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正正经经拍戏13

    就寇子良带鸭进组一事,肖律可以说出百八十个段子,但考虑到自己目前的“直男”设定,还是闭嘴吧。

    随着寇子良的到来,拍摄难度进一步提高了。因为寇子良扮演的法医就是一连串杀人案的凶手。在暴露之前,他和肖律、影帝之间的对手戏,看似平淡,实际暗潮汹涌,这是最难演的;暴露之后,他和两人有激烈的打戏,他不但刺伤了影帝,让影帝差点翘辫子,还在最后和肖律对决的时候,让肖律差点情绪奔溃,因为肖律将寇子良视为朋友。

    寇子良要挑战的这个角色并不是刻板印象中的变态杀手,而是非常与众不同、惹人同情的反派角色,塑造好了,绝对是经典。寇子良也是看中这一点,才拼命争取的。

    《一寸的寂静》有两条故事线:一条明线,就是破案;另一条是暗线,环境保护——没想到吧。毕绍钧要的,就是这种惊喜,让所有观众都意外。

    这还不是普通的环保,针对的是噪声污染。在众多污染中,噪声比较不为人重视。大概只有在大清早有人施工,大晚上有人练琴的时候,才会稍微引起人们的些许注意。

    人类的听觉是被动的,却不能回避。这种感官正在退化,过去人类能听见洪水,现在不行了,并且耳朵会自动过滤大脑认为不重要的声音,这可能也造成听觉不像其它感官那样为人重视的原因。

    这条线很隐晦,也是案件的悬念和谜底,导演需要把它藏好,可又不能藏得太好,需要在对观众点明之后,他们回头看会发现原来是那么明显,产生恍然大悟之感。

    毕绍钧、摄影师、主演们和整个团队,都在为之努力。

    法医刚出场,是一个背影。他戴着耳机,正在全神贯注地解剖一具尸体。小秦叫了他好几声,他都没听到,直到老胡和小秦走到他面前,镜头一转,他才露出一个正面。一张冷冷淡淡,脸色苍白嘴唇没什么血色的脸。看到有人来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摘去耳机、

    第二幕,法医出现在第二个被害人的现场,那人没有外伤,他根据症状,判断出心肌纤维撕裂,心脏出血,心跳骤停致人死亡,初步死因推断是突发心脏病或者受惊吓而死。现场发现了一个蓝牙音箱,里面能放出怪兽咆哮的声音。他听到小秦对声音错误的说法,纠正说:“吓人的不是咆哮或音量,而是次低频,这种频率的声音会让人不舒服,产生不安、恐惧的情绪。”体现出他对声音的着迷和了解。

    剧情到高潮,法医想要杀害已经怀疑他的老胡,他用一个女人呼救的录音当诱饵。那段声音里,如果仔细听,可以听到一个小男孩在背单词的声音。那个小男孩不是别人,正是幼年的法医,他天生听力敏感,异于常人,低分贝的声音在他耳中都响如雷鸣,所以他从小就戴防噪耳机。也是因为戴着耳机,他没有听到母亲的呼救声,她被一个入室抢劫的罪犯刺了一刀,无人发现,倒在地板上失血而亡。小男孩当时学英语用的录音机,刚好把这一切记录了下来。

    这个悲剧,为法医后面杀人埋下了隐患。

    法医对声音非常执着,他潜意识里大概觉得,如果这个世界是安静的,他就可以摘下耳机,就能听到母亲的呼救,及时救助,说不定母亲就不会死了。因此,他才会对制造噪音污染的人那么痛恨。

    摄影师周平真的不愧光影魔术师之名,十分擅长用不同的镜头来塑造角色。

    比如一开始在给法医做特写的时候,他专门用了不同灰度的性冷感的质感。

    空荡荡的环境里,只有嗒嗒的缓慢的脚步声。

    镜头里,先出现一个被拉长的影子,从悠长的走廊到停尸间。

    由暗到明,可色调却并没有变温暖。光从窗外透进来,落到地上时已经而被什么阴寒无比的东西吸走了热,只有没有生气的白。天花板的灯,也是惨白惨白的。

    明明是白天,在这里却冷得像是黑夜。

    而等法医的凶手身份暴露的时候,摄影师又转而用带着蓝色的苍的色调,十分接近自然,又透着诡异。

    从他身上,毕绍钧真的学到了不少。有纯技术的,以光的颜色、质感来传递温度,叙述故事,表达感情;还有精神上的,那就是,把一件事做到极致。

    不知不觉,毕绍钧也对这部电影投入了十二分的专注,用最严的要求去对待每一帧,每一幕。

    一直到拍杀青戏。

    为了利用自然的落日的光,他们既等天晴,又让演员调整状态,忙活了几天。

    傍晚的密林里,法医直面对自己穷追不舍的年轻警察,他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逃了。

    “为什么?”小秦颤抖着嘴唇。

    “你知道吗?寂静,不是什么声音都没有,而是没有人为制造的声音,只有大自然本身的声音。鸟叫,虫鸣,花开的声音,蝴蝶拍打翅膀,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那么美好,恬静。”

