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爱你说谎的样子16

    一定要看作话!!!

    “军方公布新区战场最新消息,东部时间XX,我军派出无人机突袭T组织某基地,成功炸毁整个建筑物群,根据传回来的录像来看,基地内首脑无人逃脱,逃出的普通叛军也被一一击杀……这是开年以来我军最大的胜利……”

    “军事专家称此次行动有可能激怒政府反抗组织……”

    “政府发言人透露,该行动未经过国防部批准……”

    从一大早开始,电视里报纸上都在报道这则消息。

    本森的头部神经突突的,眼皮直跳,总有不详的预感,听新闻的时候不小心把咖啡杯摔了。

    “该死……”

    他昨晚睡前给肖律发了短信,对方似乎在忙,简单回了两个字“晚安”,本森看到后也没觉得什么,刷一下手机就睡了。

    一早上心神不宁,本森又给肖律打电话,对方没接,发短信也未回。他咖啡没喝就出门了,和往常一样去锻炼。他从储物柜的夹层拿到加密手机,查收消息。

    卡尔给他留言,询问目标的状况,看时间是凌晨五点。

    心中的不安在扩大,本森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卡尔才会这么急切地追问消息。

    本森:他至今未回,也没传回任何消息。

    他没想到几乎在下一秒就收到了卡尔的回复:他可能已经身亡,你现在很危险,做好撤离准备。

    本森游魂一样把加密手机放回去,锁好自己的柜子,坐在一边的长凳上。

    身亡。

    撤离。

    这两个词不断在他眼前放大、旋转。

    有什么堵住了喉咙,又胀又涩。

    他从未像此时一样意识到,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和恋人同居的生活,和谐的性关系,努力经营的事业,包括他自己过去酒店经理的身份。

    原来戴面具戴太久就会长在脸上的传言是真的。

    现在,这一切都要结束了。

    本森捂住嘴,想要干呕,明明没吃任何东西,可他的胃部翻江倒海。他有股冲动,跑到卡尔面前,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肖律真的在那场空袭中丧生了,是不是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可他深知站在专业的角度不该问这个问题,他没有对目标产生情感,他得表现得冷漠无情。卧底撤离是非常严肃的事情,性命攸关,容不得玩笑。他的不稳定会导致牺牲,不仅仅是他自己的,还有同伴的,他必须服从命令。

    而且,他也没有勇气去探究,是不是自己的情报,直接或间接导致肖律的死亡。

    金发男人甩了下头,对着他笑:“很快,在你想我之前我就回来了。”

    不,你没有。

    骗子。

    这时,有人进来,留意到坐了好一会的本森,发现他脸色不好,多看了他一眼。

    “你需要帮助吗?”

    “不用。”

    本森忍耐着身体内部的疼痛站起来,可他坐得太久了,又没吃早饭,站起来的动作又太猛,眼前一黑,身体不自主地摇晃了两下。

    那人扶住他,把他放在地上。

    “我是医生,不要紧张,我会帮你的……”

    不,没人能帮我,神也不能。

    外界的声音离本森远去了,他恍恍惚惚地被送上急救车,眼前只有一些大大小小的光点,像恶作剧的精灵,晃得他头晕恶心。他模糊记得自己吐了,呕出了酸水和胆汁,满嘴凄苦。

    他觉得这就是个噩梦,一切都不真实,睡一觉醒来就好了。这种想法成功欺骗了他,让他陷入黑暗之中。

    本森醒来的时候见到了卡尔。

    他扯了扯嘴角,想笑,但失败了。

    “渴不渴?”卡尔问。

    本森真心感谢对方没有问“你感觉怎么样”之类的愚蠢问题,他不能去想那个人,说不定他会再吐的。

    卡尔扶本森坐起来,给他倒水,确认他意识清醒后,介绍了目前的情况。

    军火商的国内势力受到严厉打击,销售网络已经捣毁,和其有牵扯的警察、官员也纷纷落马。这是调查局近三十年成功办理的最大案子之一,牵连的政府机构人员过百,最高职位涉及议员。

    “我们成功了。”本森平静地说,像在说一件和他完全无关的事情,他的目光落在空气中虚无的一点上,脸色苍白,上面没有一丝喜色。

    本森不清楚,卡尔却很明白,这是肖律在给政府内部腐败组织背锅。他们按照计划成功捣毁了那个腐败组织。

    说起来也是讽刺,他千防万防的上司们——调查局局长和副局长——居然都是清白的,倒是他们办公室的秘书们不干净。秘书们联合成立了一个秘密组织,借着工作之便窃取情报,为自己谋利。一方面是他们神通广大,一方面是由人组成的机构天然滋生腐败,经过多年经营,这个利益团体越来越大,形成了令人忌惮的势力。

    为了保住政府各机构的颜面,刚好有个军火商生死不明,干脆甩锅给他,将真相深深埋葬。

    卡尔抗议无效,他的上司们正看他不爽:“除了暗中调查我们,你还有什么瞒着我们?”

