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的身体冒出一阵青烟,脸色过分苍白的两人稳稳落在地上,烟雾过后女鬼的身子跟缩了水一样变回普通大小,卷发的男人眯了眯眼睛一副很困的样子抬手扇了扇烟雾,朝乙骨和迟渡走过来,他凑近乙骨和迟渡笑着,脸颊上荡漾着一对酒窝,“那么着急,现在这不是救到了嘛。”
乙骨也跟着十分大方地笑起来,“我要不喊,你是不是还打算再看这家伙狼狈一会儿?”
乙骨和苏颜不觉得,但方泓却是本能的感觉到这两个人从某种意义上很像,就从这阴阳怪气的对话里就可以看得出来。
苏颜瘪了瘪嘴,两手往裤兜里一插打了个呵欠,“没什么不好嘛,这种程度的女鬼和幻境本来就用不着我出手,如果不是和两年前的旧账沾点边,我才不会来的。多让人类抱有一点敬畏之心,还是很有必要的。”
迟渡两只脚已经着了地,看面前这两人话里有话说了几个来回,已经钝化的脑子这才转过来,敢情这一帮人是来救他的,然后自己这是体验了一把美女救英雄啊,她刚刚也太帅了吧,从女鬼裙底滑出来,小伞一撑咻咻两下就把凶恶的小骷髅解决,还抱着自己落地。
等会儿,抱着?迟渡低下头一看,乙骨的手还搂在自个儿腰上,怎么说,他之前因为衣服遭脏河渗透太臭直接脱掉了,现在是裸着上半身的状况,大美女这是救人心切忘记了,还是太开放啊,怎么都上手好一会儿还不打算松开的,迟渡脸腾地红透了,又不好拒绝,或者说根本不想拒绝,只能跟个杆子一样立在她旁边一动也不敢动。
方泓和陶飞白后一步上前来,看着乙骨和迟渡都快粘在一起了,方泓稍微咳嗽一声,乙骨这才发觉两人的姿势太暧/昧,赶紧松开抱着男人腰的手,生平第一次不太好意思地走开两步抬手摸了摸鼻尖。迟渡被美女搂着的甜蜜泡泡被陌生男人戳破,眉头一挑看了过去,面前的男人身材颀长,长得很帅,西装革履地站在一片绿色之间看上去十分违和,他正走向另一个同他一样白脸的家伙,那家伙长得可以算帅也可以说成一般,但现在他看上去非常困,脸都快皱成一团,那帅哥牵起他的手,对方直接一头撞进他怀里,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什么意思?迟渡本来还想发个飚,看到这场面,火气都憋回胸口里,一下子跟个哑炮似的没了声响,因为自己有个喜欢男孩儿的发小,所以他对这方面非常敏感(?),看到这种场景,基本可以判断他们是一对了。一对倒也不奇怪,关键是,这两个男人脸太白了吧?迟渡觉得自己都能看到他们透白脖颈上的血管,他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大美女,还是说乙骨肤色深了些,所以对比得他们两才会感觉白的透明快跟冰块一样了吗?
迟渡自顾自想着没吭声,乙骨以为他吓坏了,赶紧转过脸来仔细打量落难的男人,这才发现他腿上有几道很深的伤口,虽然用什么东西草草包扎了一下,但这会儿血已经渗透了白布,看上去十分严重,乙骨皱了皱眉看向苏颜,“现在就得出去,他的腿上有伤,需要送医院。”
“不着急。刚刚抓到的只是小东西,大家伙还在后面呢。”苏颜眯起眼睛一笑,忽然之间地动山摇,整个绿草坪和天空掉了个,迟渡下意识拉住乙骨的手,两人互相支撑才不至于被震到倒下。趴在墙上的两只肥啾一屁股摔下来,方泓也是好心拉了她们两一把,才没顺着变成地板的天空裂缝掉进更奇怪的地方去,陶飞白非常不开心地提起骷髅和女鬼,悬在半空中,眼前整个画面变了,从裂开的蓝色中间豁然出现一片的新的领域,现在这群人站在一处漆黑的断崖边,身后吹来强风,要将他们一个个推入万丈深渊。
风声太大,迟渡觉得自己耳膜都快被这风吹破了,双脚也跟着打滑,本来好好站在地上的人,要不是那西装革履的白脸男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臂,他恐怕已经让强风吹到悬崖下边去了。他的手非常冷,直接摸上迟渡的皮肤,小伙子倒吸一口凉气看向皱起眉头的男人,只感觉自己是被个冰坨子磕住了,男人没有理会迟渡惊讶的眼神,转而大声询问那个卷发的,“怎么回事!刚才那女鬼的幻境不是已经破了吗?为什么又出现了新的幻境?”
