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搂着发了会儿呆,这才依次起身。
“不再睡一会儿?”看向姜贵人困顿的眼神, 康熙笑着问。
姜照皊摇头, 醒这么久已经不困了。
“角黍可好吃?”他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意味深长,明明嘴里问着角黍, 可不用他说,她就知道,这说的定然不是角黍。
说的是昨儿喝酒的事,想想昨夜发生的事, 她脸色一僵,转瞬跟没事人似的,一脸无辜的回望康熙。
她不管, 她没有任何昨夜的记忆,不知道自己玩了脐橙。
然而眼角眉梢都带着春情水意,那脸颊微红的模样,早已经出卖了她。
康熙眼神放肆的扫视她一眼,大踏步转身离去,到了上朝的点, 可不能再耽误了。
“恭送皇上。”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不得不说,姜照皊心中轻松许多。
将奴才遣出去, 她先把鹌鹑蛋给吃掉, 感受到身子舒爽些许,这才轻笑着起身,溜溜达达的往院里走。
现下天还未亮, 雾蒙蒙的,到处都沁着水汽。
她立在廊下,闻着这难得的清新空气,瞧着外头的石榴,那青涩的果子上挂着水珠,愈加好看了。
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尝尝这门口的石榴。
正闲玩着,就听白蒲小声道:“乾清宫传过来的小道消息,说是四公主好多了。”
姜照皊随口应了一句,这是好事,这小公主好了,张氏也不必跟红眼病似得盯着她,这失孤的母狼,着实让人坐立难安。
四公主好些,她也依旧得宠,是非常棒的一件事。
“出去走走。”她淡淡吩咐。
这淅淅沥沥的小雨下着,看着还别有一番意境,接过白蒲手中的青竹伞,这青色有些暗,她细长的手指握上去,像极了白玉雕成。
姜照皊也有些意外,看了一眼便转开脸,认真打量着被细雨笼罩着的皇宫。
她不喜欢皇宫。
这里是世间最奢华的地方,对于妃嫔来说,却像是一个纯金打造的镶宝鸟笼,进了这笼子,便要折了翅膀,永远被关在里面。
好看又如何,忽闪一下翅膀的能力都没有。
脚上踩着的花盆底磕在青石板上,有沉闷的敲击声。
面前的御花园被一层轻雾笼罩,缥缈间似是仙境般唯美,她勾了勾唇角,不枉她冒雨走这一趟。
和这皇宫比起来,她同样也不喜欢雨。
阴沉沉的天气,像是整个人都跟着阴沉起来,对事物提不起丝毫兴趣。她喜欢灿烂阳光照在身上的感觉,那会让她觉得舒适又开阔。
可这清雨雾霭,飘飘渺渺,又是皇宫中最不一样的颜色。
“呵。”她垂眸轻嘲,劳累过度的腰肢还有些隐隐作痛,方才还不觉得什么,这会儿就有些僵痛。
可她贪恋这片刻的自由。
好像雨丝所垂之地,就是她目光所及之处。
端的让人流连。
坐在千秋亭中静静赏了灰景,直到有些困了,姜照皊才起身回翊坤宫去,这是她最温暖的窝,也是她的枷锁。
伸出素白的手掌,接住绵绵雨丝,她轻轻一笑,垂眸将暗沉的心情给收拾好,迎面就碰上张氏。
她有些诧异,这下雨天的,对方难不成也跟她一样,有这般闲情逸致。
“请姜贵人安。”
“噗通。”
宫中妃嫔之间给人行礼,除非是重大场合,一般情况下,执福礼就可,张氏这样直挺挺的跪在夹道上,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姜照皊皱眉:“何事?”
