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chapter3

    迟渡的伤终于好的差不多了,住了快一个月的医院,简直要把这闲不住的家伙憋疯了。昨个儿早上护士进来查体,看到咱们迟大少爷竟然在病房里单手俯卧撑,吓得小姑娘赶紧把人拉起来叮嘱他不能剧烈运动,活蹦乱跳的迟渡倒没觉得自己哪儿不舒服,肋骨本来就没伤得很重,腿上被挠掉的肉早都长好了,和医生商量之后,下午赵有来给人办了出院手续,他就抱着乙骨送的礼物开开心心回家了。

    之前经历过赵有家老宅里那些神神鬼鬼的事情之后,穷困潦倒的迟渡可谓是苦尽甘来今非昔比了,赵有从来不是赖账的人,说打钱就打钱,虽然医药费检查费啥啥都是他付的,但亲兄弟明算账,讲好要折现的房子可是一个子儿都没少,当天就直接拨进了迟渡的账户。

    男人坐在车上查着银行卡余额直接笑出声来,拿手捂着,快乐都得从指缝里漏出去,搞的赵有哭笑不得说他好歹曾经是身家百亿的大少爷怎么就这点出息。但车子离丽阳越近,迟渡心里越不踏实,出门之前,那老头说过自己是因为穷气儿才跟着迟渡,没办法干预物理世界,自个儿将信将疑,毕竟在那幻境里都被鬼怪搞得进医院了,但有丢钱的先例,以前那都是百八十块的,这可是巨额财产,他心下琢磨着,要是回去没两天,这笔巨款又没了,那可就真是晴天霹雳,想来想去还是把钱又转给赵有让他代管,等他弄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倒霉之后再说。

    赵有倒也没什么意见,毕竟他知道这小子从毕业之后就一直丢钱,丢的连他都觉得奇怪,迟渡又不是那种毛手毛脚的傻子,怎么会赚一笔丢一笔的,于是也就答应下来,等于迟渡要用钱他就给拨,搞得像迟渡小朋友的监护人一样。

    再说赵有也真是没闲功夫研究迟渡的心思,从上次后援会会长事件之后,小赵同学变成路超工作室的全资股东,路超连那百分之一都让了出去,完完全全成了赵有公司的员工,专属于赵有公司的艺人。这事儿,外界看来是赵有当老大,路超打工,实际情况却是赵有本人给路先生又当助理又做营销,毕竟后援会会长的身份已经曝光,为了贴近那天文稿上的追星形象,赵有每天要忙公司里的事情不说,还要安排路超的工作,帮他打点生活上的琐碎事情。

    说来也奇怪的很,一直以来从来没有经纪人,甚至连个帮忙拎包的助理都不请的路大明星,自从黑猫老师本人跟自己频繁联络之后,简直变得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就这个星期,赵有已经去他家三四回了,不是柜子坏了没法用,就是哪儿哪儿漏水,连打个电话报修都得等赵有来,搞得小赵人都瘦了,他不由得怀疑前十年喜欢的是不是个假人。

    不过小赵本人还真能诠释痛苦并快乐这句话,身体累心灵却充实,虽然变得娇气了点儿,但情人眼里出西施,赵有反倒越来越喜欢路超了,那怎么的,因为靠得近啊,不再是电视里的人了啊,但小赵同学非常克制自己的情绪,除了在无意间手指相碰的时候,会控制不住地耳根发红。

    那位路超先生并没有对机场发生的事情做出回应,搞得赵有都怀疑自己当时是不是听错了,他甚至都不想也根本没空去查当时的文稿是什么地方发出来的,究竟又是谁占用了他的账号,毕竟结果已经这样了,过程根本不重要了,于是日子一天天过着,忙碌又幸福,赵有觉得自己可以干这活儿一辈子。