    法医从沉醉中清醒,看向年轻的警察:“我踏遍整个国家,走了那么多地方,只有找到了不到二十几处一寸大小的地方,能够称为寂静之地,连续超过半小时,没有人类噪音的干扰。”

    “大熊猫的栖息地,有开山修路的爆炸声,广袤的草原上有□□鸣响,穿过荒原的高速路附近,所有鸟类族群在减少,因为他们求偶的歌声被汽车鸣笛盖住了……”

    “我好不容易在这里,找到了一份安宁,”法医的表情渐渐扭曲,脸上神情如同恶魔,“而他们,要把它也夺走。”

    “就算这样,你也不能……”小秦忍不住反驳。

    “他们都该死!”法医情绪激动,一度失去控制,小秦呆愣愣地看着他,深深意识到,这个疯狂的他,才是最真实的。

    法医杀了窃贼,因为他教小孩往鸟窝里扔炮仗玩。

    他杀了路怒症司机,因为他每次经过居民区都不停地鸣笛。

    他杀了航空公司的总裁,因为对方要开辟新航道,从这片原始森林上空飞过。

    这么多条人命,他只是为了守护,那一寸的寂静。

    “你自首吧。”小秦轻声说,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恳求。

    这时,太阳西斜,擦着地平线,缓缓下落,光变得柔和、温暖。

    所有的摄像机,都锁定在对峙的两人身上。

    小秦背对着,身体周边笼着一圈光晕,他眼中翻滚着痛苦、悲伤的情绪,但也非常坚定,犹如为上帝战斗的天使。

    “太迟了……”法医叹息。

    落日下坠,天快速暗了下来。

    摄像师眼睛一眯,屏住呼吸,这时候就完全看演员的发挥了!

    法医的脸上,可以看到光在淡去,阴影爬上他的脸,与此同时,他的情绪也随之变化。从留恋、迷惘、歉意,到纯粹的偏执和疯狂,在光完全消失的时候,阴影中的脸已经完全变得狰狞扭曲。

    恰到好处!

    一切的变化就在那两秒之间!

    法医缓缓抬起手,手里握着他从老胡那里抢来的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你说,我能不能听到‘砰’的那一声?”

    说完就扣动了扳机。

    “不——”小秦嘶吼着冲了上去,却只是徒劳。

    毕绍钧的视线扫过全部人,正式宣布:“杀青了!”

    全部工作人员鼓掌欢呼,有人早有准备,给导演、摄影和演员们献花,感谢拍摄期间的辛劳。这意味着,电影即将进入后制阶段,没在场的大部分人什么事儿了。

    接下来导演还要忙,毕绍钧觉得利用这两天好好松快一下,他先和肖律睡了一天——分开睡的——到了晚上,他们去了旅游景点附近出名的酒吧街消遣。

    肖律做了伪装,免得被人认出来,好在他现在只是小有名气,之前事件的热度已经褪去,才可以这么逍遥自在。

    他跟着毕绍钧抵达酒吧,进去后立马意识到这个家伙又开始作了。

    因为这里是Gay吧。

    尽管它带着点清吧的性质,一眼看去没有很过火的行为,还有些女性客人,但肖律敏锐地发现,自己和毕绍钧已经被人留意到了。

    下台阶的时候,肖律把手搭在毕绍钧的背上,状若亲密,又在朋友的范围之内,不过火。这之后,打量他们的视线就少了很多,大概默认他们是一对。

    他们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点了酒水和烧烤,放松下来。

    肖律喝的是扎啤,度数低,味道也过得去,就是涨肚子,利尿。他和毕绍钧说一声,起来去洗手间放水,不想撞到一对在隔间里鼓掌的野鸳鸳。

    他们好像并没有在顾忌什么,其中一个喘息着,叫得销魂,还说“等下要轮到我爽一爽”。

    提个问题:Gay界是一号多还是零号多?

    答案是可一可零的多,纯一纯零的相对较少。

    肖律放完水,一边猜测毕绍钧的是哪一种,一边往回走。

    座位上的毕绍钧无声叹气,他确实是故意带肖律来这里的。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因为他快憋不住了!

    拍摄的时候还好,他尚能克制自己,用工作麻痹自己的神经。看肖律和影帝打情骂俏,和别人组CP,在所有工作人员面前露胸露胳膊露腹肌……

    现在终于把那个该死的电影拍完了,拥有只属于彼此的二人时间,毕绍钧就再也无法忍耐了。

    他想要撕破好兄弟的皮,直接扑上去,把肖律彻底变成自己的,又担心自己遭到拒绝,从此两人间默契变尴尬,自己被肖律提防,甚至厌恶。

    肖律从毕绍钧的迟疑和试探中看到了真相,暗暗感叹命运之奇妙。上辈子是自己憋得慌,从高中开始不断忍耐,没想到今天风水轮流转,自己倒成了禁忌之果,不断诱惑着对方。

    站在酒吧走廊处,他把烟叼在嘴里,没点燃,就过过瘾,缓解一下焦躁的心情。

    如今进度到了一半,他是不是可以下嘴吃了?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
笔迷读 All Rights Reserved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