看着张氏苍白的脸颊,她本来就有些不高兴,这下更是眉目冷凝。
之前她拿了要命的招数来对付她,现下又跪在她跟前,是在谋划什么呢。
张氏砰砰磕了两下头,哀求道:“您放过四公主可好?若是需要借运,借嫔妾运道就好……”她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皇上的心,尽数都被姜贵人拢去,旁人说什么,混不管用。
就是实打实的证据拿出来,对方竟然也无动于衷,甚至将皇四女打从她跟前抱走,她日日都见不到自己女儿,吃不下睡不下,这才几日功夫,生生瘦了一大截。
她什么苦都愿意吃,可就像小四儿好好的。
张氏苦笑一声,咬了咬牙,才接着说道:“这种借运之事,素来要原主更心甘情愿,才更有功效,不若换了嫔妾来,比个小崽子要强上许多。”
姜照皊垂眸,冰冷的水汽在身周萦绕,她觉得有些冷,牙齿都不由自主的打颤,腿也软的快要立不住。
抿了抿有些苍白的唇瓣,她冷笑出声:“你即要这么说,便好生说道说道。”
她看着蠢而不自知的张氏,对方这是钻牛角尖怎么也钻不出来了。
看着她惶惶然的眼神,姜照皊上前一步,直接将她推倒在地,薄唇一掀,特别冷酷道:“好狗尚不挡道,你的命,值钱吗?”
原主死的时候,这后宫谁没有出力。
这会子她来了,仍旧不放过,逼着她这样那样的,瞧着她是得宠的那个,但是瞧瞧张氏的做派,是要坐实了她巫蛊之事,今儿这话,她不管怎么接,对方都不会听。
张氏倒在淌水的青石板上,瞬间有些懵,不是在说话吗?这突然伸手是个什么道理。
“走,回翊坤宫。”姜照皊秀气的打了个哈欠,强忍着打冷战的冲动,懒洋洋道:“谁知道四公主打从出生起就灾病不断,不是因为你蠢呢。”
她想了想,觉得还是有些不解气。
不过就是想吃香的喝辣的穿好的,这后宫中的人,她一个都没有加害,就连枕头风都没有吹过,个个紧逼。
可是她就跟个小学生一样,打架也只会推推搡搡,觉得不解气,就上前又把跪好的张氏推倒。
张氏也觉得有些窒息,原本以为姜贵人长进了,能够正常说话交流了,谁知道还跟从前没有半分区别。
“你去我宫门口跪着去。”姜照皊不甘心,没得谁都能上来踩她头上来,既然作到脸上来,她不想咽下这口气。
原本出来的时候,就觉得身上有些酸痛,现下又觉得一秒入冬,冷的厉害。
张氏神色茫然,一瘸一拐的跟在她身后,跪在翊坤宫殿门口的时候,眼圈又忍不住红了,她进宫十年的老人了,打从这有后宫,便有她的存在。
如今被一个小姑娘压着长跪不起,那脸面着实有些扛不住。
姜照皊不管她这么多,就要她跪在人来人往的宫道上。她从未主动要旁人跪过,既然张氏喜欢拿这个要挟她,那就跪个彻底便是。
这宫中谁不想要个贤惠名,她也有心改善自己的名声,毕竟想要往上头走,名声也是至关重要的,张氏既然破了她的局,她也就无所谓了。
但是她有些不确定对于古人来说,跟高位下跪到底算不算事,也许就她非常不能接受的。
“去乾清宫禀报一声,就说有桩案子请皇上来定夺。”对着田田点了点下颌,姜照皊懒洋洋的开口。
她有些不舒服,想着昨儿闹的凶了,故而才这般难受。
田田前脚回来,康熙后脚就来了,姜照皊起身请安,垂眸耷眼的瞧着很不开心。
康熙原本还有些不在意,以为是后妃拌嘴,姜贵人吵架吵不过,让他来撑场子的,可来了一看,才发现不是这么回事。
方才张氏淋着雨跪在殿门口,看着可怜巴巴的,他就知道姜贵人没输,还想说她长进了,转过垂花门一看见她,心里又不确定了。
姜贵人生的白,以前是白里透红水蜜桃似得,现下那脸苍白毫无血色,白的一片透明像是要化为一团云似得。
“可是那里不舒服?”康熙连忙问。
姜照皊摇头:“下雨天就是不高兴,昨儿闹的狠了,所以身上酸痛。”
那些拉弓射箭的,都是许久不曾锻炼过的项目,突然间玩这么久,又玩的嗨,这肌肉拉伤之类也是难免的。
康熙却想的是夜里闹的狠了,伤到她了,不禁有些心疼,轻声道:“朕下次轻点。”
“嗯。”姜照皊有些迷糊,随口应了一句。
“张氏一直觉得是嫔妾夺了四公主的运道,今儿跪在夹道求嫔妾,她的脑子里头装的都是什么,若天下有这样的奇术,谁还辛辛苦苦打天下……”她说着有些焦躁,这种事压根解释不来。
康熙沉默,看着姜贵人满脸烦躁,那往常嫣红的唇都变得白白的,不由得心疼。
“想把她打一顿。”姜照皊说。
这是暗的不行,直接来明的,直接昭告天下,她会巫蛊之术,还说皇上包庇她。
她揉了揉眼,晕乎乎:“我眼睛看不清了。”
一抬胳膊,又觉得难受:“胳膊也好疼。”
……
姜照皊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人影,试探着伸出手想要抓住他,最终还是无力垂下。
康熙看着她打从自己跟前倒下,整个人都僵住了,赶紧伸手揽过,大声道:“太医!快去找御医!”