    回到丽阳之后,赵有在停车场等迟渡放放东西拾掇拾掇,三点钟跟清和寺的主持约好要带迟渡去签劳动合同,好歹是人生中第一份正式工作,迟渡怎么也不敢怠慢,和晴姐打了声招呼,又把在路上买好的猫罐头交给阿忠准备匆匆离开。那穷鬼老头果不其然还赖在自己身边没走,坐在楼梯上贱兮兮地朝迟渡招了招手,赶着去报到的男人压根没空理他,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上了赵有的车。

    迟渡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攒下来要做的事情还真不少。小行清醒过来之后,好像完全丧失了记忆,压根不知道跟着迟渡去老宅里都发生了些什么,记忆只到自己出来帮主人找东西,忘记了回去的路。迟渡想着既然答应了人家小姑娘就得好人做到底,等他把工作安排好,再按小骷髅画的主人像把她送回家。

    还有那份答应乙骨回家再拆封的礼物,他像个虔诚的信徒一样把盒子规规矩矩放在桌上走了,心里想着等晚上回来再拆,乙骨在礼物盒上留了联系方式,虽然在他住院期间一直没有联络,但迟渡已经捉摸透了大美女的心思,对方肯定是希望自己去联系的,于是迟渡坐在车里,满心期待,都抖起腿来,希望到时候工作别太忙碌,给自己多一点约会的时间。想到乙骨,迟渡又十分恶心地笑起来,赵有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差点呕出来,说了句坐稳了,载着小迟同学往清和寺赶去。

    乙骨这段时间都忙着落实房子的事情,根本没腾出手来联络迟渡,他总觉得自己不能太轻浮,万一吓到对方就不好了,所以闲下来的时候,都在考虑怎么发出第一条消息,等他纠结来纠结去,时间晚了,又开始考虑对方会不会休息,一来二去就没有联络。

    同时,乙骨很在意幻境中那只奇怪的眼睛图腾,他拉着自己老妈不知道怎么出现在舞市的道具回了趟家,只说遇到迟渡和买了房子的事情,其他一概不提。如果让父母知道他在舞市摊上这么大的事儿,说不定自己这趟旅程得提早结束,等他搞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再和父母亲讨论也不迟。

    侦探社众人倒是没太把这事情放在心上,提回来的女鬼和雀精全然失去了那段时候的记忆,压根儿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好按照罪名送到该去的地方,苏颜说这黑色的雪是林籍留在世间的最后一件武器,目前源头还不知道在哪儿,但后续会惹出不少麻烦倒是真的,他们能做的只有见到一个拔掉一个,发现一个根除一个,后续顺藤摸瓜说不定能找到症结所在,彻底祛除这些留在人间的东西。

    比起这个,苏颜更在意的是北方神守白虎的失踪,还有幻境里忽然出现的迦楼罗同那个无端闯入小子的关系。

    河街公园是麟王江边唯一的公园,听说古时候这里是皇家庭院,所以占地宽广绿树成荫,看得出是一片有福之地。舞市的房地产项目大部分都归集在境园集团手里,董事长并不是那种要发展不要祖宗根基和文化的人,所以怎么开发都没有打这大片公园的主意,公园是开放式的,一面面朝江边,一面向着繁华街,平日里很多人都在这里散步野炊,还有不少体育竞技比赛会在公园里举办,其他城市的球队田径队也经常在这里训练,每天都热闹非凡。

    公园里唯一的建筑就是这个清和寺,最早之前,这里是王公贵族专门建起来的内部专用寺庙,随着时间流逝,和尚越来越少,自几十年前最后一任主持去世之后,这里就荒废下来,偶尔有虔诚的阿婆会组织一些志愿者清扫一下寺院,让里面的佛像不至于落满灰尘。

    前些年,清和寺红火过一段时间,但运营的人根本和寺庙不搭边,硬生生把这文化古迹弄成个旅游景点,翻修了建筑,改了规制,收取高额门票强制拜谒的人购买香火,舞市上边儿出面清查过一次,从那之后,让他改到不阴不阳的清和寺就一直这么闲置着,直到那位亲戚接手了寺庙,才有点佛家寺院的样子。