卷发的男人站得稳稳当当,就像这暴风根本不存在似的,他没有回头看发出疑问的男人,直接眯着眼回答,“落在幻境里的人是解决了,制造的幻境的,可还没有啊。”
话音刚落,从众人面前的万丈深渊里飞起一只巨大的鸟,那两只抱住陶飞白手的肥啾见了那看起来像雕一样的家伙叽叽喳喳吵闹起来,要不是小白紧紧揪住她两的羽毛,这两脑子不好使的就要扑腾着翅膀飞过去与她相认了,“看清楚,这已经不是你们的女王了!过去是要被吃掉的!”
面前的鸟虽然没有大的异常,但也已经比一般鸟类壮硕很多了,脖子是黑色的,通体羽毛以灰棕色为主但带有蓝绿色的杂斑,细长的喙是血红色的,整个眼睛翻白,翅膀扇动掀起大风,迟渡被吹得眼睛都睁不开,好像脸都被吹歪了。白脸男拽着自己,他又紧紧握着乙骨的手怕她被风吹倒,所有人都在看这只奇怪的鸟,怪鸟也偏着头看他们,迟渡觉得自己盯着它羽毛上的花纹头都看晕了,这才发现,大怪鸟额头上,有一个同女鬼脸上一模一样的恶心眼睛。
这都什么玩意儿啊!迟渡觉得自己在这短短一天时间里就没见过什么正常的东西,虽然他能看见妖魔鬼怪,但也不是这么个看法吧,在迟渡眼中的世界,妖怪就是走在路上偶尔会碰到长着兔子耳朵的人,至于鬼,大多都像之前被制服的那位,披头散发白脸白衣,要不就满脸血污,他看来,这些家伙不过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过客,有时也会影响自己,不过基本不会同他有什么交集,到了现在,他才发现自己想错了,这一两天时间里,他的三观反复被刷新,原来真是山外青山楼外楼,强中自有强中手,要是不是这些人赶到,迟渡的小命,恐怕真要交代在这儿。
“别看了快走,这是‘鸩鸟’!”西装男把看着面前怪鸟已经呆住的男人往回拉,迟渡这才晃过神来,刚刚拉住乙骨的手被强风吹开,这会儿他余光瞟见乙骨拢着自己的长发没人拉,脚底下拖出一条印子,狠狠扎在地上的匕首也快拖不住身子,眼看就要被强风吹下悬崖,他冲拽着自己的男人大喊,“救她啊!要掉下去了!”
陶飞白胳膊上挂着两只大肥啾,手里还拎着女鬼和小骷髅,已经分身乏术,方泓拖着迟渡,光顾自己和他就已经很吃力,他回头看见乙骨快要被狂风卷入悬崖,根本连斟酌到底救谁的时间都没有,把迟渡按在地上,一脚踩住男人的背,朝乙骨伸出手去,“抓住我!”
迟渡又一次和大地母亲亲密接触,肋骨都快被踩断了也没哼出一声,死可比断两根肋骨要可怕得多。他一手死死抠住还不算松软的泥,指尖拼命逆风扒着,这破地方连根草都不长没个拉的地方,眼皮儿褶子让大风吹的都变成单的了,扭头看回去,乙骨死死握住匕首,艰难地拉住了方泓。
苏颜在干嘛呢?他悬停在半空摸着下巴看戏,心里算准距离,终于在眼前这三人快要坚持不住掉下去的时候,恶趣味的家伙才打了个响指,众人身后赫然立起一面镜子模样的屏障,风终于被屏障阻隔停了下来。
终于消停了,迟渡呸了呸一嘴的砂子,乙骨被方泓拽了起来,发现自己还踩着迟渡的后背,赶紧挪开脚。陶飞白彻底清醒了,心有余悸地坐在地上喘气,脸色都比刚才更加苍白了几分,卷发男慢慢悠悠落到众人身边,乙骨首先站起来拧着眉头看他,“我以为神爱世人,便会保护世人,要是你再慢一分出手,我们恐怕所有人都会掉下悬崖,为什么不早一些竖起屏障?”