他说完便将一个劲往下滑的姜贵人往怀里揽了揽,横抱起放在床上。
“姜贵人?姜照皊?”康熙有些慌。
“嗯,皇上呀。”她虚虚的应了一声,小小声道:“好难受呀,我想睡觉觉。”她没有力气,嘴角蠕动说的含糊不清。
方才冷的厉害,现在又热的迷迷糊糊的。
姜照皊难受的闭上眼睛,不愿意再睁开,脑海中一片混沌,什么也想不到想不明白了。
就连康熙说的话,像是隔着云端,隐隐的听不大清楚。
……
她直接睡了过去,可把康熙吓了个够呛,对于他来说,这姑娘一直活蹦乱跳的,昨儿还跟个小太阳般发光,今天就这样。
御医来的很快,被田田连拉带拽的,连伞都来不及打。
姜照皊倒下,不光把康熙吓了个够呛,田田直接就给吓坏了,连滚带爬的往御药房跑。
一番望闻问切之后,御医不禁皱眉:“小主儿怎的高热成这样?微臣生平罕见,再未有这么高的了。”
康熙有些茫然的看了他一眼,方才他抱着姜贵人的时候,还不觉得对方烫,这会儿听御医这么一说,他便上手摸了摸,那滚烫的温度顿时让他一惊。
“这是为何?”静贵人早间的时候,还出去玩呢,没一会儿功夫回来,就成这样了。
康熙有些不解,将奴才们都招来询问,得到的答案和他了解到的情况一样。
他视线看向垂花门,走过那里,跪着张氏。
若说有什么意外,那就是张氏了,她玩的好好的,张氏硬跑到她跟前气人。
“张氏拖回去,禁闭一个月。”康熙摆了摆手,也懒得跟她解释。
听信旁人的话,就算要捏柿子,也挑个软柿子捏,没得非得鸡蛋碰石头,碰不动就硬碰。
没空搭理张氏,康熙吩咐一声后,直接就坐在姜照皊床前,看着她一味贪睡。
她的睡颜恬静,没有丝毫难受的模样,可她睡下前,分明说了自己眼睛看不清、胳膊腿都是疼的。
他也高热过,有过肌肉酸痛的情况,但都还能忍受,不像她直接烧成这样。
“可能除根?”康熙和御医一道来到外室,轻声问。
御医点了点头:“若是能退烧,自然是能的,可这高热,最怕的是一直退不下来。”
康熙叹了口气,挥挥手示意他可以告退了,又回去看着姜贵人。
短短两日功夫,让他看到了最最闪光的一幕,和最为虚弱的一幕。
“快点好起来吧。”康熙想离开,但是想着御医的话,心里担心的厉害,便吩咐让梁九功把请安折拿过来,他直接在东偏殿批阅。
一个时辰过去了。
姜照皊一直没有醒,旁人叫也没有反应,传唤御医来瞧,又说她脉搏稳定,比方才好了许多。
这一睡,就是两天两夜。
等她醒的时候,还有些懵:“怎的都围在这里?”