    “不,我不是,我没有。”卡尔否认三连。

    目前肖律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卡尔还没放弃希望,总觉得这个军火商不会这么容易死掉。他和总统请示后,决定暂时对外保密,继续隐藏肖律的自己人身份——这么说出来真的别扭。而本森,已经圆满地完成了吸引腐败组织注意力的任务,可以功成身退了。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和本森有关。

    就在本森以为自己的心情不会更糟糕的时候,卡尔给了他致命一击。

    “刚才医生检查出来,你怀孕了,B超显示已经有近两个月。”

    本森那仿佛挨了一刀的表情令他的长辈兼长官心生不忍。

    “怎么可能……我们一直有用套,他从没标记过我……”

    “医生也说是奇迹,未被标记的Omega产子概率很低,但也不是没有。”而且众所周知,不止套套,任何避孕措施都有一定的失败概率。

    卡尔在心中暗暗对本森说抱歉,数次挣扎还是严守准则封好了自己的嘴巴,同时诅咒那个军火商:你最好没死,并且尽快给我滚回来!

    卡尔没给本森任何抗议的机会,将命令告诉他:“你明天就走,新名字,新身份,新生活。”

    其实本森的精神状态并没有卡尔想象的那么糟糕,在得知自己有孕的时候,第一反应是震惊,接着他就打定主意: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把孩子生下来。

    这可以说是命运给他开的一个残酷的玩笑,在他失去了某样东西后,他才意识到它对自己有多么重要,这徒增许多痛苦和伤感,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后半段人生可能要陷入失去的痛苦和内疚之中。而在他为这段掺和了谎言、欺骗、利用的感情悲伤的时候,他又收到了这份礼物。

    神没有抛弃他,哪怕他是个卑鄙小人,也愿意给他救赎。

    至少我还有一只小狮子。

    就在我体内。

    本森离开了这个国家,这个大洲,以全新的身份到了一个新城市生活。

    这是一座空气清新,人口密度不大的小城镇,主要产业是农副产品加工和轻工业。民风淳朴,社区最大的事情大概是哪对夫妻吵架,谁家狗走丢了这类。

    本森的到来曾让社区热闹了一阵,大家热情好客,欢迎这个已孕却孤身一人的年轻Omega。

    本森称自己已婚,在邻居老太太和蔼又关切地问他,他的丈夫为什么没有陪他的时候,可能出于潜意识,本森说对方是士兵,暂时回不来。

    好像这么说,肖律就真的会回到他身边一样。

    这时候,本森已经不愿意去想那些令他心脏抽痛的问题,比如如果肖律死了,他怎么办,或者等肖律活着回来,发现自己已经逃跑,又该怎么办。

    不管怎么样,再次见到他,一定会以至少一方死亡的结局告终。

    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肖律了。

    但本森真诚地希望,对方还活着。

    他也会好好活下去,和小狮子一起。

    小城镇唯一不要的是医疗水平一般,本森目前身体状况尚佳,宁愿自己开车去隔壁大城市看。他提前一个月预约好了医生,算好了时间过去。

    检查后,医生告诉他胎儿很健康,保持好心情,注意饮食,适量运动。

    “好心情是第一位的,很多Omega在受孕后会患得患失,过分担忧,这反而不好。清单上写明了禁忌和注意事项,平时你和家人注意一些就好。”

    家人这个词已经不能再刺痛他了。

    本森微笑:“好心情,我明白。”

    本森在驾驶位上坐了一会,手握着方向盘,一时间很茫然,不知道该往那里去。

    接着他眼神清明起来,启动车子,往家的方向驶去。

    路很平坦,车不多,路边的风景也不赖,一棵棵高大的树木不断后腿,消失在后视镜里。

    路上要经过一处溪谷,它就像森林不小心遗失掉的残片,偷偷躲进这位于北方的干燥的陆上腹地,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在平坦、狭长的谷底生长出一片闪光的河带和带着湿气的森林。有点像他,从罪恶的国度掉进一个平和、淳朴的世界。

    一个记忆片段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袭击了他。

    金发男人的眼睛装着天空:“我们去湿地公园玩玩怎么样?广阔的草甸,无垠的水泽,还有野鸟、天鹅。”

    “你想射点什么就直说,别把打猎讲得这么诗意。”

    “难道你不想吗,我的神射手?”

    鬼使神差地,本森旋转了方向盘,拐进了那个山谷。

    高大挺拔的树木逐渐变得稀疏,取而代之的是低矮的灌木从和仿佛连接天际的一片茂盛的草地,草地尽头端坐着棕黄色的斜顶木屋,那可能是看林人的居所。

    本森把车停在路边,将手机留在车里,踩着木质的走廊和板桥,来到空无一人的湖泽中心。

    也只有在这样四周无人,又无任何电子产品(潜在监听设备)的空旷地带,他才敢暴露真实的自己。

    本森天生不是那种在悬崖上咆哮发泄情绪的人,他只是对着旷野低语。

    “你去哪儿了。”

    “我们有孩子了。”

    “活下来,好吗。”

    无人回答,耳边只有不知名的水鸟扑腾翅膀的声音。

    本森耽搁了一些时间才回到车里,按照原定计划回到住处。

    进门之后他感到了一丝异样,在门廊十几步远的地方,他看到自家的客厅,客厅沙发上躺着一个自己无比熟悉的男人。他穿着海蓝色的衬衫和灰色的裤子,双手交叠搭在腹部,长长的头发剃短了,胡须变浓密,更富有男人味了。他的胸脯富有节奏地起伏,睡得放松惬意。

    本森一边以为自己终于扛不住孕期的压力而疯掉了,一边本能地警惕——他从手提袋里摸出了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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