苏颜眯了眯眼睛脸上仍然挂着笑,“质问我之前,你仔细看看刚刚自己所在的位置上都有什么。”
乙骨眨了眨眼睛,看了看所有人的位置,他一向极其聪明,这会儿明白了创世神的用意,在如此强风之下,他们必定会奋力逆风而立,强迫自己一步都不往后退,怪鸟锁定下了他们所有人的位置,也知道为了保命这群人一定会奋不顾身地保持所在位置,于是不知什么时候从身上抖下了带着剧毒的鸩羽,顺着风落在每个人方才站住的地方,如果没有那几分钟的强风打击让他们往悬崖边挪了半步,现在他们所有人都会被鸩羽击中中毒,然后一声不吭地死去。
想明白之后,乙骨不再说话,他不是会坦诚开口承认错误的人,但不可否认创世神就是比一般人看的更加通透宽广,还是自己狭隘了。
飞在半空中的鸟看不见苏颜设下的屏障,它翻白的眼珠骨碌碌转着,似乎还没明白为什么发射出去的鸩羽没有击中他们,苏颜却并不打算给它思考的机会,脚尖一点飞身上去一个回旋踢差点没把这长脖子的鸟脑袋踢了个三百六十度,怪鸟让他踢落在地,抽搐两下没了动静,这时候众人所站的窄崖,下面轰隆隆作响,还没缓过劲来的迟渡趴在地上跟坐鬼电梯似的,脸受重力打击紧紧贴在地上,悬崖塌了,晕了个七荤八素的男人在失去意识之前看见半空中出现一个小点,所有风景包括自己都坍缩进那个点中,再睁开眼睛自己回到了那个绿色的迷宫里,只是高不见顶的藤蔓围墙矮了一半,迟渡仍然裸着上半身坐在漫过小腿的青草之间。
卷毛的,白脸的,肥啾,乙骨,甚至那只被打落的怪鸟,统统不见了踪影。
这又是什么新的恐怖电影?
其他人已经离开了幻境回到老宅,陶飞白拖着两只肥啾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其实也没有那么夸张,只是被方泓惯坏了,越来越娇气,这会儿看着门外火辣辣的太阳,把手里的东西丢下,黑布一蒙窝在沙发下的地毯上睡觉去了。方泓抱着还没醒来的迟渡转回屋里,把他安置在沙发上,就搂着黑团子开始闭目养神,乙骨也在剧烈的空间转移中被震的龇牙咧嘴,感觉内脏器官都移动了位置,坐在地毯上缓了好一阵才清醒过来,苏颜抱着手靠在门框边,看着唯一没有醒来的男人眯了眯眼。
“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轻的八字。”他看着迟渡喃喃开口,这时,刚歇下一口气的众人神经又紧绷起来,纷纷看向昏睡过去的迟渡,听得苏颜继续说,“寻常人称骨算命,大多四两以上,低于四两为八字轻,这家伙竟然只有二两二,连三两都不够,这种八字基本活不到成年,以他的年岁来看,早就该被轮回收走,应该是有人帮了他才能活到这个年纪。嗯,难怪容易招惹邪祟,现在这小朋友恐怕又有新麻烦了。”
迟渡倒没觉得自己有多麻烦,只是想不明白怎么刚刚一大堆人这会儿只剩他自己了。男人站起身环看四周,还是刚才的迷宫,还是一样的藤蔓,熊着胆子摸了摸这些绿色缠绕的东西,这会儿好像不带电了,跳起来也能看到顶,不过要他爬上去,还是不太行,毕竟脚已经伤的很重,肋骨也隐隐作痛不太妙的样子。
难不成刚做梦了?不会吧,呸呸两下还能吐出几颗砂子,刚刚抠地抠的太狠,指甲缝里都是泥,做梦不会这么真实吧?想不明白,他只好在迷宫里转悠看能不能找到出去的路。大风机被制服了,怪鸟也被踢歪了脖子,迟渡这会儿再不用胆战心惊地试探前路,埋着头一路向右,没想到竟然真让他走了出去。距离迷宫出口不远的地方能看到赵有家的大宅,看着那熟悉的风景,迟渡都快捂着嘴哭出声了,终于回来了,他一瘸一拐地朝着房子走过去,走了两步却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进门的时候绕着老宅走过一圈,外围都翻新过,并没有那么旧,现在他面前的宅子,砖瓦破损严重,飞檐上的鸟兽都是缺的,看上去该有十几年没修缮了。迟渡下意识停下了脚步,回过头,身后的迷宫已经消失不见,唯一的选择就是进这个宅子一探究竟,行吧,反正都退无可退了,各种妖魔鬼怪争奇斗艳百花齐放的场面都见识了一遍,现在已经没有东西能吓唬自己了。
幻境之外的老宅里,所有人都围在迟渡身边不知道该怎么做。按照苏颜的说法,这座山怨气太重,单凭这女鬼的道行能力,绝对无法将这里搅的乌烟瘴气,池瑜很快把相关信息传了过来,原来这座宅子以前是临时医院,战争时候死伤无数,很多灵魂滞留在这里无法转生,当时冥府曾经派专人过来清理过,将滞留的灵魂带走,但他们能做的仅只是带走迷路的鬼,而无法洗刷怨气,所以这座山一直如此,才会有诸多关于见鬼的奇怪传闻。