康熙看她说话中气十足,再没有之前的虚弱,心里也高兴,嘴里说出的话,就格外温柔:“还不是你,身上起热都不知道,硬生生拖到御医说生平仅见。”
可见温度之高。
“发烧了?”姜照皊了然,她是有这样的毛病,发烧就会一直睡觉,而且是睡的昏天暗地长睡不醒。
康熙看着她浑然不在意的样子,有些无言以对,他在她这床前守了两日,急的嘴唇上起了两颗油亮亮的大燎泡,偏她跟没事人一样。
“嗯,你好生养着,朕走了。”康熙起身,既然姜贵人已经醒了,那么某些人,就要好生的收拾收拾了。
四公主在乾清宫养的很好,现下虽然说还是身无二两肉,瞧着细细弱弱的,可再也没有恶化,偶尔也能自己拿着勺子吃几口粥,就这就挺好的。
想到四公主,康熙脚步顿了顿,转身看向她:“过些时日,若是小四儿养好了,便送你这里来养?”
他语气中带着询问,不确定以她的性子,能不能忍受一个孩子。
姜照皊认真思索了一下,还是摇头:“不成。”
那日她是见过四公主的,那小手细细长长的,瞧着精致的紧,她觉得自己养不好这样的孩子。
“嫔妾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如何再去养另外一个孩子?”她笑。
康熙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他也是随口一说,有些犹豫的,这四公主身子太弱,给谁都不合适,若是照看的不细致,非常容易生病,送到东偏殿,以姜贵人这良善的性子,倒是不怕苛待,就是想着她稳不住,又被孩子气的够呛,再生病了怎么办。
可四公主到底给谁养,他着实有些犹豫。
后宫的孩子这么少,好不容易有一个,还这样多病多灾难以养活,他瞧着心里急。
抿了抿嘴,不小心绷到了嘴唇上的泡,康熙轻嘶了一声,有些痛。
而他走后,姜照皊先是起身洗漱,脚一沾地,腿就是一软,差点直接跪在地上,她惊呼一声,赶紧扶住白蒲,这才真切有了自己生病的感觉。
上一次睡这么久,是她发烧四十二度,这一次又睡这么久,估摸着温度差不离了。
再加上临睡前的记忆,她估摸着自己没猜错。
用了一碗清粥,旁的什么都没有。
她抿嘴,可怜巴巴的看向田田:“没吃饱,还想吃糊糊。”可是她刚刚能起身,御医交代了,清粥也只能吃一小碗,不饿就成,万不能吃饱了。
放下碗,又觉得不饿了,姜照皊没了胃口,就没接着要吃的,只听白蒲禀报,这两日发生了什么。
一是惹怒她的张氏已经被关了禁闭,二就是宫里头往乾清宫送东西更多。
她倒下了,可不就是旁人的机会。
众人都觉得,皇上是不会让自己闲着的,谁能知道,对方在姜贵人床前守着。
翊坤宫的倒是都知道,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往外递消息,姜贵人倒下,康熙跟暴怒的狮子一样,看谁都不顺眼。
郭络罗氏瞧着心酸,细细算起来,她今年就没怎么近皇上的身,还说今年好生邀宠,争取生个子嗣出来,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都是极好的。
可现下她在东偏殿,就在姜贵人隔壁,也不曾见皇上看她一眼半眼的,眼角余光都不带夹一下的,她有些失落的想,难道这就是红颜未老恩先断吗?