    现在清和寺的主持法号无稽,听说是虓市当地很有声望的大师,路过舞市发现这座空荡荡的寺庙无人管理,于是就留了下来,那位亲戚是无稽大师的朋友,信佛多年,乐善好施,也是位有钱的金主,现在整个清和寺的开支都是他在承担,而且寺庙面向所有信众,不收取任何费用,添置香火全凭个人意愿。

    无稽大师从年初来到舞市之后,从来没有提过任何要求,月中的时候忽然说想寻一个学徒,不是僧人,就要普通的工作人员,忙着整理整理经书,那亲戚听赵有爸爸的下属说起迟渡的事情,觉得正合适,就给他留出了位置,迟渡才有了这次机会。

    赵有的车开不进公园,他把迟渡放在公园门口的大路上就走了,路超在车上的时候已经给他打了三四个电话,这会儿赵有正急匆匆赶去他家,迟渡冲他挤眉弄眼地让小赵同学加油,赵有捶了他一拳开上车走了,迟渡这才笑嘻嘻地踏上去清和寺的路。

    公园很大,清和寺在最深处,要走好一会儿,迟渡走了半个小时才看见清和寺的指示牌,这会儿身上都出了一层薄汗,但距离真的走进寺中,还隔着几道通往湖心岛的曲折长廊。

    有个穿着灰绿色工作服的短发男人在长廊尽头拿着长长的扫帚清理灰尘落叶,迟渡抬手遮了遮阳光,这个时节,人工湖里的荷花还没开,只有绿色的荷叶盛着晶莹水滴随着微风飘浮,那男人额前的短发被吹起,从两旁树上被风吹落的叶子掉进湖中,他斜眼看了看,放下扫帚又支起网兜把落叶捞起来。

    迟渡朝着站在寺庙门口的男人走过去,正在捞叶子的人抬头看了他一眼,一句话没说把网兜递给了迟渡,指指飘在湖面上的叶子示意他接手自己的工作。迟渡一愣,手里握着网兜不知道该怎么办,等那人转身走开,迟渡才发现他的腿好像有缺陷,一脚轻一脚重,走路缓慢而拖沓看起来很吃力,于是没说什么,拿着网兜帮这个陌生男人干起活来。

    迟渡低着头把湖心岛周边的落叶清理干净,又拿了靠在门口的扫帚把地扫了一遍,等到处都一尘不染了,才想起自己是来报到,不是做慈善义工的,于是擦了擦满头的汗水,跨进寺院里去。清和寺在湖心岛上,入口只有这一条架在荷花池里的长廊,走近之后才发觉,整个寺庙规模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可能也就比赵有家的老宅稍微大一些,寺庙该是什么样子,迟渡念书的时候天天学天天看简直再熟悉不过,这个寺院根本不像个寺,就是个幽静古朴的房子。

    正儿八经的庙门叫“山门”,以前寺庙多建在远离世俗的山林间所以得了这个称呼,后来多有寺庙建在平地市井中,虽然选址有了变化,但庙门的规格还是不会变的,一般设三门,意为“三解脱”,分别是“空门”,“无相门”,“无作门”,如果真是皇家规格,绝对不会简单按照普通规制建一个三合一门,清和寺只有这一个门,而且是圆形的,像个装雕精美的园林建筑,整个寺院里过于安静空旷,好像根本没人在里面,跨过门槛,院子正中有大树,三人环抱可能勉强围的过来,看起来很有些年头。树下放着石桌石椅,迟渡够了个头看进去,正殿好像就在树后面,没有香炉和纳俸箱,大树遮挡佛像没有先例,而且清和寺一进到底,什么山门殿,钟鼓楼都没有,这地方就像根本不懂佛教的人修建的一样,迟渡站在院心实在有些说不上来的别扭。

    那男人提着水壶往正殿进去,看到呆站在院子里的迟渡,冲他招了招手。这是个看起来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体貌消瘦,脸颊深陷,眼角饱经风霜布满皱纹,也许实际年龄要比看上去小很多。他弯着背,脚还跛着,迟渡赶紧走上去接过他手里的水壶,跟着他一同跨进正殿去。