迟渡八字奇轻,照理说,他根本活不到这个年纪,有人强行将他留在世上已经算得上逆天改命,这小子全然不知道生命可贵,大喇喇进了这怨气冲天的山,雀精的幻境并不可怕,对于迟渡来说,真正可怕的,是那些怨气会将迟渡的灵魂同化,让他永远困在这座山里,再也不能苏醒。
要说办法,不是没有,苏颜可以直接改掉他的命格,给过轻的八字添加两数,也就是改变生辰,但这么做的风险无异于直接抹去迟渡的存在,因为人一出生,时刻就已经定下,改变一个人的出生时刻,会对整个时空造成怎样的影响,连苏颜自己都不知道,所以有办法等于没有。
他现在没有醒来,因为灵魂已经被山的怨召唤到了没有任何人能进去的幻境,在苏颜看来,这小孩儿已经是个死人了。
“除非他有人将他的灵魂召回,或者他自己能走出幻境,不然今晚十二点之后,他会被山同化,变成众多怨气中的一股,再也没办法醒来,甚至都不会转世投胎。”苏颜坐在沙发扶手上搓了搓手说。方泓跟着陶飞白一起抱着膝盖窝在沙发边想不出办法只得叹了口气希望他吉人自有天相,毕竟两个吸血鬼抓抓妖怪还可以,召唤灵魂的事情就专业不对口了。赵有让苏颜一捏现在还没醒过来,他全然不知道自己的发小正在经历什么,只是闷着头酣睡,还梦到什么好吃的咂了咂嘴。乙骨坐在迟渡旁边看了看没有任何转醒迹象的人,从随身的黑匣子里放出冥虫准备到院子里试着召唤灵魂。
“你还这么年轻,最好不要冒险,你应该明白召唤灵魂和送走灵魂是完全不同的概念,稍有差池,可能连你也会陷入危险。他八字太轻,本就不该活下来,你这样冲动,不怕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吗?”苏颜瞥了他一眼,叫住往外面走的人,乙骨并没有回头看他,只是径直走了出去,“有一线希望,总比等着他死的好。我还有东西要送给他,而且见死不救不是安魂师的传统。”
苏颜不再阻止他,转身进了房间,反正生死有命,他虽然创造了这个世界,但并不能过多干预个人生死,这不符合自己订下的规矩,迟渡能活到现在自然有自己神奇的地方,指不定这个安魂师真能把他安全地从那个幻境中带回来。
迟渡走到了大宅门口,本以为会一个鬼影都没有,没想到却见到了一大堆人。赵有和他说过,这里曾经在战争时期是临时医院,现在迟渡看到的,正是那时的场景,匆匆搭建的病床用绿色的布隔起来,晃眼过去,同那个绿色的迷宫很像,他在忙碌的人群中见到吓唬自己又袭击他们的女鬼,一头利落的短发配着粗麻衣裳,脸相较刚刚见到时候要年轻一些。
什么意思,穿越了?
音音看到呆站在门外的迟渡,端着洗过带血纱布的盆朝他走过来,打量了人受伤的腿,对着宅子深处清脆地一嗓子,“腿伤,给腾个坐的地方——”
摸不清状况的迟渡被女人带进宅子里,安排了一个角落,伤员太多,数量远远不够的行军床根本收治不下那么多人,他看着被绿色帘子隔成一道道细窄的通路,总觉得和那迷宫没什么区别,两边的人给他挪了个位置,迟渡扶着受伤的腿坐下,自己身边则满是比自己伤得更重的人,所有人都唉声叹气,有的嚎啕大哭,整个厅房一片混乱,好像已经丧失斗志,以前他只在书上读到过这段历史,没想到亲眼见过之后,竟然是这般惨烈。
音音在人群中忙碌着,没一会儿端着药朝迟渡身边的床走了过去。迟渡坐在地上看得清楚明白,这女人把针水和药物扣了下来装进自己的口袋,然后给重伤的人打进一管空气或者一支脏水,男人一皱眉头站起身拉住音音的手,正要把空气针推进伤者身体的音音吓了一跳,迟渡抿了抿嘴盯着她惊慌的脸大声询问,“为什么把伤员的药扣下来?”
不等音音回答,整个厅房彻底安静了下来,迟渡还以为自己瞬间聋了,转头看看,不管床上躺的地上坐的门边儿靠的全都在看自己,那些脸逐渐变得狰狞恐怖,两只眼睛被浓重的黑紫色包裹,嘴唇也变得毫无血色甚至泛着青紫,他们慢慢朝迟渡走过来要将他团团围住,男人想抽身跑出去,却被女鬼死死拽住手臂逃无可逃。
铃铛的声音穿透整个空间落进迟渡的耳朵,周围的厉鬼只是稍稍停顿,而后像全然没听见声音的样子朝着迟渡扑过来,他仰起头四处寻找这唯一的声源,周围人的慢动作陡然变快,好像迫不及待要将他吞吃殆尽,迟渡一个人根本无法摆脱,只一瞬,他就被这群没有意识的鬼魂淹没在宅子里。
铃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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