看着皇上对姜贵人上心的劲头,她又觉得难受,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也想皇上对她上心,多看看她,多抱抱她,将她捧到手心里宠,给她最独一无二的偏爱。
若说美貌,这宫里头谁没有呢。
若说性子,她跟姜贵人是差不多的路子,什么更加讨喜些,最起码没有姜贵人那拉仇恨的功夫。
她多张扬跋扈,视宫规为无物,可皇上就是爱宠着她。
也不是没有人效仿,只是死的都很惨,康熙连瞟一眼都不愿意,更被替是疼着宠着,让人想做梦,都做不了。
不光郭络罗氏这么想,翊坤宫但凡有眼睛的,都在瞧着皇上的动静,也不是没有人打着姜贵人生病不能侍寝,就想邀宠的,可那结局太过大快人心。
皇上瞧都没有瞧她一眼。
康熙日日在翊坤宫行走,却不曾临幸姜贵人,这翊坤宫里头就有些人心浮动。
姜照皊这病好的慢,这也算是用系统的后遗症了,那就是但凡得病,必是最汹涌的,所以她一直很防备,觉得系统所出,是拿她身上的某些东西作为代价。
可她若是不照做,又会当即陷入沉睡。
照系统的说话是,她像是植物一样,能够进行类似于光合作用的动作,然后反哺给系统,本身是不会摄取她身上任何能量的。
她这生病了会是最严重的,又好的极慢,她就很难相信它。
可惜现在小系统失去对话功能,教人怪可惜的,要不然在这古代,多个人说话也是极好的。
这样日日修养,闷在屋里胡思乱想,她都变得有些没精打采了。
姜照皊将手中捧着的书放下,这举了半天手都酸了,她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索性不为难自己,起来溜达溜达,活动身体。
“张庶妃呢?还闹腾吗?”一个满心满眼想要直接把她锤死的人,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白蒲无奈点头:“还闹着,非说是您……”剩下的话不用出口,两人都知道。
张庶妃闹过绝食,闹过上吊,不是被宫女劝下,就是被同屋的小庶妃发现,左右都没有成功。
姜照皊揉了揉眉心,她这么坚信,给她洗脑的人功力不浅。
“她不过是个马前卒,这后头啊,有高人。”她轻笑一声,慢条斯理的吃着葡萄,西疆刚刚进上来的早葡萄,不够甜,但是能尝个鲜。
白蒲点头称是,确实是这样,不得不说,张庶妃这个马前卒太好用了,身份不够贵重,却养着四公主,你若想要伸手捏她,她却是十年老人,这手里头的人脉比你广阔多了,和康熙也有情分在,毕竟不管她如何闹腾,康熙不曾斥责一句。
反而心疼四公主,觉得她弱小又难过。
姜照皊若有所思的剥掉葡萄皮,这么一想,又觉得有意思,这后宫里面的人行事,向来不能看表面,如今看来,这马前卒,有可能也只是借力打力。
你要说张氏被关禁闭,确实可怜,但是四公主养在乾清宫,是多少皇子公主求不来的福气,被她轻而易举的达到目的。
她这个做额娘的越是胡闹,就显得孩子越是可怜。
那是康熙的公主,他又是个疼爱孩子的,还不得日日关怀。
姜照皊将最后一颗葡萄吃掉,擦干净手上透明的汁水,这才慢条斯理的起身,心中唏嘘,这宫中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就她最为纯洁可爱。
“甜宝呢。”她问。
今儿都没见甜宝往她跟前凑,一时不见,还怪想念的。
话音刚落,白苏就抱着甜宝走了过来,笑道:“这小东西现在调皮了,一个没看住就想往外头跑。”
可是它这么点一个猫崽崽,若是出去了,那找都不好找。
姜照皊想了想,柔声道:“给它做个铭牌,上头写着翊坤宫甜宝,旁人捡到了,也会送过来。”她有些不确定过的想。