    正殿比想象中宽大不少,中间供着一尊镀了金身的弥勒菩萨,两侧是四大天王,一位看上去十分年轻的和尚正盘腿坐在大殿中间的蒲垫上诵经。迟渡提着水壶不敢出声,站在门侧同刚刚那个跛脚的男人一起等那老者全文诵念完毕。清和寺里没有别人了,从进门到现在,迟渡没有听到一点儿声音,燃在案台香炉里的长香烧尽,那和尚才站起身来转向两人,冲迟渡和那男人招了招手,一起往弥勒菩萨旁边的垂帘后走去。

    菩萨身后的大屏风背面,面对生活区域的地方立着神将韦驮,他为四天王座下三十二将之首,是佛教护法神,一般来说,他面对的应该是正殿,但迟渡看了一眼自己走去的地方还晾着衣服,说明这里该是僧侣们居住生活费区域,清和寺没有大雄宝殿这个配置。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神将,神将姿态威严双足站立,金刚杵是扛在肩上的,金刚杵的位置表明这座寺庙是个大寺,可供云游的僧人免费吃住三天,但就迟渡的观察来看,清和寺根本没有这个条件。奇怪的事情也太多了,他念书时候经常去参观各种寺庙建筑,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实在让人想不明白。

    走在前面的男人应该就是无稽大师,全国范围内敢自称大师的没有几个,看他的年纪不像能够得上这通号的水平,这到底是个什么寺庙啊,迟渡心里暗自思忖,自己可不是被坑了吧?

    无稽推开一扇门,里面的构造和一般的办公室没什么区别,放着一个宽大的办公桌,旁边有个茶台和两把椅子,还有一个巨大的书柜,迟渡都看见玻璃书柜里的东西了,是些翻到很久的经书古籍,可别说这里就是藏经阁吧?无稽在茶桌面前坐了下来,旁边跛脚的男人把迟渡手里的水壶接了过来递给他,和尚便一言不发地泡起了茶。

    和尚也不是不能喝茶,但怎么都得用个像样点儿的茶壶吧,这几十块钱的飘逸杯算是什么个情况?整个空间太多槽点,迟渡抿了抿嘴都不知道从那儿吐槽了,倒也不是抱怨什么,就是不太喜欢这位和尚对佛法规矩散漫的态度。

    “迟渡。”无稽没有抬头直接叫出了他的名字,被叫到名字的人走过去站在茶桌前,无稽这才抬起头看了看他,但也没有仔细看,只是匆匆一瞥,“确实与佛有缘,合同在桌子上,周桠会拿给你,觉得没什么问题,随时都可以来上班。工作内容和流程周桠会教你,没什么问题就可以走了。”

    走了?没有面试,至少自我介绍一下吧,怎么还能这么随意的?迟渡看向那个至今为止还没有说过一句话的男人,他自顾自地站起身,从办公桌上拿了一份合同还有一支笔出来递给迟渡,迟渡这才搞清楚,原来他就是周桠。迟渡拿着合同看无稽不打算再理自己,很自然地拉了个椅子坐下开始看合同的内容,岗位那栏直接写着法师两个字,给迟渡看得吓一跳。

    什么叫法师,《因明大疏》中讲:“言法师者,行法之师也”,《涅槃经疏三德指归》中说:“精通经论曰法师”,法师那得是修佛到了一个境界,可以给人讲经解惑的才能称为法师,佛教典籍里对这些称呼有明确的界定,一座寺庙里只有一个大和尚,就是主持或者方丈,其他人都能叫做僧人或者僧侣。比僧人和僧侣地位高一些的称法师,往法师上面走那是禅师和大师,基本都是师祖辈的,德行靠近佛,讲经说法修成正果那才能叫大师。迟渡甚至都不是出家人,怎么就直接按上了法师的名头,不合适不合适,当下指着岗位那栏同周桠说,“写成工作人员吧,我只是个学徒,红尘未断,不打算出家,端茶倒水扫扫地什么的还可以,达不到讲经说法的地步,法师两个字我担不起。”

