    小林围了条红色围巾,据说是和小坂口的情侣款。她正帮着乱步先生堆雪人,结果果戈里先生过来搞破坏,快要堆好的雪人轰然倒塌。乱步先生气得要和果戈里先生决斗。

    小林拉着二人又是一番劝解,好说歹说答应了乱步先生做酒酿小圆子乱步先生才满意。

    “小林和阿垣一样,都是很好的孩子啊。”

    中岛先生笑着附和:“是啊,他们都是很好的孩子。”

    在厨房发现中也先生早就准备好的米酒时,小林才知道,她又被乱步先生诓了。堂堂港黑干部和名侦探狼狈为奸就为了诓人家小姑娘做个甜品。小林又气又乐,还能怎么着,当然是如两位老大爷的愿给他们做酒酿小圆子咯。

    看他们还有多余的精力搞事小林反倒是松了口气。搞事就搞事吧,总比病恹恹在床上躺着好。

    中岛先生孙子的百日宴养老院的大家都去了,在红叶女士的威势之下就连太宰先生都没敢作妖。其他人中规中矩送上了礼物,福泽先生最实在,封了个大大的红包。

    小坂口看着中岛垣抱着孩子和妻子站在一起一家三口幸福的样子露出了羡慕之意。他期待地看向小林,欲要开口却冷不丁打了个颤,他下意识循着这股视线回望过去,就见太宰先生似笑非笑正看着他。

    小坂口心都要被太宰先生笑得跳出来了。

    您别笑了,我闭嘴还不行吗?

    爷爷您说的对,太宰先生真的好可怕啊!

    四季循环交替,冬天过去,春天很快就来了。未等到春暖花开,森先生就病倒了。

    森先生的身体本就不好,再加之年龄比太宰先生他们更大,这一病就极为凶险。小林往神社跑了好几次,祈祷森先生千万千万要好起来。

    森先生一病最担心的大概就是福泽先生了,本就严肃的脸皱起眉头来显得更吓人了。福泽先生就是那种会吓哭小孩子的凶巴巴老爷爷。

    “我已经活得够久了不是吗?福泽阁下。” 森先生是这么对福泽先生说的。

    “我知道。” 福泽先生板着脸说,“不过祸害遗千年,我觉得你还能活得更久些。”

    “咳咳--” 森先生从胸腔中发出沉闷的笑声,“那就借您吉言了。”

    今年的开头似乎格外不顺利,先是森先生病倒了,后又来个了不幸的消息。

    小林在养老院门口碰到了一个黄色头发的中年人,他穿着得体的西装,左手提着公文包。右手却拿着一顶草帽郑重按在胸口处。

    “请问您是来这里找人吗?”

    “诶,是的。” 中年男人微微鞠躬,“我是来找福泽先生的。”

    “福泽先生现在不在,您有什么事吗?我可以帮您联系他。”

    中年男人迟疑片刻,又说:“太宰先生,或者是乱步先生在吗?”

    “在的,请您跟我来。”

    带中年男人进去的途中,小林知道了他的名字,宫泽清志。他是来报丧的。

    乱步先生和太宰先生在看到宫泽清志那刻,他们就已经知道了宫泽清志来的目的。

    太宰先生轻轻开口,看着那顶草帽的眼神透着平静的哀伤,“贤治君也走了吗?”

    “是的。” 宫泽清志沉痛地说,“家父已于三日前离世,他嘱咐我要将这顶草帽交给侦探社的各位。”

    乱步先生伸手,“给我吧。”

    接过草帽的手微微颤抖,他在遗憾没能见到宫泽先生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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