这后宫中的妃嫔,恨她恨的跟什么似得,碰上她的猫,还真不一定还给她。
“不许往外跑知道吗?外面有大怪兽,会啊呜啊呜的一口一口把你吃掉。”姜照皊一本正经的恐吓它。
“喵呜~”主人亲亲抱抱~
甜宝颠颠的往她怀里凑,一点都不把她冷脸放在心上。
姜照皊接住它软乎乎的小身子,没忍住笑:“怎的又吃这么饱?”摸了摸它圆滚滚的小肚子,硬硬的,显然是吃撑了。
说起这个,白苏也有些无语:“甜宝学会偷吃了,自己偷偷爬到桌上,奴婢看到的时候,吃的满嘴点心渣滓,偏它还装无辜,用小爪子推盘子,想要扔下去当没这回事呢。”
她说着说着没忍住笑起来,刚开始抱甜宝回来的时候,她是没什么感觉的,家里以前也养猫,但是不许近身。
如今自己照看多了,生出感情来,就觉得哪哪都可爱。
特别是幼猫崽子,小脸蛋圆乎乎的,走起路来歪歪扭扭,它还老忘了自己有尾巴,天天都要跟自己的尾巴打架。
“您瞧瞧,到您跟前就软乎乎的撒娇。”伸着小爪子要亲亲抱抱,挨挨蹭蹭,到了她这里,不高兴就拿肉垫拍她,凶的跟什么似得。
都说什么人养出来的宠物,都像本人。
白苏在心中大逆不道的想,这甜宝可真像小主儿,这话她可不敢说出来。
看向一旁眼圈红红的白蒲,姜照皊皱了皱眉,她发现每次白蒲会亲回来,都不太高兴。
“去把白蒲叫来。”她道。
白苏点头,鼓着脸颊去叫了,说起来都是大宫女,但是小主儿就是没那么爱用她。
“请小主儿安。”白蒲的声音还有些堵,可见是刚哭过的。
“说说。”姜照皊骄矜的抬了抬下颌,漫不经心道:“若是我能帮你,你也不必自己哭不是。”
毕竟是她近前伺候的,白蒲打从见她第一眼,就一直尽心尽力。
“就……”说起婚姻大事来,白蒲毫无任何羞涩之感,脸色甚至还有些恐惧苍白。
事情也简单,她家里头想把她许给那老头,说是做参领的,这官职高,人也有才,是她们家高攀了。
可问题是,那参领今年五十有二,比她阿玛年纪都大,这样的人,让她如何能接受。
姜照皊听了,也有些呆:“同龄人呢?”
说完自己就摇头,古代成婚早,二十多岁的同龄人是真的不好找,要么是打小定亲约定好的,要么是舍弃一些条件。
可像是这样的,也着实少见。
白蒲说着说着又想哭,她跪在姜照皊脚边哀求:“小主儿,奴婢就想好生的在宫里头伺候您一辈子,不想出去嫁人了,想想就怕的慌。”
能够做到她这个位置,也是不容易,光是进乾清宫一条,就不知道卡死了多少人。
她只是做洒扫宫人,还是因为康熙近前不爱用宫女的缘故。
现下分到她这里来,人品和行事都无可指摘,这样好的一个女人,就因为年岁大些,就要被父母作践,嫁给那样的人,算是什么道理。
问题在这个时代,这样的事情很常见。
那个参领的地位,她确实有些高攀了,人家甚至还能找到二八年华的小姑娘。
男权社会。
姜照皊叹了口气,将她拉起来,柔声道:“下次会亲,你就跟父母讲,说是你的婚事,由主子赐下,轮不到他们插手。”
若是把一直待在宫里头做姑姑的信息报上去,就没有后退的路了。
等白蒲再大些,成熟些,想要出宫嫁人,还是宫中做事,都由着她,现下她一时激愤,又觉得自己走投无路下的决定,自然是不大好的。
白蒲擦了擦泪,就听姜照皊道:“今儿放你一天假,好生回去歇息,平复一下心情。”
她这话一出,白蒲的眼圈又红了。
这做主子可以对奴才任打任骂,都愿意为她着想,为什么阿玛额娘就不能呢。
姜照皊处理完这事,就不再多想,只捧着手中书来读。
今儿看的是二十四节气相关,她要好好的了解了解,古代跟现代还是有出入的,有些事情她会想当然,这样可不行,她发现古人对这个特别相信和尊重,也就想着,好生的看看。
她看的入迷,能做出节气总结的人,实在是太厉害了。
等她回过神,已经华灯初上,白苏候在边上伺候,见她起身,便问:“小主儿可要出去走走,坐了一下午,当心身子僵。”