    周桠看向无稽,无稽飘逸杯里的茶水已经没有了,他抬了抬手指让周桠去打水,自己则走到迟渡面前,抬起眼看他,“你是佛学院出生,佛教典籍应该滚瓜烂熟,《法华经》里是怎样定义法师的,你且说说。”

    “‘常修梵行,皆为法师’。”迟渡想都没想直接开口,《法华经》那他是再熟悉不过了,大一必修课,无稽满意地点点头,“你已能做到超度满山怨气,别说法师,就是称你一声大师,也是合适的。”

    迟渡眨了眨眼睛,自己超度山中怨气的事情,除了经历的人,应该没有第二个人会知道啊,这位大师看起来眉清目秀像个刚入行的年轻人,他是从哪里知道自己超度了怨气的事呢?

    “大功德者为师,你既已有净化之力,说明佛缘深厚,但因你八字异相所以只称得普通法师,不可为大师,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迟渡愣在原地非常老实的摇了摇头,“不太明白。您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我朋友跟您聊过?”

    无稽笑起来,一脸神秘地说,“你这双眼睛不同寻常,还有这里——”无稽说着话指了指迟渡的胸口,他的心脏猛地拧起来,就像被人捏住一样,一瞬间血脉偾张,感觉都快喘不过气来,看他脸都憋红,无稽这才收了手接着说,“你没有心脏,现在跳动的,不过是一团稻草而已,我已活过数百年,很少有什么能瞒过我的眼睛。”

    稻草不稻草的都另说,数百年是什么情况?要是换做普通人,听到这话恐怕觉得已经进入传销组织窝点开始洗脑了,但迟渡自己知道这些话并不假,就之前经历的事情,他觉得活了数百年的人,也没什么值得惊讶的了。

    那要这么说,叫他一声大师都是委屈了。

    见迟渡整个人发着呆,无稽没再说什么转身坐回茶台边,“我收学徒就是冲着你来的,为的是救你。”

    “救我?”

    “你还不知道自己身上正在发生什么,如果继续放任不管,你这条命会被收回,救不了你,我如何自称大师?”

    无稽大师又慢悠悠地往飘逸杯里放了茶叶,周桠提着水壶进来正好泡开这杯茶,迟渡已经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面前的男人是和尚的打扮,穿着袈裟剃了发,但开口却不是普通和尚会说的话,讲句非常过分的,他更像个妖怪之类的存在。迟渡搬了椅子坐到他对面,十分诚恳地问,“您不是普通人类吧,这寺庙的修建完全没有章法,还知道我眼睛和超度的事情,救我,为什么救,怎么救?”

    无稽往他面前的白瓷杯里倒上茶,讳莫如深地一笑,“我确实是普通人类,只是修佛已深,你并不是怕这些的人,何必纠结我究竟是人是鬼?至于修建,不过是凡尘中的俗物,只要向佛的心足够真诚,则万法自然,又何必被这些东西困扰,你在书本上看到的所谓章法只是口耳相传代代演化夹杂着其他不纯粹东西的产物,如同‘菩提本无树,何处惹尘埃’,又如经文注解,各有不同,如果你十分在意这些凡物,可以不要这份工作,我无法强迫你一定要留下性命,所有都是自己的选择。”

    太高深了,不愧是大师。迟渡脑子嗡嗡作响,接过周桠递来的合同这会儿看都没看就签上名字按了手印,他咽了咽口水,接着说,“那还请大师救我吧。”

    周桠把合同收了起来,无稽从袖袋里拿出一盒短香,“回去点燃它,几日之后,缠住你的东西就会现身。”

    “多谢大师。”怎么讲,迟渡现在对这位大师的佛法深信不疑,他双手接过香十分恭敬地收进包里,然后双掌合十朝无稽行了个礼。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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