姜照皊点头,带着她一道在院里头溜达。
夏日的夜晚,风也是微燥的,吹在脸上有些热,并不清凉,甚至有蚊虫萦绕,一个劲往你裸露的肌肤上叮。
呆了片刻,她就有些受不了。
“熏点艾草灭蚊,再做个有口的灯笼放在院子里头。”姜照皊说起艾草的时候,突然想起来灭蚊灯了,这不光飞蛾爱扑火,这蚊虫也爱极了光亮,总是会义无反顾的扑上来。
“你去跟制造局的说,那灯笼留个小口,弄个斜的,跟捕鼠器一样,易进难出,把蚊子捂死在灯笼里。”她粗略的提供一个想法,就放手给制造局的人做。
说起这个,旁人肯定是比她有能耐的。
她天擦黑的时候吩咐下去的,等到下钥前,东西就送来了。
瞧着这灯笼,不光按她说的做了,还极精美,她多瞧了两眼,这才让小太监挂在树上,只是她看着看着,就觉得有些不大对。
离得近了确实好看,这离得远了,就有点恐怖了。
这是一个红灯笼,孤零零的挂在树上,猛然一看,确实不像阳间该有的东西。
但现下已经晚了,也不能再改,便让人取下来收着,明儿让制造局再送一个来。
想想张氏那么相信巫蛊之术,姜照皊点了点下巴,骄矜开口:“将这玩意儿挂在张庶妃窗前,不许她摘下来。”
白苏显然知道是为什么,兴高采烈道:“奴婢去。”
她摩拳擦掌兴致勃勃,每每碰上张氏这样的人,白蒲姐姐就说不过,可她不怕,乍一听张氏的话都没有毛病,但是句句都说你不好,这就让她不高兴了。
小主儿这样的人都不好,难道她好不成。
“行了,且收敛些。”姜照皊叮嘱一声,便由着她去了,原本就是出恶气的,若是取个软绵绵的,再被张氏欺负哭,那她岂不是丢面子。
白苏脆生生应了,拍着胸脯打包票:“奴婢办事,您就放心吧。”
姜照皊摇头失笑:“她性子不好,你莫吃亏了。”毕竟在张氏眼里,她可是杀女仇人,谁知道见了她的宫人,会不会做出不当举动来。
“嗯,都听小主儿的。”白苏带着两个小太监一道,她才不做肉包子打狗的事。
姜照皊看她雄赳赳气昂昂的去了,不由得失笑。
白苏为什么这样,她瞧的门清,说起来她也是个识时务的,刚开始的时候看不上她,后来发现她确实得宠之后,立马转变态度,事事为她着想。
可她事情比较少,白蒲一个人就能使唤过来,难免有些冷落白苏。
她也不恼,就是乖巧的等着,若是有差事砸头上,就高兴的跟什么似得。
姜照皊笑,看着白蒲柔声道:“你二人一静一动,倒是我的造化了。”
这话白蒲不敢应,换了任何一个人来,对小主儿来说都一样,可这样不打不骂还会关怀奴才的主子,她是头一个遇见。
皇上那里倒也不打不骂的,却比什么都狠。只要是一个冷冷的眼神,就够她死好几次了。
至于宫中其他人,不说别处,就这翊坤宫,多么小宫人躲起来偷偷哭,有时候伺候主子下手没个轻重,难免会被责罚,这不都是打在身上的疼。
“是奴婢命好,才能遇上您。”白蒲抿嘴,说这话她有些羞涩,也有些忐忑,担心小主儿不喜。
谁知道对方笑吟吟的捏了捏她的脸,没有任何不虞。
“咳。”男人清嗓子的声音响起,那熟悉的音调,让姜照皊的手,拿开也不是,继续捏着也不是。
康熙自带雷达吧,为什么每次都能碰上。
想起来他上次恼的直接好几天都不理她,姜照皊在心里默默感叹,吾命休矣。
“皇上~”姜照皊最后选择火速放下手,迈着小碎步来到康熙跟前,软乎乎的撒娇,企图蒙混过关,让康熙忘了方才那一茬。
“嫔妾好想您。”甜言蜜语攻击再来一波,应当有用,她有些心虚的想。
作者有话要说:啾咪啾咪,三更大肥章来啦~今天有红包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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